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硕硕
柴旺答应一声,接过红封,给苏桐道了声谢,转身下去了。
林小蟹被抓进了大牢,一品堂烤鸭店多少受到些波及,好在当初解元郎的名声响亮,在加上苏宝田三甲秀才的名声,许多人并不是太在意厨子的事情,照样来店里吃鸭子。年末的时候,苏桐又让人在店里增加了新菜式,即是烤鹌鹑,和烤鹌鹑蛋,白菜、肉条等等,店里的生意有不大不小的红火了一把。
苏宝田一早便和石靖去府学参加岁考,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一进门就让人把苏桐叫去了书房,黑着脸训斥了一顿说:“如此大事你竟然不与我说,一个姑娘家就去了公堂,成何体统!我这个做爹的,对你来说就是泥捏的不成,什么事也靠不住,你若出了什么事情,叫我如何是好。”虽说是责备的语气,但满含着父女之情。
苏桐知道他此番定是在同窗之间受了奚落和嘲讽,又担心自己,她这个便宜爹,没有多大的本事,却又总想护着她们姐弟。
此番被年年红酒楼诬告,一则涉及到朝廷中到党争,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二则就算是告诉了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束手无策徒增烦恼。
“爹今日一早便去府学参加岁考,官司的事情我和舅爷商议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大不了事情,不过是年年红酒楼诬告,将一品堂的厨子抓进了大牢。到时候他们证据不足,便会把人放了,你不用担心,用心读书便是。”
“桐丫,你怎么说的如此轻松,那可是奉贤府城的第一酒楼,权大势大,靠山强硬,横行乡野习惯了,岂是我们家这种平民百姓可以招惹的,你让爹说你什么好呢?你这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他强任他强,他横任他横,他自狠来他自恶,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行得端走得正,不偷不抢,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也没有招惹他们什么?林小蟹的事情,自有师叔出面,,爹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苏桐云淡风轻的解释了一句,扭头看了一眼书房门外站着的石靖,不动声色的对苏宝田说:“爹,石先生还在外面等着你,我就不扰你读书了。”说完,不等苏宝田说话,转身就走,她实在是不想听苏宝田训斥,怕自己憋不住,吐露实情,她这个便宜爹还是让他迟钝点的好,太精明了,会误她的事,就让他继续做书虫糊涂着吧!
“老爷,外面有个自称是老太爷的人找你。”柴宽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差点和出去的苏桐撞上,抬头见是苏桐,急忙稳住身说:“奴才鲁莽,小姐勿怪。”
苏桐下意识的收住身子,扭头看向柴宽说:“你刚才向老爷禀报什么?”若是她没听错,柴宽刚才喊的是老太爷,苏面哪有老太爷?苏家有资格被称为老太爷的人,一个下了地狱,一个在奉贤府的公堂上坐着呢?
苏宝田也愣住了,惊讶的看着柴宽,不解的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哪个来寻我?”
柴宽擦了把脸上的汗,看着苏宝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老爷,外面有一个自称老太爷的人,说要见你。”
苏桐和苏宝田面面相觑,不解其意,还是苏桐先反应过来对柴宽说:“那人在什么地方?告诉他走错了地方,我们家老太爷早去见阎王了。”说完,她便转身对苏宝田说:“爹,估计是别人认错地方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和石先生说话。”
她料想那人定是向南辰,眼下苏宝田还不知道向南辰官复原职,若要两人见了面,恐怕会牵扯到更多的事。
“慢着!”
苏保田叫住了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说:“我随你一块儿过去瞧瞧,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见外男。临近年关,怕是远方来投亲的客人,若是盘缠不便,赠他些许银两便是,”说完,转身便让柴宽带路,去了前院的待客厅。
一行众人到了前院,门房便让那人进来了,果不其然,那自称老太爷的人,正是向南辰。
此时,他身着便服,披着连帽的黑色斗篷,看到苏宝田走了过来,眼神瞬间从他脸上移动他的腿上,激动的说:“你的腿好了。”说完,仰头大呼一声:“苍天有眼,九娘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儿他的身子好了,这定是你冥冥之中护佑的,是吗?”
