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第163章 害人害己
颜钰现在还不能死。
一个净会拖后腿的废物点心的害处,可比一个死翘翘埋了个干净的蠢蛋,来得大多了。
颜钰怎么能死?他需要拿一辈子读懂这四个字:孽力回馈!
陈望书想着,却是将准备扣动小弩的手收了回来,她勾了勾嘴角,看着门前那一抹蓝色的身影,欢喜起来,看来今夜有蛇羹吃了。
众人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颜玦的剑尖明明离那巨蛇尚有三尺远,可那蛇的七寸之初,却是鲜血直流,凭空的出现了一个洞来。
紧跟着而来的男宾中炸开了锅!
文武之臣,宛若分水。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哪里见过这等骇人的巨蛇,两股战战,勉强方才维持了体面;另有那武将,却是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恨不得冲上前来,同颜玦较量一番。
这是剑气。
这孩子不足弱冠,已经练出了剑气。
先前他们不信,龙生龙,凤生凤,现在却是信了。
全然不顾几个月前,他们还想着,虎父犬子。
那巨大的蛇连挣扎都没有挣扎,直接倒在了地上。炙热的蛇血喷涌而出,直接浇在了颜钰的身上,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他的血,哪个又是蛇的血。
颜玦来不及收件,一个闪身,扶起了地上的陈望书,咬牙切齿道,“陈望书!”
陈望书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不明白,颜玦好端端的,怎么就气成了这幅模样?
只不过此刻不是他们你侬我侬,你猜我猜的时候。
扈国公夫人已经猛扑了过来,颤抖着双手,想摸又不敢摸的嚎叫起来,“钰儿,钰儿,我的钰儿啊!陈望书,你这个贱婢,是你害我的钰儿!”
陈望书将颜玦一推,收起了冷笑,贱婢?她本不想闹得太过难看,可不知道哪个贱婢,想要一石二鸟,连她一道儿害!
“母亲,你说什么?”陈望书抖了抖!全身都在颤抖的演戏方法,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白花姑娘,观摩那含羞草二十余载,方才修炼出来了这般绝技。
夸张是夸张了点,但对付愚蠢的男人们,那是一用一个准。
陈望书此项本领已经炉火纯青,她眼中含着泪光,左手抓着右手臂,之前她的袖子被夹在了门上,拉扯了一下,都扯掉了,看上去颇为凄惨。
“母亲,我同夫君刚从外地回来,这才多一会儿功夫,沐浴更衣过后,立马便到了新房里拜见母亲。这本来是二弟房中之事,我做嫂嫂的不便插手,因此事发亦是没有说一句话。”
“你外祖母,您的母亲叫我过来的。来了之后,我被人撞了进来,可是二弟不是被您拉住了么?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害二弟。”
“母亲,你平日里叫我天不亮便来请安便罢了,待夫君……那也不提了。可你不能污蔑我啊!与其现在纠结这些,倒不如您快些让开,让郎中救治二弟。”
“我瞧着他面堂发黑,这蛇怕不是有毒的!”
陈望书语速极快,肉眼可见的委屈同焦急,她冲到门前,从人群中拽出来了白胡子的老郎中,“人命关天,郎中救命!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说。”
老郎中叉着腰,顺了顺气,见到那大蛇,亦是一抖,他小心翼翼的蹲了下去,“老夫人,您让开些,再耽搁一会儿,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他说着,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子,从里头掏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来,就要往颜钰的嘴中塞。
扈国公夫人一看,忙伸手拦了,“你是哪里来的江湖郎中,这是什么药,也敢胡乱的喂给我儿子吃。”
老郎中一听,顿时怒了,“知晓的说这是你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害死他呢!”
他说着,一把扯开了颜钰的衣服,“看到这个黑气了么?此蛇剧毒,若是黑气到了心里,那夫人就准备给小公子收尸吧!”
“小人不才,先以解毒丸压制着,抱住他的心脉,再对症下药。夫人若是信不过老夫,那老夫就直接走了,您请我隔壁棺材铺子的来。”
“你!”扈国公夫人颤抖着手,看向了一旁的吴老夫人,“娘!”
