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浔北
“她是真把我当跑腿的了是吧!”裴云潇佯怒道:“昨天是梅花糕,今天是醉鸡,赶明儿我给她开个酒楼算了!”
“那还不是公子纵着她呢。”锦英笑道。
她明白,自家公子是在华云央身上看到了她自己,所以护着她的单纯,自由与快乐。
之前华家舅爷找上门来要抓华云央回去成亲,还是裴云潇给劝了回去。
如果自家小公子不是被夫人扮作了个男孩儿……也会像表小姐这般快活吗?
“对了,锦英,之前四妹、五妹是不是说家里要办什么诗会,娇娇姑母和云央都会来?”裴云潇问道。
锦英点点头:“好像是,锦妙提起过这事儿。”
裴云潇耸耸肩,没好气地吐槽:“得,那我还真得开个酒楼给她们了,云央把她们全都带成贪吃嘴了!”
说着,裴云潇掀开车帘,朝车夫道:“把车停下,我下去走走,你先回府去吧。”
裴云潇和锦英跳下车,这里是京城正中的主街道,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走过街边各式各样的摊贩小铺,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看得人难免心动。裴云潇还是第一次在古代体验到了逛街的乐趣。
“诶,公子,刚刚过去那人是秦大人吧?”锦英指着前面一个背影。
裴云潇扭头一看:“还真是。”
秦子诚在今科科举之后,在京城可是扬了美名。加上他一向清廉,出行从不乘马车,都是步行,因此总是会被人认出来。
便就是裴云潇认出他这一小会儿,他就被两个书生模样的人拦下来行礼问好了。
以裴云潇目前的身份,与秦子诚不宜走得过近,因此裴云潇也只是目送他渐行渐远,未曾上前问候。
现如今,裴氏的许多势力都由她开始经手了,她等了这么多年,才算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接下来,她打算真正开始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将自己和裴氏一点点剥离,将本该属于裴氏的势力,慢慢收拢到自己的麾下。
如今的裴氏,将来一定会在以唐桁为首的政变中消亡。而裴云潇的目的,是重塑一个新生的裴氏!
“锦英,前面是绛玉轩,祖父近来身体不适,我想寻得一块儿好玉……”
裴云潇的字句,淹没在突然爆发的惊呼之中。
她和锦英惊诧地循声回望,只听见凌乱的马蹄声,夹杂着仓皇逃离的人发出的阵阵尖叫。
“公子小心!”锦英高喊一句,迅速将裴云潇从街边拉向一旁。
一匹发狂的红鬃马疯也似地朝这边飞奔而来,然后……从裴云潇面前跑过。
她的视线下意识跟着奔马朝前一望,不远处的大街中,一个穿着素色衣袍的男人,将将抱起一个不停哭闹的孩子……
一瞬间,电光火石。
写在白色书页上的一句话窜入裴云潇的脑海
“御史大夫秦子诚为了救一个孩子,在御街被疯马踩踏至死。疯马被杀,不知主人,不了了之……”
“锦英!秦大人!”裴云潇目眦欲裂。
话音未落,她已飞奔向前——她费尽心力做了这么多事,她不能让书中悲剧再次重演!
疯马越来越接近,眼看就要踏上秦子诚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间,一个身影如风般掠过,一脚踢中疯马的脖子。
马匹一声嘶鸣,高高抬起前蹄。
那身影随即欺身而上,跃上马背,死死扣住缰绳。
受惊的马在原地疯狂地高低跳跃,周围的人都躲得远远地,可马背上的人依旧稳如泰山,终于,将马制服。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雀跃,那人并未停留,闪身而去,只留下一道带着帷帽的高大背影。
裴云潇心中蓦地一动。
“锦英,你去看看秦大人,不必管我。”裴云潇嘱咐一句,旋即跟了上去。
穿过闹市街道,穿过纷纷人.流,那人七拐八拐,走进了一道死胡同。
前路不通,他站在胡同的墙根之下,背对着跟进来的裴云潇,肩膀微微起伏,暴露他并不平缓的呼吸。
裴云潇盯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腰身,一步一步,缓缓上前。
“兄长?”
