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心扁桃体
过了很久, 直到林初月的眼睛已经干涩了,她才抬头。
松开交叠着的手,她顶着一双红肿对眼睛看向邵砚山。
“阿砚……谢谢”
邵砚山只看着她, 眉头微皱参杂着几许忧色。
林初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哭了,明明不是这样感性的人。况且, 因为那样一个人哭,是根本不值得的。
她垂着头,看见邵砚山肩头那块已经濡湿。
被她弄的。
“阿砚,你的衣服……被我弄湿了, ”她脸上皆是歉意,“这样穿着肯定不舒服, 去把衣服换了吧。”
不只是不舒服,现在还是早春,风一吹容易受凉。
林初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嗡嗡的, 听起来很委屈。
这让邵砚山非常不舒服。
她这趟出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人突然成了这样?
“我等会儿会换, 阿月你先回房休息。”
林初月有些犹豫:“可是晚饭还没做……”
“我做。”
见林初月依旧不打算回房休息,邵砚山又道:“怎么,这饭你做得我就不做不得?还是说, 你觉得我做的不甚合你心意?”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林初月觉得,再这样说下去,他肯定要生气了。
说实话,邵砚山做的饭挺好吃的,在林初月心里,勉强能和自己持平吧。
但这马上就要会试了,林初月原本是想着尽量让邵砚山不要关心其他的事情,一心备考,可现在她这样子,反倒是成了邵砚山的拖累。
“对不起……阿砚”
她这句话实在是莫名其妙,让邵砚山也觉得疑惑,但他并没有多想,直接扶她起来,让她回了房。
“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邵砚山便转身离去,帮她关上了房门。
林初月躺在啵啵床上,一时间思绪纷扰。
她尽力让自己平复,在侯府时被影响的心情。
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在京杭码头那边的铺子给定下,这期间还得好好准备品绣大会,虽说要拔得魁首她没什么信心,但她也不能让陈大人丢脸,至少,她要尽己所能,尽力留到最后,为他们毓秀赢得名声。
品绣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月左右,虽算不得短,但也绝对不长。时间匆匆,她得好好筹备,想好要怎么样在品绣大会上出彩。
需要再向陈大人那边探听一些消息。
这京城她不太熟悉,具体的赛责流程,也只是今日才刚刚从陈大人那里听了一遍,有许多细节还需得商讨,最好是能和陈大人那边安排的绣娘一同商量。
虽说是不同流派的绣技,但总归都是女工且起源也都有相似,一起商量,怎么样比她孤军奋战要好得许多。
商量完了之后,她还得好好筹备这大赛初试的绣品。
那些决定参与大赛早的绣娘,估计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了具体的想法,只等着到时候实施。
她这起先一步就比别人慢了许多。
如此又想了一会儿,林初月也觉得累,合上眼睛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主屋里,邵砚山直接把林初月那驾车的伙计叫了过来。
他不知道,也没法猜到林初月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问。
王善这边才把马车拴好,洒扫了会儿院子,就见他们掌柜的弟弟把他叫过去,他一头问号,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只得老实的过去。
“小掌柜,您叫我何事?”王善脸上带着笑,毕恭毕敬地问道。
邵砚山是林初月的弟弟,叫小掌柜总是没错。
“你们今天去哪儿了?”
他据实回答:“初月掌柜今天受人邀请,去了槐安巷的承恩侯府。”
“她……可是在承恩侯府遇到了何事,碰到了何人?回来之后,可否有所异常?”
邵砚山这一连串的话,让王善一下子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他仔细回想了下,
当时在承恩侯府,刚去时是没什么不对的,回来时好像也挺正常的,就是路上碰见了一人,他们初月掌柜和那人聊了会儿,后面初月掌柜就有些心神不定,心不在焉的,而且就他听到的,那人好像还是个将军。
王善理了理思路,把这些全部都和邵砚山交代了一遍。
“将军?”
王善连连点头:“没错小掌柜,我听那几人说确实是个将军,他看我们初月掌柜的眼神,像是在看个熟人,但又不认识,真是奇怪。”
就他在旁边,还看见那将军把手伸到他们初月掌柜脸上了呢!那将军看着也老大不小了,想来应该已经成亲,怎的会对他们初月掌柜这样一个姑娘家,如此不合规矩动手动脚,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好在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不然,可真难办了。
那些人身份那样高,他们这一行都是平民,也不敢得罪,只能是认亏了。
“后面……可还发生了什么?”
