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陆温:“不曾。”
谢奚又问:“那我父亲,可有愧于陆家?”
陆温:“也不曾。”
谢奚放下笔,看着他说:“父亲前些日写信给我,和我说了些事情,其中提到了我和陆家三郎的亲事。”
陆温直接说:“谢脁归来,你们即可完婚。”
谢奚笑笑摇头说:“父亲倒是没有提婚事,只让人给我带回来一物,说我若是想退婚,便上门去退吧。”
陆温面有慍怒:“你们谢家也莫太不知足。”
谢奚丝毫不惧他,她生来懂得就是人人平等。对长幼尊卑有别毫无概念。
奇怪的问:“您这话有些没道理,结两姓之好,本是善事,我们谢家门庭败落,无意高攀,这本就是谢家的诚意,何必这样呢?”
陆温还没见过哪家的小女儿能这样无理的理直气壮。
又怒又笑:“你父亲难道没有教你长幼尊卑的道理吗?”
谢奚故意说:“我父亲倒是个不要讲规矩的人,我们谢家就是这样的人家。这东西是你们陆家的,您确定不收吗?”
陆温盯着她,气氛僵持着,问:“你确定这是我们陆家的东西吗?”
谢奚笑说:“这我可不知道,父亲只将东西交给我,让我传话给您说,谢脁和卢恒书和你早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陆温听的面色怒意更甚。
谢奚感觉他下一秒仿佛就要上来和她动武了,结果他忍了又忍,最后居然轻描淡写说:“是吗?”
谢奚真是佩服他变脸的功夫。
她试探问:“谢家的铜凤卣,可否还我?”
陆温看了眼她写的字,没有接话,却说:“小小年纪,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谢奚最怕和这种人说话,天一句地一句的,她简直无力招架。
她老神在在的说:“自小练的童子功,总归要有些成绩。”
陆温又问:“檄文也是自小练的吗?”
谢奚没想到他还记得春天的风波,不甚在意说:“我们谢家的人向来没什么规矩,会写檄文有什么可奇怪的。”
陆温莫名的说:“你倒是和你父亲极像。”
谢奚退后一步,靠在桌上,问:“我想问一声,谢脁一介商贾,何德何能能和你们陆家结亲?”
陆温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有些恍惚。
卢恒书死了已经十年了。
谢奚见他面色平静,立刻改口说:“我是来交换信物的,还请陆家祖父莫要为难我。”
陆温咬死不接话,看着她说:“你们谢家人不讲规矩,但我们陆家人却也重诺,定下的亲事没有无缘无故退的道理。”
谢奚听他这样不讲理,就有些动怒:“您别和我耍这种威风,我们谢家不想结的亲,就没有成的。陆家重诺,但也不用拿我们谢家人做陪。长安城里有的是人陪你们喜结良缘,历经两朝,陆家必有你们厉害的地方,权利是个好东西,可惜我们谢家没有。但君子端方,总要有规矩不是?”
陆温收起她的字,有些可惜的说:“你们谢家倒是尽出狂傲之才。”
谢奚打嘴仗厉害的很,见他死活不肯还信物,收起方金朔。
陆温却说:“谢脁若是想退亲,让他自己和我来说。”
谢奚见他这把年纪这么不要脸皮,有些无奈,索性也放开了说:“父亲年前归家,我会转告他。既然不肯归还,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朝他浅浅的行了个礼。
陆温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奚。”
陆温又问:“我孙儿哪里配不上你?”
谢奚不要脸的说:“哪里都配不上。”
陆温脸色都不好看了。
谢奚继续说:“学文论道,无论哪一条路都不错,何必拘着他非要走捷径呢?”
陆温锐利的眼神盯着她。
谢奚之前没察觉,但是见了陆温后终于明白陆益之为何一直不科考。文采绝好,却偏偏被陆温拘在家里修农书。
因为当今圣上重农,因为崇文馆这几年毫无建树。因为陆家想要真实的权利,不想再出空头才子。
她敏锐的时候其实很敏锐。
陆温没有说话,谢奚发现他这个老年人真的心思很多。这种带着故人旧怨的问题,她根本处理不了。
看来还是需要老谢回来处理这个遗留问题。
她最后抱着盒子说:“您安坐,我先告辞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出门了,刚出门就看到陆益之一直站在院子里。
见她出来,平静的看着她。
谢奚有点亏心的想,不是姐姐绝情,真的是情况不允许,你爷爷真的太气人了。
第60章 六十 四叔
陆益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谢奚也觉得有点亏心,又觉得无奈。这种糊涂账她是真的有心无力。
看陆温这个态度和谢脁俨然是老朋友,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卢恒书。
朋友关系处崩了, 这种事情影响到了子孙, 这可真是祖上不积德的事。
她叹了声气, 陆益之见她脸上似有无奈, 绷着脸说:“雀奴不必如此。”
谢奚勉强笑笑,说:“今日我就先走了。”
陆益之顺着说:“我送你出去。”
谢奚并没有拒绝。
出了院子, 陆益之问:“是直接回郊外吗?”
