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硕硕
而慕容晟则在一旁,脸色阴沉地看着对面船上的裴川说:“苏姑娘说的好有情义,知道我让人挟持你是为了威胁裴大都督。你哭啼啼地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慕容晟杀人无数,砍头断脚对我来说不过是手起刀落,只是可惜了苏姑娘如此的花容月貌。”说罢,见裴川不出声,便眼神一转,哈哈笑了起来说:”苏姑娘到是对裴大人情深义重,只可惜你那情郎心硬如铁,早知如此,你还不如做了我的侧室,也好过如今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那被称作苏桐的紫衣女子艰难地喘息着说:“情深也罢,心硬也罢,我与裴川注定无缘.......”说完冲着裴川哽咽啼哭了片刻,带着浓浓的鼻腔说:“裴郎,我去之后,你一定要在找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为妻,替我好好的照顾你,别让我在九泉之下挂念......”
“桐丫。”裴川眼圈泛红,声音沉痛地打断她的话:“我裴川说过,这一生,只娶你一人为妻,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难道都忘了,你若有何不测,我便孤苦终老也不在娶.”
裴川的话,让那红衣姑娘身形一震,抬头痴痴地看着他说:“裴郎,你这是何苦......”
苏桐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被他们隔着海风大喊着表白的深情震惊到了,险些就要撑不住的软倒下去。这都行,裴川啊,裴川,你脑袋是真不清,还是拎不清,这娇娇软软的调调,也不是她的风格,他怎么就......
岂止是她,就连随同裴川的一干副将也都被震惊到了,他们那钢打铁铸的裴都督竟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那句话怎么说,从来男儿皆傲骨,一遇美人多气短。
慕容晟看着两人这模样,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说:“苏姑娘,裴都督是我慕容晟的死对头,性子是宁折不弯。我此时才发现,裴都督原来还是个情深义重的好男儿,苏姑娘不但人美,心地也是人善,只可惜遇上这么多的劫难。我也不忍心让苏姑娘就此香消玉殒,只可惜本世子虽然怜花惜花,却是满腔柔情无从安放,只得忍痛让苏姑娘就此魂归地府了.”说完,将手一抬,冷声喝道:“断她一臂!”
裴川脸色一变,双眼充血地怒瞪着慕容晟,冷声道:“慕容晟,你我之间的仇怨,扯上女人做什么,你想要了断,我裴川成全你,说出你的条件。”
慕容晟阴谋得逞,冷笑了一声说:“好!是个汉子,够爽快,你裴川自断一臂,我便放了她。”
裴川双眼微眯,眼神犹如利刃一般看向慕容晟。
而此时那被挟持的红衣女子却喊叫起来:“裴川,裴郎,不要听他的!我不要你如此救我!不要!”
裴川脸色和缓下来,冲着那女子笑了笑说:“桐丫,没事,只是少只胳膊而已,只要你不嫌弃我。”
“我不嫌弃!”那红衣女子秀眼圆睁,眼角带泪,咬着嘴唇,悲戚戚地说:“裴郎,你我相识相知这么多年,如今亲事将成,却遇到如此劫难,你若自断一臂,真真让我心如刀绞。慕容......慕容晟与你对立,他们巴不得你重伤死去,你如此做,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
裴川眼神异味不明地看着那红衣女子,神色复杂难辨,却又夹杂着些许温情说:‘桐丫,我只问你,我若就此残废,你可会嫌弃我!”
慕容晟眼见两人越说越多,眉头微皱,冷笑一声,起身走到那红衣女子身旁,看着对面船上的裴川说:“废话少说,裴都督既然对苏姑娘一往情深,那就请自断一臂吧!不然你就看着我让人砍断苏姑娘的胳膊!”
第167章 命悬一线
“不要碰她!”裴川阴沉着脸看着被人拉扯着的苏桐, 猛然上前一步,冲到船舷旁,就欲纵身越过去。
身后的李梧见状, 慌忙伸手拉住, 低声说道:“大人千万不要中了慕容晟的激将法!小心有埋伏!”