他从善如流的答道:“那倒是没了,就聊了几句,那将军就放我们走了。”
“好辛苦了,下去忙吧。”
王善点头,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和承恩侯府有交结,而且还是位将军。
在这偌大的京城,邵砚山第一回 觉得自己这样无力,单凭王善的只言片语,他甚至没有办法确认这位所谓的将军究竟是何人,就更别论要排解林初月的忧愁。
一个小小的举人,在这京城里面,是翻不出什么水花的。
如果要在这里长久的待下去,他得向上看,朝前走,还要快,再快一些。
沉淀心绪,邵砚山进了厨房,做了晚饭,又煮了一碗姜汤,随即端正了林初月房里。
林初月醒来不久,思想还是散乱的,头也有些沉,倒像是着凉了。她爬起来换上衣服,喝了口温水,这才渐渐缓了过来。
她还在想那京杭码头铺子的事。
陈大人与她说,明日会派人过来接她,带她去那边勘察,可就以他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没有精力的,一定不能这样得好好休息,不能耽误事情。
她还在想着,敲门声就传来。
林初月随即起身,开了房门,就见邵砚山端着一只托盘,里面装着一碗面和一碗姜汤。
想来应该都是为她准备的。
林初月原本想接过自己端过去,但邵砚山没借她的手,直接把托盘放到了桌上。
他温声道:“你不大舒服就吃清淡些,这样对身体好。”
林初月点头:“阿砚辛苦了。”
她不能这样,这样让一个马上又要准备一生中最大考试的人为她操心劳力,她可不能再这样了。
想了想,她正色道:“我会好好休息,头确实是有些痛,应该是回来的时候受凉了,阿砚你不用关心我,做好自己的事便可以了,我好歹也成年了,照料自己还是可以的。”
邵砚山看着她,眸色深沉,却又无话。
静默了许久,他低声说了句“好”,随后合上门回了自己房里。
林初月也没耽误,把姜汤喝完,又赶紧吃完面,随后收拾了碗筷回了自己房里。
这回倒是吃得有点多,有些撑,她一边消食一边也没闲着,描了几个花样,打算给自己明天练练手。
顾绣并不单单只是绣,讲究以画入绣,所以除去这绣技之外,画功也要比其他流派对秀娘多了一些考验。
这些年来,林初月在邵砚山的指导下,画技已然有些长进,虽说做不到画里面有多么深远的含义,但至少看过去,也不再是虚有其表,空有形状。
她简单几笔,也能勾勒出竹的生长特点,虽只是用了一种颜色,但层次分明,边缘晕染的也算不错,这是她练了许久才成就的这一副墨竹。
画的差不多,又站了许久,林初月也累了,把话摊开放在桌上晾,梳洗了会儿自己也就去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她这边才吃过早饭,陈舒敖那边又派了人来接她。
林初月赶紧收捡好东西,跟着那边的人一路去了京杭码头。
京杭码头人流广杂,车水马龙,一片繁华,这下正是早间,人流鼎盛的时候。
陈舒敖派过来的人对这边的行情甚是了解,三两下就带着林初月逛了好几家铺子,位置都不错,只是店面有些太小了,但看整体这边的布局,每个铺子大多都是这样,位置不是很大。
见林初月像是对这几家铺子都不太上心的样子,那刘元倾刻又问:“林掌柜对这几家铺子怎么看,有何处不太满意的?前面倒是还有几家,也可以去看看。”
思量片刻,林初月随即开口:“铺子位置都是不错的,就是有些太小了。”
铺子太小,她都放不下样品。
她原本是计划做一个展览间,把她们“丰足”的特色,样样件件都摆出来,供人参观欣赏,至少对她们不太了解的客人,尤其是那些需要大批量定制的客人,会有一个较为直观的印象,这样一来,交流起来也方便。
可如果换做这几家铺子,位置这样小,根本没办法,坐出一个展览间,不满足她的要求。
既然要开铺子,那必然要符合心中所想,况且现在林初月也不再需要为银钱困扰,没什么顾忌,当然要求就求最好。
刘元知道了林初月心中所想,就与那旁带路看铺子的人又说了几句,那人点头,随即领得林初月去了对面街上的一条铺子。
那位置要更靠近城中一些,但铺子极大,像是两三间铺子打通的一样,铺子还高,上面能设立阁楼。
光是看着这布局结构,林初月心中就甚是满意,随后她又进去瞧了几眼,装潢也颇具心思,这样布置好的铺子,她若是要开起来,大概休整半月就行了。
时间不耽误,也有利于开展她后面的计划。
林初月收回目光,对着旁边的刘元开口:“这铺子不错。”
“确实不错,这位置空场地方大,装的也差不多,若是林掌柜想,不消几日就能把这铺子开起来。”
确实如此,林初月一边点头一边说“是”。
而后又道:“即使这样,这铺子我便想先定下。”
正要和那边铺子的买家再聊几句,又见门口来了一行人。林初月不由得抬头去看,好像和领他们过来这看铺子的是同一家的人。
真是奇了怪,一般来说,牙行就算是带人来看铺子,也极少会一次性带两位客人来看,通常来讲都是错开时间的。
除非,这铺子极为抢手。
思量到这里,又想起之前在于安城那米粮铺子险些没买到的经历,林初月心中有了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