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她生了一张大圆脸儿,说她面若银盆,那是小瞧了银盆。实在是富态逼人!除了脸盘子有些大之外,倒是生得一双好杏眼,嘴唇厚厚的,看上去莫名其妙的有些讨喜。
虽然是坐着,但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臀胯敦实,用封建老人的写轮眼一看,那定是好生养,三年抱两,个个是儿子的名品儿媳。
这张佳佳,她没有见过,倒是听说过。
扈国公夫人姓吴名红霜,她父亲如今乃是大理寺卿。吴家人丁兴旺,这张佳佳便是吴红霜的二姐姐吴红霞的嫡长女,算起来,比颜钰还要年长一岁。
那张吴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张佳佳的祖父,如今在岳州做知州。
也难怪先前付堂说他曾经见过新妇了,他们在岳州的时候,怕不就是旧识了。
陈望书心中盘算着,直接朝着扈国公夫人奔去,“母亲这些日子可安好?我这弟妹,一瞧便是好的,二弟当真是有福气了。”
扈国公夫人瞧见她,尴尬的点了点头,张了张嘴要说话,却被一旁的夫人打断了。
“父母在不远游,玦哥儿是去办差事,你做人儿媳的,不在家中伺候婆母,也跟着去,算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那人,生了一对三角吊梢眼,满头银发,看上去便颇为凶悍。
陈望书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她同付夫人对视了一眼,苦笑出声,“这位是?”
吴老夫人一听,冷哼了几声,“这就是你的孝道么?连你夫君的外祖母,都不认识了。”
陈望书忙行了礼,“望书之过,外祖母恕罪。我嫁来颜家之后,夫君领着我三次登门,都没有见着外祖母,心中难过得紧,没有想到,今儿个竟然见着了。要不说,二弟同二弟妹好福气呢!”
陈望书说着,垂了垂眸。夹枪带棒?话里有话?
这是女明星的老本行好吗?又不是嫡亲的外祖母,作什么妖?装什么蒜?她阿爹可是礼部的人,整个临安城,就没有一个人,比她的礼更周到周全的了!
不等吴老夫人反击,陈望书又快速的说道,“您责备得对,若是事前知晓母亲这么快要给二弟成亲,那不管母亲怎么劝我,我都不会踏出临安城,定是要留下来帮把手的。”
她说着,看了看吴老夫人,又看了看扈国公夫人,带着三分茫然,七分委屈!
奥斯卡小金人在哪里!给姑娘我端上一箱来!
吴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望书,“倒是个口齿伶俐的。”
陈望书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多谢外祖母夸奖,望书愧不敢当。都是婆母言传身教,手把手的教得好。”
付夫人一下子没有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声,“老夫人,今儿个乃是好日子。您说这些,新媳妇都吓着了。我这望书侄女,那是最乖巧的。”
“开始在门前,我还指着官家赏赐的那块孝顺的匾额,训斥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呢!若我以后讨的儿媳妇啊,有我望书侄女一半孝顺,那我就要去庙里头烧高香咯!”
她说着,拍了拍陈望书的肩膀,陈望书感激的看了过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乡亲们快看,扈国公府的儿媳妇,多么难当啊!不光有后娘难伺候,连后娘她母亲,都指手画脚的难伺候!她这么惨,日后张佳佳的日子过得舒坦,那就是偏心眼子!
她是绝对不依的!
付夫人虽然才回京城不久,可架不住人家的夫君乃是三司使,那是掌管着官家钱袋子的实权人物,说她如今炙手可热,那都不为过。
吴老夫人见她开了口,果然不再纠缠下去,笑道,“看你说的,你家堂哥儿,我瞧着就是个好的。听说今年要考恩科了,我家中不才,倒是有几本好书,改明儿叫堂哥儿去家中瞧瞧。”
付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儿,“堂儿年纪还小,性情未定的,他阿爹就是想要他去看看,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方才叫他下场试试,没人指望他中。”
“看我说了这么些,不能再喧宾夺主了。今儿个该夸的,是新媳妇才对。我去岳州接堂儿的时候,就听我婆母说起,说张三娘子贤良淑德,尤擅女红,今日一瞧,果真是顶好的。”
她说着,看向了扈国公夫人,“大娘子好福气,一连娶的两个儿媳妇,都是贤惠的。”
周围的人听着,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那张佳佳一张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她娇羞的低下了头,露出了微微有些黑的脖子。
陈望书一瞧,简直是痛心疾首!