苏宝田脸色一变,语气冷硬的说:“向大人来访有何贵干?”
向南辰径直走到他,神情激动地看着他说:“宝田,我是你爹!”
“向大人,慎言,我姓程,不姓向,哪个是你儿子,你恐怕是找错人了。”
苏宝田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是他爹的人,三十多年了,他几乎断腿丧命的时候,穷困潦倒,差点饿死的时候,这个自称他爹的人在哪里?他被人陷害,被恶奴虐待,这个自称是他爹的人,那时在哪里?他将他母亲程九娘,强纳为妾,不管不问,被向纪氏虐待致死,那时候,他在哪里?如此一个对妻儿始乱终弃的男人,竟然还敢到他面前认亲。
“宝田,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你可知,年年红酒楼是何人的产业,那是当今四皇子私产,你不可意气用事与之对抗,何必因为一个奴才,与四皇子为敌。”
第111章 认祖归宗 (三)……
向南辰费尽唇舌, 只说的口干舌燥才意识到,苏宝田别说给他杯热水喝了,竟然连屋也没让他进。寒冬腊月的冬日就那么让他站在院子里, 吹了半个时辰的北风。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 低声叹了一口气说:“我今日前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愿认祖归宗,若你愿意,我即刻修书四皇子,这官司就这么了了, 毕竟,你们这些年攒些家财也是不易。不管怎么说,你身上流着我向家的血,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那苏宝山当成了你,只是没想到让那恶仆欺骗了三十年。你爹我识人不清, 害了你半辈子,听说你考中了秀才,爹异常欣慰, 若以后能补偿,爹愿意倾尽所有……”
苏桐抱着海华送过来的暖炉然后,陪着苏宝田站在院子里听了半天, 若不是顾忌着苏宝田, 她早让人将向南辰哄出去了。她扭头看了一眼苏宝田铁青的脸色,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她这个便宜爹, 命运着实苦了些。
“向大人认错人了,我姓程,不是你儿子,至于你说的官司,就不劳向大人费心了。我程宝田一生穷困潦倒,老天爷可怜,让我有幸积攒了些钱财,若是因此要收回去,那便收回去吧!”
“你……,你可知那是四皇子,就算你赔尽家财,你以为此事就能了了吗?”
向南辰拧着眉头看着他,气愤的一甩衣袖说:“本官寒夜前来看你,你就不让我进屋,喝盏热茶。”
“向大人府中什么样名贵的茶没有,程某人穷家破院,怕粗茶污了你的口,天寒夜冻,程某人幼时落下了病根,身子一向不好,就不远送了,向大人请回吧!”苏宝田说完,冷冷地看了一眼向南辰,转身便走。
“站住!”
向南辰猛然向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袖说:“你不能不认我,你身上流着的是向家的血脉,我如今是奉贤知府,认了亲对你以后的前程有很大的帮助。你妹妹现入了四皇子府,若你能低头,给她陪个罪,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宝田你何苦这么拧着性子,爹知道,以往都是爹错了,让你受了苦,爹以后会补偿你们全家的。你我父子不能相认,全因苏敬木那个恶奴,如今他人已死,爹现在真心希望你能原谅爹,认祖归宗,以后你能入官场,也需要帮扶。你妹妹已经是四皇子的人了,这官场上还有比皇家更能依靠的吗?宝田,爹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不要意气用事,你苦了半辈子,如今苦尽甘来,就不要那么倔强了……”
苏宝田的脸色阴沉,牙齿咬的咯吱响,蓦然转身,用力将向南辰推了出去,恨声说:“程某再说一遍,向大人认错人了,我姓程,此生都跟向大人没有任何瓜葛,你尽快离去。”说完,看了一眼柴宽戾气满满的呵斥了一声说:“将人跟我赶出去,以后不要放此人进门。”
“宝田,你不能不认我,我是你爹,是你爹呀!”
