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谢奚听的失笑,他这是真把这里当家了。
梁城进了屋,崔邺给他倒了杯茶,招呼:“坐。”
吓得梁城站着直推辞。
袁掌柜倒是习惯了,接了茶坐下,回头说:“坐啊,郎君不讲究这个。”
梁城这才坐在袁掌柜身边。
“那千顷滩地已经办妥了,只是现在还是芦苇荡,郎君买这些做什么?有些附近的渔民的船还停在那里。”
崔邺问:“到时候那里你多操心,上游的河堤修好,那里就是沃土。到时候是种稻的好地方。”
梁城叹笑:“这都是何年何月的事了。郎君未免准备的太早了。”
崔邺并不反驳,问:“生意可还顺手?”
梁城听着只觉得怪异,这是他的生意,怎会问他顺不顺手。
崔邺见他不答,又说:“这条路上的事多,你脾气不如段冲压得住人。但是每个人行事都不一样。你有什么难处和袁掌柜说。”
袁掌柜笑说:“郎君又把人推给我了。”
崔邺笑说:“里面的生意多着呢,今年南地的粮米生意,你上心一些。万事一个字,不要贪。生意有生意的规矩,我这个人脾气好,喜欢赚钱,但是人比钱重要。赚钱可以,但是不能坑穷人。”
梁城笑说:“郎君的规矩我知道。”
崔邺见他还算懂规矩,安慰他:“下面的人,性子难免野,多驯服少欺凌。讨生活的人多数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不过是穷生奸计。”
梁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袁掌柜笑说:“郎君不厚道,这良善你做了,我就只能当这个恶人?”
崔邺笑说:“行吧,你们自己说吧,生意上的事,你们自己先说说,好的坏的都可以说。”
第86章 八十六 崔家琐事
梁城一一的问, 从粮米生意,毛皮、茶叶、烟丝、分门别类。
崔邺解释的简明扼要,袁掌柜一直听着, 等梁城问完了, 袁掌柜问:“怎么样?觉得有点意思了, 还是没意思了?”
梁城温和的笑着, 说:“郎君高智,某佩服。”
崔邺却说:“江南东道富庶, 但是水患之后, 一直都没有余力。江南东道若是有什么闪失,怕是要出事。”
袁掌柜听着他的话, 扭头看了他一眼, 梁城毕竟是做管事出身,对这些还是清楚的, 忙说:“郎君忧虑的也是,滩田的田封已经栽好了。若是修河堤到时候那片滩田可就赚疯了。”
崔邺笑了声,说:“后半年有一笔买卖, 才是重点。”
三个人细细碎碎的闲聊, 谢奚在里面收起地图, 开始写笔记,有点像做会议纪要。
等她真的饿的忍不住了, 问了声:“你们吃了吗?”
袁掌柜这才说:“没呢,谢庄主?”
谢奚听他的笑声,知道他是个性情中人,起身出来说:“我去料理点吃的,你们继续聊你们的。”
梁城有点惊讶的看了眼出门的谢奚。
崔邺冲她嘱咐:“看看有什么,随便凑合一顿。”
袁掌柜打趣:“哟, 郎君这可不厚道。”
崔邺笑骂:“得了吧。”
谢奚进厨房见吴媪不知在那里拔得野菜,洗出来泡在水盆里,割的韭菜也在案板上。
她带着佣户家的妇人给鲁伯去送饭去了。
她在锅里给他们留了菜,谢脁领着瑶姬去了东都,去看白马寺的讲经了。家里就他们几个人,平时吃的也简单。
谢奚尝了口吴媪的笋焖肉,味道还不错。
她自己也懒得动手了,炒了个鸡蛋韭菜,煮了个汤。
四个人在厨房里吃饭,谢奚落落大方,问袁掌柜:“你一年过手的钱大概有多少?”
袁掌柜敲敲碟子,笑说:“谢庄主怎么,要橇我这个位置?”
谢奚从善如流:“就是随口一问,我没有袁掌柜的本事。”
袁掌柜看了眼崔邺,见他像没听见一样,笑说:“谢庄主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非常人能及。”
谢奚知道说不过这帮做生意的人,也不再说。
饭后崔邺同那两人进城去了,谢奚去田里走了一趟,回来一身土,吴媪领着佣户们收拾了院子,晚饭后,烧了水,谢奚舒舒服服的在房间里泡了个澡,她怕冷,房间里的暖气还没有停。
温度正好,她懒得起来,靠在一边迷迷糊糊有些睡着了。
崔邺本来进城是回家,结果收到阿骨勒的信,阿骨勒这次说的是凉州军马的事。
他称崔鲲从瓜洲归来,在祁连山下的马场来过好几次,他做主送了崔鲲一匹马,崔鲲称他要去贺赖部驻守,嘱咐他等崔邺来一定让崔邺去贺赖部找他。
之后又说,甘州备守在粮草上出了差错。崔程在周转,用私印向他提了那一万担的粮米。
这信里的消息太多了,崔邺在崇仁坊的阁楼里呆了一下午,在这个通讯既不方便的时代,他需要蛛丝马迹的排查和分析。
最后回了趟家,崔家按部就班,崔冕述职后,在三月会被重新调任,至于调任在哪里,他自己或许是清楚的,但是崔邺不太清楚,和崔鹏聊了很久,崔鹏这几个月会一直在长安。
崔邺问他:“就不能留在长安吗?”
