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 第34章

作者:启夫微安 标签: 女配 打脸 甜文 穿越重生

  三两个拿着抹布,扛着扫帚的龟公小子打着哈欠地胡乱洒扫。御和坊的门也半合半开的,门口蹲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四处张望。那少年一看到徐宴,眼睛蹭地一亮。

  然后拍拍屁股后头的灰,拔腿便跑过来:“可是徐公子?”

  徐宴点点头。

  少年立即就咧嘴笑了,胳膊一打开便引路道:“侯爷谢公子等候多时了,您请随小的来。”

  徐宴抬眸看了一眼巍峨奢华的建筑,眼眸阴沉沉的。也没多话,抬腿随少年进去。

  御和坊里头比预料得更大,朱红的漆柱,雕梁画栋的门廊。地面上全铺了木板,里头的人都是赤着脚走。徐宴目不斜视,跟着少年上了二楼,进了天字一号的厢房。

  门一推开,就看到林清宇和谢昊两人一正一歪坐在屏风后头软榻上,脚下五花大绑着一个圆润的年轻人。那年轻男人赤裸着身体,受到了惊吓,脸上和身上白花花的肥肉在剧烈地颤。他的嘴巴被人拿破布给堵着,口水湿了一地,却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过这般更好人害怕,一双眼睛被黑布蒙住了。看不到后面,更加惊惧交加。

  “来了,”林清宇抬眸看到徐宴,用脚踢了一下地下一摊肥肉,“孙家的老大,孙子文。”

  徐宴迈开腿走进来,孙子文听到动静,费劲全身力气地往后转头看去。

  干净的衣裳下摆从眼前擦过,孙子文脖子拱得老高。

  好半天甩开了黑丝带,他才看清楚是一个人走进来。徐宴人绕过屏风,不紧不慢的步子仿佛猜到孙子文的心口上,叫孙子文额头的冷汗狂往外冒。等到他清晰看清来人,孙子文那与孙成志一脉相承的小眼睛才不期然瞪大,然后,痴了。

  说到这个孙子文,其实是孙家的庶长子。也是孙家如今最大的子嗣。本身年纪不大,虽不算是特别聪慧,但比起心性不定,心性偏激的二儿子,他也算稳妥的。按理说,应该比孙老二更得看重才是,但事与愿违,孙子文在孙家颇受厌弃。此事另有内情,其实,随着孙子文长大,孙家渐渐发现,孙子文与常人不同,有个叫人无法启齿的怪癖。

  孙子文不爱女子,爱男儿。

  若只是喜爱男色便也无碍,孙家有银子,多买些男宠养家里玩乐,不闹出去,孙成志也不至于会厌恶他。但孙子文的怪癖与那些有断袖癖好的男子略有不同,他爱男色并非是贪图这后头的趣味儿和新鲜,他纯粹是个躺榻上任由别的男子骑的货色。

  被人骑,和好男色可是两件事。孙子文对女子都硬不起来,将来岂不是没了孩子?这叫孙成志如何忍受?孙家那么大的家业,到头来一场空,孙成志就是死了也得气活。

  孙成志放弃了他,孙子文渐渐就被排挤出了孙家的生意。孙老二私下做了不知多少事,叫孙成志这老色痞看一眼孙子文都嫌弃,除了逢年过节让他回,平常见都不乐意见他。

  孙子文由此便被孙老二取代,整日混迹在登月场所,醉生梦死。

  此时,他盯着眼前三个人高马大体格精壮相貌绝佳的年轻男子,那双小眼睛亮得出奇。

  视线滴溜溜转一圈儿,他整个人立即像一条胖蚕虫一般拱动了起来。

  林清宇见状,一脚踩在他肚子上:“管好你的眼睛,管不住,本侯便替你剜了它。”

