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问雁
土地清丈的时候一般都需要实地丈量, 沔阳虽然小,但是也是有着几个县大的只杨云清他带着州署的官吏还有那些从祁县调来的学生和管事们一起,只他们自己, 这就算是一年也忙不完。
这个时候, 就要发挥群众的力量了。杨云清他于是就让各乡里正们主持丈量,只不过为了防止各乡里正在土地清丈丈量之时, 徇私舞弊,有所期满, 他规定各乡抽签, 不得丈量本乡的土地。与此同时, 杨云清又让人设置了举报箱, 立在乡里,乡民可以一起监督。
土地丈量的时候, 除了需要里正主持之外,还需要弓手、算手、丈手,这些人的分工都是不同的, 每乡还需要选出这些人来。弓手、丈手都好选,只是这算手却难办, 乡里的人大多数都还不识字呢, 要每乡都能找出一个精通计算的算手也着实是困难了点。
杨云清最后统计了一下各乡的名单, 发现乡里能推选出来一名算手的还是少数, 于是他便只好把州署里能派的人也都派去了, 反正这州署里的, 好歹也都是考过科举的, 虽然这算数不能说精通,但是应付这土地丈量时出现的计算问题,还是能应付过来的。但是只这些人还是不够, 杨云清只好把那些来的学生也都派去了,他们之前在学院里都是学过算数的。
土地清丈的时候,还需要不少的工具,除去用于记量的纸张,这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丈量时需要用的工具“弓口”了,这个弓口的式样标准朝廷也早有了固定的标准,而且弓口的制作还需要用到铁,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大周朝除了京城附近一带,以及江南等富庶之地,其余地方,进行过土地清丈的州县实在不多。这也是因为土地清丈费时、费钱、废人力是出了名的,许多地方,因为经济凋敝,根本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大规模的土地清丈。这每个地方的清丈活动,基本都是在官府拥有充足的经费的前提下才能开展起来的。
因为户部有规定,清丈活动中,不得派累百姓,清丈人员就像那些弓手、算手的伙食是要由官府摊派的,若是经费足够,这也是要给他们发工钱的,还有平日里行动之时马匹草料,这些都不得让百姓出钱,皆需官府自己支给,还有上面说的纸张、弓口,这些都需要官府出钱。
但是许多地方,就如现在的沔阳,之前连赋税都要收不齐,拖欠该交给户部的赋税的情况也一点也不少见,这样的情况下,哪来的经费去进行土地清丈。
现在杨云清他在沔阳这边开始土地清丈,这些经费都是他自己自掏腰包补齐的,不然若是只靠州署里之前建育婴堂剩下的银子还有从富户那里抄来的银子,这土地清丈完,估计就不剩下多少了。想了想,他干脆就自掏腰包了。
本朝也是有过这样的先例的,那派去的知县出身名门,极为慷慨,清丈活动的经费全部由他一人捐给。现在杨云清也算是是效仿那人了。
既然都要自己掏银子了,这多掏一点少掏一点对于杨云清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之前在祁县还有徽州府其它几个县投出去的银子也有几十万两了,现在再在这沔阳投点银子,和在祁县那边的意义都差不多。
土地清丈一事,虽是纵使是对于现在的沔阳十分必要,但是这清丈之时出现的反对的声音依然不少。这也是因为在土地清丈的时候涉及到了不少人的切身利益。
在以往的土地买卖之中,不少的底层官吏都曾在经手的过程中,或是为了中饱私囊,或是为了收取贿赂增加外快,都曾干过不少欺瞒田粮,减额记录的事情来,这土地清丈一进行,这以往他们所做的事情自然就会暴露出来,他们肯定会被惩处。
而且沔阳这个地界,虽然民生凋敝,但是与其他地方一样,豪强地主兼并土地的事情依旧不少,土地清丈的时候势必也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对于这土地清丈也当然是抱着反对的态度。
在当地普通百姓之中,这反对的声音也是存在的。不过无论怎么说,还是离不开利益二字。若是那些人是原本的良田被毁或是经界不清,每年赋税按照原本的额度多交的百姓,他们自然是盼着官府来给他们通过土地清丈主持公道的。
但是关键这也有不少人是获益的,他们有的是在原主人逃乡之后占了土地而未登记,也有的是新开垦了经过泥沙淤积,然后渐渐形成了膏腴之地的良田,他们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是不会赞同这土地清丈一事。
不管怎么说,土地清丈对于沔阳地界的一众百姓而言,总体上是利远大于弊的。面对那些反对的声音,杨云清他自是没有搭理,甚至为了防止土地清丈的过程中,出现动手反抗的暴力事件,杨云清还专门派了衙役每日去巡逻。
一段时间下来,这州署里的牢房中蹲的人还不少。有的是因为在清丈的时候带着家人扛着锄头守着田地不让丈量的,还有的是半夜偷偷将已经丈量好的土地界碑挪位的,又或是身为主持土地清丈的人员,收受贿赂的,这些杨云清全部都没有手软,通通让他们去牢房里蹲几天。
至于那些之前兼并过土地,或是家中私下有隐户的地主豪强,虽然一开始嘴上也是反对的,但是之后一见杨云清那坚决的态度,就不敢继续作妖了。他们可还记得之前这新知州是如何把那五家给收拾掉的,那五家就是前车之鉴。现在要是他们在这个节骨眼犯事,这不是刚好给这知州大人借口来收拾他们吗?