裴川眼神微眯,面无表情地推开李梧的手,看着对面船上的慕容晟,带着满脸的愠怒,凛然说道:“慕容晟,本都督命都不放在眼里, 何况一条胳膊而已,给你就是,你最好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若是出尔......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将心一横,抬手用功, 便要卸下自己的一条胳膊!
苏桐被他的愚蠢气的浑身发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翻过船舷, 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着向裴川撞去阻拦他!
可她刚一翻过船舷,就被士兵发现,以为是刺客, 挥刀砍了过去, 她闪避不及,应声倒地,嘴里大喊:“裴川她是苏映红......”
李梧见此欺身向前, 抬掌打去,裴川脸色一变,飞身向前抱住苏桐的腰身,他怀中抱着一个人,闪避不及,被李梧一掌打在后背上,闷哼一声,张嘴喷出一口血箭。
苏桐被他抱在怀里,瞬间感觉到脸上、脖子、手上被喷了股黏糊糊的的液体,那液体顺着脖颈滴落到身前。温热粘稠的液体,刺目的红色,让她心里一阵痉挛,只觉的身体像是被抽出筋骨般的裂疼。她用手抹了一把胸前的血,反身抱住裴川,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哽咽着说:“傻子,我哪有那么弱......”
她曾以为,穿来这个异世,她是孤独一人的,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不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个世上,有人爱她爱到愿为她舍命。看着眼前他憔悴的脸颊,深陷的眼窝,她用力的抱住他温热的身子,急切地唤道:“裴川,你看仔细了,是我,我是苏桐,对面船上那个是个冒牌的,我才是真的苏桐。你这个傻子,慕容晟说让你自断手臂,你就听啊!我什么时候那么弱鸡......”
裴川咧嘴扯出一个笑容,急剧的咳嗽了一声,喘息着说:“那就好,我的桐丫是与众不同的,哪里是那等柔弱的普通女子可比的。”说完,伸手抚上她的脸,低声说,桐丫,你放心,我命大着呢?死不了,再说本都督还没洞房,可不舍得那么早死,让我家桐丫年纪轻轻的守寡......?”
苏桐鼻尖微酸,瞬时红了眼眶,低声说:“裴川......这辈子,我陪着你长命百岁。”
她少有这么情绪外露,此刻,见他无恙,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开始胡言乱语了。
裴川听了她的话,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说:“桐丫,说好了,咱们一起长命百岁,以后多生几个孩儿,陪着你我......”话音刚落,他却一阵剧烈的咳嗽,张嘴吐出一滩血来,气息也慢慢变的微弱......
苏桐眉头紧皱,慌忙摸向衣襟,这才发现,她已经换了衣裳,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银针,被慕容晟搜了去。伸手把了一下他的脉门,发现他身上内伤未愈,亏空的厉害,李梧那一掌更是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有性命之忧。眼见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心里绞痛的厉害,忍不住地抱紧了他的身子,眼泪直掉。
裴川强撑着抬起手臂,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虚弱的睁着眼睛说:“桐丫别哭,我又死不了......”
苏桐此刻满眼里都是他咳出的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低垂下头,贴近他的耳边说:“裴川,以后不许你再逞强,回去我好好给你调理身子,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裴川笑了起来,激动之下,牵动了伤口,引得他又是一阵急咳,吐出几口血来,触摸着苏桐脸的手便有些脱力,手腕一松,晕了过去......
“大人......”
李梧等人见误伤了裴川,心里一阵惶恐,缓过神来,当即吩咐手下,将裴川围了起来,看到裴川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又是自责,又是愧疚。
此刻见他晕厥过去,慌忙走过来蹲在裴川的身边,拿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息,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冲着苏桐抱拳施了一礼说:“苏姑娘对不住,李某莽撞,误伤了大人,眼下大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还请苏姑娘移步,即刻让随军郎中救治,待大人醒来,李某自会负荆请罪。”说完,一面派人把守船舷,防止慕容晟乘机偷袭,一边派人将裴川抬进船舱救治。
苏桐没有看他,她悬着一颗心,自言自语的说:“他不会有事的?”