  孙子文心头一悚,立即收回了乱飘的眼睛。

  显然,屋里的三个人,孙子文这会儿自然是认出来了的。如何能认不出来?孙家老二惹得那么大的事儿,叫柳太守和冀北候都出面了,如今那老二还关在衙门的地牢等着斩断腿。孙子文作为孙家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他没想到,徐家妇人的相公会找上他来。

  他小眼睛偷偷摸摸地瞥徐宴,心道,乖乖,这徐家相公比那徐家的妇人可强太多了,身段也好……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对上徐宴冷冽的眼睛,他收回了色心。

  “来人,”林清宇不晓得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多好心,但既然出手了,不若帮到底,“替孙公子解开。”

  孙子文赤裸地站在屋子里,虽说都是男子,但依旧十分尴尬。

  不过徐宴没那么多口舌与他说废话,等到孙子文随手捡了袍子将自己裹起来,他才淡淡地开口道:“孙家的家业你还想要么?”

  孙子文脸上肥肉一颤,然后,站直了。

  “……若我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你替我做些事情如何?”

  ……

  等徐宴从御和坊出来,天已经全黑了。他立在御和坊的门外弹了弹衣袖,总觉得自己身上沾了一些里头特有的香粉味道。左右嗅了嗅,味道还挺浓。

  他眉头不由微微蹙了起来。

  林清宇看了一戏,意犹未尽地随后出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徐宴左右嗅衣裳气味,心里一动。没想到看着就极有主意的徐宴,会是个惧怕内人的脾气?

  “徐公子要是不嫌弃,去我的别院换一身衣裳?”虽说见过徐宴的次数不多,莫名其妙的,林清宇就是看这个寒门学子挺顺眼。

  徐宴本想拒绝,顿了顿,不只想到了什么,明显迟疑了。

  林清宇张口说出那话本是揶揄徐宴,原以为徐宴会置之不理,谁知徐宴当真心动。

  他愣了一下,当即哈哈大笑:“罢了罢了,玩笑话。徐公子且随本侯来,车上就有备着干净衣裳,看你身材与本候相差不大,应当能穿。本侯还未用过,且与你穿吧。”

  徐宴:“……”

  谢过了林清宇,徐宴还真换了。

第四十二章

  虽说是新衣裳, 但徐宴这厮有个洁癖重的毛病,穿别人衣裳总有些别扭。不过他觉得别扭,马车下面看到他拾掇好出来的人, 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

  我滴个娘咧!这个姓徐的书生家里到底是怎么生养的?一个寒门子弟,穿上锦袍竟然比真正的贵人还气派。那通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浑然天成。挺拔高大的身形, 眉眼如画的皮相,以及沉稳清正的气度, 这是个穷苦人家能教养得出来的人么?

  守在马车外头的车把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道,穿着比侯爷更像权贵。

  徐宴换了身衣裳,干脆就做林清宇的马车回了梨花巷子。左右都麻烦了人家, 这些小事儿也没有再多推迟的。马车到了徐家的小院门前, 左邻右舍难得见如此奢华的马车进来,自然都是伸着脖子往外头看。

  徐宴穿着一身锦袍从车上下来,就听到嘭地一声陶器碎裂的声音。

  马车这边的人看过去, 张家院子里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姑娘似羞似怯地捂住脸,慢吞吞地爬起来。

  徐宴收回视线,跟马车里没下来的林清宇道了声谢。

  转身推开院子门。

  院子里, 苏毓正拎着一盏煤油灯立在屋檐下, 远远地往门口这边看着。昏暗中也不太看得清眉眼,但那身段被光和影勾勒得窈窕玲珑。林清宇目光穿透小门落到屋檐下的那个身影上,定了定。