对于土地清丈,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最后还是不敢不配合的,甚至怕最后被查出来受惩处,还主动的把家中隐户报了上去,之前那兼并的土地中,被隐没而未缴税的土地也都老老实实的补交了。
杨云清对他们的表现十分满意,看着他们把之前的税也补交了,最后也就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不计较他们做的事了。
“这些鱼鳞册也编纂好了,现在经过土地清丈,新增了田地有一万多顷,那些田亩赋役不均的,现在基本上也都给均平了。今年收取赋税钱粮的时候,比起往年肯定是要容易不少的,下官估计,今年应该不会再拖欠了。”付通判笑着道。
这段时间,作为通判同时身兼原本常同知职务的付川,每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不过这段时间下来,比起之前几年日日清闲的时候,他过得却是充实不少。这近两个月以来,他跟着杨知州干了不少事情,亲眼见着沔阳一点一点有了新变化。
原本他因为年龄,还对杨知州的能力存疑,现在他是彻底信服了,初来不到半年时间,就能有如此魄力,果决地做下诸多事情,这些足以证明杨知州的能力了。
而且这次土地清丈的费用,都是这位杨知州亲自掏腰包的。他为官这么多年了,上司中饱私囊、收受贿赂的也见过不少了,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这不仅不贪还主动从自己那掏钱的,还是头一次见。他有预感,他若是跟紧杨知州的步伐,他这已经停摆多年的仕途说不定还能向上走一走。不管怎么说,杨知州无疑是值得他追随的。
杨云清翻看着这些册子,心里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这土地清丈一事终于解决了。他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听过老师给他讲过这方面的一些经验的,他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家庭熏陶,对这些事情天生也有一点敏感度,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主持的一次最大规模的活动,他心里也免不了为这件事忧心一二的。不过还好现在这件事情圆满结束了,这段时间的努力也是没有白费。
他这段时间,也是每日跟着官吏衙役们一起到乡里跑,每日在外都得待到晚上才会回州署,风吹日晒的,再加上已经到了夏季,太阳也越来越大了,他多年没有变过颜色的脸也终于有些要晒黑的趋势了,海伯看着活像他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每次晚上回去,都得给他炖汤端夜宵。
这还好他每日运动量大,不然就这个补法,他现在就是又黑又胖了。他虽然对自己的形象不是太在意,但是也不想变成这个模样。他一边看着京城那边凤阳寄过来的信,一边在心里想,凤阳要是见了他现在这幅模样,会不会嫌弃他呢?女儿总是爱俏的,他还是要注意一下保养自己的脸的,不然在这做官几年回到京城,被媳妇嫌弃就不好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收尾阶段,他除非必要,每日都待在州署里,减少了不少出去的次数。
还好在屋里面捂了几天,杨云清就又恢复了以前面白如玉的模样,不然要是白不回来,他以后办公务天天出去的时候,那就该有不少心里负担了。
现在土地清丈这一步已经算完成了,而工厂那边,按照进度,再来一个月左右也大概能建的差不多了,等里面开始生产了,州署这边就又是一笔收入,到那时,这边的水利工程也能开始修建了。
百姓也忙活了一段时间了,接下来可以让他们先休息个一段时间再进行下一步了。在这段时间里,书院暂时建不起来,不如在街头巷尾就先来个简单的知识普及吧。
第110章 街头巷尾大讲课 沔阳此地,位于两……