眼见裴川自断手臂之事被苏桐冲出来搅合了,慕容晟脸色阴沉的可怕,又见裴川被李梧误伤吐血,他脸色即刻阴转晴,忍不住的嘴角上翘,眼神中闪过一丝得色。裴川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他目的已达到,见程邵、李梧吩咐弓弩手列阵备敌,他也不恋战,便带人趁乱撤退了!
李梧懊悔的不得了,他素来知道裴川身子不好,如今阴差阳错的被自己误伤,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追随裴川几年了,大大小小受过不少的伤,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吐这么多的血。他一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气的直砸自己,若不是程邵等人阻拦,他怕是要废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裴川这次受伤,呕出不少的血,陈年旧伤加上苏桐被慕容晟绑架之事引发的急怒攻心,情况不容乐观。随军的郎中对他的伤势,束手无措,不敢救治,生怕稍有不慎,引发他别的病症。眼巴巴地看着苏桐,低声求到:“小人医术浅薄,生怕开错方子,耽误大人病情,还请苏姑娘帮大人医治。”
眼见裴川脸色惨白,昏迷不醒,苏桐紧跟着进了船舱,动作迅速地开了药方,递给随军郎中说:“先把药煎了喂大人服下,派人速去苏家请程神医。”说完,转身看了一眼满脸懊悔之色的李梧说:“还请将军费心遣散闲杂人等,大人需要休息。”
李梧忙点了点头,吩咐士兵退了出去,然后和程邵商议,即刻退兵。
整整三天,苏桐整颗心都悬着,裴川昏迷不醒,她怕自己稍有不慎,延误了他的伤势。便日夜守在裴川身边寸步不离,轻声唤着他,不让他睡死过去。
程言忠一生治过的病人无数,裴川这般的病人不知医治过多少,他身体上的伤势并不棘手,难治的是他身体的内里调治。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身体就如一个漏斗,已经虚耗到了极致,极为虚弱,急不得,紧不得,只能按部就班续命似得慢慢调理。
眼见苏桐这几日彻夜不眠,熬的双眼通红,脸色憔悴,气的吹胡子瞪眼地冲着她说:“桐丫头,你这么熬着也不办法,你也是医者,自当明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他年纪轻轻,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虚耗的这般模样,怪得了谁。你若是在这般苦着自己,我就不给他治了,让他一命呜呼。为救他一个,搭上我一个可心的孙女,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说完,气呼呼的冲着苏桐冷哼了一声。
苏桐守在裴川身边,神智昏沉,她本来身子就没恢复,又连续熬了几夜,如今突然听到程言忠的话,让她犹如醍醐灌顶,身体一震。忍不住地将裴川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裴川你听到了吗?你在不醒来,舅爷就生气了,好不容易让他老人家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你再不醒来,这婚事怕是要作废了。你别睡了,我被慕容晟囚禁的时候都没那么绝望,你这么睡了几日,却让我心神憔悴,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声音因体力不济而虚弱无力,眼窝下边带着浓重的乌青,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盯着裴川的脸。看着那张瘦削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心如刀割,本来以为凭着程言忠的医术,他会很快醒来。却不料,就连舅爷这般的医术也没能让他尽快恢复清醒。身为医者,她见惯了生死,本不觉什么,但这一下次,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的可怕。”
他昏迷的这几日,她想了好多,从前生到今世,以往她一直活的浑浑噩噩,当这里是异世,是别人的人生。如今,眼看着他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是她的一生,她在活着,苏映桐和苏桐都是她自己。她的亲人,她的爱人,都是看的见,摸得着的,虽然以往活的很苦、很累、很委屈、很憋屈、很艰难,但她是在活着,活在自己的生活里。如今她才刚发现,他对她的重要,这么多年来的嬉笑怒骂,或远或近,或苦或甜或难,他都在她背后,看着她,守着她,默默支持着她。
程言忠见她神情呆滞不语,气愤的冲着她喊了一声:“桐丫头你听没......”话没说完,就见苏桐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瘫倒在地的瘦弱身躯,摇头叹息说:“这孩子,瞧着心性坚韧,却是个重情重义的。”
苏家的主院的书房里,苏宝田愣怔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雾气缭绕的茶水出神,他的耳边依稀还能听到苏桐在裴川身边的低语。那声音里的软弱,是他从来没听到过的,他一向以为,那孩子主意正,能吃苦受累,心性坚韧,像是那山中的藤条,不畏风雨摧打,却没想到,她终究是个女子,有那柔弱的一面......