  须臾, 他啧了一声, 吩咐车夫掉头离开。

  天色渐晚,西边的天空只余下一线光亮。

  徐宴缓步走过来,熹微的光在他肩上披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儿。苏毓就是个眼尖的, 自然是一眼就发现他换了身衣裳。出去一趟换了身衣裳?苏毓眉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朱色的锦袍穿在徐宴的身上,将他冷白的皮子映衬得仿佛浑然天成的冷玉。绝佳的身段被玉带一束,展露无遗。窄腰长腿,眉如墨画,不疾不徐的行走之间无不显风流俊逸的泰然来。不过苏毓也没多问,毕竟院子外头的马车才走,徐宴必定是弄脏了衣裳才会换的。

  只是徐宴穿这身衣裳从门外缓步走进来,正是映衬了一句话,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苏毓虽说面上不显,心里早就忍不住赞叹这厮皮相绝。

  多说无益,徐宴走过来,苏毓便提着灯与他并肩回了屋。

  徐乘风挎着个小篮子坐在小马扎上剥蒜,此时篮子里已经剥了一小篮的蒜。见着父亲回来,挎着小篮子便蹬蹬地跑过来:“爹!”

  正准备抱徐宴的大腿呢,冲过来就顿住了,惊喜地看着他爹一身华贵的锦袍:“哇——”

  徐宴瞥了一眼苏毓,苏毓正好也看着他。

  他等着苏毓问。

  苏毓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然后淡声对徐乘风道:“去洗个手吧。端菜,吃晚饭了。”

  徐宴:“……”

  徐乘风是知晓苏毓今日做了什么叫花鸡的。作为副手协助苏毓往鸡的肚子里塞了那么多菜,他现在很兴奋。虽然还没吃过,但小屁娃子觉得叫花鸡一定非常非常的好吃。

  于是顾不上感叹父亲的衣服,将小篮子递给苏毓就蹬蹬地跑出门去。

  他如今也算是被亲娘给练出来,扔桶,舀水,拽绳子,拎水,一套别提多熟练。

  徐宴垂眸看苏毓,苏毓眨了眨眼睛,莫名有些好笑。

  将花篮放到桌边,她转身准备出门去。徐宴的目光便一路追着她的背影走到门边,却见苏毓顿了顿,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宴哥儿,没想到你穿红的还挺好看的……”

  徐宴心口倏地就是一跳,他低下头看了看自身,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嗯。”

  叫花鸡,再一次征服了父子俩的胃。

  一大一小两个食肉动物吃多了红烧肉和排骨,鸡肉倒是很少吃,也第一次吃到这般惊艳的味道。这喷香嫩滑的鸡肉吃在嘴里鲜甜可口,饱满多汁,不需太费劲就吞吃下腹。徐乘风小屁娃子嘬着手指头,俨然成了亲娘的应声虫。反正如今在他心中,娘亲就是最厉害的人,苏毓说什么他都觉得对。

  “娘,明天也吃叫花鸡吗!”小屁娃子被苏毓养的这几个月,完全失了先前对什么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做派。又软又甜的,乖得苏毓都不忍心欺负他,“可以吗?”

  徐宴也是觉得有些没够。一只不大的鸡三个人吃,只能说尝了个味道。

  “也不是不可,”苏毓放下筷子自觉地当甩手掌柜,就等着徐宴收拾,“就端看你们父子来的表现了。表现的好,明儿就还做。”

  还别说,在苏毓展露厨艺之前,这父子俩没显出吃货的脾性。如今跟着苏毓吃多了口味,对她做菜下厨投以极大的热情。徐宴闻言立即去里头换了身旧衣裳出来,然后自觉地将碗筷收拾了。不仅收拾了碗筷,顺道将灶下的脏乱给规整清楚。

  苏毓抱着胳膊跟在后头看,一边看一边还摸着下巴一脸很满意的样子。

  徐宴好笑又没好气:“可是要烧两锅热水?”

