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辛宸
嗯,的确是天作之合,没错的,编编慧眼识珠!
(注1)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出自巴顿将军,if you sweat ore noral days drills,then you
bleed less warti bats。
(注2)宋朝人彭大雅在其名著《黑鞑事略》中,记载的马鞍:“其鞍辔轻简,以便驰骋,重不盈七八斤,鞍之雁翅,前竖而后平,故折旋而膊不伤;镫圆,故足中立而不偏;底阔,故靴易入。缀镫之革,手揉而不硝,灌以羊脂,故受雨而不断烂,阔才逾一寸,长不逮四总,故立马转身至顺。”
第三十八章 暗度陈仓
等霍千钧终于完成骑射目标抵达比武台时, 发觉形势大变,那些一开始抱团对付武学生的宗学生竟然一个不落全下台了,他还有些纳闷, 就被老牛乐呵呵地拉上比武台, 看到进入“决赛”的都是自家武学同学的时候, 感觉不要太好。
从合校开始, 武学生和宗学生之间隐约可见的矛盾和较量, 在此刻,由岳璃站在最高处领着武学生们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赵子衍本身并不算弱, 但很清楚失去同伴后, 他若是还一个人站在台上,那就是被群殴的对象。这帮子武学生得了方靖远和赵士程的撑腰之后, 早就已经憋着劲想要从他们身上扒下层皮来, 与其在台上被人打得颜面尽失地离场, 还不如痛快地先认下这一局的失败,左右距离会试还有几个月时间, 较量的机会多得是, 不差这一次。
霍千钧难得逮到个嘲讽他的机会, 当场就吹出个响亮的口哨来,“真是可惜啊,怎么就不等等我呢?”
“是啊, 我也很遗憾,没有先把你踢下比武台。”赵子衍温和地说道:“还是你害怕来早了会被人群殴下台太快,才故意在骑射那关磨磨蹭蹭地混时间啊?啧啧,这次还真是被你钻了规则的空子,下次可没那么便宜了!”
“呸!明明是你们太废物都撑不到小爷过来,还有脸说我!”霍千钧哂笑道:“不服气的话, 现在就来啊!小爷再让你一局,你随便带人来,我们照老规矩一组五人,军阵再战一局?”
“五人组?”赵子衍也曾跟武学生较量过,组队军阵对抗是常规项目之一,当初背嵬军就是靠这种小队组合配合地躺刀钩镰枪大破金军拐子马,彻底击溃了金兵起家以来几乎战无不胜的铁浮屠精骑,可惜自岳元帅死后,这种军阵就只剩下在武学训练中时有出现,再没有正式用于战场之上。
他也带人练过,可现在看看对面的五人组……太欺负人了!
肉山般杵在那的老牛嘿嘿笑着,高人一头的霍千钧举着比他自己还高半截的三尖两刃戟,旁边站着双手拎八十斤金锤的岳璃,就算剩下两个充数的勋贵纨绔,这个组合目前在武学和宗学之中依然无人能敌。
这口气,还真是出不去了。
“啰嗦什么呢?赶紧上去比武,就差你们几个了!”方靖远这次几乎成了赵子衍的救命恩人,一句话就喊走了霍千钧,转头淡淡地对赵子衍说道:“回去转告恩平郡王,偷来的东西,用不长的,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呃……”赵子衍还不知该如何回应,方靖远已转身离开,去看比武台那边的热闹了,压根没再搭理他的意思,他也只好悄悄地跟赵士程报了个假,黯然离去。
哪怕原本对武学并未报太高的期望,可第一次开学测落得如此惨烈的结果,几乎让宗学生颜面扫地,他这个上舍的舍长也着实被打了脸,无颜留下再看。
“扬威!”
