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可她就是要在,他还飘着的时候,狠狠的将他拽下来,摔死。
“颜家的家徽,的确是在近日改过了。之前那家徽上,画的是一柄长剑,戳着一朵菊花。那菊花一无根,二无叶,总觉得有些违和。”
“说来也是巧了,那日府中做点心,印上的花纹,便是家徽。可不想点心没有做好,出了岔子。那剑上裂开了一条缝儿,倒像是菊花的枝叶缠绕在剑上。”
“于是颜玦便将家徽改了,所有的物件上,都加了这么一笔。”
陈望书说着,撸下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个大金镯子,递给了一旁恭敬的垂着头的皇后娘娘,“娘娘您看看,就知晓,望书绝对没有撒谎了。”
“若是还不信,你们现在去颜家的大门口一看便知,看那家徽,是不是多了一笔?”
“颜家的仆从,总不归有千里眼,顺风耳,临时刻上这一笔。这些日子,铺子往来,同各府的书信,回帖上,盖着的家徽,都是新的……因为改动不大,我们也没有对外声张。想着等春日里摆花宴,再随口提上一句便是了。”
谁还真仔细看了别人家的家徽是什么样的啊!
她说着,举起了那根铁锥子,“且不说,颜玦从小到大,都没有进过厨房,怕是连活着的鳝鱼生成什么模样,都不知晓,就更加不可能知晓,这是用来杀鳝鱼的利器了。”
“二来,颜家所有带有家徽的物件,全都修整过了。他今日更是不可能,还拿着这么一根东西,来杀徐娘子。”
她说的那番话,荒唐得很,毛嬷嬷未必就信了。
她看重的,乃是那根铁锥上,刻着的扈国公府的家徽。
“我虽然没有杀过鳝鱼,却是瞧见过杀鳝鱼的铁锥,一截木头手柄,下面是一根铁钉子,尖尖的,短短的。府中倒是从未见过,这么长的……”
“若不是我们府上的,那么是谁特意造了这么个玩意儿,还刻上了扈国公府的家徽,要来嫁祸颜玦呢?”
四周静悄悄的,他们的的确确是没有见过,这么随意就改家徽的人家。
但想想看,人家扈国公府崛起不过十年,以前是干什么的,那是山上的土匪!
这么一想,就又说得通了。
没有人认为陈望书在撒谎,因为临安城里,贵族往来密切。不知道多少人,给陈望书下过拜帖,回帖上的家徽是什么样的,她们回去一看便知,陈望书犯不着撒这种分分钟被戳穿的谎言。
“官家,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太平殿里,唤醒醉酒的颜小将军?”
蹲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的许推官,轻声提醒道。
不等官家言语,皇后却先抢了话头道,“正是如此,是与不是,把玦哥儿叫来一问便是了。望书说得头头是道的,却到底,并未在场。”
“这家徽漏了一些来不及改过来,亦不是不可能之事。”
陈望书点了点头,“说起来,今儿个一进宫后,我便没有见到颜玦了。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还请皇后派人,去太平殿里瞧上一瞧。”
第247章 颜玦现身
“这是怎么回事?”
杏花林的所有人,听这这声调调,齐刷刷的回过头去。
陈望书缓缓的转过身,这一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颜玦穿着一身白色绣金桔的长衫,手中拿着举着三根糖画儿,一脸懵的站林子口。
明明杏林如今全是枯枝败叶,可他一来,仿佛树上都生出了绿芽儿;明明天气还没有暖和起来,可他一来,园子里仿佛都有了阳光,春日在这一瞬间,来了。
陈望书想用余光去看,去看旁人是不是也是这般看颜玦的。
可她连一丝眼光,都舍不得分出去给旁人。
颜玦,太好看了啊!说他是画中仙人,都不为过!
尤其是他如今无辜懵懂的小表情,让她想像吸小猫踩云一般,扑上去一通蹂躏,一顿猛亲。
为什么这是规矩森严的大陈,若搁在后世,她便袖子一甩,以破世界纪录的飞人速度冲过去了……
颜玦见到陈望书看过来,微微一笑,朝着她走了过来,“卿卿今早不是说想吃糖画么?那城南的宋糖人,每日只画三幅,我想着今儿个诸君都来宫中为大殿下庆贺。”
“应该无人同玦争了。便悄悄的出宫去了,果不其然……这是我画的你养的猫儿踩云,叫宋糖人照着描的,卿卿看可像?”
