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千重
当年他和英国公一文一武,辅佐昭武帝。那时候的谢家还是他父亲当家,父亲信老庄,讲究无为而治,说白了就是淡泊不争,可是谢家要那么多好名声做什么?谢翃一心想做的就是实现祖父的愿望,谢与马治天下,这天下可以姓赵,但有一半应当由谢家说了算。
赵氏算什么呢?往上追五代,还是个要饭的。可是谢家,数百年传承,底蕴深厚,如果说谢家是因为没有紫气萦绕,才叫赵氏得了天下,谢翃觉得这是老天爷瞎了眼。
昭武帝怪他,有什么用?天底下的男儿,谁心里没有雄心壮志,连英国公郭崇那样的武夫不也大放过厥词,“待将来统领三军,当保天下二十年太平!”
二十年,想得可真美啊!
谢翃抬起头来,与昭武帝对视了一眼。这位人品如美玉一般的谦谦君子,平日里言行举止堪称典范,怎么可能会做出御前失仪的事呢?
昭武帝怕是老眼昏花到了极点,也不知是不是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竟然半点都没有觉得诧异,“谢爱卿,你说说,本朝还有谁堪领军御敌?你告诉朕,还有谁能当得起这般重任?”
“臣不知!”谢翃道,“臣的两个儿子已经在北方的战场上,臣日夜担忧不已,还请陛下恕罪!”
昭武帝明白了,谢家还有两个儿子呢,此时咬住了燕北王府,只要谢翃不提刀弑君,昭武帝都拿他没有办法。
二十年,他养了一头最大的白眼狼,在这里等着他呢。
“陛下,明宪郡主求见!”
李祥斋是昭武帝跟前伺候了多年的人,若说这天下谁最懂帝王的心思,莫过于李祥斋了。昭武帝略为愣了一下,“让小宝瓒进来吧!”
谢宝瓒行过礼,皇帝问道,“你今日怎么进宫了?”
谢宝瓒朝火盆看了一眼,“臣女原本进来看谦妃娘娘的,进宫门的时候,遇到了宋将军刚下朝,臣女便想着陛下已经议完事了,兴许得空,便过来了。”
皇帝正要点头,突然问道,“是哪个宋将军?”
“宋执,前北大营统领,以前曾因写的折子里有错别字,被一干御史参了个灰头土脸,这些年一直在兵部做个侍郎。一年前,臣女的哥哥还曾与宋将军过过几招,瞧着这些年手应是没有生。”
昭武帝深深地看着谢宝瓒,如果说一个人不论她经过了多少恶意,却还能保留一颗赤子之心,用她仅有的善意去对待这个世界,这样的人不是天生良善便是傻。
可谢宝瓒她一点都不傻。
“朕知道了。小宝瓒,你也见过朕了,你不是要去看谦妃吗?去吧!”
不等谢宝瓒从乾元殿走出去,李祥斋便去宣宋执觐见。
谢翃追了出来,谢宝瓒却没有等他,而是径直去了后宫。
谢宝瓒三岁的时候,蹲在树荫里看蚂蚁拖一条青虫,边看边掉眼泪。谢翃走过去问她在哭声么,她指着蚂蚁和挣扎的青虫,“爹爹,我想帮大青虫,可我又怕蚂蚁饿死,我想帮蚂蚁,又怕大青虫没了命,怎么办?”
三岁的孩子能够把话说囫囵就不错了,居然还在想一个两全之策。谢翃摸了摸这孩子的头,知道自己不必再犹豫了。或许世人都觉得,逍遥令主应当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如此才能壮大保存。但谢翃不这么认为,一个没有弱点的人,最容易噬主。
谢家要的就是个良善之人,才能够想出两全之策保住逍遥阁和谢家。
他并不担心谢宝瓒怪他,怪也没有用。如果怪罪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惩罚的话,世上还需要天理做什么呢?
第63章 她好不容易爱上的 转过宫墙……
转过宫墙的拐角,谢宝瓒才感觉到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目光被切断了。她松了一口气,知道从她在皇上面前举荐宋执的那一刻起,她与谢翃之间的那点仅剩的,勉力维持的父女之情就被斩断得干干净净了。
十四年前,如果不是谢翃从邱氏的手中接过她,她会被野兽吃了吗?会在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里被雨水冲走吗?或许会,那样世上就没有她了,可是,尽管如此,她依然无法释怀。
毕竟,那时候的自己,还没有思想意识,兴许有,她也忘得一干二净,那个还在襁褓中的自己许过愿吗?有没有说过,若是有人愿意收留自己,愿肝胆相报呢?