“维扬!”剩下的结局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武学生们抬不动老牛,倒是举起岳璃一点儿也不费劲,她起初躲避了一下,却被方靖远拦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霍千钧带人抬起来扔上半空,大呼小叫地庆祝这次“胜利”。
她起初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融入他们的欢乐之中,放下了所有的顾忌时,笑得格外畅快。
“看来,你的眼光不错。”赵士程赞许地看着和武学生们“打成一片”的岳璃,“或许本朝还能再出个穆桂英或梁红玉……”
“不,岳璃会比她们更强。”方靖远毫不掩饰欣赏之意,坦然说道:“因为她无需靠夫婿提携帮助,单凭自己,就能获得同僚信服尊重,以后一定能取得更亮眼的战绩,完成她父祖一辈未了的心愿。”
“但愿如此!”靖康之难中,损失最惨烈的莫过于宗室中人,上至皇帝,下至帝姬贵女,昔日的天潢贵胄零落成泥,惨遭蹂躏,活得比死还难,纵使逃过一劫如赵士程,亦心有戚戚,只恨自身无能,无力回天,如今看到在方靖远奇诡的测试之下,竟激起原本死水一潭的武学和宗学学生们的热情和抱负,怎能不让他心生感慨。
“若有那一日,便是已入黄泉,也望君相告。”
“不用等那么久,有他们在,不光是我,你也一定能看到的。”方靖远忽然想起陆游那首让无数学生从小学起就开始背诵默写的《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原来不止是陆游,这个时代的许多人,都有着同样的愿望。
他这只蝴蝶,已经扇动翅膀,将历史的进程改变,但悲不见九州同的结局,或许也可以从这里开始改变。
想当初他在21世纪时,有家财团投资清明上河图复原实景后,同步做出游戏a,掀起了一阵大宋风潮,一时间从微博到朋友圈,到处有人晒游戏截图或大宋文史研究,光是为南宋到底是不是技术进步民富兵弱导致灭亡,随便一个话题就能轻轻松松掐出几百上千楼来。
历史从来是胜利者书写的,后人无从得知当时的真正情况,只能从史料和文物中去寻找佐证,是是非非依然各有各的看法。
而当他来到这个时代,从一开始的改变,发现这里已经成为自己已知历史的平行时空后,有些失落,但更多是的兴奋和期盼。
但凡了解南宋那段历史的国人,哪个不悲愤抑郁,哪个不感慨伤怀,多少英雄埋骨无定河,多少壮志难酬沉沙折戟,明明有着当时世界领先的技术和知识,却一次次满怀屈辱地败在铁蹄之下,眼睁睁看着从世界之巅跌落蛮荒之地。
若能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纵死无悔。
只不过,现实和理想的差距,远比方靖远想象的要大,大很多。
后世都知道四大发明在宋代都已臻完善,甚至开始出口海外,正是有了指南针和火药的传播,航海术才能让欧洲的科技得到飞跃进步,而造纸术和印刷术,则是文明和知识的传播基础,有了这些,科技和文明之光,才能得到发扬。
由于历史基础薄弱,方靖远对此只知道大致情况,直到亲身体验,才发现,发明和传播,发现和推广之间的距离,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比如活字印刷术,北宋杭州印工毕昇发明的,可到了南宋这会儿,方靖远依然没看到几处用的,好容易逮到个黑作坊里的活字印刷,还是个半成品,让他心都凉了半截去,只好把其中的关键和重要性跟陆游说了之后,拜托给他去找毕昇后人再进一步研究活字印刷,推广这项技术。此事关系到无数读书人的福祉,陆游自是义不容辞,却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
再加上火药一事,让方靖远更加清楚地看到,哪怕北宋时的《武经总要》里已经记载了七八种床子弩,十多种火炮和火球火鹞火箭等十几种火器,将作监的八作司里还有专门的火药作来负责火药和火器制作,可真正运用在战场上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然而就算他已经拿出了一些东西,火药作在汴京被毁之后,已不复存在,那些熟练的匠人和成熟的配方全都被毁,临安的空匠坊里,一切都得从头来过。
他能感觉到,赵昚在努力地争取权力,可原本那些已经用钱“买”到一时安宁的人并不希望也不敢再挑起战事,眼下双方的较量,就要看谁能争取到更多的支持。
他已经在无意中争取到赵士程的支持,宗室中人能有一个站出来,就会有第二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就算那些怕死的求和派,也逃不过一个利字。
茶砖的金花发酵法本该在一百多年前就出现,只是还没流传开,他借赵士程的手推一把,从江南到草原的商道打开,换得羊马来,就能开出一条新路子。
唉,好端端的科研人员,愣是被逼去做生意……方靖远叹息一声,开始想念辛弃疾。
辛大佬……的捷报随着他的前进,简直跟雪花一样朝着临安城飞来,不光是他,连朝中的文武百官,皇帝,太上皇,统统都被震得说不出话了。
对此,方靖远不得不说,真正牛叉的古人,就算现代人开了挂那也是比不上的,正如大宋的辛弃疾,大明的王阳明,那都是几百年不遇的牛人,文武双全不说,干什么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简直就是人形金手指。
