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徐氏是个侧室,他对你能有什么好心?
几人偷偷撇嘴,却没当众把这话说出来,只觉得林芽实在是太好骗了。
吃了糕点喝了热茶,汗跟水一样流出来,擦都擦不过来,有人这才想起来问,“林芽,你这屋里怎么没有半点凉气,是不是没放冰盆啊?”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这屋里好像真没冰盆。
三伏天,家里有点条件的,谁不往屋里放上那么几个冰盆?否则岂不是要生生热晕过去。
来的都是娇贵公子,丝毫不耐热,有些拿团扇的都用力扇着,没拿团扇的只能掏出巾帕擦汗。
林芽像是才反应过来,抬手捂唇轻轻的惊讶出声,“哎呀,芽儿忘了屋里没放冰盆呢。”
那你现在倒是赶紧让人放啊!
还不晚,再过些时辰,他们这脸上的妆可就全花了。
林芽微微蹙眉,攥着衣袖看向众人,轻声解释,“芽儿身体不好,受不得寒,屋里若是放了冰盆会生病的。今天是芽儿的生辰,哥哥们能体谅芽儿的,对吧?”
他目露请求,楚楚可怜。
“……”众人满腔的话,被林芽一句“今天我生辰”堵在喉咙里。
对啊,今天是人林芽生辰,他们各怀目的过来,本就不是真心给他祝贺,这会儿怎么还能强人所难要求他不顾自己身体把冰盆端上来?
有几个男子彼此对视,心说不行就先走吧,去哪儿都比在这屋凉快啊!
他们蠢蠢欲动,正要站起来,林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眼弯弯的轻声说,“姐姐说她待会儿就过来看我呢,芽儿想,她肯定带了瓜果。”
于是有那么几个本来都站起来的男子,又磨磨蹭蹭的坐了回去,为了掩饰尴尬,还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
抿完才觉得更热了。
刚才险些站起来的男子里面就包括了夏子文,他最不耐热了,这会儿后背全是汗。尤其是屋里这么多人,简直跟个大火炉一样,蒸的人头晕。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中暑了。
夏子文看向坐在主位的林芽,他清清爽爽的,像是丝毫没觉得热。
这人忒有心机了!
夏子文心中暗叹,甚至开始怀疑林芽是不是故意的。因为旁边已经有些男子脸上的妆容都脱了,脂粉顺着汗水流下来,看着有些吓人。
得知自己脱妆,那男子索性拿出巾帕将脸上的妆擦掉,舒服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今天险些在云绿院热的化成水,早上何必要早起在脸上乱折腾?横竖自己都没有机会,还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自我放弃了,可是夏子文还没有,他对于贺眠是势在必得。因为对林芽没有好感,加上怕热,夏子文是一口茶水都没喝,可这会儿依旧热的满头是汗。
等了半个时辰,茶都快喝完了,还没见贺眠回来。
有些男子已经想要走了,偏偏林芽总是掐准时间,趁他们准备开口的时候,适时让身边的小侍绿雪去催问贺眠什么时候过来。
于是他们又坐了下来。
屋里续上热茶,林芽笑着招呼大家,“不要客气,哥哥们就当到了自己院子,多喝些。”
他们的院子才不是大烤炉呢!
有人实在受不住了,终于站起来往外走,路过夏子文的时候,视线顿时黏在他脸上,惊诧的张着嘴巴,提醒道,“夏子文,你妆花了。”
夏子文热的晕晕乎乎,全凭一口气撑到现在,身上全都黏糊糊的都是水,也感觉不到脸上的妆。
这会儿听人提醒,立马惊诧的从袖中掏出铜镜对着脸看,顿时气恼用袖子遮面,心里恨死了林芽。
他正要起身离开,偏偏这时候好巧不巧绿雪从外面回来了,他擦掉额头的汗,笑盈盈的跟林芽说,“少爷,眠主子来了。”
贺眠撩起帘子,语气轻快,“芽——”
“?”她进来之前完全不知道这屋里那么多人,一时间愣在原地。
夏子文离门最近,看见贺眠过来,多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放下袖子,两手交叠贴在小腹处,端庄大气的起身,跟贺眠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他势要露出最好的一面,让贺眠对他印象深刻,过目不忘。
但夏子文显然忘了自己脸上的妆花了。
两人相对,空气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就听见“唰”的声竹帘落下,贺眠飞速的退到门外,“对不起,打扰了。”
她站在门口,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
卧艹,刚才那是什么玩意?!?
第38章
夏子文的脸就像打翻了调色盘似的,红的粉的黑的都有,混着汗水晕染开,就跟京剧的脸谱差不多。
偏偏他穿的还是锦白夏衫,配上这么张大花脸,乍一看确实吓人。
贺眠站在门口踌躇,那只手怎么都不敢再掀竹帘。
看着面前晃动碰撞的帘子,夏子文愣在原地,目露茫然,不懂贺眠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刚才提醒他妆花了的男子把自己的小铜镜慢慢举到他眼前。
“!?”
