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槿
几人来到后院,这后院倒是热闹了许多,声响的人都集中在了其中一间房。
“强哥,强哥,你冷静点!”
“强哥,我是小黑,不是鬼!”
高然和宋陌竹两人对视了一眼,准备朝那间房走进去,他们昨日在酒楼见过的一个小喽啰端着面盆和他们迎面碰上。
那小喽啰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人来,头也没抬,习惯性地打发道:“快走!快走!今日赌坊不开门!快让开!”
小喽啰见面前的人纹丝不动,这才抬起头看了看,捏了捏手里的盆,颤抖地说:“高大人,您怎么来了?还有这位爷,是昨日酒楼那位爷吧。两位怎么大驾光临了。”
高然朝房间里扬了扬下巴:“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小喽啰看看里面床上的强哥,再看看面前的高然:“高大人,您都来了,您肯定是知道昨日闹鬼的事情了,这不就白问吗,我们强哥一时受了惊,人也就这样了。”
宋陌竹看着面前这人说话油腔滑调,也懒得同他兜弯:“那昨日你看到鬼了吗?”
“没有。不瞒爷说,这昨日我睡得正熟,听到强哥的尖叫,这才起的身。到了强哥房间,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小黑,你是不是在跟谁说话,水怎么还没打来。”房间里传来了质询声。
“各位爷,对不住,我先去打个水。”小黑说着,从几人站着的空隙中灵活地钻了出去。
几人这才进了房,这才看见昨日见过的强哥躺在啵啵床上嘴角边还挂着口水,看到宋陌竹他们几人,立刻拉着被子往墙角里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鬼,有鬼。”
服侍在他身旁的另一人也转过头看到了宋陌竹和高然等人,一点也没意外,显得很是从容:“我叫木头,也是强哥手下的人,你们若是想问的,我们出去说吧。”
木头带着几人就要往外走,宋陌竹却是没有跟上去:“等等,我想先跟他说两句。”
宋陌竹似是不担心强哥对他不利,坐在了床边:“你若是能听见我说话,你就回答我,你昨晚看到的鬼是什么样子的?”
木头一听宋陌竹在刺激强哥,想要上前喝止,杨昼却伸出手拦住了他。
听到宋陌竹说话的强哥也有了反应,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下来了点,不停地重复说道:“鬼,长发鬼,白衣服。”
高然听到答案,就知道和之前找到的线索一样,并没有出现新的有价值的东西。
宋陌竹也不打算和这个被吓疯的人多做纠缠,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人起码不是装疯卖傻,是真的因为见到了鬼而受到了刺激。
几人跟着木头走到了另外一件居室,木头想要给他们几人烧水倒茶。
高然阻止了他:“别忙活了,问几句我们就走。”
高然抛了个眼神给宋陌竹,示意让宋陌竹来问话,宋陌竹会意:“昨晚你们赌坊何时关门,还有讲讲你有没有看到鬼?”
“最近还在过年,我们赌坊关得早些,平日里是丑时才关,最近子时就关了,”木头边思索边回答,“关了门之后,我们就各自回房休息了。我睡得应该比其他几人晚些,要将帐算出来。等我刚吹灭蜡烛准备睡下,就听到强哥房间有尖叫,我就冲了过去。”
这番话说得与小黑相差无几,宋陌竹接着问:“你睡得这么晚,你就没注意到什么动静?或者看到有影子经过之类的。”
“好像没有,”木头说得十分不确定,“我到强哥的路上似乎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往房顶上飘了,不过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
小黑似乎将强哥哄睡了,也就到了这间居室,问他昨日有无其他异常,他也说不清。
宋陌竹听到两人的回答,也开始认真地思索了起来:“账本可以给我看看吗?”
木头听到宋陌竹的要求:“大人,不是我们不合作,不过这账本实在是我们赌坊最关键的东西,确实不太方便。”
宋陌竹没再追问,既然如此,他也不强求。
高然见宋陌竹不再问话,这才插了句嘴:“那你们可心下有怀疑的对象,你们赌坊最有可能的仇家?”
