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嬴
那道士明摆着是来者不善啊。
王妃其实也挺想去瞧瞧的,只是她还在装动胎气,哪都去不了。
姜绾到松龄堂的时候,道士已经在院子里支起了桌子,上面摆了瓜果糕点,还有熏香,就等做法了。
走的有些快,姜绾气息微喘,但这不妨碍她拆台,“丫鬟莫不是在王府大门口请的道士,我听说这年头骗吃骗喝江湖术士很多呢,这道士瞧着也不仙风道骨啊。”
道士,“……。”
就算要质疑,也不用的当着他的面吧。
长的不仙风道骨也不是他的错啊,反驳就更不仙风道骨了。
二太太看着道士道,“这是我府上世子妃,说话不够好听,道长别见外。”
道士一派高冷,半个字也不吭。
二太太就当他是生气了,望着姜绾道,“那些看着仙风道骨的才是徒有其表,真正高明的反而不显山露水,世子妃这么说未免太肤浅了。”
姜绾看着香案道,“我这不是想着买个东西还要货比三家,请道士驱邪更得慎重,怕丫鬟办事不靠谱吗?”
“老夫人才派丫鬟出府找道士,丫鬟就把道士找来了,可不能是一出府,瞧见个道士就请了来,老夫人交待的事,又事关表姑娘,还是慎重些好。”
姜绾就揪着道士来的太快不放。
二太太也知道这是个露馅处,她道,“依世子妃的意思,还要怎么稳妥?”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姜绾道,“怎么稳妥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太草率了。”
陈妈妈扶着老夫人走出来,道,“怎么还没开始?”
二太太道,“世子妃怀疑这道士是骗子,拦着不让开始呢。”
姜绾扭眉,她只是质疑几句,怎么就成拦着不让开始了?
老夫人斜了世子妃一眼,面带怒色,“有没有用也得道士忙过后才知道。”
说完,看向道士,“开始吧。”
姜绾就站在一旁,她还真没看过道士装神弄鬼,觉得有些新奇。
只见道士先上香,然后拿起符纸,信手舞弄了几下,符纸就点着了,看的一院子的丫鬟婆子眼睛睁的圆圆的。
这道士好本事。
烧了符纸,又拿起桌子上的桃木剑,围着香案劈啊砍啊,用剑画符,看上去还真像模像样。
萧大太太扶着女儿萧柔走过来,站在老夫人身边。
萧柔脸色苍白,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看的老夫人心疼不已,拍着她的手道,“等道士驱完邪,就没事了。”
萧柔乖巧的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道士做法。
这时候,一丫鬟过来,凑到萧柔耳边嘀咕了几句。
萧柔眉头一紧,道,“轰她走。”
小丫鬟悄悄退下。
萧柔也没把丫鬟禀告的事放在心上,继续看道士,看的很认真。
道士舞了好一阵,把桃木剑放下,又拿起三张符纸烧起来,一边烧一边看向萧柔道,“请站到这边。”
萧柔迟疑了一瞬,听话的站到道士手指的位置。
道士把烧掉的符纸灰放到铜盆里,用手划拉两下,然后在大家好奇的眼神中,端起铜盆——
哗啦。
朝萧柔泼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一章 本事(十一)
所有人的眸光都盯着铜盆,被道士这举动怔的目瞪口呆,包括姜绾在内。
最震惊的当属萧柔,被人当头泼了一盆水,还是带了符纸灰的脏水,顿时从一个俏丽端方的大家闺秀变成了落汤鸡。
头上的水沿着脸颊一路往下,其中混杂着她的眼泪。
几乎是瞬间,萧柔就哭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姜绾嘴角抽抽。
敢情她怼了半天的道士是自己人……
要是被收买来的道士,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啊。
老夫人震惊过后,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慌神了。
这道士是她派人请进府的,她是让道士泼世子妃一盆冷水啊,怎么成泼表姑娘了?!