  苏毓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她自然是点头的。

  阳春三月,快到四月,这天儿也渐渐暖和了起来。春雨绵绵的日子里,路边的院子里头的草木眼瞅着就在一夜春雨中绿了起来。徐家的小院里是种着一棵大榕树的。原先徐宴选屋子,也是看中了这颗榕树。枝繁叶茂,伸展开来,轻轻松松遮住了徐家的半个院子。

  屋里掌了灯,四下里细细索索的雨声。苏毓在屋里沐浴,人坐在浴桶中,心里盘算起来。

  前些时候因着一场无妄之灾,叫徐家三口人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徐宴先不说,徐乘风那娃子确实是被吓到了。如今人在家里,稍不见苏毓的身影,他就大呼小叫的满院子满胡同的喊人。别说苏毓这没当过娘的不大会心疼孩子,次数多了,她如何会不心疼?

  其实沉静下来,苏毓也知道自己是有些问题的。自从她来到古代,做许多事情都颇有些自我。

  但细想想,这也不能怪她。苏博士是个独立自我的现代女性,潜意识里没有依靠男子的概念。

  倒不是说她目中无人,而是苏毓实在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将独身一人当成理所当然。到了古代以后,她虽考虑了诸多古代社会女性所受的限制,却不曾真切地感受过并心存忌惮。古代社会的法律制度不若现代完全,官大一级压死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并非是书上的一句空话。

  闷闷地吐出一口郁气,她手指勾了勾飘在水上的葫芦瓢。

  每日沐浴是苏毓的习惯,到了古代,苏毓也没改。此时拿起瓢子,往身上浇了一瓢热水。苏毓承认了一件事,她确实有些轻狂了些。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事实便是,她早已不是一个人。而作为徐宴的内人,徐乘风的母亲,她如今做任何事都必须事先考虑好会发生任何一种后果。

  也不要总抱着侥幸心理,女子做事太出挑,没坚实的后盾做支撑,当真会引来祸患。

  窗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雨似乎下的大了。金陵就是这样,白日里晴空万里,入夜便会阴雨绵绵。但这雨水至多下到三更。次日便又是大晴天。

  苏毓在屋里反省,徐宴在书房读书。

  白启山先生是当真看重他,自入学考核那日起,后面便明着表示会在开学之后收徐宴作为关门弟子。这年头,关门弟子的意义可跟一般学生的意思不同。有句老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也就是学生,关门弟子才称得上情同父子的师徒关系。

  白启山老先生大半辈子,也就收了两个弟子而已。两个弟子如今人都在京城,一个是安平公主和九门提督安琥的嫡长子安贤人;一个则是定国公府旁支苏二爷的幺子,苏诚恒。收下徐宴,便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当然,如今收下徐宴,是确确实实有将徐家纳入白家会下庇佑的意思。

  前些时候苏毓身上遭的那出事儿,白启山听说了之后也是震怒异常,不然也不会亲自去公堂听审。倒不是说他对苏毓有多爱屋及乌,而是他十分恼火旁人给徐宴惹事,妨碍他专心做文章。

  徐宴这等资质,若能心无旁骛的做学问,必定能成为青史留名的大儒。就算步入官场,只要步子走得稳,将来也必定成一朝能臣。

  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美?

  徐宴如今还不得门路,白启山一方面是觉得要早点将徐宴收入白家门下,一方面又确实是因为惜才。总之,他不想徐宴这种有才之士被这些无妄之灾毁了。心里有了收徒之意,必然会对徐家人诸多偏爱。听说徐宴年纪轻轻,有妻有子。又听闻了苏毓一手好画,徐乘风肖父,便想着见一见徐宴的家眷。

  不过徐宴觉得入金陵以后,学业上得白启山诸多帮助。白老先生几乎将自己私藏的书库都掏出来让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心中觉着,便是当真有来有往,也该是在拜师以后。届时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再让白启山老先生见苏毓母子,也算是名正言顺。

  徐宴翻动着书页,低垂的眼帘间或地眨动。新题目才拿到,但对徐宴来说并不算太难。

  他看书本就快,兼之腹中学识扎实,做文章也极快。

  稍加思索,便有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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