他说着,将那只画着猫儿的糖画,递给了陈望书,手中还举着两根。
那两根明眼人一瞧,都知晓,是画的他同陈望书。
站在陈望书身后的秦早儿,捂住了半边脸,敢情她之前的担心是白担心了,这杀人疑犯,他半点不慌,他一心在这里秀恩爱!
衬托得四皇子……秦早儿扭头看了一下四皇子,见他撸着袖子,死死的盯着那根钉鳝鱼的铁锥子。
秦早儿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扇过去的手的,就凭她对四皇子的了解,这厮绝对把那什么扈国公府的练功秘法记在了心中,想要回去霍霍鱼虾,希翼着也能够练成颜玦那般的剑法!
对此,她只想大吼一声,做梦!瞅瞅你一步三喘的爹,瞅瞅你那些歪瓜裂枣的兄弟,你能成为武将,那已经是你老祖宗眼瞎,没有把你当做他家的人了。
就你那资质,那根骨,还剑客呢!做个庖厨,都嫌弃你刀法不娴熟,解不了牛!
她想着,从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四皇子如梦初醒,甩着脑袋四处的望了望,没有发现是谁在骂他,又盯着那凶器,瞧了起来。
陈望书听颜玦的话,听着欢喜,拿着那小猫糖画的棍子在手中转了转,“可他们说你喝多了,杀了徐娘子,然后去太平殿躺着了。”
颜玦一愣,有些迷茫的朝地上一看,看到地上躺着的徐娘子,微微有些吃惊。
“徐娘子是谁?玦头一回听闻。”颜玦询问的看向了众人。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做声,他们总不能回答,这是官家的宠妃吧?
只有陈望书应了声,“是宫中的徐婕妤。”
颜玦哦了一声,对着官家行礼,“官家节哀。玦刚来这里,从未见过婕妤娘娘,不知道杀人之事从何说起。”
他说着,脸微微一红,瞧着陈望书一脸欢喜,“玦同夫人成亲多日,一直没有喜讯,最近寻了管太医,开了个房子。那药禁酒,玦连酒酿汤圆都不敢吃,怎么会饮酒?”
“送望书在大殿落了坐,见她同秦小娘子聊得自在,玦便出宫去了。倒是经过了太平殿。那太平殿靠近宫墙,不远处便有个小角门。恰好在南面,从那里出去,去买糖人,要近一些。”
“对了,玦等糖人的时候,还恰好撞见了欧阳大学士孙女出嫁,好生热闹,添了一些喜钱。”
他说着,甩了甩袖子,依旧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陈望书笑得更欢了,她看向了皇后,“娘娘,只要寻个太医一看,便知晓颜玦今日是否饮酒了。他若是没有饮酒,那么两位侍卫瞧见的醉酒的颜玦是谁?”
“是青天白日的见了鬼,还是他们心中住了鬼?”
“宋糖人如今在城中颇有名气,一糖难求。从宫中去那里买糖人,颜玦得马不停蹄的去,又马不停蹄的回,半点耽误不得。
是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像他们说的,闯入院中,杀人,然后再去太平殿歇着。”
“一没有醉酒,二没有来过园中,颜玦莫不是有什么神仙本事,能够用术法杀人?他若是这般厉害,这般清醒,又为何要画蛇添足,在凶器之上,还留下扈国公府的家徽?”
“生怕旁人,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去么?”
