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供
而且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张赌马时会留下来的票根,昭示着他的赌徒身份。
格蕾丝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那上面古德伍德赛马场的标志,这种老牌赛马场,除了贵族以外,通常都是一些嗜赌成性的男人才会去的地方。(①)
因为在这里比赛的都是很有名的马,有的甚至是一些贵族的爱马,赌注一般不会低。
以眼前男人这种身份,特意跑去看古德伍德赛马场的赛马会,恐怕长此以往,经济上会出现很大的危机。
“他是这里的车夫,名叫卡特,在这里工作了十五年了。”塞西尔探长说道。
虽然他心里很想敷衍了事,但随行的人里有一位公爵,使得他不敢怠慢。
不过让他觉得惊奇的是,这位公爵似乎和他的总管相处的相当好,以至于让他觉得,那个金发年轻人并不是他的仆人,而是他的友人。
毕竟把雇主丢在身后的仆人,尤其是把一位公爵丢在身后的仆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鉴于弗格斯探长昨天声称要去找“一便士侦探”,塞西尔探长对于这位金发年轻人的身份自然不做他想。
几人只在外面大概地转了一圈,然后就有女仆过来开门,请他们进到别墅里去。
郁金香别墅是一栋很老的房子,陈旧的气息在整栋房子里弥漫,使得这栋房子已经与原本的名字并不匹配了。
这栋房子还是乔治亚时期的风格,保守估计已有四十年的历史。
几人从正门进去,先要经过一个圆形的门厅,门厅后面是起居室,中央摆着一架旧钢琴,似乎很久没有人弹奏过了。
起居室右手边,就是一楼的客厅,一个一头棕发的年轻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表情略显烦躁。
这人看起来和公爵大人差不多高,但面容看起来更加柔和。
不同于公爵大人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高贵脸”,这个人虽然长相不算出众,但却有一种女人们喜欢的温柔特质。
即使是在心烦的时候,他的表情看起来也说得上是温和无害。
“哦,你们好,我……”男人叹了口气,“我是一名律师,名叫爱德华·伦纳德。”
“律师?您是受罗内因先生雇佣吗
?”格蕾丝看向这个意料之外的成员,问道。
伦纳德先生闻言摇了摇头,“我其实最近几天才回到英国,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有两份遗嘱需要宣读。”
他的视线往楼上瞟了一眼,暗示道:“其中一份是有关罗内因上尉的,另一份并非在此宣读,出于职业原因,请恕我不能透露。”
“也就是说,远在印度的罗内因上尉——罗内因先生的儿子去世了?”
格蕾丝说着话,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公爵大人在她旁边落座,面对着年轻律师。
两位探长则分别在茶几两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女仆艾琳娜端着一个银托盘进来,倒了一些茶水后就退了出去。
艾琳娜的确如格蕾丝预料中的那样年轻貌美,而且身材凹凸有致,是那种上了岁数的老男人会喜欢的年轻有活力的体型。
不过倒茶的时候,格蕾丝注意到她和律师有一两秒的时间在眉来眼去。
这种行为十分不庄重,而且堪称明目张胆。
等她走后,律师才继续说道:“罗内因上尉在印度患上了肺痨,临死前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我受到他的嘱托,来郁金香别墅宣读遗嘱。只是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伦纳德先生作为律师,十分爱惜羽毛,对于沾染上和命案有关的绯闻的事,他表现出了深恶痛绝的态度。
“说实话,我是礼拜六那天晚上才赶到的,罗内因先生似乎对我的到来十分意外,他说他和罗内因上尉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联络了。”他从旁边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原本我是打算昨天上午宣读这份遗嘱的,只是出了这样的事,遗嘱也就没来得及拿出来。”
“您之前一直待在印度吗?”格蕾丝问道:“或许您知道罗内因家的矛盾?”
“哦,不,不是的。”伦纳德先生赶紧否认,“我是一年前去印度的,原本想在东印度公司谋一份差事,结果却阴差阳错地成了罗内因先生的律师。”
“他的遗嘱内容,您方便透露吗?”
“原本是不方便的,但是现在已经过了遗嘱应该宣读的时间,也就无所谓了。”
他撕开那份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份遗嘱。
“遗
嘱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但是有一点倒是挺奇怪的。罗内因上尉决定把自己在印度攒下的三千英镑遗产全部留给他的姐姐,可是当我问他,是否需要罗内因先生到场的时候,他却要求我先到罗内因先生的别墅里宣读遗嘱,然后再去往澳大利亚他姐姐的家里,将遗嘱再次宣读一遍。”
财产全部留给姐姐,却要父亲先听到这个消息,可见罗内因上尉应该至死都没有原谅他的父亲。
“罗内因上尉在临死前就没有交代过您其他的话吗?”
伦纳德先生闻言,撇清似的说道:“如果您要问罗内因家族的矛盾,这一点我实在知道得不多。我唯一知道的那么一小点传闻,还是这里的女仆艾琳娜告诉我的。不过我得说,艾琳娜她本人也才十九岁,我认为她不可能知道整件事的实情。”
公爵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位律师并无好感,于是打断他的废话,问道:“那么,礼拜六晚上到礼拜日清晨这段时间,您在别墅里见过其他拜访者吗?”