他胸口里堵着一股气,憋闷的他难以呼吸,感觉到心里像是被撕扯成几块一般的难受。
程言忠看着他愣怔的神色,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叹了口气说:“宝田,桐丫头心里还是有那小子的,你看她守在那里三天了,那小子不醒,她连口热水都不喝,生生的把自己熬晕了。我们若是强行将她和那小子拆开,怕不是得要了那丫头的小命!”
苏宝田呆怔了片刻,扭头看向程言忠,紧闭的嘴唇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说:“舅父,桐丫这事,难道真是我做错了吗?可我不甘心!”
程言忠于心不忍,闭眼想了一会,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桐丫的事情随她去吧!一个丫头家,嫁了就嫁了,随她的心意吧!这事请,世子也有错,千不该万不该算计上桐丫。如今,裴川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我瞅着那丫头是不会答应世子的,江山与美人自古难两全,世子心里应该清楚的很。我是不相信对桐丫有多爱重,上位者利益为先,如今,裴川重伤,就算醒来,也得需要调养些日子,穆王那边乘机逼宫,朝廷这边的武将没有裴川顶着,也就没有了能与穆王抗衡的力量。依我看,不妨如了桐丫头的意,等将来穆王登基之后,世子到那时若还有心,在劝一劝桐丫,兴许这亲事还能成。”
第168章 死里逃生
待苏桐醒来, 外头天已经全黑了,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日夜,只睡的头脑发昏, 浑身酸疼, 眼睛酸涩的厉害。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昏暗的很,风从窗外掠过,吹的那烛火摇摇,上下跳跃,更让人觉得夜色深沉, 碧草靠在榻边手托着腮在打盹。
苏桐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她,见她醒来,慌忙起身上前,声音里带着惊喜说:“小姐你醒了, 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饭?”边说边扶着她坐了起来,兴许是太高兴了,不等苏桐说话, 她便又自顾自的接着说,睡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是饿了, 小姐你等着,我去叫春草把厨房里煨着的粥端过来。”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边跑边喊:“春草, 快点,快点,小姐醒了, 快把粥端过来!”
苏桐笑了笑,她失踪的这几日,这两个丫头想必是吓坏了,回来之后,又因为裴川的伤势,她接连几日食不知味。如今睡了一个日夜,像是身体歇息过来了,听到碧草说粥,她竟然觉的肚子里饿的厉害,非常想吃春草做的粥了。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天赋真的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别看春草是农户出身的丫头,人也长五大三粗的不是很精细水灵,但是她对于做菜煮粥上却是非常有天份。普通的青菜蔬果,经过她那双黑短的手一烹制,就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她也不懂什么菜谱菜系,就是凭着自己的鼻子闻舌头尝,愣是把那山野粗食做成了那美味佳肴。
虽说饿的厉害,但吃起来却不见得能吃多少,春草和碧草将粥端来,苏桐只吃了一碗便觉的饱了。
“小姐,是我做的味道不好了!”春草看着剩下的粥,手里绞着帕子,咬着嘴唇,小心地看着苏桐问道。这粥她可是足足煲了二个时辰,炖的软烂香甜,里面放了时鲜的果子,黄豆,将猪脚炖的烂,剔下上面的软肉,加了蔬果青菜熬制的,味道可是好的很。
苏桐总算知道什么是食不知味了,她笑了笑说:“春草,不是粥不好,是你家小姐现在的饭量小了,吃不下。”说完,她站起身,抚了抚衣裳上的折痕说:“我睡着的时候,裴大人怎么样了,醒了吗?”