世子妃质疑了他半天,除非道士没带脑子来,不然绝不会认错人啊!
萧大太太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女儿的狼狈下,心底被怒火盘踞,拳头攒的紧紧的,一口银牙没咬松动。
萧柔转身要走,道士不让。
拿了桃木剑围着萧柔打转,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人听得懂的词。
萧柔浑身湿透,好在天气渐冷,身上穿了不少衣服,哪怕被淋湿,也不透,但身姿曼妙,看上去极为诱人。
风吹来,萧柔冷的直打哆嗦。
道士正着绕了九圈,又反正绕了九圈,方才回到香案前,继续烧纸。
丫鬟拿了披风来,道士一走,赶紧帮萧柔披上。
道士又要了一盆水,和方才一样烧了,就在大家以为这回该冲着姜绾去的时候,道士转身向着老夫人了。
老夫人脸色铁青。
姜绾是想笑不能笑,憋的腮帮子疼,肩膀颤抖不止。
真是憋的太辛苦了。
道士道,“老夫人且忍着点儿。”
说完,一盆水朝老夫人泼过去。
嗯。
一盆水是精准无误的朝老夫人泼了过去,不过老夫人没有萧柔那么狼狈,陈妈妈挡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只是肩膀和脸上溅了些。
但以老夫人的身份,这也够难堪了。
本来老夫人已经一肚子火了,偏还有个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没错,这个人就是姜绾,她那绣帕捂着嘴,一脸敬佩道,“这道士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四下丫鬟,“……。”
真的。
老夫人的怒气都要将松龄堂掀翻了,也就世子妃胆大包天这时候幸灾乐祸。
这道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拿水泼表姑娘已经很过分了,他居然连老夫人都敢泼。
陈妈妈强忍着才没有叫人把道士打出去,这道士是老夫人让请进府的,人是二太太派人去找的,道士做法之前,世子妃质疑道士的本事,被二太太训斥了,老夫人也不把世子妃的质疑当回事,还很不高兴。
现在被泼了水就要轰道士走,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会儿还不定世子妃在心底怎么偷着乐呢!
这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没泼到老夫人身上,道士皱眉道,“浪费我三张符纸,可知我那符纸价值多少?”
陈妈妈擦脸上的符纸水,道,“几张符纸,能值多少钱?”
道士不高兴道,“那是我师傅驾鹤仙去前留下的,等闲我都舍不得用,靖安王府请我的诚心十足,我才拿了先师的符纸。”
“罢了,只能我临时画几张。”
“拿朱砂和笔来。”
道士说完,没人动。
谁敢动啊,这道士是要画符烧了溶在水里拿来泼老夫人。
谁给道士拿朱砂和笔,就是和老夫人过不去啊,活腻歪了还差不多。
姜绾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道,“一个个都站在这里傻看做什么,还不快去拿朱砂和笔来。”
老夫人气的头顶冒青烟。
陈妈妈看着道士,“一定要这样吗?”
陈妈妈眼神冰冷,看的道士后背发寒。
可这点寒气还比不上那暗卫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冻的他寒毛倒立。
他也不想,和人家暗卫说了,她们要对世子妃怎么样,就让他怎么还击,他要敢手软,后果自负。
那暗卫不苟言笑,绝不是说着玩的。
道士道,“那丧葬玉本来物归原主,但老夫人把玉佩给碎了,比起表姑娘,老夫人更要沾符水,若要效果好,该把符纸水喝下肚。”
对道士来说,泼萧柔和老夫人水理由更充足些。
一个佩戴了丧葬玉,噩梦不止。
一个摔了丧葬玉,毁了死者的心头好。
靖安王世子妃只是从铺子里把玉佩买下来,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如果这样都要泼符水,那那些在首饰铺碰过首饰的人岂不都没法幸免?
老夫人气的几乎要站不住了,泼符水已经过分了,这道士还要她喝?!
姜绾看热闹不嫌事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没有进行到一半就算了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听孙媳妇言,吃苦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