玉芙宫的门口,灵安冲了出来,看到谢宝瓒的一瞬间,她掉头就想跑,谢宝瓒笑着叫住了她,“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来找她的吗?”灵安结结巴巴地道,她丢魂落魄的样子,语无伦次,“宝瓒,你们先聊一会儿,我……”
她话没说完,眼泪就如决堤的水一般涌了出来,把一干下人吓得手足无措。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谢宝瓒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是不是娘娘骂你了?我去瞧瞧,你若做错了什么,就好好儿跟娘娘道个歉。”
谢宝瓒的手看似柔弱得紧,保养得如同水葱一般,看着稍微一折就会断,可是握着灵安的手如铁钳一般,她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无济于事。谢宝瓒不让她逃,也没有安慰她,她就知道,很多事不一样了。
谦妃瞥了一眼碗里黑乎乎的液体,她身边的嬷嬷偏着头看着她,“娘娘,是时候了,该上路了!”
“是他让你做的吗?我若是死了,你们都活不成。还有谢宝瓒,她不想解她体内的情殇蛊了吗?”
嬷嬷笑了一下,“娘娘,您一个人孤身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了,南疆大约被您忘了个一干二净,可奴婢们不能,奴婢听说兄嫂今年又添了个孙子,那里还有奴婢父母的棺椁悬在那山崖中,若是被一把火烧了,来日奴婢去哪里找他们的魂魄?”
“你们都有人惦记,谁惦记过我呢?”谦妃泪流满面,她想一把推翻了这药碗,可是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来了,“是他辜负我的,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娘娘,谁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呢?您说大巫师辜负了您,大巫师又辜负了您什么?若没有大巫师,您兴许已经折在了先王后的手里。”
“他对我那么好,我一直以为他心里是有我的。结果不是。他是为了保护那个小贱人。这么多年,我一看到灵安我这里就痛,我就悔,南疆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活该,活该啊!”
谦妃大笑起来,灵安被谢宝瓒押着站在寝殿的门口,她全身都在发颤,不知道发生过了什么,但也听明白,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母妃说的看到她心里就痛,是什么意思?灵安的脸一片煞白,她求助地看向谢宝瓒,她眼中的哀求令谢宝瓒不由自主地手就松了。
灵安如同一只被猫松了爪子,放她一条生路的老鼠,她转身就朝外跑去,裙摆被脚踩住,一不小心就扑到了地面。
谦妃扭头就看到了,大吃一惊,灵安扭回头,母女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连接,一同连接的似乎还有她们的心。这么多年,灵安千方百计地想讨母妃开心,而谦妃正如她自己所说,灵安代表的是她不堪回首的过往,还有她摆脱不了的耻辱。
“耻辱”二字,如同一把剜刀,时时刻刻在剜她的心。她不愿意看到灵安,但此时,一线灵光进驻了她的灵台,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用她所有的耻辱凝结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她唯一最亲近的人了。
“孩子,你过来!”谦妃笑着朝灵安伸出手。
灵安迟疑了一下,她也看到了那只药碗,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地爬了过去,抱住谦妃的腿哭道,“母妃,你不要死!”
那药碗被嬷嬷坚定地移开了,无论灵安如何挥舞,都碰不到那药碗分毫。灵安除了抱着谦妃的腿哭,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她以为,是谦妃自己想不开。
“郡主,你终于来了?我估摸着你不来,嬷嬷也不会催着我喝。”
灵安猛地抬起头来,看看谦妃,又看看谢宝瓒,她终于想明白了,又扑过去抱住谢宝瓒的腿,“宝瓒,不是你,告诉我,不是你。”
楼珠和锦屏一左一右将灵安拉开,她直视谦妃,对方也毫不气弱,半晌,谢宝瓒笑了一下,“娘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郡主,我只有一个愿望,有郡主一日就有我灵安一日。”
“娘娘的这个愿望,我怕是爱莫能助了。娘娘往生之后,是想回南疆呢,还是留在大雍,这个我倒是可以勉力成全。”谢宝瓒抬起手,看着她掌心里不知何时开始显露出来的一道红色线条,抿了抿唇,“娘娘应是知道,娘娘之后,我怕是也很快就要走了。”
谦妃笑了一下,“郡主拿本宫的女儿威胁,就有点愚蠢了。我这一辈子,只受过一个人威胁,那时候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别说听他的话当圣女了,就是他要我的命,我也要双手奉上。你说,要是我那时候死了,会不会好些?他会不会惦记我一辈子?”