谢奚如实答:“去崇仁坊。”
陆益之还是文质彬彬的模样, 说:“我让人送你过去,今日午后我要去书院, 就不陪你过去了。等下次请雀奴尝尝我的茶。”
谢奚听的有些尴尬, 她也暗恋过别人。她能肯定陆益之听到她和陆温吵架了,但是他装作不知道, 倒是让她不好大事化小了。
等出了大门,崔邺的马车果然还在门口等着。
陆益之目送着她上了车,攥着拳, 直到看不见她人了, 才回头。脸色晦涩难辨, 守门的仆人见他面沉入水,也不敢上前说话。
他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了书房,心无旁骛的开始写辩经。
身边的海棠端着茶进来,悄声说:“夫人让人来问,郎君可准备好了?”
柳氏和陈家关系密切,他也猜到了。
见海棠急切的等着他回话,他却慢吞吞说:“和母亲说, 我午后回书院和先生辩经,怕是没空陪她去上香。”
海棠不敢忤逆,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退出去了。
他坐在案前,久久都没有说话。仰面一手覆在眼睛上,掩饰了情绪,自言自语呢喃:“我当真,就这么不堪吗?”
谢奚上车见崔邺正在看书,她面露笑意,问:“怎么还没回去?”
崔邺问:“退了吗?”
谢奚扁扁嘴,遗憾的说:“没有,陆温死活不肯和我好好说,我太小了,有点没资格和他对话。他只认谢脁。还有那么卢恒书。我就想知道那个陆恒书究竟是谁?”
崔邺:“我外公。”
谢奚惊讶的看他,想了很久,突然说:“谢脁不得了,和前朝两位帝师称兄道弟的。你说,他不会有什么‘反清复明’的做派吧?要是真那样,我可就真的死的透透的了。”
崔邺忍着笑,伸手揪揪她耳朵,笑说:“别整那天疑神疑鬼,有我呢。”
谢奚看了眼他的书,崔邺索性递给她,谢奚问:“什么书?”
结果是本账,里面细细记载了南方的粮米价格,和他的粮米购进、售出的往来账。
谢奚翻了两页,问:“你这里涉及的数目很大,不会出差错吗?”
崔邺:“段冲说话有些鲁莽,但是做事很细致,南地的粮进了北地,价格一直波动不大,今年的长势比前两年有点偏高,河西道的战况,还是影响了粮价。粮商最是敏锐,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屯粮。”
谢奚遗憾的说:“再给我两年吧,我应该能提高产量。不用说脱贫攻坚,起码不要有饿死的人,我就算对得起自己了。”
崔邺笑说:“定会的,河西道上已经有了秩序,若是河套平原开发出来,有军有粮,到时候河西道必定会是繁华之地。”
谢奚许愿:“若是等我的粮种有了进展,我就去南地西北去看看。大好河山,不看一眼,可惜了。”
到崇仁坊之后,崔邺安排她在大堂里吃烤羊,他自己则是回家去了。
还没进门,就见几个兄弟在等着他,崔邺好奇问弟弟:“你们这是干什么?”
崔敏才十四岁,正是变声期,粗声粗气说:“二伯到处找你。”
崔浩至今都只是挂个文职,十几年前名满长安的才子,如今已做了夫子。
他随口问:“没说什么事?”
崔敏摇头:“没有,母亲也问你,祖母也问你。你整日不在家。”
崔邺随口问:“你们书院有什么事没有?”
崔敏老实答:“没有。”
崔邺见他这么老实,问:“就没有和同窗出去耍一耍?”
崔敏总被卢氏洗脑,总说兄长养活一家人多有不易,要好好学,要给兄长争气。
崔邺见他腼腆成这样,笑说:“书院不是总有蹴鞠吗?你应该多去参加。”
崔敏反驳:“我要温习功课,没有时间。”
崔邺:“功课也不用整日的翻来覆去的看,死读书有什么用,虽然你们多学,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道理。该学就学,该耍就耍,你是男儿,做事不能总犹犹豫豫。母亲有时候会多说,你不用全听。懂了吗?”
他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崔敏懵懂的看他,崔邺也不解释:“改日带你去走走,男孩子怎能不调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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