崔鹏看着他,有些惆怅,又有些欣慰说:“柬之只管做你的生意,这些事你不必操心。”
崔邺听着这话,觉得他未必像看起来这样迟钝或者毫无所知。
崔邺听着院子里崔晚和文戒正在讨论猫能不能吃荷花酥。
崔邺喊了声:“阿晚?”
听见她跑着进来了,崔晚趴在门上,软软的说:“大哥,五哥。”
崔邺朝她招手,崔晚凑过去自然的靠在他怀里,他问:“怎么没和几个姐姐去玩?”
崔晚认真说:“姐姐们要做针线,我不喜欢。”
崔鹏皱着眉,想教育她几句。
崔邺抱着她去够柜顶上的花。
崔晚够了花,顺手摘了,问崔邺:“五哥说带我春游,不去了吗?”
崔邺哄说:“等你六哥回来,带你们一起去。”
崔晚也嘟囔:“我想六哥了,他都几日没回来了。”
崔邺想疼女儿一样疼她。摸摸她脑袋,哄说:“我带回来礼物了,你去让文戒给你找。”
崔晚撒娇:“我想五哥陪我玩儿。”
崔鹏教育:“女儿家,怎能腻在哥哥身边,该有规矩才是。”
崔晚被他说的一霎间脸红的局促,崔邺不在意的捏捏她的脸:“没什么,阿晚还小,五哥给你说的记着就行。只要你想就随你玩。”
崔晚看了眼崔鹏,冲崔邺笑起来。
等哄走崔晚,崔鹏叹气:“你这样,早晚教坏他们。”
崔邺问:“大哥这话怎么说?”
崔鹏:“柬之,咱们家不同其他百年世族,崔家子弟不可豪奢不可堕了崔家名声。”
崔邺问:“那管崔家女儿什么事?”
崔鹏被他问住了。
崔邺问:“大哥是知道什么?还是觉得有些话和我不能说?”
崔鹏被他的话惊到了,但是面上毫无异色还是一脸敦厚,叹气说:“柬之说话有些咄咄,倒让我这个长兄有些语塞。”
“大哥,有什么事,还是早些和我说才是。”
崔鹏有些惭愧道:“父亲,想让我去南地,让四叔去凉州帮他。”
崔邺皱眉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父亲是年前和我说的。四叔本就是任期已满。”,他说着有些茫然。
崔邺脑子里大概有个模糊的概念了。
崔冕大概会做别驾或是副手。陛下定不会让让他们兄弟二人在河西道上畅通无阻,但是崔程靠什么能让儿子去南地任职?
他想了半晌,才说:“等四叔的调任下来再说。大哥别着急。”
他傍晚回来时,吴媪和鲁伯在后院,他自己轻车熟路进屋,谢奚睡着了,被他的开门声惊醒。吓得一个激灵问:“谁?”
崔邺已经进门了,扭头就看到她光洁的肩,定定的站在那里,问:“你泡了多久了?”
谢奚觉得尴尬,催他:“滚出去!”
崔邺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水温已经降了,她才觉察出一丝的冷。
骂他:“我要穿衣服,你个混蛋滚出去!”
崔邺扭头,轻咳了声:“我不看,你穿吧。”
谢奚警惕的盯着他,崔邺催她:“快点,再不出来,我过来了。”
听着水声,谢奚出来胡乱的擦了水,赶紧穿上衣服,崔邺进来,房间里湿漉漉的潮湿的气息。
谢奚盘着腿坐在边上,崔邺顺手接过帛巾给她擦头发,谢奚觉得有些奇妙。乖乖的坐着,都忘记骂他了。
崔邺边擦头发边说:“累了让吴媪陪着你,这样肯定会感冒。”
谢奚犟嘴:“你瞎闯我房间,你还有理了?”
崔邺边笑也不接这话,手里的动作不停,问:“下午去做什么了?”
谢奚第一次享受这样的服务,歪着头,崔邺的手一直在她发间穿梭,亲昵的服务,比亲吻更让人悸动。
谢奚有些语塞,也骂不出什么恶声恶气的话了。崔邺摸着她的发,湿漉漉的,他擦了水渍,慢慢的包在帛巾里吸水,她的头发很好,浓密发亮。
他握在手里,问:“需不需要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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