沔阳此地, 位于两湖之地。杨云清穿越之前所熟知的历史中,后世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湖广熟,天下足”。在明清时期, 湖广地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的粮仓。
这都是因为湖广地区, 不仅光热充足,地形平坦, 而且因为地区多水多湖的情况,在流水的渗透下, 这边的土壤十分肥沃, 在这种情况下, 这边的水稻等作物都长得非常好。
而沔阳它曾经也是繁华过的, 这边的稻米甚至是天下闻名过。可以说,曾经沔阳这边的百姓凭借着农业种植, 生活过得的确不错。
但是这种单一的模式,让他们抵御天灾人祸的能力变得非常低。在湖广以外的地区,百姓除了农业种植以外, 还会从事商业、手工业,这样就算有了天灾人祸, 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而比起湖广以外的地区, 湖广之地的百姓因为长期依赖农业种植谋生, 其他的几个行业少有沾手。沔阳此地也自是如此的。
但是比起湖广的其他地方, 沔阳这边运气是极其不好。
先是兵祸让沔阳这个地方很是伤了一回元气, 之后还没有修养好又因为连年不断水灾洪涝而让百姓每年的收成大大锐减, 这样一来, 哪里还有以前的盛况呢?之前几年沔阳这个地方赋役交不上的大有人在。
这要是想恢复以前的盛景,水利是肯定要搞起来的,不然来一次水灾, 这边就得毁上一次。但是现在一时半会肯定也完不成这件事情,所以杨云清他打算在这段时间,派人到街头巷尾开讲座。这讲座的内容也是很接地气,总的来说就是通过这讲座,来让沔阳的百姓掌握多一些的谋生技能,不能仅限于农业种植这一方面。
沔阳这里的百姓比起之前祁县的还要穷困地多,等工厂建起来之后,他们的购买力也不会高到哪去,因为手里没钱。这样一来,就实现不了货币的流通,沔阳的经济就盘不活,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让百姓他们手里有钱。
育婴堂和工厂都在建造过程中,这雇佣去做工的百姓也不少,而且因为杨云清他有过规定,两边也不敢克扣百姓的工钱,等这育婴堂和工厂都建完了,这批百姓每个人手里应该都能赚个五六两银子。
再者,工厂建完之后,还要招一大批人去做工,这样一来,又能有不少人拥有了一个赚钱的来源。
只是这些人终究是少数,在目前来看,工厂那边能提供的岗位终究是有数的,所以剩下的其他百姓,就很有必要也学会一门谋生的手艺。
不管是什么手艺,只要能让百姓赚钱就是好手艺。杨云清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大规模养猪,这个也不受气候影响,不会像种粮食一样,水灾一来就减产,只要掌握了方法,注意一点,养的过程中也不容易让猪染病。
只是想要养好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看着简单但是真正做起来难,这就必须要行家来指导了。不然自己摸索着养,很容易养死,而且对于百姓来说,要是养死了,损失也是非常大的。
于是杨云清打算请养过几十年猪的行家来讲一讲,他们养了那么多年了,肯定早就摸索出了不少的经验。
然后杨云清打算等百姓学会了,就以官府的名义购买一批猪仔让百姓来养,每家都可以认养五头,养死了也不需要赔银子,而要是养成了只需要等把猪卖了之后交给官府一两银子就行。这个对于百姓来说可是无本的买卖,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花银子养死了打水漂。
除了养猪,杨云清还想到了其他行当,于是直接贴了告示,大概内容就是,凡是能有一技之长,不论是喂猪喂羊喂鸡,还是会种树打铁编筐,来官府这边报名去街头讲课,报名通过后,只要去把自己的经验传授出去,每人每天可以获得六十文钱,讲的最好的,教会的人最多的,最后可以获得十两银子的奖励。
这告示一贴,大家都蒙了,但是为着那每天六十文的钱,许多本来都不把自己会的东西当回事的人都跑来报名。反正不过是来讲讲自己的经验,讲了之后就能得到钱,这干什么不去呢?
