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心扁桃体
“念秋……”
一双遍生老茧的手附上了她的脸颊,林初月下意识往后缩。
那人才收回思绪,目光带了几分歉意。
“唐突了,抱歉……”他笑得莫名有些伤怀,而后又把手收回,“是我认错人了。”
他的念秋就算还在,也不该是这般年纪。
林初月皱眉:“你是何人?”
为何他会知道她母亲的名字?
“大胆,竟敢对将军无礼!”身后的人正言厉色,几欲冲上前来。
“无事。”
那位被称作将军的人挥退下属,一双眼仍怔怔的看着林初月。
像,实在是太像了。
可他心里清楚,顾念秋已经死于北境难民□□,他却还能看到与念秋模样近乎一致的人,难道……这是她的女儿?
可……
他凝眉:“你叫什么名字?”
简单的一问,确是不容拒绝,林初月斟酌片刻还是依实回了他。
“林初月。”
回答的同时,林初月也在仔细回想,究竟这承恩侯府会与哪位将军渊源颇深。
这承恩侯府起于祖上从龙有功,后获封爵位,世袭三代,门楣不过百年,这样的侯府,在整个京城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世家,不过因为承恩侯府几代嫡女都送至宫中,且多为中宫主位,这才在京城勋贵里冒出了头,算得上是新贵。
这承恩侯府既是原书女主的家,提点的笔墨也不算少,但要谈得上和哪位将军有关,唯一的,那便是如今的镇国将军林朗。
如今是孝仁帝在位二十三年,五年后仁帝崩殂,可仁帝子嗣福薄,唯一尚存的,就是中宫皇后的嫡子,可幼帝登基之时,不过才十岁,地位不稳,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前有太后皇后外戚干政,后有内阁首辅李纬裹挟幼帝。
两方势力争斗。
此时,位处刑部郎中的傅彦在后方汲汲经营,最后,幼帝在位第五年,傅彦连同承恩侯府、镇国将军,雷霆手段拔除外戚,铲除奸臣,还了整个朝廷一片清明。
想必不用十年后,这时,镇国将军就已经和承恩侯府搭接,渊源颇深。
所以,眼前这位极有可能是那镇国将军林朗。
那个下令杀了阿砚,又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姓林?”林朗似乎不敢相信,嘴唇微张又不吐一词。
林初月咬牙压下心中情绪:“是。”
“你……母亲可还在?”
问什么问,究竟如何,他不是心里最清楚吗?
“不在,九年前已经死了。”
林初月语气谈不上好,可那林朗似乎还未察觉一样。
九年前已经死了,难道她真是念秋的孩子,那他父亲呢,又是何人。
“那……你父亲”
“多谢关心,家父尚在身体康健。”
林初月朝着林朗身后看去,后面的下属似乎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上前训斥她不懂礼数。
她心中暗道,她还不愿意在这跟这位多聊呢。
“大人可还有事,若无事的话我就先行回家。”
林初月看着他,一双眼再没之前的惧怕。
缓了片刻,林朗才开口:“无事。”
“那告辞。”
说着林初月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侯府。
这时,身后跟着的两名将领才敢上前:“将军……”
“让人去查,这位姑娘的身世。”直到林初月的身影一点也看不见林朗才收回目光,“进去吧,侯爷应该等久了。”
“是。”
林初月一出了侯府们,她那位伙计就马上从后院把马车牵来,一会也没停,辞别陈二爷的那些仆从她立刻上了马车。
“直接回去。”
得到林初月的吩咐,伙计牵着马车直往他们家去。
到此刻林初月还是忍不住想,为何那人抛弃了自己和娘亲,还能一副情深不倦的模样。
她和母亲都一起相依为命了十年,这十年间,他从未找过她们,他身为镇国将军,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音信都没有。
这时林初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对那些事情并不记得,就他现在这样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酸楚,为自己娘亲不值,若是自己还记得,那又该多难受。
林初月也苦恨,恨自己无用。
对一个那样的渣爹,她居然只能卑躬屈膝强颜欢笑,只因为他身份超然。
“掌柜到了。”
林初月收回思绪,掀开帘子,缓缓下车。
她要努力要更加努力,不只是挣钱。
她还想去看看,在赵姨娘口中,她原本的家。
下了马车,院子里空无一人,林初月一步步,缓缓地走进了主屋里。
坐到主屋桌旁,林初月心情仍旧不好。
原因无他,以她现在的身份全是根本没有办法和那些人抗衡,甚至他们随意一句话,自己都无法反抗。
刚才承恩侯府发生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
以前是她不愿想,也不敢想。她的母亲,顾念秋在怀着她,后又在北境生下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曾经的太常寺少卿之女,一朝落罪全家连坐,娇生惯养的高门贵女,流落到了那苦难的北境,而最让人难受的是,她那时可能还怀着自己。
据林初月所知,像这种落罪的高门贵女,除了就是流放边境,就是充入司教坊沦为官妓。
而在她母亲因莫须有的罪名落罪时,她父亲又又在何地,又在做什么?明明让她存在了,却又不负起责任。在她面前装情深,装思念给谁看呢?她的母亲再也看不到了。
北境啊,林初月怎会不知道那边,气候恶劣实在不适应人生存。顾念秋一个初为人母的弱质妇女,该在那样的地方如何避过重重耳目,如何自处呢?
林初月想都不敢想,因为越想越难受。
“阿月,怎么了。”
刚从房里出来的邵砚山,看见林初月一人伏在桌上,一张脸掩在臂弯下。
他走过去,坐到旁边:“阿月可是不舒服?”
邵砚山皱眉思忖,京城的春季还带着些寒凉,时而起的风,风刮入骨,比他们那边要更冷一些。林初月这趟出门穿的也不多,在外面逗留确实容易受寒,是不是因为这个不舒服了?
“阿月不要伏在桌上,我扶你去床上躺着,等会儿再喝点姜茶,好不好?”
听见邵砚山关切的声音,林初月这才起身。
“阿砚……”
闷着久了,声音嗡嗡的倒有点像受凉了。
“我在。”
“我好难受。”
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这是林初月及笄后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几年来成长了不少的她,少有在他面前软弱了。
邵砚山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该怎么办?
“阿砚……”林初月眼眶有些热。
她的亲生父亲那个样子,反倒是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和弟弟对她这样好,这算什么?
“我……”
邵砚山有些着急,他不知道林初月这样难受的情绪从何而起,他甚至都没有改善这样状况的入手点。
他又不希望看见林初月难受。
眉头越皱越深。
“阿砚,我可以抱你吗?”
林初月眼眶里水光盈盈的,莫名的有几分哀恸。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合适之后,林初月只想改口。阿砚曾和她说过,男女有别,他们如今都已经长大,应该注意避嫌才是。
可是,下一刻邵砚山轻轻地抱住了她。
邵砚山有些难办,他手该放在哪里?
最后,他揽着她的肩头,像哄孩子一般,轻轻地拍了拍。
“不难受。”
第58章 铺子要抢的? 赌约,签字……
林初月愣了一瞬, 感觉到肩头环绕着的温度时心头暖意上涌。
明明她是感动的,眼睛泪意却止不住了,一滴一滴往下落。
她埋在他的肩头, 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能看见后背轻轻起伏,揽着他肩膀的手交叠扣着, 手抓得很紧, 指甲已经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