“高大人这不是开玩笑吗?我们长乐赌坊开门迎客,恨我们赌坊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小黑毫不避讳地说道。
木头瞥了一眼小黑:“不过近来最恨我们赌坊大概就是周家的少爷了,欠我们许多银子不说,之前晚上还偷偷找人想要砸了我们赌坊,不过砸了个门就被我们发现了。”
“对,就是他,要不是欺人太甚,我们昨天也不会追到望香楼去。”小黑立刻义愤填膺地补充道。
宋陌竹和其他几人听完,觉得大概无论如何是要去会会这位周家少爷了。
小黑和木头将其他几人送到了赌坊门口,木头谦恭地说:“麻烦几位大人了,若是还有需要,我们自当尽力提供帮助。”
高然点点头,挥手让他们回去好好照顾强哥去了。
等到他们一行人走远了些,高然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长乐赌坊的门:“这叫木头的人还真是一点也不木。”
“这赌坊就是那个叫强哥的在管吗?没有幕后老板吗?”画眉对这长乐赌坊也有点好奇,看起来整个赌坊上下只有三个人。
高然似乎对这赌坊了解得多些,长乐赌坊是强哥从他父亲手上继承下来的,平日里在赌坊的干活的人主要就是这两人,还有些也就看看场子,坐不上赌桌。
他们几人也不算横行乡里,也就在追债方面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不过也闹没闹到官府上,也没闹出太大的事情,高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然问宋陌竹:“你可有什么想法?”
“暂时还没有,还要再看看。”
“也成,我们先回府衙吃个饭,等下午再去见见那个周家少爷。”
高然拍板决定了他们的行程,其他几人也都没有异议。
等到回到府衙,下人也就将时府递了的请帖交给了宋陌竹,宋陌竹拆开看了看,就转手递给了高然:“昨日忘记跟你说了,你看看去不去?”
“去,有饭蹭,当然去。”
第21章 魑魅魍魉(四) 宋陌竹看着时以锦的笑……
宋陌竹一行人用完午食到了周家的门口,他们却被周家的下人告知周斯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附近的梅园赏梅。
高然带着他们去梅园的路上,也向他们讲了周家,周家以前出过几位三、四品官员,因此在辟城有一定声望,可惜如今的周家则因为后辈的骄奢逐渐走向没落,多少令人有些唏嘘。
周斯更是让周家其他宗亲痛心疾首,这人吃喝嫖赌,无一不沾。
到了梅园门口,还未进门,就已有暗香传来。
此处的梅园,是在已有梅圃的基础上建造起来的,整个梅园没有其他园林精巧的设计,有的曲折的回廊,回廊外种着参差的梅树。
疏影横斜,人行其中,暗香随衣。
梅园的主人显然是想在梅花绽放的这几日,吸引更多的人来赏梅,因此也没找人看门,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进出。
没有人可以问询,宋陌竹一行人只能在偌大的梅园中直接寻找周斯的行踪。
他们绕过回廊,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地声音:“姐姐,我们为什么不也找个画师,为我们作幅画。”
画眉直觉这孩子的声音有些耳熟,绕过回廊,就看到了时以锦正牵着时以绣。她们身后有画师正在为一位夫人作画。
时以锦蹲下身子对圆圆说了些什么,就看圆圆点了点头,随即撒开了时以锦的手,一路往梅圃里跑去。
高然一见到时以锦,不知道从身上何处抽出了藏着的扇子,“刷”地一下打了开来,轻轻摇着想要上前。
宋陌竹依旧神色如常,在他们身后的画眉和杨昼看到高然的举动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时以锦站起身,也看到了高然和宋陌竹:“几位大人好雅兴,也是来这里赏梅,都说此处梅花一绝,这才带家妹过来赏花。”
时以锦内心想着:这偌大的一个辟城,对他们几人来说还真是小。
“我们来查……”
宋陌竹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然打断,顺势躲在扇子后,冲宋陌竹使了个眼色:“对,我们就是来赏花的,我对此处还挺熟,不妨我带时姑娘逛逛。”
时以锦既不好拆穿高然的谎话,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劳烦高大人了。”
高然又将手中的折扇合了起来,在手掌中敲了敲:“这怎么叫麻烦呢。”
杨昼和时以锦相对来说也是熟悉,也就没顾忌,随口问了句:“时姑娘,就你和妹妹两个人吗,家里人都没来吗?”
