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 第23章

作者:晚宁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太子随意摆手,语气慵懒:“免礼,即是在坊里,便不必拘束了。”

  他找了个位子,径直坐下,一腿屈着,胳膊随意搭在上头,熟悉的动作显然是这勾栏瓦舍的常客。

  阮菱乖巧的跪坐在他身侧,替他斟满了酒。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漆黑的眸里,添了一丝暖色,他捏着酒杯,淡淡道:“宋知州,介绍介绍你的人吧。”

  宋庆彦点头哈腰,指着裴澜对面的男人道:“殿下,这是左郎中林锡金,虽年逾三十却为官数年,很有经验。”

  林锡金冲裴澜拜了拜,瘦长的身形颤颤巍巍,抬头后那双浑浊的眼睛肆无忌惮在阮菱身上飘忽,似要透过衣裳看清楚那里头白皙似玉的肌肤。

  太子自然也注意到林锡金的异常,攥着酒杯的手晃了晃,遥遥冲林锡金举杯,心里却暗暗记了一笔。

  林锡金伸出手与他碰杯,太子眼神微眯,看向他的手,那双手很干瘦,不太像正常人,像是吸食了什么导致的。

  两人喝了一杯后,宋庆彦又指着座中最年轻的一个介绍:“殿下,这位是金陵通判许江,也是下官的门生。”

  语气洋溢间,十分骄傲。事实上,他已经默许了许江与自己女儿宋意晚来往,婚期的日子,他都想好了。

  许江年少有为,又对他事事顺从,若得了女婿,对他的官声势必如虎添翼。

  太子颔首,又饮了一杯。

  昏暗灯光下,他的脸被罩上一层阴影,依稀可见,眼尾处微微泛红,似是有些热,他抬手扯了扯脖领,衣领处顿时变作松松垮垮,露出精致的锁骨。

  若是从前,阮菱早就担心坏了,不仅会劝他别喝了,甚至都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喝。

  可眼下,阮菱默默的替他又斟了上一杯,满满当当,凉澄澄的。

  她乖巧体贴的模样惹得男人的目光,太子顿时攥住那截皓腕,欺身压近了些,狭长迷离的凤眸看着她:“今日怎么这么乖?”

  旁边几道目光灼灼盯着,阮菱垂下眼,声如蚊呐:“都是妾应做的。”

  她越躲,太子便越不悦。避无可避,阮菱身子撞到了身后的隔断上,太子捏着她的下巴,食指暧昧的摩挲着:“别躲着孤。”

  还未得她开口,太子便在娇艳欲滴的唇瓣上咬了一口。男人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气,一瞬就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第21章 宅子 他抱着小姑娘,低声哄了哄:“孤……

  她推了推, 语气又轻又娇:“殿下,这旁边还有人呢。”

  阮菱声音本就细,此刻带着些许娇赧, 更如黄鹂婉转,听在太子耳里, 他的眼色愈发深了些, 薄唇在她的耳瓣上轻轻吮吸着, 做足了风流之态。

  温软的身子就在怀里,太子低低合上眼, 鸦羽似的睫毛敛住神情。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演戏还是动了情。

  隔了一息,太子再度坐直了身子, 兀自饮酒, 眼神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眼见着宋庆彦等人对他露出了松懈的神情, 嘴角微扯了扯。

  一到金陵就引他们来这种地方, 想必是得了授意。他们不是喜欢看他纵情声色么,他做了便是。

  宋庆彦大喜着拍了拍手, 又上来几个倒酒的歌姬,一时间屋内女子娇.吟连连, 酒盅相撞间, 光泽的液体洒的到处都是, 男人们的心照不宣皆在此释放个干净。

  阮菱隔着面纱和帷幔,仍是皱起了鼻子。酒味真的很冲。

  她看向身边不远处的男子,微醺的神色应是饮了很多酒, 晃晃悠悠的,身边也无人服侍。

  这人是前任知州的旧部,宋庆彦上台后边对他处处刁难, 一群人喝酒回回要他买单,夜半三更叫他去接人,公堂上下极尽嘲讽。女儿更是被宋庆彦做主,送给了暴虐无度,贪财好色的许江糟践。

  若阮菱没记错,一炷香后,曲鹤就会死在这屋子里。一条人命算的了什么,宋庆彦早就想杀了他了,让曲鹤死在这儿,也只不过是想给裴澜一个下马威。

  告诫他,太子又如何,少插手金陵的事儿。

  想到这儿,阮菱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她知道结局会如何发展,那么她能不能改变呢?曲鹤是一个好人,她若能救了,也不枉白重生一回。