这富贵人家的姑娘,香粉不值钱,别说糊脸了,只要你乐意,全身都糊上,那也有两个女婢伺候,四个嬷嬷解闷……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把脖子也抹抹。
“诸位夫人娘子们哟,别在这里围着了,看把我们新娘子羞得哟,快去入席吧,外头的郎君们,可都喝上了。”说话的是个高瘦的夫人,陈望书以前在宴会上曾经见过。
乃是吴老夫人的长媳,姓元。这位元氏家中乃是开书院的,是以说起话来,附和者众,陆陆续续的朝着门外行去。
陈望书一转身,瞧见门口的景象,顿时乐了。
只见一个穿着国公府一等女婢服的小丫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要往新房里冲,那门口站着的膀大腰圆的脖子,抱住了她的腰,可着劲儿的往外拉。
唉,又轮到她行善事积德的时候了。
“你是哪处的女婢,怎么瞧得这般面生?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还不快把她拉下去,省得惊扰了客人。”
那女婢见众人的视线看了过来,忙对着国公夫人嚷嚷道,“大娘子,我是鸾珠娘子屋里头的昭花,我们小娘屋里头不知道怎么地,竟然进了一条蛇!”
“那蛇足有一人长,在绣篓里盘踞着。小娘赶着给新夫人绣床帐,伸手拿针,险些被蛇咬了。如今她躲在床帐里,动了胎气,那大蛇在床前立着,甚是骇人!”
“大娘子,大娘子,昭花知晓,今儿个乃是新夫人的大好日子,奴家主子乃是妾室,本不该出来。可当真是人命关天啊!”
第162章 害人之心
屋子里满是抽气声。
陈望书搓了搓自己的手背上的鸡皮疙瘩。
这吓人的不是一人长的巨蛇,而是她同这么恐怖的人,同住在一片院墙之下啊!
这时节,见天就要落雪了,又不是端午蛇虫多的时候,大蛇早就找了洞冬眠去了,那颜钰又不是许仙,自然不会有白娘子大冬天的不睡觉,跑出来逗他玩儿的!
那么,到底是哪个狠心的龟孙子,从窟窿洞里,把这么一条蛇刨出来了!
陈望书想着,瞥了一眼吊三角眼的吴老夫人一眼,这事儿若非鸾珠娘子发了疯,自导自演了一出,那便是这狠辣的老婆子,要给张佳佳铲出一条通途来啊!
她正想着,那张佳佳便从床榻上站起了身,“姨母……不对,母亲,这事儿既然发生在我们院子里,那边交给我来处理吧。人命关天,救人要紧。”
“先在家丁中寻会捉蛇的,去鸾珠娘子屋里。在派两人,一人去集市里寻抓蛇人,以防万一;另外一人,赶紧去寻城中的妇科圣手洪郎中来!”
“鸾珠肚子里的,乃是我夫君的头一个孩子,万万不能有失。不对,再派一人,去前院悄悄的寻了夫君来,莫要惊动了其他客人。”
“鸾珠受了惊吓,此刻只有……只有夫君能够安抚得了她!还请母亲领着诸位贵客,前去开席,这不算什么大事!岳州多蛇,我见惯的,不怕的。”
陈望书在一旁听着张佳佳的话,简直要啪啪啪的给她鼓掌。
这姑娘滴水不漏,是个厉害角色啊!配上颜钰那个缺心眼子的花心萝卜,就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
这些话,本来是她要说的,可如今尚不明确,这局到底是谁设下的,目的几何,倒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幕后黑手,直接爆出自己的诉求,便知晓应对了。
陈望书正想着,就听到吴老夫人摇了摇头,看了过来,“今日乃是你大喜之日,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坐着便是。让你母亲同县主过去瞧瞧就行了。”
“不用太过害怕,这蛇若是长到一人长,那都是要成仙了的,只要你不欺负它,它寻到了食物,自然会游走的。”
吴老夫人说着,看向了陈望书,“县主,你不怕蛇吧?”