如果公爵大人来到二十一世纪,那么他就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讨厌伦纳德先生。
因为几乎所有男人都讨厌同胞里的“中央空调”。
“我想我没见过其他人来到这,至少前门是没有的。”
他的言语里饱含暗示,但同时又像所有律师一样,精明地避开了任何需要担负责任的句子。
“您似乎认为有人去过后门?”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艾琳娜似乎知道些什么。她昨天下午的时候,曾和我说过,她认为厨娘珍妮偷偷从后门出去过。”
接下来的时间,伦纳德先生一直在静静地喝茶。
他也不过刚来到别墅一天两宿,对于这里的情况了解得不多。
不过他这个人似乎很讨女人喜欢,不仅仅艾琳娜表现得热情,连厨娘都会亲自过来问问点心合不合口味。
当然,以伦纳德先生这种性格,“不合口味”绝对是不可能出现的答案。
但是他们来了这么久,这里的主人罗内因先生却一直没有出现,这一点倒是挺让人吃惊的。
就在弗格斯探长询问罗内因先生的去向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塞西尔探长一脸尴尬地说道:“罗内因先生今天早上
的时候,就被女仆发现患了中风。”
“什么?”弗格斯探长腾地一下站起来,“这也太巧了,我仅仅离开了一个晚上,他就中风了?有医生来看过吗?”
“镇里的医生来看过,说他的情况很严重,以后可能都没办法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德比大赛、爱斯科赛马会和古德伍德赛马会是英国历史最悠久的正统赛马会,这三个赛马场也十分豪华,不是普通赛马场可以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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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件帝政裙
于是弗格斯探长立刻叫来女仆艾琳娜, 让她带他们去罗内因先生的卧室。
等几人到了卧室之后,就闻到了一股不雅的味道。
罗内因先生躺在他那满是尿味的被褥里,两只眼睛一大一小, 嘴巴歪向一边, 身体抽搐着, 发出愤怒的叫声。
只不过由于他的大脑受到了损伤, 导致他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说出话来,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女仆艾琳娜立刻冲到床前,“对不起,罗内因先生!我……我没有注意到您……”
她的脸上挂着虚假的关切,眼神里却难掩嫌恶。
一名女仆为什么会对六十岁的雇主大献殷勤?
当然是为了优渥的生活。
艾琳娜出卖色相,为得就是不用真正去做女仆的伙计, 还能从雇主那里得到额外的钱。
但是现在罗内因先生中风了,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呢,谁还会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艾琳娜可不觉得这老家伙会把遗产留一份给她。
是以她嘴上关心着罗内因先生, 手上更换被褥的动作却不情不愿的。
现在艾琳娜也自认倒霉。
她来到这的时候, 就是因为罗内因先生是个老鳏夫, 这样的男人都喜欢和女仆不清不楚的,而且对小姑娘出手都很大方。
但她万万没想到,昨天这老家伙居然会在客厅里突然晕倒, 醒过来以后就成了这幅鬼样子。
而且现在罗内因先生的脾气似乎很不好, 即使艾琳娜一直在道歉, 他依旧用他那双凹陷进眼眶的眼睛, 恶狠狠地盯着她,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咬死似的。
罗内因先生这个样子,连基本的单词发音都说不出来,弗格斯探长自然没办法对他进行审讯。
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去问这栋别墅里的其他成员。
其中第一个,就是现在正在他们身边的艾琳娜。
艾琳娜这个人对着有钱男人一向表现得很友善,弗格斯探长这样的中年“穷警察”她没有看在眼里,但是格蕾丝和公爵大人的穿着却让她突然变得爱说话起来。
弗格斯探长不懂得欣赏,艾琳娜却懂得穿得起价值三十基尼礼服的男人处于什么阶层。
更何况这两个人年轻英俊,比伦纳德
先生还要迷人。
可怜的弗格斯探长再次在审讯过程中受到了怠慢,只能静静地听着格蕾丝和公爵大人对着女仆提问。
“昨天晚上罗内因先生为什么会中风?当然,我问的不是他身体健康方面的因素,而是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他情绪激动的事。”
格蕾丝对于中风还是有点了解的。
一般来说,急性中风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些精神刺激。
艾琳娜想起昨天的经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实际上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怕格蕾丝误会,立刻补充道:“我可不是说我昨天什么都没看见,正相反,我昨天什么都看见了,但我却不明白那有什么可怕的。”
公爵大人和格蕾丝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问道:“能请你具体说说吗?这也许对案子有很大的帮助。”
“您是说巴贝特太太的事吧?可怜的老太太,昨天我去认尸的时候看了一眼,她和半年前相比简直老了十岁,而且还瘦了很多!”
“咳!”弗格斯探长提示她不要转移话题。
艾琳娜不太高兴地瞥了他一眼,继续之前的话题。
“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们被警察询问了一天,等到快晚上的时候,塞西尔探长才带着人离开。”
由于郁金香别墅虽然临近死亡现场,但尸体毕竟不是在别墅里发现的。
因此即便是弗格斯探长,也只能要求这些人近期不许离开小镇,而不可能像上次在克拉克男爵家似的,把所有嫌疑犯都关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