“娘娘的遭遇,我也很同情。我想,这也是大巫师将娘娘送到大雍来的原因吧!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背后有南疆,宫里的贵人们一般也不会招惹娘娘。只要娘娘肯放过自己,就能得一条生路。敢问这些年来,娘娘还不明白,哪怕乔春煊将南疆当做自己的后花园,把南疆人当刍狗一样驱使,大巫师百般忍让,为的又是什么呢?”
谦妃怔愣了好久,她死寂一般的眼里,渐渐地焕发出了一点神彩,“可他为什么还要对乌娅那个贱人念念不忘?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这次来京城,所为何事?”
“娘娘,我听说广南土司府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成了一片焦土。所有的尸体里,少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女童。听说,这女童是少年的姐姐与他父亲所出。娘娘,请问,这女童应当喊少年舅舅还是哥哥?”
谦妃的脸霎时就白了,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一句话,“蚩灵,我对不起你,若有来世,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那时候,她满心都是痛苦,她指着那女孩问他,“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那女孩子痴痴傻傻的,不灵光的样子,“她……她,她是我的妹妹!”说完,他闭上了眼睛,那一脸悲痛,令她一阵心灰意冷,他是怕她伤了这女孩,才会故意撒谎说是他妹妹的吧?
她赌气要来京城当皇帝的妃子,他犹豫很久才说,“也好”。后来,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样子,她明明知道乔春煊不是个好东西,朝中几次要把乔春煊换掉,可她就是不肯让皇帝换,昭武帝大约也看出了她的心态,自然是求之不得。
“娘娘,听说老苗王一年总要去广南土司府几次,每次都要过上十天才肯回来。广南土司有个貌美如仙的女儿……,老苗王每次去,都会用车装很多金子去。那女童虽然痴傻,但也只是比寻常孩子反应稍微迟钝一些,老苗王为何会容不下一个孩子?也难为大巫师到了那时候了,还会相信,虎毒不食子这句话。”
谦妃终于捂住脸哭起来了,她全身都在颤抖。大巫师会相信“虎毒不食子”是因为他亲眼看到老苗王将她顶在头上,亲手将打好的银饰戴在她的头上,是因为她曾经说过,“天下的父亲也有不一样的”,可是,他们那时候终究太年幼,不懂得人心险恶。
大巫师以为出手的人是她的父亲,只要她父亲的人看到被关在那小屋里的人不是那女童,就会放手。却没有想到,早有黄雀躲在后面,她那继母终究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毁了她。
当年,那女童看到了老苗王,吓得魂都没了。老苗王当时没有什么反应,事后派人向女童下手。女童自然就是大巫师说不清应当是妹妹,还是外甥的乌娅。老苗王先是让人用食物将乌娅骗到了一个一人高的地窖里面,也没有马上就杀她,大约准备留着做什么,这样一来也给大巫师留了救人的时间。
大巫师求到了谦妃面前,她那时对大巫师提了一个要求,她帮他把人救出来,他娶她。大巫师答应了,虽然有点勉强。
她是怀抱着怎样的情怀去救了那孩子,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后悔自己不该心软。她把那孩子顶了上来,自己却成了别人刀俎上的鱼肉,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她被撕裂的痛,心脏也一并被撕成了两半。
那个夜晚,大巫师在哪里?他知不知道?
“那个夜晚,大巫师也在,他送走了乌娅,就回来救你,但是被你那继母抓住了,他被人绑在屋梁上,眼睁睁地看着你承受的痛苦。”谢宝瓒说的话毫不留情。
谦妃的耳边再次响起,大巫师跪在她的面前,“我回来娶你,你嫁给我吧!”但是,她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兴冲冲地跑去救那女童的少女了,所有的憧憬的甜蜜都化作了仇恨,她冷冰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娶我?你是皇帝吗?”