不等陈望书回话,那张佳佳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陈望书的衣袖,“嫂嫂长在临安,哪里见过这等骇人之物,还是让我去罢。左右进了颜家门,便是颜家人了。”
“这新房早一点出,晚一点出,又有什么关系呢!”
吴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
陈望书听着,弱弱的插了一句嘴,“那边人命关天,咱们再说下去……咱们等得了,不知道那蛇还有那一大一小等不等得了……”
她说完,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对着门前站着的婆子,吩咐道,“听到我弟妹吩咐的了么?按照她说的做,越快越好好。出门的人,骑了马去。”
等吴老夫人等人回过神来,陈望书已经走得没有影儿了。
这席面天天有,热闹可不是日日有得看。
虽然扈国公夫人一再说叫人早些入席,但还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去了鸾珠的屋子里。
虽然她不过是个妾,但因为有孕在身,又颇受颜钰喜爱,竟是单独的住了一处好院子,不管是院子的大小,还是那里头的摆设,都不输给张氏。
陈望书站在门口的那一瞬间,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以前拍戏的时候,不是没有见过大蛇,可那都是拔了毒牙的,虽然恶心得要命,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而这一条,说它一人长,那都是往小了说了。
这蛇盘在一块儿,怕不是有一箩筐大。
陈望书当真佩服自己,在这该死的关头,她竟然还有心情吐槽,那鸾珠娘子每天是要做多少针线活啊,那针线篓子都有箩筐大!
床帐关得死死的,那大蛇盘踞在床前,竖着头一动不动的。
隐隐约约地,能够听到鸾珠娘子压抑的啜泣声。
“鸾珠,鸾珠,你不要怕……我……我……我来救你了!”
陈望书见颜钰要闯进去,伸手一拦,“二弟三思,这蛇目前没有动,若是你大吼大叫的,怕是惊动了它,它倒是要发起攻击了。府里头恰好有个会捉蛇的,已经来了,你让上一让。”
门口挤了太多的人,说话间,也不知道谁挤了挤,站在最前头的陈望书被挤了个踉跄,走进了屋子里。
那蛇仿佛听到了动静似的,猛的一回头,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陈望书鄙视的瞪了它一眼,当你是美杜莎吗?长得丑了吧唧的,还学人回头。
那蛇动了两步,看了看陈望书,又看了看颜钰,像是有些迷惑似的,停住了脚步。
抓蛇的家丁,顶着一额头的汗珠子,闯了进来,那蛇却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似的,只是死死的盯着陈望书同她身后的颜钰,眼珠子变得猩红猩红的。
“钰郎,我肚子好疼。”床帐里的鸾珠娘子虚弱的叫唤了起来。
颜钰一听,哪里还待得住,拔腿提剑就要往里头走,却是被扈国公夫人死死的拉住了,“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那蛇……那蛇……”
“二弟,你别进来,我瞧那蛇总是盯着你,怕不是知晓,你要来救人。你快退出去,让专门捉蛇的人来。鸾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颜钰听到孩子两个字,更是拦都拦不住,往里头冲了起来。
一旁的扈国公夫人一咬牙,拍了拍颜钰的胸口。
陈望书瞧着,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勾了勾嘴角。
想害我?等着哭你儿子罢!
就在这一瞬间,那蛇像是惊觉到了什么似的,朝着门口猛的冲了过来。
门前的人都做鸟兽散,尖叫出声。
陈望书亦是“啊”了一声,几乎震破所有人的耳膜,她朝旁边一闪,那外袍的衣袖却不知道何时夹在了门上,刺啦一声,掉了下来。
蛇这下子像是有了目标,直接朝着颜钰飞扑过去。
只听得比刚才陈望书叫得还惨烈的声音响起,颜钰已经躺倒在地。
那大蛇一招得口,张起了血盆大口,朝着他的脖子咬去。
陈望书把嘴一抿,端起了自己的小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