辛弃疾出发的时候,领的明旨是巡察,剿匪,类似于兼职巡察御史,官职虽然只有七品,但带着皇帝的手谕,也算是钦差大臣,有先斩后奏之权,为得就是能让他顺利接回岳家人来。
可谁能想到,这只是名义上为了方便他行事的差事,他竟然也能顺手顺路就做得风生水起,兢兢业业,轰轰烈烈……简直吓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大宋朝的匪患之多,已经到了官兵军民都已经习以为常的地步。
且不说大家最熟悉的水浒一百零八将,光是江南的匪患,都不能说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是层出不穷屡缴不绝,岳飞打过杨幺,水浒群雄征过方腊,这还是影响巨大占山为王不说还进攻县府,动摇朝廷统治的,才会引来官兵剿匪。
那些小打小闹拦路打劫拦河收费的,就连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行商成本和风险居高不下,就算请了镖局镖师也得交过路费,寻常百姓更是叫苦不迭甚至被逼入伙。
嗯,水浒中许多人都是典型案例。
这些水匪山贼,很多都与官府中人勾结,深谙敌进我退之道,故而剿之不灭,死灰复燃之事屡见不鲜。
本来辛弃疾只当自己要防备的是上面下来的人,避免他们拦路阻截,坏了皇帝的计划。所以他才拿着巡察钦差的手谕,便宜行事。可没想到,上面的阻截还没到,看着他车马鲜明当成肥羊的劫匪就直接撞上来了。
要知道,当初赵昚之所以选择辛弃疾而不是方靖远去传旨接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小方考官确实太菜,武力值太低,出门遇匪简直就是送菜的份。
而辛弃疾能够带着几十人就闯入金兵万人大营不说,从里面抓出叛徒,还能突破重重围追堵截,奔袭千里南下归宋,这本事,有一说一,别说是当世,就算前后百年间,也没几个能做到的。
可他再勇猛,也是“归正人”,赵构有心结不想用,宰相们有顾忌不敢用,若不是方靖远的到来改变了赵昚的主意,历史中的他就一年年地充当南宋朝廷的“灭火器”,哪里有难哪里去,遇匪不绝找幼安。
南归十八年,辛幼安被调动十六次,“召而来,麾而去”,“聚散匆匆不偶然,两年历遍楚山川”,越是能干,就越是被频繁调动,一生之中,不是被调任,就是走在调任的路上……直到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正是去赴任北伐的路上。
而这一次,在朝堂大佬们猝不及防的时候,就接到了一连串发来的捷报。
“xx江匪巢被剿,擒敌三百余人,匪首当场授首,余者交由县衙关押待决。”
“xx山贼寇扫荡,杀敌一百余人,斩首三十余……”
“剿灭xx山寨,俘获匪寇五百余人,救得人质若干……”
……
看路线,就知道这本是辛大佬南下的必经之路,估摸是心情好,想着速战速决,这一路过去,雷厉风行,逢山清山匪,遇水剿水贼,一点儿都没漏下,所过之处,当真如篦子过境,筛得一点儿不剩。
方靖远算是知道辛大佬为何那么有钱,一出手就是御街黄金地段的茶肆酒楼商铺一扫光,这祖上留下来的基业不说,这剿匪的战利品,可是实打实的都进了他的手里。
有钱,才能养得起精兵,有精兵强将,才能打得了胜仗,赢得更多战利品。
良性循环,辛大佬的飞虎军雏形已现,成了江南一路山贼水匪们避之唯恐不及的煞神。每一张捷报上,都是他们的斑斑血泪。
辛弃疾带的人并不算多,可都是跟着他从北方一路杀回来的好汉,不说以一当十吧,一个顶那些山贼水匪五六个还是没问题的,加上他们装备精良,第一批生产出来的神臂弩和“火箭”筒几乎都被他们带上了,有几处山贼还没冲到跟前,场面话还没喊完就被一箭穿喉,至死都不明白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队凶神来。
就在朝野震惊目光都集中在大杀四方剿匪剿得风生水起盆满钵满的辛弃疾身上时,一队人马轻装简骑地进入方靖远才收回来位于临安城南五十里的一处小农庄里,立刻派人给他送去口信。
“幸不辱命,岳家人已接回。”
说曹操,曹操到,哦不,曹操也没辛大佬这效率,方靖远甚为感慨,开挂,绝不是穿越者的专利,古往今来的牛人大佬,厉害起来是多少穿越者yy都yy不到的水平。
他事先都不知道,从接到皇帝旨意的那一刻开始,辛弃疾已经安排了手下走镖局的独镖传信,让人带着圣旨走镖局的路子日夜不停直奔南疆。
而他边走边打游山玩水之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根本没人知道,那边已一路换马狂奔不眠不休地送到了圣旨。
在这个遍地水匪路霸的时代,还没有可靠的飞鸽传书,就算驿站快马的速度,也远远比不上辛弃疾的这番安排,更何况那些人还以为辛弃疾才是正主儿,跟着他一路添乱,意图阻拦他的脚步,可没想到,人家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悄无声息接回来了。
就连方靖远也没想到。
一边送信给慕峥,一边换衣服去武学,打算带着岳璃一起出城,想来她一定非常想见到家人才是。
结果一进门就碰上她在跟人“分赃”。
霍千钧还乐呵呵地一边数钱一边嘲笑赵子衍等人,“说好了你帮忙扛东西就得给钱,居然还想赖账!也不想想小爷我的账是那么好赖的吗?别说退学,就算是缩进乌龟壳儿去,老子也给他揪出来扒掉层皮才算数!”