吴老夫人一把将她拽了开,“哭哭啼啼什么样子,郎中尽管用药。”
老郎中哼了一声,将药丸子塞进了颜钰的嘴中,又掏出一把银针来,将那已经被黑气侵染的地方,扎上了好多根银针。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都退开来些。”
陈望书同颜玦,不约而同的往后跳了一步,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惜命的人。
说话间,那银针竟像是被按下了机关一般,喷出了黑色的血水来。
待那喷出来的血,是红色再不是黑色了,老郎中方才小心翼翼的蹲了下去,收了所有银针。
他看了看颜钰被蛇咬中的右胳膊,摇了摇头,“命是保住了。身体里的毒,大多数我也逼出来了,还有一些余毒,一会儿我开个方子,拿去煎服,一日三次,便能清了。”
扈国公夫人一听,松了口气。
老郎中看了她一眼,又哼了一声,“就是这蛇牙口锋利,整个右胳膊,筋骨尽断。老夫擅长解毒,这手是治不了了。府上高贵,能请太医,让太医看看,有没有什么救治办法吧。”
陈望书听着,在心中冷笑出声。
有什么办法?除非你现在跪在地上烧香,求人家张无忌给你送点黑玉断续膏来,不然的话,这一辈子,颜钰的右手都不会好了。
扈国公夫人听着,只觉得两眼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都唏嘘起来,颜家三子,长子同幼子,那都是走的武将路线,断了手臂只要能打仗,那就无碍;偏生老二,跟着扈国公夫人读书,走的是文臣路线。
右手不能写字,那可以换左手,按理说是不耽误科考的。
可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默认下来的规矩,你早朝的时候往那班上一瞧,可曾瞧见什么缺胳膊少腿,眼瞎耳聋的?
这大陈朝的学子叠起来,都能够得着月亮了,人家干嘛要选你一个有疾的呢?
颜钰他这是彻底的废掉了啊!
第164章 五问对家
这回轮不到陈望书去掐人中喂黄连,那老郎中一针下去,扈国公夫人便醒了过来。
“钰儿啊,我的钰儿啊!快快快,快把钰儿抬回他屋子里去。”
陈望书瞧着,指了指床帐,“老大夫,那床帐里还有一个受了惊吓的妇人,她有孕在身,当是动了胎气,先前还叫唤着,这会儿没声了。您给瞧上一瞧。”
老郎中点了点头,“这位夫人,你的手都擦破了,老夫这里有些外伤药,你自己个涂涂。”
陈望书低头一看,先前躲避大蛇,她的手在地上擦了几下,擦出了几道血印子,倒是不怎么疼,就是看着骇人。
颜玦一听,忙从老郎中手中接过药,将陈望书拽到了角落,上起药来。
“就你热心肠子,你上赶着来救他们,可讨了什么好处?到头来,还要怪你是个毒妇,害了他们。就你喜欢逞能耐,你出嫁的时候,岳母光是药膏,都配送了一大箱子。”
“说你夏天瞧见了虫子,都吓得要命的。这头一回见蛇,就看到这么大的,也不害怕。怎么不唤我前来……”
陈望书脸一红,颜玦声如洪钟,别说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了,就是在院子外头洒扫的婆子,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
“你小点声。母亲也是一时情急。之前在新房的时候,二弟妹本来要来的,她都安排妥当了,我不过是帮她过来瞧瞧。可没有想到……那蛇竟然像是有智慧似的。”
“看也不看抓蛇的人,光盯着我同二弟瞧,真是邪门了。”
陈望书说着,眼睛瞟了一眼还夹在门缝上的衣袖。
颜玦看了一眼,自顾自的替陈望书上好了药,没有言语。
那郎中撩开床帐,看了看里头的情形,叹了口气,走了出来,“这位娘子无大碍,就是受了刺激。肚子里的孩子不大好,已经见了红了。之后务必卧床躺着。”
“若是这红渐渐能收了,那兴许还有救。若是……反正看造化吧。”
老郎中说着,唏嘘的摇了摇头,“你说那蛇不看旁的人,就盯着你同这地上躺着的这位……”
颜玦补充道,“我二弟颜钰。”
“这位颜二郎……”老郎中说着,推开了准备将颜钰抬走的人,凑了过去,闻了闻,皱紧了眉头,又走到陈望书跟前,“这位夫人,可否把你的外衫,让老夫闻上一闻。”
陈望书迟疑了片刻,脱下了自己那间破碎的外衣。
老郎中闻了闻,又拿着衣衫走到了门前,扯下了陈望书那半截袖子,闻了闻,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这位夫人的衣袖上,还有颜二郎的衣服上,都有一种药,这种药对于蛇而言,就像是米对于鸡一般。那大蛇被人从睡梦中强行唤醒,正是饿得很。”
“又被这药一刺激,不盯着你们,又盯着哪个!”