  裴澜还在与他们喝酒,整个屋子并无异样,她按捺住心里的紧张,冲曲鹤招了招手。

  曲鹤终日被宋庆彦等人糟践,折磨,早已神思涣散,他看见阮菱摆手,身子踉跄起身,他走近了些,阮菱能看得出,那张潦草的面容依然难掩往日清隽。

  她看着心里一片心酸,好好的清官就被这群贪官污吏毁了。

  她静了静心,压低声音冲他道:“曲大人,夜深了,你快回家歇息吧。”

  话说着,阮菱四处看了看,不知怎的,她手臂上汗毛竖了起来,无形中,总觉得有人在窥视着她。

  这时,窗边吹来一阵风,阴恻恻的,像是巡视又像是警告。

  阮菱掌心顿时冒了一层薄汗。

  曲鹤干瘦的唇蠕动着,无奈笑了笑:“宋大人待会儿还要让我去结账,我若走了,免不得又给我穿小鞋。”

  说着,他捋起袖子,枯瘦的手臂宛如树干,漆黑乌紫,上边布满了鞭子棍子毒打后的痕迹。

  这场景太过渗人可怖,阮菱看的胃里蠕酸了一下。

  曲鹤自嘲的笑笑:“让您见笑了。”

  阮菱反问:“你好歹也是七品官员,不听他们又如何?”

  曲鹤眼底划过一丝恨意,涔涔冷笑了两声:“我也想啊,只是我手里捏着宋庆彦等人的罪证,就等着有朝一日上达天听,让他们伏法。若不是为着蒋大人,为了金陵百姓,我早就赴死了,哪还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受他们折辱!可眼下,我女儿被他们辖制住,我,我什么都干不成了!”

  阮菱沉默了,是了,曲鹤的女儿曲小雨在许江手里。

  宋庆彦能驱使木偶一样驱使曲鹤,就是因为把他唯一的女儿掳了走。

  阮菱抬起头,烛火落在洁白的帷帽上,语气坚定:“曲大人,若您信我,您就把宋庆彦等人的罪证交给我,我会帮你转交给太子,你的女儿我也会去和太子说,让他帮你救出来。眼下,这屋子您实在不能再待了!有危险!”

  曲鹤深邃的眼窝动了动,似是不明白阮菱的话。

  他在沉思,在权衡,手里的宋庆彦等人罪证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动力,可太子真的会为蒋大人沉冤得雪吗?还是他也和那些为官做宰的人一样,吃粮不管事。

  阮菱见他犹豫,多番催促:“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等你安全了我自会去找你,咱们再说证据的事儿。您即便是犹豫,也别在这儿耽误。”

  她真的很想推曲鹤一把,可若她真那么做了,动静势必不小,若被宋庆彦发现,那她和裴澜今儿走不走的出去,怕是个问题。这会儿纮玉和小顾将军也不在,裴澜带着她,畏手畏脚,断是不行的。

  曲鹤犹豫了一会儿,似是相信了阮菱的话,他瞥了眼醉生梦死的宋庆彦,随后起身,深深道了句多谢。

  阮菱攥着手,为他捏了一把汗。

  快走,快走!

  曲鹤与她道别后,遵着她的意思,不理会宋等人,转身就走,高大干瘦的身子渐渐消失在屏风后。

  与此同时,阮菱看向窗外,几道黑黢黢的长弓缓缓缩了回去,她骤然松了一口气。

  上辈子曲鹤就是被弓箭射杀的。

  她的反应,离他最近的裴澜自然注意到了。他放下酒杯,搂过她的纤细的肩膀,附耳过去,看上去十分暧昧,可他的声音却是冷静自持的。

  “可是不舒服?”

  阮菱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可眼下,赶紧跟着曲鹤回家是大事儿,她借势虚弱的倒在裴澜怀里,轻音哄劝:“我有些累了,殿下。”

  说这话时,她眼睫颤了颤,整个人的状态很疲乏,加之一屋子酒气熏染,她此刻便如吃酒了般,脸颊红扑扑的。

  太子捏了捏她的腮,算着时候,小姑娘是累了,折腾了一天,刚下马车就来应酬。

  “成。”太子答应她:“孤带你回去。”

  阮菱冲他绽了个甜甜的微笑,小手晃着他的手臂,似是很开心。

  两人正起身,便听见一声惨叫,顿时门外传来鬼哭狼嚎的作闹声,掀桌子的,骂娘的,尖叫的,不绝于耳。

  太子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形将阮菱护得严严实实。

  他皱起眉头:“外面什么事儿?”