“啊!”春草愣怔了一下,一脸迷茫地说:“奴婢不知道呀!奴婢眼里心里只有小姐,裴大人在他的院子里,外边有官兵守着,闲杂人也进不去。”
碧草是个机灵的,将苏桐问起裴川的伤势,便走过来,扶着她往内室走,边走边轻声劝说:“小姐,裴大人那里有老爷子救治着,应该没什么事情!再说咱家老爷子可是神医,有他出手,裴大人的伤还能不好?小姐你就放宽心,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在关心裴大人!程老爷子可是说了,让春草和奴婢一定要照顾好你。你睡了一日夜,身子想必也是乏了,奴婢陪着你说会话,不行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不过,现在已经是子夜了,晚上露重风寒的,你身子弱,小心着了风寒!”
夜色黑沉而冷寂,寒意迫人,苏桐到底没有听从碧草的劝说,在屋子里待着,她实在不放心裴川的伤势,还是决定自己陪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裴川这次受伤,情况不容乐观,李梧那无心的一掌不是关键,主要还是他底子亏空的太厉害。按理说,舅爷的医术在她之上,这几天的医治,怎么也能让他醒来了,可是这连着几个日夜他都昏迷不醒,这不能不让她挂心。生怕自己哪里照顾不到,裴川这个人从此就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
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恐慌如此,碧草和春草拗不过她,只好陪着她一起去了裴川所在的院子,夜黑风高的子夜,主仆三人打着灯笼向后院走去。
裴川在苏家的院子离主院很远,在院子的西北角边,院子是他以前自己挑的,说是喜欢清静。苏桐知道,当时因着他还在锦衣卫当差,很多事情都不好让人知晓,来苏家的院子,大多数都是在养伤。
主仆三人到了院子门口,很轻松的就推开了门,因为很少有人住,暗夜下的院子幽深而又清冷,夹杂着寒意的风吹得树梢摇摆不停,灯笼里的烛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冷风拂过皮肤,像是被蛇滑过一般让人颤栗。
这院子太安静了,静的让人感到可怕,那些值守的侍卫竟然一个也不见踪影,苏桐心里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由的不让她多想。
屋子里面亮了起来,紧接着,亮光增大,火苗瞬时升腾,越烧越旺,瞬间冒气滚滚浓烟。
苏桐大吃一惊,飞奔着跑向主屋,边跑边大声的吩咐碧草和春草:“走水了,快去叫人!她踹开屋门,只见屋里的幔帐火势烧的正旺,整个屋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火油味道,这是有人故意纵火,想要烧死裴川。
苏桐大喘一口气,顾不得滚烫的火苗,伸手将垂地的幔帐扯开,抱住昏迷不醒的裴川就往外拽。火烧在她的手背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屋里的烟雾呛的她眼泪鼻涕直流,不断的咳嗽,因为被浇了火油,火势蔓延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四周都被火光包围,让她寸步难行。
苏桐拖拽着裴川,好不容易挪动到门口,眼睁睁的看着火势逼近,身上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任由那烈火扑面而来。她牢牢地抱着裴川的身子不肯松手,这么大的火势,裴川依然昏迷不醒。到了此时,她才确信,苏家有人想要裴川的性命,他昏迷这么多天,恐怕也是有原因的。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一阵悲哀,这世间,人性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姐......”恰在此时,春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身子壮实的她,将苏桐扛起来就往外走。苏桐被浓烟熏的涕泪横流,只知道用一双手紧紧的拽住裴川的衣裳,不肯松手,嘴里喊道:“先把裴川救出去!”
