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心里都是宁静,没有了之前那种紧促的心慌和不甘。
谢奚边给他点灯,边说:“我都没想到,咱们两居然能在没有电的地方生活这么久,可见人有无限种可能。”
崔邺起身笑说:“刚来的时候,很惶恐吧?”
谢奚轻笑了声:“怕的要命,要不然当时也不会上来就揍你,人对同伴会从心理本能的产生依赖。”
说完她见崔邺坐起身披了衣服,立刻说:“快来尝尝我的羊蝎子火锅,等我先试种辣椒,明年就能解锁川菜、湘菜,很多很多菜。”
她对美食有种天然的热爱。
等他们出去,其他人都已经坐好,为了做这张火锅桌,鲁伯耗了一天的时间,上好的水桐木的大方桌,非要中间开一个锅的大洞。
底下是她自己琢磨的做的小铁炉,上好的木炭有点奢侈,但这是崔邺送来的。
人都好奇的围在桌前,吴媪将大锅里的羊蝎子倒进来,醇香的羊汤,辣椒味淡淡的,让羊肉闻起来更诱人。
在座的都偏爱肉食,吴媪切了很多羊肉,她腌了点里脊肉,自制的鱼丸、泡发的山货、干海货、蔬菜……
崔邺坐在她旁边,初冬热气腾腾的火锅,是居家必备。
她吃到一半,起身起盛粥,五谷的粥加一点糖,淡淡的甜。崔邺接过她递来的碗,尝了一口,笑起来说:“我不挑食,也不娇贵,不论是市井里的小吃,还是最贵的酒肆。”
谢奚喝着粥说:“其实,你这样的人,才是真的让人很难接近吧?”
越有涵养、有礼貌,知进退的人,才越容易让人生出距离感,让人根本没办法靠近他。除非他自己愿意给你机会。
崔邺愣下了,笑起来,说:“我的朋友曾经也这样和我说过。”
谢奚倒是无所谓,继续说:“想来,也是个很不错的人。”
饭桌上的人还在聊天,吴媪一直讲这个一锅汤是怎么熬的,阿武尝着肉感慨;“阿姐总是能做出让人想不到的美食。”
崔邺开玩笑说:“她还有很多你更想不到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谢奚起得很早,在暖棚里将菜地清理了一番,迫不及待的开始播种,这茬辣椒简直是她这个冬天最热衷的希望。崔邺起来拄着拐杖,站在暖棚外看着那堵火墙,感慨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谢奚骄傲的说:“下乡的时候见当地的人,冬天就是这样育种的,小规模的育种成本也小。”
崔邺看了眼这个暖棚的尺寸,倒是说;“可以开一排,到时候冬天就什么都有了。”
谢奚耻笑他:“你想的未免也太好了,我哪来的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多精力?”
崔邺笑说:“这时候,我的用处就来了。”
谢奚听的笑起来,她蹲在地上撒辣椒籽,边说;“那和我说活你的用处,我酌情考虑一下。”
崔邺站在菜畦边看着:“送你人,送你钱,送你一个总管,让你免受这种人事管理的烦扰。”
谢奚听的笑起来,问:“接下来要不要成立一个公司,你做老板,我做技术员?”
崔邺看着她麻利的浇水埋土,淡淡的说:“老板……总归都是你的。”
谢奚没听清楚,扭头茫然的看他。
崔邺看她只觉得哪里都可爱,笑说:“我今日进城一趟,去卢家一趟,探听一声卢家的意思。再者还要去见几个人。”
颇有些交代的意思。
谢奚问:“这么快?也不必这么着急。”
崔邺主要是想见人,去买地。谢奚没有精力和时间管这些,每日的琐碎已经耗尽了她的时间,他要做的就是让她脱离出来,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实验和研究。
学术专业的人,不适合被打扰,生活的琐碎,就留给他来打理。
谢奚并不知道他想的这么多,急着说:“那你等等。”
崔邺见她慌里慌张笑说:“不着急,我傍晚就回来了。”
谢奚着急的不是这个,是早饭。
送走崔邺,她继续忙她的事业,育种的合理习惯和成长记录都需要文字性的记录。她能记忆起来的专业性文字也都要默下来。
崔邺带着五书回城,路上五书就说:“夫人昨日出门前就让我务必带郎君回家。”
崔邺本不想回去,又想和崔程说了要照看一家老小,不看也不成,就让五书先回家。卢氏等了他一晚都没等到人,见他一早终于回来了,急匆匆的问:“你腿还没有好,怎能乱跑。你祖母早上来问了三次都不见你人。”
崔邺安慰她:不过是生意上吩咐一声,又累不到我。”
卢氏对他全是愧疚,全是无能为力的自责,崔邺倒不知道她心情那么差,笑说:“我过去看看祖母。”
崔老太太正在正堂里写信,她本就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世家女子,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漂亮。
听见身边的嬷嬷说:“五郎来了。”
她收起笔,看着崔邺拄着拐棍进来,步步沉稳,毫无异色的问候她。
崔邺先笑说:“母亲和我有些恼了,说是祖母问了我几次都不见我人。”
她看了崔程的信,崔程并不瞒她,柬之在河西道做了什么,造了什么罪,她都知道了。
崔老太太看着他仿佛毫无异色,一身伤拄着拐杖,仿佛就像是受了点皮外伤一样。这样的寄孙儿,不怪崔程说,他心性坚韧,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崔家小辈怕是谁也不及他。但也要看着他些。
崔老太太放下笔招呼他:“怎也不休息几日,你母亲整日的担心你。”
崔邺问:“祖母找我可是有事?”
