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糯
陆修:……刚刚唇妆好像没卸干净。
……
戏楼下面没有地下车库,陆修的车停在隔壁商业中心了。
“换完衣服在侧门等我。”
他留下一条短信就先往商业中心去了。
许春秋换好自己的私服,以防万一还是照例用口罩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她检查了一下戏楼的总闸以后,就拎着包站在侧门口等了起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路灯泼洒下暖黄色的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从远处拄着拐杖朝她走过来。
那人穿着条带着旧时代味道的短褂,头发已经斑白了。
灯光昏黄模糊,许春秋看不大清楚老人家的年岁,只是有一点奇怪,现在天都已经黑透了,他居然在夜里还戴着一副墨镜。
老人家单手捻着一串珠子,颤颤巍巍地在许春秋的面前停了下来。
“小姑娘,要不要算一卦?”
“我看你近日红鸾星动,且面相清奇,是百年来难得一遇的……”
原来是个张口没谱儿的算命先生。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许春秋原本以为这也是算命先生话术的一部分,却见他猛然扯下眼镜,视线直勾勾地盯在许春秋随身戴着的那枚赤金玛瑙戒指上。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突然神神叨叨地说:“是你啊……”
“别来无恙?”
许春秋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经见过他,懵懵懂懂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见过您?”
算命先生又捻一捻手里的串珠,像是在对她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对……也对……”
“没见过,我们没见过。”
他突然这样一改口,许春秋更好奇了,她忍不住主动开口道:“老人家,要不您给我算一卦?”
算命先生却摇摇头:“你的命,我算不出来。”
“命格这东西,改过一次就不准了……”
改过命格,这是什么意思?穿越……算不算是改命格?
许春秋原本以为老先生只是糊弄人的,就和过去天桥上算命的没有多少分别,可是听到这么一句话,却立马警觉起来。她三两步赶上去:“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否详细指点一二?”
“天机不可泄露。”
那算命先生是铁定了心地不打算给她算了,许春秋一看强求不来,也就作罢。
偏偏这个时候,他才终于舍得开了金口:“你脖子上挂着的是好东西,我劝你好好收着,别轻易掉了。”
许春秋低头用食指和拇指摸了摸那枚赤金玛瑙的戒指,问道:“您是说,这枚戒指?”
老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光是戒指,挂戒指的那绳子也是好东西。”
“那是月老牵的姻缘线。”
许春秋让他说得一头雾水,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红线栓得住有情人的魂魄,你爱的人会顺着红线找你,找着找着就回家了。”
老先生话毕便不再做停留,拄着拐继续顺着那条路走了。
“老先生,请留步……”
那算命先生头都不回地背身朝他挥一挥手,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晚的雾里。
许春秋解下那枚戒指,连同红线一起捧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看。
马路上传来一声短促的鸣笛,许春秋抬头一看,是陆修的车到了。
“上车。”他拉下车窗说道。
“怎么了?”陆修看到她突然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手里看,忍不住问道。
许春秋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刚刚遇见一个奇怪的老先生……”
她伸手到脑后去,重新用红线拴着戒指系在脖子上。
赤金玛瑙的戒指吊在锁骨之间,她轻轻地拨拉一下,思绪围绕着老先生的一番话,成了一团乱麻。
不管老先生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妥善保管为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锁麟囊
千秋戏楼的开箱首演结束得圆满,可是网上的评论却依旧毁誉参半。
“有人去看过千秋戏楼的首演吗,等一个repo。”
“就一个字,值!”
“看过了你就会爱上京戏真的,当时看到最后给我看哭了!”
“开箱首演傅老爷子和傅南寻都到了,再加上许春秋,他们返场的时候给唱了一首《庆功酒》,真的是活久见啊啊啊,我以为燕京卫视那次跨年是我唯一一次听到他们唱那首歌了,没想到还有售后啊啊啊!”
“谁能想到我追星居然追到了戏园子里去呢?”
“感觉许春秋一直很为老艺术家们考虑,才唱了一出就立刻上台来让观众把荧光棒都给关了,能看出来她是认认真真地在做这个戏楼的,绝对不是为了艹什么人设。”
“而且这座戏楼还是纯分成模式运营,不设门槛,只抽两成收益,城南的那些小规模的戏班子有活路了!”
“……”
看过的观众大多对千秋戏楼赞不绝口,而没看过的则是依然固执己见地坚持着他们本身的刻板印象。
“???”
“认真的吗,许春秋带着傅南寻在传统戏楼里唱rap,这不是逗呢吗?”