陈望书说着,提起了颜玦的衣袖,“诸君请看,颜玦的衣袖好好的,连一根纱都没有掉,适才许推官说的,徐娘子咬坏了颜玦的衣衫,这也是不成立的。”
“无论哪一条,都说明,他根本同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颜玦虽然穿着白色衣衫,但他的袖子上,却恰好绣了黄橙橙的橘子,且不说那袖子完好无损,便是缺了线,那徐娘子牙齿缝里留下来的,也不可能是白线。
而应该是橘黄色的线才对。
的确是同先前的推理,半点对不上的。
陈望书说着,看向了那两个侍卫,颜玦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卸掉了二人的下巴,将其手脚捆绑了起来,其动作之快,宛若闪电,眨眼功夫,便行云流水的完成了这些动作。
便是官家,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陈望书抬起眸来,看着目瞪口呆的皇后说道,“官家,娘娘,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设局,要害颜玦……大皇子英明,深受官家器重,还请大皇子来彻查此案。”
“看这二人,乃是受到何人指使?信口雌黄,污蔑颜玦。再看那刻着扈国公府旧家徽的铁锥子,乃是何人打造。毕竟钉鳝鱼的铁锥子,可远比这个要短小一些。”
“这定是有人,寻了铁匠铺子,特意打造的。因为一般的锥子,太短太细,便是戳进人的胸口,那一时半会儿,也杀不死人。这个就不同了,能将人戳个对穿。”
“宫中统共这么些人,穿白衣的,更是少之又少。出过宫的,都有迹可循,没有出宫的,都好好的在这里。一一对峙,查个究竟,也好还徐娘子一个公道。”
陈望书说着,眼神轻飘飘的看向了徐娘子的肚子,“毕竟,徐娘子的肚子中,怀着龙裔。她平日里善良大度,与人无怨,害她的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呢?”
第248章 还击
大皇子显然没有想到,陈望书会点他的名字,他的头轻轻的抬起,看了一眼身边杵着拐杖站着的张筠年,说道,“临安府尹张大人在此,我可不敢鲁班门前弄大斧。”
官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张爱卿务必查明,到底是谁害了朕的子嗣。朕有些累了,便……”
张筠年摇了摇头,“官家还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
他说着,拄着拐棍,慢腾腾的走到了徐娘子身前,蹲下身去,从她的嘴中,扯出了一根白色的丝线,“官家且看,这丝线乍一眼看上去,是白色的,可仔细一看……”
“其实是有两种线,一种是白色的蚕丝线,光泽度极好,穿着者非富即贵。像颜进士身上穿着的白色锦袍,便是蚕丝。”
“另外一种,却是灰色,摸上去有些硬,多半是下仆所穿。这两种相差甚大的线,都出现在了徐娘子嘴中。”
“这种灰布,宫中十分常见,多半为内监所穿。宫中内侍不许穿白袍,不吉利。这杀人者乃是宫中内监,为了嫁祸给颜进士,是以特意穿上了同颜进士一样的白色锦袍。”
陈望书听着,恨不得冲过去,将张筠年的拐杖,换成金子打的。
好家伙!他老人家都多少岁了,竟然还没有老花眼,连那么点线都看得清楚。
她也看了,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白白浪费眼睛看了那么一回。
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张筠年的本事,却远不仅如此。
他说着,将那线作为证据,用油纸包了起来。
又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拿起那根铁锥子,仔细的看了又看。
“朝廷管制盐铁,这城中的打铁人,并不多。这杀人凶案,多半都要寻他们来认兵器,老夫不才,这临安城中,几乎所有的铁匠,都同我相熟悉。”
“他们平时惯用的木材,打出来的东西,乍一眼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但仔细一看,却是大有不同。譬如我手中的这一根铁锥。”
“便是城北轻水巷里的张铁匠打的。张铁匠的左邻,有个余木匠。他们互通往来。余木匠做手柄的时候,打磨得十分光滑,且喜欢刻上凹下去的三个圈儿。因为他有三个孩子。”
张筠年说着,指了指那铁锥子的木手柄,圆滚滚的,像是一根烤好的香肠。但那香肠,像是被橡皮筋,勒出了三个圈儿。
“而且,他的漆工很差,于是便保持了原本木头的模样,只在上头涂抹了无色的桐油。再说这铁锥,下头的锥子,你仔细一看,上头也有两个圈儿。”
“张铁匠不爱思考,只有一身蛮力气,见余木匠圈三个圈儿,他想起自己有两个儿子,便也在自己的打的铁器上,箍上两个圈儿。”
“从他们两家出来的东西,我们通常管它叫五环。”
官家皱了皱眉头,原本要走的脚步,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