这两天宗学那边不少人退学,方靖远是知道的,可没想到霍千钧带着岳璃收账还收上瘾了,真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当即轻咳了一声,说道:“你扒了谁的皮,倒是说来给我听听啊!”
霍千钧当场就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收起桌上的一堆铜钱,结果却稀里哗啦地扫落一地,还是岳璃拉住了他,无奈地说道:“没事,当初收钱也是老师同意了的,不用怕。”
“谁怕了!我才不怕呢!”霍千钧嘴硬地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瞪着方靖远,“这会儿可不是上课时间,你跑来学舍干嘛?还要拉小岳给你当保镖不成?”
他还是后来才知道,因为方靖远那绝“笋”的试题,不光是武学,旁边的太学也有不少人想寻机会套他麻袋痛扁一顿,可他身边经常带着小岳同学,出入相随,吃过几次苦头的学生们都知道了岳璃的战斗力,没人敢再送上来找锤的,方靖远的日子才清静下来。
“要回去,我顺道送你回去就行,甭找小岳了。”
霍千钧以为他是准备回府要人护送,当即接下这个差事,“要不你跟我回家也行,我老爹还问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呢!”
“我可不敢去你家了。”方靖远笑道:“光是给你修兵器库就快榨干我的荷包了,要是再不小心碰到你那些个姐姐妹妹们,落水的摔跤的我管是不管?”
霍千钧无言以对。
但凡方靖远去霍府,他的庶妹堂妹表妹甚至连丫鬟们出事的频率都显著上升,明明还没一人深站起来顶多到胸口的荷花池,一次能掉三人进去,都不用方靖远开口,她们自己就先掐得鼻青脸肿了。
祸水,不对,是祸害,还是少带上门的好。反正他已经传过话,人不肯去,老爹也怪不到他头上。
方靖远也懒得去理会他的心思,只是看着岳璃说道:“收拾一下,跟我出城一趟,今夜怕是赶不回来了。”
“好。”岳璃还没问去哪儿,霍千钧的好奇心倒是上来了,“出城去哪?是不是老方家的人又给你找事?庄子上打架的话,要不要我带人去?”
“不用,是小岳的家人来了,我带她去见见……”
方靖远,却听桌面咔嚓一声,岳璃正在收拾桌子的手一用力,竟将那“脆弱”的桌子给压垮了……
“我的家人?!”岳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这么快……”
见过慕峥后,她知道当今皇帝已答应赦免岳家并给予平反之事,也听方靖远吐槽过辛弃疾不务正业地光知道剿匪不知道抓紧时间接人回来,原本一直还挂着的心,突然一下落下来,竟有种近乡情怯难以置信的感觉。
“小岳的家人?”霍千钧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看自家老爹和方靖远的态度,那叫一个双标,加上白送出去的擂鼓瓮金锤,只要还有点脑子也能猜出几分,这会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那我也得去见见,我跟小岳可是好兄弟……”
“好兄弟?呵呵!”方靖远笑着瞥了他一眼,又望向岳璃,“你还没告诉他?”他从未让她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别和身份,就是想让她明白,这两样,无论哪一个,以后都会是她的骄傲,而不是她需要隐瞒的弱点和秘密。
“你不信啊?”霍千钧不服气地瞪着他,伸手就要去搂岳璃的肩膀,“别以为就你对小岳好,我可是一直都……”话没说完,手搂了个空,他不禁愕然地望向岳璃,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竟然躲开我?!你你你——你不当我是兄弟吗?!”
他一副受到严重伤害和打击的模样,惹得方靖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霍千钧愈发委屈,“小岳你太不够意思了啊,枉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