崔老太太开门见山:“我收到了你父亲的信,柬之在河西道上,差点丢了性命,我总要质问你老子一声,我把好好的孙儿给他打发过去了,他差点给我还不回来!”
崔邺嗐了声,笑说:“这个和父亲没关系,你要是质问他,那他也有点冤枉了。再说我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
崔老太太问;“那柬之接下来呢?”
崔邺也不瞒着老太太:“年后看吧,河西道的事我暂时没有精力了,暂时修养好身体再说吧。”
崔老太太见他难得的面露疲色,拍拍他的肩膀说:“柬之坐吧,不要久站。”
崔邺坐在她身边,老太太问:“你父亲说你肩上挨了一箭,才能下地,就非要回来。”,说着叹气:“你简直胡闹!”
崔邺不想老生常谈,搪塞:“父兄军务繁忙,生意上的事总是烦扰,还是回长安静养才好。”
老太太极少管束小辈,顶多都是劝谏几句。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她深知这个道理。
崔邺劝她:“祖母不必担忧,我知道轻重。”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轻叹,无奈说:“柬之是信不过我,也信不过你父亲吧。你若是因你母亲对我们有怨言……”
“祖母这是见外话,母亲掌家,从来没有在祖母这里受一点委屈,婶母开朗多有帮衬。她自己也是多有感恩。”
老太太始终摸不到他的脉门,几番试探都被他堵回来,也就不再提起了。
崔邺心知她什么心思,但这不是他的恩怨,他自然不会接手,只安慰:“我与两位兄长之间毫无间隙,祖母不必担忧。我说过的话算话,不论到什么时候,我的家财,崔家子弟可以随时取用。”
老太太再毫无话说,自嘲:“让你安心静养,我这是糊涂了,上了年纪就是话多。”
等回了院子,卢氏已经备好了饭等着他了,见他回来,就拉回了自己院子,饭桌上说:“我这几个月物色了几家不错的本分人家,家世清白,只是门第差些,咱们只要不讲究,也是可以的。我见了其中两个小娘子,颜色正好,青春活泼。我替你看着,定叫谁也不能轻视了你,过几日我来安排,你先见见人……”
崔邺皱着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第54章 五十四 直女的直球
他好半天才回神, 心里叹气,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更大的麻烦了。
当妈的人特别容易不信邪,而且护短不讲道理。
他琢磨了片刻, 才措辞:“我身体将养还需要时日, 不急于这些事。”
卢氏固执的说:“怎么能不急!你都二十岁了, 你弟弟过了年就该成亲了。”
崔邺对这普遍在读高中的年纪就结婚的传统实在觉得心塞。但是没理由反驳。
想起谢奚说的阿圆, 赶紧岔开话题问:“阿圆可定下人家了?”
卢氏听了顺着他的话头说:“还没有,你舅舅现在就是书院的夫子, 卢家早已衰败, 阿圆天真娇憨,若真是定了高门, 也怕她吃苦头。慢慢再看吧。”
崔邺问:“不知舅舅舅母的意思……”
卢氏:“你舅舅想寻一门寻常的读书人家, 不能辱没了卢家的门第,你舅母倒是没那么多要求, 只要对阿圆好就行。”
崔邺斟酌了一下,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和阿圆同年的小郎君,为人稳重, 也算知根知底, 翻了年就去河西道替我看管生意。”
卢氏笑问:“当真?”
崔邺点头, 见她问的不急切,怕也是不当回事。
卢氏欣喜之后又丧气说:“不知你舅舅的意思, 毕竟是生意人,卢家百年诗书传家,到了这一辈,家长女儿无以为继嫁做商人妇,怕是你舅舅断不肯答应。可若是人可靠……”
崔邺改口:“倒也不至于,那小郎君年少, 也可从军,或者另搏一个出身,至于百年望族,倾覆也不过是一霎之事,寒门学子青云直上,也未可知。”
卢氏笑着说:“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的道理总是比我多。这事你要同你舅舅好好说。但愿你舅舅能看开些。”
崔邺怕卢氏心里不舒服,安慰她:“我早听说了舅舅在书院里最得学子们喜爱,舅舅是真正的才思兼备。很得学子们的敬重。”
卢氏笑起来有些骄傲的说:“你阿公当年才是久负盛名,求学的学子从年头排到年尾。要不然我也不能……”
说完又落寞一笑。
崔邺赶紧给她夹菜哄说:“不说这些了。快尝尝。”
饭后他带着礼物去卢家,卢兆林和表兄都不在。
舅母李氏见了他素来客气,卢家自进了长安城,几乎都是崔邺养着,李氏心里清楚。心里也感恩。
文人清贫崔邺一直知道,也不在乎这点钱。
阿圆被李氏拘在家里学女红学家务,见了他欣喜的抬脚就朝他跑来,欣喜问:“五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崔邺问:“我也是刚回来,要不要去看你姑姑?”
阿圆想都不想:“要!”
李氏频频皱眉提醒她注意女孩子的仪态,阿圆没看到,兴冲冲的问:“阿晚说你要送她一只波斯猫,你带回来了吗?”
崔邺遗憾的笑着说:“没有,猫还在凉州,带回来需要些时日。”
阿圆:“谢姐姐有一只猫,叫狸奴你见了吗?特别乖。”
崔邺哄她:“你若是喜欢,可以养一段时间。”
阿圆看了眼李氏,知道这事不能随便答应。
崔邺回头看了眼五书,示意五书将礼物给她,哄说:“去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
阿圆看着那个大盒子,也知崔邺和母亲有话说,抱着盒子开心的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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