那时候,刚刚当上大巫师的少年,还是别人手中的傀儡,在南疆还没有任何话语权。看到他脸上灰败的颜色,谦妃那时候的心里划过一丝快感。
“娘娘应当也猜到了什么,只不过娘娘不肯直面,不管是老苗王还是先王妃,娘娘都惹不起,人总是这样,连仇恨都要捡软的那个去恨。”谢宝瓒嗤笑道。
谦妃却突然不哭了,她看着谢宝瓒,“我以长生天之名,用我的前世今生来世为咒,谢宝瓒与我的女儿灵安命运与共,生死同时。谢宝瓒,你说这些不是想让我帮你解掉你身上的情殇蛊吗?你若想嫁给你心爱的男人,你就必须与我的灵安共侍一夫,否则就会心裂而亡。”
“哈哈哈,我得不到的,你们都休想得到,休想得到!”谦妃突然站起身来,她大笑数声,并没有喝嬷嬷给她备的那碗药,但依然七窍流血,身体晃了两下,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靠在桌沿,死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着她,对这一切有点猝不及防。谢宝瓒的身体有些脱力,她摊开手看了一眼,那条血色的线,蜿蜒上了她的手腕,不知来历也不知去向。
谢宝瓒有些脱力,心里有种无喜无悲的空灵感,似乎灵魂已经升上了天空,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灵安扑在谦妃身上哭得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在哭她自己还是在哭谦妃。嬷嬷冷漠地指挥着宫里的人,去报给皇后知晓,将谦妃移到榻上去,换衣服梳洗小殓,一切都井井有条。
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心动的人不容易。举凡遇到了,就不肯轻易放过。将这个人放在心里一辈子,恨也好,爱也好,都是一种信仰,能够支撑自己在艰难的红尘中跋涉下去,不至于半途脱力。
如她此刻这般,连一道宫门都迈不出去了。
“谢宝瓒!”灵安被人推开,她便朝谢宝瓒冲了过来,短短这么一刻功夫,她已经披头散发,脸上涕泪交加,哪里还有高贵公主的面目在?
“你逼死了我母妃,是你逼死了我母妃,不就是情蛊吗?我都说了我会去南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解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手?”
“灵安,你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出宫,什么时候不能出宫吗?”
谢宝瓒的冷静,有种神奇的魔力,能够感染她想要感染的每一个人,灵安顿时愣住了,她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等着谢宝瓒的下一句话,“你去南疆?没有皇上的旨意,你出得了这道宫门吗?一个连自己都做不了主的人,又有什么能力帮别人呢?”
“还有,不是我逼死了你母妃,这么多年,你母妃何曾给自己过一条生路?她想拖所有的人下地狱,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萧凌辰,她好不容易爱上的男人,怎么能允许别人染指呢?
第64章 “情”之一字 谢宝瓒从来不知道,“情……
谢宝瓒从来不知道,“情”之一字,竟然是如此伤人。她也算是体会到了情滋味。若没有萧凌辰,她也不管什么谢家,情蛊,还是英国公府,这些身外之物难得勾起她的心思来,只要日子能过下去就不算差。
哪怕做的那个梦,死相难看,当时做梦的时候也就难过了那么两三天,只觉得自己也算是威风过的人了,竟然死在赵昭那么个人手上,着实冤屈。
而梦毕竟是梦,若是没有梦里那个人,那梦做过了也就算了。从想知道梦里那个人是谁开始,到找到那双眼睛,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心上,梦就不再只是一个梦了。
多少怨念堆积,才会让人大梦一场,梦里走过一生一世?
不知不觉间,谢宝瓒的心里已经生出了执念。
执念,可以是一个人踏过刀山剑海,义无反顾的勇气,也可以是令人踌躇不安,裹足不前的软肋。
皇后和贵妃一起来了,两人看到谢宝瓒的心情都很复杂。但看到她这张脸,两人又都跟见了鬼一样,何曾见到谢宝瓒憔悴至此过?但是,两人都不敢吭声,谁敢招惹她啊,就凭一张嘴,居然把谦妃给说死了。
宫里没有秘密,谦妃被身边的嬷嬷所迫,逼着她喝毒药,皇后和贵妃都觉得这简直是扯淡。谦妃是那种逼一逼就能自己寻死路的人吗?毕竟当年,肚子里有种,还敢进皇宫来当妃子,这样的女人,自古以来都稀有。
宫里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玉芙宫有凤仪宫埋的人,凤仪宫也有宜寿宫的眼线。谢宝瓒没来之前,两宫的人就已经知道,南疆那边迫于压力,要动谦妃了。
压力是谁给的,满朝文武都知道。谢宝瓒这个从来不参与朝政的人,在大朝会上举荐了亲生父亲和未来夫婿领兵五万牵制南疆,皇上居然准了,这意味着什么?皇帝在甩锅,或者说通过这个动作在向谢宝瓒示好。
谢宝瓒个人的能力固然不怎么样,但她的背后,一方是英国公府,一方是谢家。谁能想到,当年谢翃埋下的一颗棋子,如今竟然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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