扈国公夫人身子一晃,“陈望书,你为何要害我儿?定是你在衣袖上抹了药,故意擦在了我儿的身上,方才害得他被蛇咬了。”
扈国公夫人话一出,吴老夫人便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呵斥道:“红霜!”
可扈国公夫人此刻哪里听得进话去,袖子一甩,继续说道:“恩科在即,钰儿有望高中,如今鸾珠肚子里,又怀了我颜家的长孙。国公爷迟迟不说,这爵位传给谁,你怕被钰儿抢了去,早就怀恨在心。”
“可怜我千赶万赶,想赶在你们回来之前,平平安安的给钰儿成了亲。万万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我可怜的钰儿,他还不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够封侯拜相,真正的站在朝堂之上了啊!”
“诸位,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我也是顾不得了。鸾珠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我的钰儿也废了……不是他们,难不成,是我自己害死自己的儿子,孙子么?”
陈望书身形一晃,开始老妖婆晃了几圈来着,三圈!她没有那么做作,那就晃四圈吧!再晃真的要晕了!
“婆母,望书心中有冤,不知道从何辩起。这里有几个问题,您,还有吴老夫人,还有我今儿个新进门的弟妹张佳佳,可敢答?”
陈望书说着,看向了倚着门框有些茫然的张佳佳。
“第一问,光天化日之下,我是如何抬着这么巨大一条蛇,进到这个我头一回来的院子里的?大概我会什么术法,能够把那蛇变隐形呢!”
“第二问,叫人去前院唤二弟来,是谁出的主意?是二弟妹张佳佳。”
“第三问,听闻大蛇之事后,是谁让我硬要我来处理此事的?是吴老夫人。”
陈望书连问三问,苦笑的看向了颜玦,“母亲,外祖母,还有新来的弟妹,当真是疼爱我,看到我想害死二弟同他的孩子,一个两个的,上赶着给我递刀又递头的。”
颜玦看着众人,认真的说道,“陈望书没有这样做,也不需要这样做。爵位什么的,我并不在乎,若是望书想要,我自会赚给她。”
“封我妻荫我子,乃是身为丈夫我的责任,而不是我的父亲的责任。”
颜玦说话,掷地有声。
若是几个月前,他这般说话,那旁人只会觉得,这娃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可如今,在刚刚见识过他一剑穿蛇的壮举之后,没有人觉得,他做不到。
陈望书看了一眼颜玦,有些恍惚。
这样的话,这样的事情,她好似经历过一次似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但此时并非恍惚的时候。
“第四问,我刚刚进门,是自己个走进来的,还是被人撞进来的?”
“第五问,刚刚那蛇可有盯着我?若非我的衣袖正好被门框挂住了,若非我在地上打了个滚,我的胳膊可还保得住?”
陈望书见对方不应声,面色一紧,“怎么一个个都不回答了呢?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并非没有脑子。”
“我若是想用大蛇害二弟,为何不随便派个女婢,在他来的路上,撞上他一下,把那药装到他的身上。而非要涂抹在自己的衣袖上?”
“莫非在诸位心中,我陈望书乃是个活菩萨,见着大蛇吃不饱,上赶着送它一条胳膊,体验一下蛇口逃生的乐趣?”
吴老夫人听到这里,终于开了口,“好了,你也不用再问了。你母亲受了刺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便胡言乱语了。哪里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这大蛇饿了出来觅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