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缮性
她由衷感慨道:“殿下当真见识广博,居然连女人的裙子都会穿。”
这夸奖歧义实多,萧彻听着很有些刺耳。
“见你那些使女给女穿过几次,自然就会了。”
这话原意是讽刺令嘉被服侍着穿了那么多次居然都不会穿。
谁知令嘉听后,脱口而出:“原来每日清晨我穿衣时殿下都有看啊!”
“……”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萧彻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只是无意瞥见过几次。”
说完这句,萧彻拂袖而去。
看着气势十足,可惜脚步略匆忙了些,隐有逃窜之势。
令嘉看着他的背影,得意一笑:叫你在我面前显摆聪明!不就穿个裙子嘛,整得有多了不起一样。
……不过,回去还是好好和醉花醉月她们学学怎么穿裙子吧!方才要不是她机灵,脸都丢到家了。
下了观星楼,上了肩舆。
肩舆走了会,令嘉察觉不对,问道:“不是回熙和殿吗?”
萧彻神色平静地答道:“去庆和殿。”
令嘉默默松了口气,这人总算是恢复理智了。
到了庆和殿,阮女官目光复杂地看了萧彻一眼,随后看向令嘉。
令嘉极为识趣地说:“母后身体未愈,想是受不得纷扰。儿臣就不和殿下一并去叨扰了。”
阮女官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王妃见谅。”
萧彻瞥了她一眼,“别乱走。”
令嘉回以敷衍的微笑。
这两人去后,令嘉随手招了个侍女,问道:“久闻庆和殿的海棠花是玉华宫一绝,不知可否为我引路?”
这侍女抬头看了她一眼,叫她容光一慑,怔了怔。
令嘉挑了挑眉,“你是新进的?”
皇后身边服侍的侍女这么没定力?
待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这侍女脸上微红,一脸窘迫地说道:“是。”
“可识这庆和殿的路?”
侍女忙点头。
“那还不引路?”
侍女脸红得更厉害了。
因着玉华宫多为避暑之用,植木多为夏日花草,如菡萏、紫薇、凌霄这些。
令嘉和萧彻现在居住的熙和殿边那小湖里以莲花明秀称名,而这庆和殿则以一院紫薇娇艳为著。
令嘉到了庭院里,便挥退这位定力奇差的侍女。
她站在庭前,静赏着一院紫薇。
在她看来,这一树紫薇大约是不如熙和殿那满湖清荷讨她的喜,可若换了其他女人,大约会更喜欢这院紫薇。
人皆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世事无绝对,于是就有了紫薇这个异数,别名百日红,一气开满半年。
她未必是百花中最美的那个,却是百花里开得最长的那个。
晓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园中最上春。
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
这紫薇花开在公孙皇后所住的庆和殿里,还真是登对。
令嘉不是富有雅兴的文人骚客,她非来这庭院中,大半是为了避开公孙皇后和萧彻这对母子的私话。
而小半是为了——
“师妹,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令嘉闻言转身。
年轻的僧人唇角含笑,容貌俊秀。
“我当年没有正式入门,你应当叫我王妃。还有如果我入了们,你也该叫我师姐,而非师妹。”
道诚笑了笑,改口道:“王妃。”
令嘉好整以暇地问道:“多年不见,你受戒没?”
道诚笑容不变,“我心向佛,受不受戒,又有何碍。”
令嘉呵笑一声,聊表不屑,问道:“圣人的病如何?”
“小疾易去,病根难解。王妃看不出来?”
令嘉轻哼一声,“我医术虽不如你,但还没差到这个份上。我只是奇怪罢了。圣人素是养尊处优,太医院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不过去年生过一场病,哪来的那么深的病根?”
“情志既失,百病自生。”
“病在情志……”令嘉沉吟一声,“可是与燕王有关?”
道诚摇头,“十多年前,圣人产齐王,遇到寤生,被太医令救回。事后,师傅受邀为圣人医治,彼时,圣人已有七情内伤之兆。”
闻言,令嘉面上的不解更甚。
十多年前,产齐王时,不正该是公孙皇后人生最得意的时刻吗?
丈夫登位,长子为储,楚王出继,次子回归,接着又有作为帝后恩爱不渝的明证的齐王出生。
这样的状况和公孙皇后的历代同僚相比,可谓极尽荣宠了。
她有什么好伤的?
若说计较后宫那些美人……
令嘉摇头。
她可不觉得这位公孙皇后是个会为这等事自毁的情痴女人。
“真奇怪。”令嘉念道。
道诚淡淡一笑,“六宫深院,各中苦楚,岂是外人所能知道的,王妃又何必细究?”
令嘉瞟了他一眼,“要唤她母后的人不是你,你自是说的轻松。”
“王妃最是厌烦俗务,却偏偏嫁入了天家,不知可曾后悔当年没随师父入了佛门受戒?”
“这话你该去问我娘。入不入佛门于我本也无差,反对的人只有她而已。”
还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啊!
修行十余载始终不得受戒入门的道诚有些不爽。
“若是王妃早知今日要嫁与燕王,当初可还会遵从母命?”
“废话。要早知是嫁给他,别说我,就是我娘肯定就答应让我出家了,哪里还需要我去选。”
闻言,道诚脸上的笑容越显光风霁月,“王妃。”
“嗯?”
“燕王殿下来了。”
“……”
道诚双手合十,冲令嘉——或者说令嘉背后的萧彻行了一礼。
令嘉转过身去。
便见风采卓然的燕王殿下站在几步之外,唇角分明带着笑,但目光沉沉,看得她心里也不禁跟着发沉。
令嘉:……爱笑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章,务必记得刷牙,不然我怕你们蛀牙。
这是给修仙党的礼物。
第41章 美色惑人
“嫁给本王,王妃很委屈?”
令嘉听到这问话,不知是第几次感慨:这人还真能忍啊!
忍出庆和殿,忍回熙和殿,忍到她用完膳,这都要午睡了,他居然才问出来。
令嘉人躺在榻上,语调带着几分慵懒,“也不算委屈吧,只是和我娘原先设想的差的有点大。”
萧彻坐到榻边,顺手从被下捞出一只福寿,抛到地上,“不知傅夫人是何等设想?”
令嘉拿手撑起右脸,笑吟吟地看着和她挨得极近的萧彻,“能喜欢我的福寿。”
萧彻默默将脚边那只正在他靴上磨爪的猫抓起来,扔到令嘉脸上。
令嘉左手拦下,揽到胸前,在福寿颈间顺了几下毛,方还穷凶极恶的福寿一下就温顺下来。
“家风清正。”
萧彻不语。
萧家往上数三代,代代都是骨肉相残之事,父子兄弟,全不讲亲伦,这等凶残家风硬要说清明,即便是皇家也没这么厚脸皮。
“人品端正。”
萧彻目光一利,“本王人品不正?”
令嘉不置可否,只含蓄道:“此乃日久方知的事,殿下何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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