杨云清让官吏去筛选,从报名的人里面挑出真材实料的留了下来。这报名的人会的还真不少,有会喂猪喂羊喂鸡的,凭借着经验,这畜牲生了病,他们一摸就知道怎么了,有的会种菜的,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时候最合适,有了虫子怎么搞,还有的是有着家传技艺的,会制纸会染布的等,手里握着这个技艺也赚不到什么钱,就干脆也跑到这里报名把这个教出去了。
除去这些,杨云清还收拢了一批工匠,因为这些人虽然有着一技之长,但是他们会的,都是需要长时间甚至长达多年的学习才能学会的东西,不适合去街头交给百姓。杨云清于是就把他们的信息专门统计造册,收纳成“特殊人才”,每人也奖了二两银子,只是以后官府征召的时候,他们需要过来为官府这边做事,当然工钱也是会给的。
杨云清已经想到了到时候需要让他们干什么了,这些人以后也是有着大用处的。
接下来杨云清又派人去街头巷尾搭了简陋的台子,供这些人上去授课。这些人以往哪见过这种阵仗,上去的时候,讲话都有点哆嗦,他们讲的那些都是自己平日里天天接触的东西,也不觉什么特殊的,要不是为了那每天几十文的钱,他们也不好意思上来讲。
不过还好,因为下面站着的人有不少都是平时认识的,讲着讲着他们也就镇定了下来,越讲越顺了,而且看着下面一片专心听着的人,还有下面有人没听懂,央他再讲一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平日习以为常的东西,原来这么特别,所以就讲的更起劲了。
街头巷尾搭了不少这样的台子,上去讲的人讲的也都不是相同的东西,但是都是些能花费一段时间学会的,可操作性强的。
因为这些百姓肯定不可能全天都没事干跑去听,他们还要养家呢,所以杨云清专门排了个表,上面标着什么时间那条街哪条道会讲什么,每天派人吆喝。而且同样的东西,杨云清还安排了个二讲三讲,漏了一次也不怕,也能在找时间去听第二次。
也为了不耽误百姓百日里太多的时间,杨云清把大多数的“授课”都排在了傍晚之后,这个时候,就算是出去干活的人也能有时间搬个小板凳出来听一听了。
自从街头巷尾开始讲了,每天围坐在台子下面的百姓都有不少,从来没空过。大家谁不想趁机学上一手,等以后也能多个吃饭的手艺,这些东西以前可没人教,现在可不得趁机赶紧学。
而那些学生,有一部分杨云清也派出去讲课了,讲的就是算数和简单的认字。这个去听的人虽然没有那些教手艺的地方多,但是也有一些,因为还有不少人想着学上一点,以后说不定还能去当个伙计或账房。
但是还有一部分学生是没有事情干的,杨云清就把他们派去做记录,每天把上面讲课的人讲的东西总结记录下来,这样以后还能集结成册,专门弄成个大全,等街头巷尾这场授课的活动结束以后,若是还有不懂的,还可以找认字的人来给他们念。
沔阳这边活动办得轰轰烈烈的,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学着,杨云清他每日除了偶尔出去巡视一番外面的情况,便是待在州署里和付通判他们商量接下来兴修水利的那些事情。
州署里剩下的银子可以支撑前期的修建工程,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工厂的那边也会建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东西卖出去了,州署这边也能拿到一成半的利,到时候这水利工程后期修建时候需要的银子也都有着落了。当然若是遇到最不济的情况,最后银子还是不够用,毕竟这的确是个浩大的工程,杨云清他就打算自己掏腰包了,这水利工程是非建不行的。
水利不兴,这后面发水灾洪灾的时候,不仅会毁坏良田,淹没庄稼,还会影响水利运输。沔阳这种位于湖广地区的,依靠水上运输是最容易发展起来的,等工厂建起来了之后,那些东西也是要依靠水路外销的。现在不把水利这块搞好,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会受阻,所以杨云清才对这事势在必行。
而皇宫里,此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凤阳她消息灵通,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她的手上。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得不拍手叫好,这可太解气了,这魏首辅可真是自食恶果。
因为前些时日,乾宁帝夜间睡眠不佳,甚至经常会半夜惊醒,好像是被魇住了。乾宁帝他虽说不信佛道,但是这种情况下也难免会往这方面想一二。
魏贵妃知道后,便把这事和魏首辅说了,让他从宫外找了个大师进宫。这大师进宫之后,就给皇帝展示了几样看家本领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是事情就坏在这了。
第111章 江湖骗子 事情还要从一段时间前说……
事情还要从一段时间前说起。
杨云清他虽然去了沔阳, 但是早就在去之前答应会写信回来。当然大多数的信都是给凤阳的,几乎是每日一封,里面的内容也都是些平日生活琐事, 这每天寄出去的信也让杨云清和凤阳的感情不断升温, 虽然两人身隔两地,但是感情却是比刚成婚的时候还要好上不少。