“家里人都去莫家做客了,圆圆待不住,就让我带着出来玩了。”时以锦说得婉转,她不过是不想和原文男女主掺和在一起,就借口说是还没有领略辟城风光躲了出来。
时容和李如也担心时以锦见了莫泽明和邱宁会失态,也就同意了。
杨昼和画眉则是想到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时以锦和莫泽明的传言,也是心照不宣,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高然虽是说要向时以锦介绍梅园,但实际上还是追着圆圆刚才离开的步伐一路前行。
“有虫子!”前面传来稚嫩的尖叫声。
时以锦也忘了顾忌身边这几人,跑了两步,看到奶娘正在替圆圆掸衣服,一只虫子从衣服上落在了地上。
圆圆气急,想要去踩那只虫子,却被奶娘抱在了怀里:“小小姐,我们不杀生。”
“那虫子吓我!”圆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放声大哭起来。
时以锦觉得这虫子大概在他们成人眼里显得很小,但大概在圆圆里可能是不同的体格,被吓到也是情有可原。
她刚想要上前去安慰,从对面回廊的转角冲过来一个人,十分激动地对着圆圆吼道:“虫哪?我的蛐蛐哪?”
圆圆面对陌生的人怒吼,更是转过头趴在奶娘身上,哭得更是伤心。
宋陌竹和高然也看清了那年轻人的脸,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他们面前。
时以锦还想要护着圆圆,宋陌竹快步上前,横亘在时以锦和周斯中间:“我们谈谈。”
“爷不认识你,有什么好谈的?”他还指着圆圆,“把我的蛐蛐放走了,你好意思?你知不知道爷找这只蛐蛐找了多久?”
“周爷,你不认识他不要紧,你总归认识我吧?”高然闲庭信步地走到了宋陌竹身边。
周斯因为平日里为非作歹的那些事,没少跟高然打交道,此时见到高然,他脸立刻垮了下来陪着笑:“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高大人吗,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谈谈了吗?”高然用折扇敲了敲周斯的肩膀。
周斯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可以,高大人都开口了。”
等到时以锦冷静下来,这才认出面前这人正是昨日在望香楼见过的那人,她这才明白宋陌竹刚才口中的查案是查什么案子,结合早上听到下人的闲话,没猜错的话,多半是闹鬼案。
她本想和圆圆一同先回府,不打扰他们查案,没想到高然却将她拦了下来:“时姑娘,不妨一起听一下,听完我再继续向你介绍一下这梅园。”
“这……”时以锦有些为难。
圆圆却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高然,对时以锦说:“我还没和新哥哥一起玩过,我想和新哥哥一起玩。”
时以锦听到圆圆的话也是一阵无语,能这样随便说让辟城父母官陪她玩的,大概也只有圆圆了。
高然听到圆圆的话,倒是放声大笑起来:“好,等我这边忙完,就陪你玩,你现在先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儿好不好?”
圆圆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拉着奶娘的手跑了个没影。
宋陌竹见圆圆走远了,这才开口问周斯:“昨日子时你人在何处?”
“我在外面喝酒,喝得烂醉,还是被府里的人给扶回去的。”
“那你昨日从望香楼出来之后,可有去过长乐赌坊?”
“没有,爷我去哪儿干嘛,不摆明了找揍吗?”周斯没正形地倚在栏杆上,突然站直了身子,“对了,听说长乐赌坊闹鬼了是不是,你们就是为这事找我的吧,不过就我这胆子,哪能弄鬼吓人,在装鬼之前自己不被吓死就不错了。”
凭借高然对周斯的了解,觉得他确实也没说错,平日里只有贼胆干坏事,一旦做完那些事,怕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