  宋庆彦酒过三巡,踉跄起身,站起来,套近乎凑到裴澜身前,一脸无谓的表情,笑道:“殿下,可能是打架了,您也知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吧?在这种地方,那太正常不过了。”

  阮菱急忙拽了拽裴澜的衣袖,想走。

  太子冷哼了声,带着阮菱便出了门,这才惊觉外面早已乱作一团,大厅中央躺着个人,后背上插着一把剪刀,血流如注,死状可怖。

  正是曲鹤。

  阮菱眼前一黑,一种说不出的凉意蔓延全身,紧跟着腿软就要跪下去。

  太子直接将她横腰抱了起来,男人宽阔的肩膀带着暖意,阮菱两条手臂环着他的脖颈,脸贴着他肩上,苍白的厉害。

  他眉头紧锁,低声哄了哄:“孤在,别怕。”

  闻着熟悉的甘松香,阮菱鼻间那股子血腥味淡了许多。可她实在接受不了,方才还好端端在和她说话的人就这么死了,她明明,明明想救他的啊!

  阮菱眼圈渐渐红了,说话带着鼻音,此刻她离裴澜很近,隔着帷帽,她小声道:“殿下,曲鹤刚在房间里跟我交代了一番,他肯定是被宋庆彦杀死的。”

  太子将她往上托了托:“咱们回去说。”

  两人正要走,宋庆彦和许江就围了上来,肥胖油腻的脸瞅了眼下边的死人现场,也没多大意外,唏嘘道:“这个小曲啊,早晚有这么一天,欠着那么多高利不还,啧啧,欠债不还,只能拿命偿喽!”

  许江也附和着:“是啊,太子殿下,你说他一个区区郎中,一天天花天酒地的,挥金如土,怪不得仇家找上门,这不是活生生糟践银子么?”

  太子冷眼反问:“据孤了解,曲鹤早年亡妻,只有一个女儿,两人素日花销不多,但看他的衣裳旧的发白,那这银子,又何从挥霍呢?”

  宋庆彦一顿,眼底里的警觉顿时又涌了上来,他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裴澜:“殿下有所不知啊,这个曲鹤喜欢酗酒,而且还喜欢吸食禁.品,不然,他为何那么枯瘦呢?”

  他晃了晃脑袋,哼唧道:“若不看他是前任知州的旧部,就这样生活作风的官员,本官断不能留。”

  太子淡淡道:“那宋大人可务必查清这种案子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宋庆彦肥腻的身子一扭,顿时拦在了楼梯口,身后林锡金和许江也凑了过来,一个个脸色藏在暗影里,太子不看,也知道他们不怀好意。

  他冷声问:“宋大人这是何意?”

  宋庆彦“哎呦”笑了两声,满脸肥肉挤在了一起:“下官哪有什么意思,只是担心殿下今晚没尽兴。”

  他试探道:“殿下,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再好好喝上一杯?”

  太子抿了抿唇,眼底冷气几乎要压不住。阮菱看到这熟悉的动作,便知这是他动怒的表现。

  半晌,“砰”的一声,宋庆彦肥胖的身子陡然朝前飞去,太子抱着阮菱,微侧了侧身。

  那巨大的身躯重重摔倒了地板上,震得楼上楼下轰隆隆的巨响。宋庆彦脸朝地,门牙磕掉了两颗,滋滋淌血,吓得他嗷呜一声,晕了过去。

  许江到底是年纪小,想过去扶着未来老丈人却又忌惮着,一时间慌忙跪地,急念着:“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宋大人不是有意的,不是的。”

  小顾将军和纮玉从后边走了出来,两人身形高大笔直,挤在这小小的楼梯口,登时就把许江等人比了下去。小顾将军胸前起伏,刚刚那一脚显然没踹爽,他俯身拎着许江的脖领,英气的脸带着沙场的杀伐之气,咬牙道:“敢对殿下无礼,你有几条命够担着?”

  许江素日是个斯文的人,哪被这么凶悍对待过,他吓得唇齿卷了舌头,话都说不清楚,只哇哇大叫。

  太子嫌恶的皱起了眉,沉声道:“处理了。”

  一旁的林锡金自始至终没有为宋庆彦开过口,只是那猥琐如蛆的目光一直粘在阮菱身上,唇角挂着阴沉沉的冷笑。

  出门后,四人上了马车,伴随着辚辚之声缓缓朝前方行驶。此刻夜色稀薄,街上行人渐渐变少了。

  太子抱了阮菱许久,胳膊酸的厉害,兀自揉着。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他问:“让你们两个停个马车,就停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