“她一个女明星干嘛来祸害我们梨园行的风气,戏楼里唱rap,能不能给京剧一点最起码的尊重?”
“《庆功酒》是返场的时候才唱得好不好,连傅老爷子都说了,返场不是正式演出没有那么多拘束,想唱什么唱什么,《庆功酒》还是老爷子先起的头呢!”
“谁说许春秋不尊重京剧的,不尊重京剧她干嘛冒着得罪粉丝的风险让观众把大老远带过来的荧光棒和灯牌都给关了啊,她恰恰比网上的这些键盘侠更尊重京剧!”
“先不说这个千秋戏楼到底能开几天,光是一句‘不设门槛,只抽两成分成’就让人忍俊不禁了,许春秋就等着赔死吧,她根本不知道城南边有多少濒临解散的小戏班子,谁会去看这些戏班子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要不是许春秋在台上,根本就没有粉丝会买账吧?”
“她怎么就不知道了,杜子规就是她从你说的那些小戏班子里挖出来的好吗?”
“许春秋根本就是个圈外人好吧,她连师承都没有,一个外行人还想插足梨园行,干扰我们这一行的生态圈?”
“我早就想说了,许春秋的戏根本就是东一个榔头西一个棒槌那么散着学的,她连个师父都没有,还充什么圈里人?”
“……”
任凭网络上再怎么议论,千秋戏楼的第二场公演还是按部就班地提上了日程。
这一场许春秋不登台只坐镇,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小规模的戏班子试探性地联系过她了,许春秋信守承诺,没要半分押金租金,只签了分成协议,除此之外,这台表演就靠杜子规撑场子。
网上夸的夸,骂的骂,褒贬不一是常态,可是票却卖得出乎意料的好。
许春秋的这座千秋戏楼就像是会下蛊一样,看过了第一场的观众就难免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第二场,没看过的更是压抑不住旺盛的好奇心跟着抢票,第二场公演的票不出十秒就被哄抢了个一干二净,杜子规看着售票界面上的余量信息,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都是来看我们的?”
许春秋点点头,拍一拍他的肩膀道:“这一场主要靠你来留住观众了。”
……
观众陆陆续续地进场了,苏朝暮在儿子和孙女的搀扶下进了千秋戏楼。
“没事,我说了不用扶,我身子骨还没到那个份上。”
她的身子骨还硬朗着,甚至还可以拄着拐杖独立上到二楼的包厢里落座。
那是许春秋特意给她留的位置。
苏朝暮有些怀念地四下打量一周,接着将目光落在了八角桌上放着的果盘上。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爱吃甜食,嘴馋的时候也偷着吃过果盘里的东西,结果被师父追着打,拎着板子就往屁股上招呼。
苏珊看她一直盯着果盘里的瓜子零食看,试探地问道:“要不我给您剥几个?”
苏朝暮把果盘往苏珊的方向推了推,摇一摇头:“老了,吃不动了。”
话音刚落,有服务生端着盘子,撩开珠帘进了包厢。
“这是我们小许老板让特意给您准备的。”
服务生把那个青瓷盘子轻轻地放在八角桌上,一旁的茶壶里是最好的茶。
盘子里的豌豆黄垒成一座小小的塔,色泽浅黄,甘甜爽口。
苏朝暮刚刚夹了一块含在嘴里,丝弦锣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戏要开场了。
在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之前,苏朝暮低头,顺着阑干往一楼的雅座处看了看,她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看不大清楚那些人的脸,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有些熟悉,八成是在哪里见过。
开场戏还是杜子规的,这回他换了出戏唱,不再唱从前总是拿来唱的《贵妃醉酒》,改唱起了《锁麟囊》。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此时却又明白了」
杜子规扮做大喜之日的富家小姐薛湘灵,一身大红的喜服,满头珠翠,那是和杨玉环截然不同的富贵之态,华丽却不显臃肿,使人觉得这位薛家小姐即使富贵,即使娇嗔,也总是不落俗套。
杜子规生得一把好嗓子,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把薛湘灵演得活灵活现的,就连苏朝暮都要忍不住赞一声:“这孩子算是年轻一代里难得的好苗子了。”
谁料正当他唱到「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变故陡然而至。
第一排偏侧的几个观众突然暴起,喝起了倒彩。
戏园子延续了旧时候的习惯,不但不像歌剧院那样禁止携带饮食,包厢里还会为观众主动提供茶水和零嘴儿。
只见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了个瓷杯子,连着茶叶带茶水一并泼在了戏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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