向南辰犹自不甘,不顾柴宽的推搡,扭身冲着苏宝田的后背说:“宝田,昔日爹将苏宝山当作了你,爹也是被苏家恶奴蒙骗,你不能这么对我……”
“向大人,若是向大人真想帮我们家,不如将这官司担下来。”
苏桐看着失常的向南辰,忍不住走过去拦住他道:“向大人口口声声说要认下我爹,请问,我爹断腿不能科举,被苏家恶奴虐待,我们全家人的性命都差点被人害了,你明知道,这幕后主使人都是向老夫人。你却跑来认亲,说什么让我爹认祖归宗,向大人,请问你是三岁幼童吗?你女儿入了四皇子府,我们家这个官司,你敢指天保证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向南辰沉重的叹了口气,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苏桐说:“你是我孙女,岂能跟旁人姓……”
“向大人,何为旁人姓氏,我爹随母姓哪里有错,向大人还是不要纠缠这些无用的东西了,也别想拿什么程家的官司要挟我们。这朝中皇上做主,也不是四皇子说了算的,这官司,还有东厂的大人监听,向大人也做不了主,奉劝向大人,扫清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你个丫头,懂什么,你爹若要入仕途为官,朝中哪里能没有人……纪家人简在帝心……”
向南辰脸色凝重,眉头皱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长叹一声,看了苏桐一眼语音悲切地说:“也罢,今日本官暂且回去,官司我自会和四皇子修书请示,丫头劝劝你爹,早日认祖归宗,你们也好有个靠山……”说完,带上斗篷,脚步沉重的走出苏家的大门。
苏桐看着他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了,她心里明白向南辰刚才说的确实在理,文远候府嫡女入了宫,外甥女做了四皇子的妾,文远候府纪位高权重,以后苏宝田若要为官,朝中不可无人。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几日,到了年底,年年后酒楼状告一品堂的官司暂且搁置下来,苏桐不知是向南辰缘故,还是东厂尚金明出的手,但无论如何,总能让苏家人过一个安稳的年,唯一不好的是林小蟹一直被关在府衙的大牢里。
苏桐带了年夜饭去牢里瞧他,看着他吃客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一酸,这孩子没来苏家之前,在年年后酒楼的后厨做杂役,一直被打骂,没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逃离苦海被赵俊生救下来,刚在一品堂里养的胖乎一点,这下又被牢里的刑罚折磨的瘦成了皮包骨头。
“东家,谢谢你给我带来吃的,出去后,我一定会好好做事情。”
林小蟹吃喝完毕,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看着苏桐感激涕零的说。
“你好好的,我们会经常来看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早点出去。”
苏桐摸着林小鱼的头,看着牢里的林小蟹安慰道:“你弟弟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林小蟹扑通在牢里对着苏桐跪下,磕了个头,看了林小鱼一眼说:“东家,你真是好人,我林小蟹这辈子都感谢你!”
晚上,苏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想起来第一次见林小蟹的模样,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满身的伤痕,跟着她学烤鸭子,烫的手和胳膊上都是泡,不叫一声苦,不喊一声累。他不但烤鸭子学的好,一品堂里的别的菜肴,他做的也很好,学的很快,而且色香味俱全,可以说,一品堂若是没有林小蟹的手艺,红火不了这么快。
如今,林小蟹被关在牢中,她却无可奈何,就算赵俊生拿出他的身契,向南辰也不放人。向南辰毕竟是奉贤府的知府,官职比赵俊生的武职要高。许是嫉恨穆王罢他官职,他处处压制挑剔赵俊生海湾集卫所的兵士,每隔几日便闹的鸡飞狗跳。
赵俊生是个冷性子,不管他如何挑剔,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便睁只眼闭只眼不理不睬。
第112章 裴川受伤
苏桐越想心里越难受, 这是她穿来大庆朝过的第三个年了,一点也感觉不到新年的喜气,虽然外面鞭炮声声, 喜庆之及, 而她却觉得心里没有一丝温度。尽管现在已经实现她发家致富的愿望,责任大了,但她无能为力的感觉却更深了。
三年前,别说发家致富了,想让全家人吃饱饭都是个问题,如今有了银钱、田地、宅院, 铺子生意,明明是非常好的富裕的生活,她却感到撑起这个家,比她先前估算的困难要大得多。
苏桐静静的躺在床上, 看着跳跃的烛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塞得满满的。