她出声,三分犹疑,七分肯定。
唐桁猛然转身,露出帷帽下,那张英气逼人的面孔。
他对上裴云潇明润的视线,瞳孔猛然一缩,向前跨出一大步,长臂一伸,将裴云潇用力揽进怀中。
裴云潇下意识就顺从地倚了过去,手自然地贴近唐桁的胸膛。
直到片刻之后,她才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身子轻轻一挣。
唐桁力道跟着便是一松,她这才脸颊微热地退后,一时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睛。
“潇……”唐桁习惯性就要喊她“潇弟”,未及出声,却生生改了口:“云潇。”
心跳如鼓的裴云潇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她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抬起头,满面担忧:“兄长怎么回来的?未有圣旨传召,外官私自入京可是要治罪的!你……”
唐桁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却好听:“我只是……突然想见你。”
“嗡”地一声,仿佛一道烟花在脑中炸响,裴云潇整个人都懵了。
想…见…她?可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一抹红晕悄悄爬上裴云潇的脖颈和耳朵,随后布满整张脸颊,她好像是放入油锅里炸熟了的大虾,浑身都是热的。
唐桁看在眼里,不由心神一荡,定了定神,正色道:“此处人多,可有说话的地方?”
“啊?哦……”裴云潇猛地回神,理智渐渐回笼:“你不能留在外面。跟我回裴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唐桁点头:“好。”
直到带着唐桁回到自己院中,走进书房内室,裴云潇才后知后觉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近一年中,时常入她清梦的人,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兄长……为什么回来?”裴云潇心里其实已经想到了什么,可她不敢去确认。
唐桁神色如常,只一双眼睛染上了某种更深的情愫:“我记得,后日就是你的生辰?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如果不见,我怕会后悔。”
“兄长……”裴云潇呆滞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唐桁在她身前站着,两人隔着几步远。
见到裴云潇之前,他设想了很多种见面的场景。见到她之后,却把所有的设想都抛诸脑后。
明明刚刚在街上都能不管不顾做出那般孟浪的举动,可真等只有他二人独处时,他才发觉,哪怕是这几步,他都不舍得接近,生怕吓到了她。
“潇潇……”唐桁终于叫出了这个在他心中兜兜转转了千百回的名字:“我都……知道了。”
裴云潇没有惊讶,脸上却第一次染上女儿家的羞涩之态。
她听到自己微微启口,用自己都没听过几次的,真正纤细轻柔的本音,轻颤着询问:“你,何时知道的?”
“起初不知,只是时常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我还以为,我真有断袖之癖了呢。”唐桁玩笑道。
裴云潇没忍住,轻笑出声,两人乍一重逢时稍显凝着的气氛,也在这一笑之间,烟消云散。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单相思,不是只有她一人,会做那样的梦……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是个男人吗?”裴云潇上前两步,仰头戏谑地追问,语气不自主地带着些娇嗔。
身侧握成拳的手不由捏了捏手心,唐桁心一横,手臂揽过裴云潇的腰肢,再次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你若真是个男人,我也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苦手,仰天长叹——明天继续嘿→_→.
第83章 初试女装
裴云潇从小到大, 连男生的手都没拉过。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被自己的心上人珍视地、温柔地拥在怀里,是这样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放软身子, 头靠在唐桁的肩头,双手抱住唐桁精瘦的腰身, 听着他的轻言细语,好像时间都跟着变慢了。
“……若不是郑院首无意提?, 我真不知何时才会想到这上面。
不过想来, 你若不是个女子, 我又哪里会如此心神不宁?你与容庆、楚方他们言行举止差别那么大,只要细想, 就定能看出破绽来。”
“哼, 那是因为我比他们都好看, 你是贪图我的美色!”裴云潇自然而然地撒起了娇。
唐桁心里一叹。
这话还真是一?儿都不假。从二人幼时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裴云潇有多好看。
但自己是因为美貌才会动心吗?想来不是。
他更多的是被她的气度、坚韧与不屈不挠而深深吸引, 与她成为兄弟、成为知己,再到现在,一头栽了进去。
前有古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后有郑院首踏遍万里, 只为寻到那一人。
想来这人间千万颜色,只要不是她, 便都会黯然失色。
“这个, 送给你的生辰礼。”唐桁扶起裴云潇,从怀中掏出一只布袋。
裴云潇好奇地接过,打开来,竟是一只精美的血玉佩和一只血玉手镯。
“这是我在边关榷场,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据说是用同一块儿血玉石打磨而成, 是为一对。”唐桁解释道。
“那商人说,玉佩留给自己,手镯……送给心上人。但你现在不方便戴,我想,便把玉佩留给你,手镯放在我这儿。等有一日,一切尘埃落定,你若愿意恢复女儿身,我再给你戴上,好吗?”
裴云潇脸一红:“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唐桁被她的直白弄得一怔,随即坦然承认:“是。希望那个时候,我可以……登门求亲。”
裴云潇低着头,掩饰自己的心动与惊喜,不自然地摆弄着手里的镯子。
突然,她想到什么:“兄长,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唐桁不解地看过来。
“等我,就一会儿!”裴云潇却不给他询问的机会,转身就往外跑。
“锦妙!锦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