而二皇子自然就没有这个幸运了, 他只能偶尔大半个月才能收到杨云清的信。不过还好杨云清没有忘记自己临走之前说过的话,每次写给二皇子的信里, 都记下了不少有趣的化学生物或者是物理实验知识和操作方法。
杨云清写下的那些, 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就算是在这个时代, 也是可以很容易找到材料去动手实验的,可操作性非常强。
而上一次到了该寄信的时候, 杨云清他忽然想起了古代多江湖骗子,这历朝历代不乏有皇帝相信那些佛道之流装神弄鬼的把戏,把那些所谓的“大师”, 实则是骗子奉为座上宾,甚至听信他们的话, 相信神鬼之流, 甚至是去求仙问道, 沉迷炼丹。
而二皇子虽然不知未来会如何, 但是他也算是皇室中人, 将来很有可能是那个执掌天下的人。杨云清现在通过教授二皇子这些物化生知识, 也就是从源头把未来他会相信神鬼之流, 被江湖骗子欺骗的可能性掐断了,这样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于是那次写信的时候,杨云清他在上面写了一些江湖骗子最拿手的一些把戏, 比如“油炸厉鬼”、“清水爆炸”、“黄纸血印”、“木剑自燃”、“绳烧不断”等,几乎是他能想到的都给写上了,并附上了详细的原理。
他写下的这些,他自认已经够齐全了,就算骗子有他未写到的手段,但是但凡使用了上述手段中的一种,也能让人知道使用的其余手段也都是假的。
杨云清他想,不管怎样,作为皇室中人,只要二皇子学会了他交给他的这些知识,日后肯定就不会被这些把戏欺骗,这样不管他是成为九五之尊还是封地为王,只要不信这些,对于百姓和百官来说,都是一项好事。
至于皇帝,这个现在正坐在皇椅之上,执掌天下的人,虽然现在还没有过相信鬼神之说的倾向,但是难保等再过些年,年纪大了,便会起了相信这些神鬼之道的心思。这个并不是无稽之谈,细数历史,这皇帝都是年纪越大对这些东西就越是相信,被蒙骗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杨云清他碍于身份,总不可能主动上皇帝面前说这些东西,那样倒还显得他心机叵测,所以也只能把这些东西教给二皇子,期盼着有一天能让皇帝自己从二皇子那里发现这些,这样比他去说的效果要好。
而这次还真是凑巧。
当时二皇子收到杨云清寄过来的信时,一打开看到上面说的那些,当即被上面说的那几种神奇的现象给震惊住了,他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居然都能作假,那般令人敬畏的招数居然是通过这些原理搞出来的。
于是他再也等不急了,看完信就想赶紧去试一试这上面到底是真是假。虽然每次寄过来的信上写的那些小实验都是真的,按照上面说的,他都能做出来,但是这次的到底还是让他心里有点将信将疑。
因为这上面写的有的实验看起来的确是危险了,所以侍奉在二皇子身边的太监自然不敢让殿下他亲手去试一试。而二皇子裴安他也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也没有强求,于是就在一旁指挥了着太监们准备材料来实验一番。
因为危险,所以裴安就让小太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第一个就先弄“黄纸血印”这个实验了。而这个时候,乾宁帝来了。
乾宁帝从臣子那里得知二皇子近来表现得不错,书读的也认真,然后想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这个儿子了,于是就一时兴起,直接带人去了自己的小儿子那里。而这去的时候,二皇子他正好是在兴致勃勃地带着小太监们在做那实验。
“儿臣见过父皇。”二皇子裴安一见父皇忽然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过去行礼。
乾宁帝看了看这殿里摆放的东西,有些疑惑道:“安儿这是在干什么?”
这地上摆放的是一个黄纸做的纸人,旁边还放着一盆水和一把木剑。而乾宁帝看着这个,自然是有些疑惑了,不知道他这小儿子摆弄这些东西干什么。而那纸人他也自然不会往诅咒人的地方想,不然要真是这样,他这儿子还能大敞着殿门,直接在这边弄起这些东西吗?要真是那样,就是蠢了,他这个儿子虽然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但是也绝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二皇子一听父皇问起,便眼神亮了,也来了精神,立马告诉了父皇自己要做一个“黄纸血印”的实验。
乾宁帝听完自是将信将疑的,二皇子见父皇不信,就道:“父皇,这个是很简单的,你等我让人马上做给您看。”
说完二皇子便眼神示意旁边的太监,让他去按照刚刚他们商量的那样去做了。
而这时只见那个小太监拿起木剑,从水盆里蘸了点水,便往那个黄纸做的纸人砍去。而这个时候,纸人上便突然显示出了斑斑血印。
皇帝显然是被此景震惊到了,问:“这是何故?”
二皇子裴安见父皇对这个起了兴趣,赶紧给父皇讲解道:“这个黄纸是用姜黄水染过的,而这个盆里的清水其实是碱水,这样只要水弄到纸人身上,纸人身上就会显示出血印。”
这地上还有一张黄纸,二皇子把他拿到父皇面前,道:“父皇您也可是试一试把这水往这之上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