以前,苏家虽是穷家破院, 但爹娘慈爱,姐弟同心,再难的日子都能撑得下去。如今, 周芸娘瘫了,苏宝田因为向南辰认亲的事情心情沉重,程言忠因为一品堂的官司愁眉不展, 苏家的年夜饭桌上也没了以往的欢声笑语, 姐弟几个各自吃了饭,早早的散了。
过了今晚,她就十五岁了, 这个朝代女孩子及笄是大事情,指望着周芸娘给她操办及笄礼是不可能的。上辈子,她到了三十岁都没有结婚,这辈子,她也不指望真能找到一个合情合意的丈夫,风花雪月的事情,远没有生存重要。
人的情绪一低沉,便容易愁肠百结,胡思乱想的多了,苏桐便烦闷起来,索性起身拿出账本,仔细的看了几遍,核对了一下银子的数量。然后磨墨,执笔将年后需要做的事情都规划好记录下来。写完之后,又盯着看了半响,将账本收起来,锁在了柜子里,起身换了一身衣裳,到院子里打起了拳脚,左右睡不着,活动一下筋骨吧!
一趟拳打下来,苏桐觉得浑身发热,筋骨舒坦,擦了把汗,准备回屋歇息,转身的瞬间,猛然看见院子里有个人影,不知在那里瞧了她多长时间,她吓了一跳,出口呵斥的:“谁在那里?”
那人晃晃当当走到她面前,伸手欲拍她的肩膀,被她一矮身形躲过,回身一记旋风脚,踹向那人的胸口,那人闪身避开,抬手抓住他的脚腕,语气无奈的说:“是我!”
那人说完抬手放下她的脚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半夜不睡觉,起来打什么拳?难不成是相思成灾!没想到我才离开半年,我家桐丫头长大了,都知道相思入骨,辗转反侧了。”
“裴川,怎么是你。”
苏桐惊讶出声,反应过来,借着月色,勉强看清楚他的容貌,半年不见,裴川身量又长高了,身材修长如同标杆,以往那张英俊的面庞更加的棱角分明,眼神顾盼之间锐气逼人,整个人带给人一股冷飕飕的煞气。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细棉布袄子,外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背插长刀,满面风尘,似乎赶了很远的路。
裴川看着她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拽住拖进了屋里说:“桐丫,有吃的没有,我饿死了。”
借着屋里的烛火,苏桐细看了他一眼,见他脸颊消瘦,眉梢眼角微露疲态,一看便知是赶了许久的路,便忍不住的说:“做什么赶这么急,人都累瘦了。”说完,便自案几上拿过糕点端到他面前说:“先吃着垫吧垫吧,我去给你下饺子。”
裴川咧嘴笑了笑,拿起糕点不由分说拿起来便吃,等苏桐将水端过来,他已经将一盘糕点都吃完了,接过水仰头喝了个干净,吃饱喝足了,抹了抹嘴冲着苏桐低声说:“我听说你铺子让人告了,是四皇子的人下的手,东厂的人也参与进来了。”
熟悉的维护语气,让人瞬间感到无比的暖心。
苏桐心里一热,只觉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将泪水憋了回去,看着裴川炽热霸道的眼神说:“官司还没说怎么样?奉贤知府是向南辰,他官复原职了。”
尽管苏桐已经尽量稳着声音装作若无其事模样,裴川还是听出了声音里的委屈,他伸手将背上的刀解下来,低声说:“我被派去北疆执行任务,前几日才听说你铺子里的事情,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文远候送嫡女进了宫,皇上只要一天还在重用纪家,向南辰就倒不了,他官复原职早晚的事情。”说完,他解下外面的斗篷罩衣随手扔在一边,身子往火盆前一蹲,伸手烤火取暖。
苏桐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棉衣都湿了,顿时急了说:“冬天穿着湿衣服多冷,别着凉了,快点换下来。”
裴川将身子往前凑了凑说:“这不挨着火盆呢,烤烤火就好了!”他边说边在火盆上翻动手指,火盆的亮光映照着他的脸,苍白瘦削的脸上添了些许的暖色,那双戾气满满的眼睛也瞬间变的柔和了许多,说完抬手往火盆了加了几块碳,
苏桐只觉得裴川似乎又变了许多,她分不清他哪里变了,只感觉到他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的冰冷无比,就算他在她面前笑着,她却总觉的那笑不达眼底。自从裴川进了锦衣卫,他整个人就让苏桐看不清了,她分不清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夹杂着鞭炮声,带着些许的喜庆,今晚是大年三十。
裴川脸上带着浓重的倦意,苏桐瞧着他强撑着的模样,心里不忍道:“快把湿衣服换下来,你的房间给你专门留着呢?屋里面有你的衣服,你若还走的动,我带你过去。”
裴川应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苏桐说:“我累了,不想动弹,衣服你帮着烤烤,我歇一会便走。”
“你今天还要走。”苏桐吃了一惊,看着他说:“怎么这么急。”
“我从边疆回来,有重要事情回禀,必须得回去,路过奉贤,我想着怎么也得回来看看,你铺子里官司的事情能撑到年后吗?”