春草无奈,只好向放下她,转身拖拽起裴川将他扯到了院子里,回来再背苏桐,这么一耽搁,屋内的火势大涨,整个的成了一片火海。她刚把晕倒的苏桐背出去,屋内的横梁便被烧的断开了,倒在地上,发出“轰”的大响。
子夜时分,夜色正浓,苏家院子里此时却是一片混乱,锣鼓“咚咚咚”地敲着,接二连三的有人高呼:“走水了,走水了!”
苏宝田今夜在书房里就寝的,他一直末睡,背手站在在寝室里看着窗外出神,又或是在焦急的等候着一个消息。
不过几日的光景,他的鬓边却布满了白发,屋外柴旺匆匆赶来,焦急的在门外禀告说:“老爷,大小姐去了后院。”
“什么!”苏宝田猛然转身,脸上神色急变,迅速地穿上衣衫将门打开,冲着柴旺厉声呵斥道:“这半夜三更,桐丫怎么会去后院。”
“大小姐睡到半夜,起来就嚷着要去后院,碧草没有劝住!”柴旺看到苏保田脸色阴寒,低声禀告说:“火势太大,还不知道里面的人怎样!碧草说大小姐冲进去了!”
苏宝田听了这话,身子猛然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柴旺慌忙伸手将他扶住,低声说道:“老爷当心,小的安排了人......”
苏宝田缓过神来,声音嘶哑地冲他吼道:“快,赶快让人救火,快去!”说完,疾步往后院跑去。
柴旺紧跟在他的后面,不时地伸手扶住苏宝田差点栽倒的身子,小声地安慰说:“老爷,你慢点,已经让人去救火了。”
苏家走水的那个院子实在太过偏远,等下人们闻声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了整座院子。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将火扑灭了,整个院子却被烧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苏宝田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烧成灰烬在房子,眉头紧皱,背着双手沉默了片刻道:“裴大人呢?哪个将裴大人背出来了......”
众人被他问的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回答,折腾了一夜,光顾着救火了,哪里注意到这院子有人,再说,裴大人是哪一个,没有听说苏家这个偏远的院子里有贵客居住。尸体倒是拖出来几具,烧的乌漆墨黑的也不知是哪几个倒霉的丧了命。
如今听到自家老爷问什么“裴大人”都傻了眼,齐刷刷地看向一旁的苏家大管家柴旺。
柴旺上前查看了一遍,小心地跟苏宝田回话说:“尸体是从偏房找到的,模样依稀辨得出是看护裴大人的几个侍卫......”
苏宝田脸色微变,背着在双手瞬间握紧。
黎明将近,东方露出些许的鱼肚白,众人忙活了半夜,累的筋疲力竭,好歹将火势扑灭没有祸及到别的院子。但眼下出了人命,还是官差,众人都吓得颤栗不已,暗自叫苦,苏家这次怕是惹上大祸事了。
苏宝田心里有些焦躁,正想吩咐下人仔细搜查,就见李梧带着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人还没到就吼了起来:“怎么能走水,我们大人若是有什么闪失,灭了你们苏家满门!”
李梧这几日回了趟墨县,裴川昏迷的这几日,他和程邵忙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处理完紧急军务便连夜赶了回来,就怕他不在的这几日裴川会出事。没想到刚进庄子,远远就看到苏家火光冲天。他心急如焚,带着人一路纵马狂奔来到苏家,进门就听闻偏院走水,暗道一声不好,自己怕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疯了一般的带人冲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烧焦的十几具尸体,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双眼通红的拔出刀,不由分说一连砍倒了几个围观的下人。
吓得柴旺慌忙叫道:“李将军息怒,这里没有大人尸首......”
李梧抬脚将他踹倒在地,豹眼圆睁,恶狠狠地将刀架在苏宝田的脖子上说:“我家大人在苏家养伤,你们苏家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本将军不在的这夜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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