夏子文倒抽了口凉气,直接跌坐回椅子上,又羞又臊的抬起袖子遮住脸。
他本想艳压群芳,做今天最出彩的那个男子,让贺眠对他过目不忘。现在目标倒是完成了一半,估计看见这张脸,贺眠这辈子都忘不了!
夏子文咬唇,愤愤的掏出巾帕将脸上的妆全部擦掉。
他卸妆的时候,林芽掀开帘子看向站在门口的人,笑着喊她,“姐姐。”
看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林芽,贺眠这才舒了口气,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拉出来,仿佛他身后的屋里有猛兽似的,“你怎么也在里面?”
“芽儿一直在里面呀,”林芽眨巴眼睛,“哥哥们过来给芽儿庆生,芽儿不在自己屋里应该在哪儿?”
是啊,这是他的院子。
贺眠欲言又止,正要问屋里什么情况,就看见夏子文掀开帘子出来了。
他脸色通红,看见贺眠也不好意思再跟她对视,只匆匆福身行了个礼就快步离开云绿院。
贺眠不动声色的躲在林芽身后,面色沉稳的跟他们回礼颔首。
七八个男子,从屋里鱼贯而出,实不相瞒,贺眠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里,一个都没记住。
反倒是林芽跟他们依依告别,好似关系极好,格外舍不得,挽留他们再坐会儿。
还坐?
就那火炉一样的屋子?
还是算了吧。
他们本欲在贺眠面前搏个好印象,可经过刚才那么一出,什么打算跟心思都没了。
就他们现在汗流浃背素面朝天的样子,恨不得遮袖躲着贺眠走,祈求贺眠没记住自己的脸。
而且连夏子文都败北了,他们更没兴趣往前凑。
林芽目露遗憾的轻轻叹息,扭头跟贺眠说,“芽儿挺喜欢哥哥们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不喜欢跟芽儿共处一室。”
屋里多暖和啊。
等人走完,贺眠才放松下来,她根本没听见林芽说了什么,抬脚就要往屋里走,用手当做扇子在脸边扇风,“外头太热了,我要进去凉快凉快。”
里头怕是更热。
林芽眼皮猛的一跳,眸光闪烁,连忙伸手握住贺眠的手腕,眨巴眼睛,“姐姐,芽儿饿了,能吃饭了吗?”
说起吃饭贺眠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脚步顺势停下,“对,差点被吓忘了,我就是来喊你吃饭的,娘说可以开席了。”
宴席设在堂屋院里,林芽作为男眷,要先去找贺父,同他一起过去。
再说松萝院里,各家郎君本来正聊的开心,使劲浑身解数的哄贺父高兴,见他面露笑意,心里都觉得稳了,要是儿子再把贺眠拿下,那就更好了。
个个算盘打的噼啪响,直到看见原本打扮的花枝招展清清爽爽的儿子汗流浃背神色郁郁的从外面走来。
“?”
这,这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脸上的妆就没了?
那种感觉就像画了幅特别漂亮的水彩画,就扭个头的功夫,全部变成简笔的了!
也不是说多丑,但肯定没刚才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啊?”夏父慌忙起身,拉着夏子文打量他的脸,低声问,“怎么还把妆擦了?”
不止夏子文,其他人的妆也都没了。
难不成是从林芽那儿打听到贺眠喜欢男子不施粉黛?
“爹爹,别说了。”夏子文恼的不想说话,到现在脸上的热意都没褪下来,十多年来他都没像今日这样丢过脸!
“没事没事,”夏父环视一圈,发现哪怕就是素颜,自家儿子也是最出色的那个,顿时放下心来,“我儿不施粉黛也好看。”
夏子文听到这话险些哭出来。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幕,他素颜也不怕。可好巧不巧,自己的大花脸正好被贺眠看了个正着,还不如其他人早早的把妆擦了呢。
都怪林芽!
什么身寒怕冷不摆冰盆,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夏子文有苦又说不出口,毕竟也不是别人拿刀子逼着他们去云绿院的。只能说人家早已猜到他们的心思,设好了陷阱等他们自己跳进去。
夏子文心里叹息,觉得要是想嫁到贺府,怕是难啊。
他站在旁边不吭声,倒是有些忍不住的,瞧见林芽过来,故意语气不高兴的当着贺父的面问出来,说怎么孩子们去了趟林芽的云绿院,妆都没了?
早听闻贺府里面有个绝色少年,想来就是他了。就那双勾人的漂亮眼睛,指不定对贺眠有什么心思呢。
贺父看热闹看的高兴,笑着将林芽伸手招过来,摸到他的手才微微一惊,“芽儿的手怎么那么凉?”
“叔父知道的,芽儿身子弱畏寒,”林芽把刚洗过的手递到贺父掌心中,眼睛弯弯的看向屋里其他男子,“亏得哥哥们体谅,全都愿意陪芽儿在没放冰盆的屋里坐着,直到姐姐过来喊芽儿都才离开。”
听完这话,刚才开口的郎君顿时心虚的看向别处,表情讪讪的闭上嘴不吭声了。
自家儿子打的什么主意他能不知道?屋里没放冰盆还干坐着,图的不就是等贺眠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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