裴川边说边伸手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苏桐这才看到他手臂和腹部都中了刀伤,乱七八糟的缠着些布条,看那质地,是他的里衣无疑了。
苏桐帮他解开裹伤的布条,手臂上一道两寸多的伤口便露了出来,翻卷着皮肉,往外渗着血,分外吓人,腹部那道伤口更长,整个的从前胸划到了小腹,在深些,就把他给劈开了,伤是新伤,鲜血丝丝缕缕的往外流着。
她的心里颤了颤,慌忙将针线拿了过来,拿出帕子让他咬住,手里动作迅速的将那出来渗血的伤口缝合了起来,缝完后涂上药,换了新布条缠上。将最后一个布条手口并用的打了个死结,苏桐长出一口气看着裴川说:“伤这么重你竟然跟没事人一样,不要命了。”
裴川脸色苍白,暗自咬了咬牙,低声说:“死不了。”
他一路从北疆赶过来,三天四夜没有闭眼,战马换了三匹,身体疲累道了极点,路上追击的杀手不断,他几乎没有时间停下吃东西。知道追杀他的那拨人被他杀了个精光,他才算喘了口气,等他回了京城,别怪他心狠手辣。
苏桐心里隐隐作痛,停顿了片刻说:“你歇会,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顺便给你下点饺子吃,大年夜的也就你这么拼命。”
裴川冲着她做了个怪脸,点点头说:“好的,管家婆,多做点,我两天没顾得上吃东西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差点跌倒。”
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海华,她睡眼惺忪的自外间走了过来,看到裴川吓了一跳,幸亏苏桐反应过快,伸手捂住了她那半张开的嘴巴,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海华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低声说:“小姐跟裴大人说话,奴婢去做饭。”
苏桐知道刚才自己跟裴川说的话被她听去了,便也没打算隐瞒她什么,摇了摇头说:“你去大人的院子拿几套换洗的衣服,我去给他下饺子,不要跟人说见过大人的话。”
裴川转过身看到海华,应景的做了一个凶狠的鬼脸说:“听清楚了,今晚的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拿起手边的长刀冲着她晃了晃。
“奴婢不敢!”
海华打了个机灵,冲着苏桐和他各自鞠了一躬,战战兢兢地说:“奴婢先去后院给大人拿换洗的衣服。”说完,转身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
苏桐无声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冲着裴川说:“何苦吓唬她。”说完,点上油灯,双手端着去了厨房。好在,她的这处院子里,柴旺早早的让人砌了个小厨房,方便她独自做些吃食,虽不常用,但里面一应用具俱全。
裴川身上的伤口缝了针,他走动不便,便顺势躺在了屋里的一个小踏上。
苏桐先烧了热水,将昨夜包好的饺子煮好了,然后清锅下油炒了个鸡蛋,热了只烤鸭子。
上一篇:穿成四个民国大佬的私生女
下一篇:穿成八零年代科研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