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生花
现在,又亲眼看到陈立根的这把子力气,着实让他们目瞪口呆。瞧瞧,镰刀柄都徒手掰断了,虽然刀柄是木头做的,也没多粗,但村里乡下自家的镰刀柄都是用的老栗树做的,老栗树坚韧,又比嫩栗树年岁久,硬邦邦的拿来做屋里的柱子房梁都能好几十年的经久不衰,这都能掰断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而且张母虽然是个女人,女人的力气是肯定比过男人的,但直接能把人拎起扔轻飘飘石块似的把人扔出好一段远,这得多大的力气,再看看地上的张母被这么一甩一扔,呕了口血,已经晕厥过去,丝毫不见几分钟之前砍人的凶样。
他们拿着棍棒来帮忙搭把手,想一起把张母这个疯子治住,但显然没有他们发挥的余地了。
路口上响起突突突的声音,赵永平开着慢吞吞的拖拉机赶到,比起别人的火急火燎,拖拉机跟乌龟走路似的,开得赵永平心里头窝火,心里骂一句迟早把这破车扔了。
拖拉机堪堪在张母的附近刹车停下,张母倒在路口,天色又黑,要不是赵永平眼睛利,怕是得撵到人,他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看看被不少村民围住的陈立根和李月秋,又看向倒在拖拉机边的张母,瞧着一点生气都没有,顿时一阵冷汗冒了出来。
大根把人弄死了?他就说只要和狐狸精沾边的事就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开着拖拉机赶过来,拖拉机速度慢,山路崎岖走的不是很快,大根开了会,索性从拖拉机上跳了下去,用两条腿跑过来,跑到山坡上看到在包谷地里李月秋被张母追的跌跌绊绊,赵永平吓得汗毛立了起来,一瞬间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杀人是犯法的,流氓罪还有个稍微转圜的余地,认错态度良好判轻一点关在派出所劳改一辈子,虽说一辈子呆监狱里,但好歹有个命苟着,活着总比死的强。盼重的一些可就得拉到荒山野岭直接枪毙了。杀人这是就没个轻重了,这是犯法,都得偿命。
张家的是不是受的刺激大,疯球了,折了个张丽云,还想再折一个,重点是李月秋那狐狸精要是出啥事,大根怕是……
没等赵永平晃过神,他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大根直接从山坡上跳了下去,像是一块石头,从山头滚到山脚,再滚到河里,从河里趟过,钻进了那一片苞米地。
他动作太快了,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赵永平别说拦人了,话都没来得急说一个字,山坡好几丈高,黑灯瞎火,没个亮头,赵永平在原地徘徊了一分钟,脚尖在坡上试了又试。
他是孬货,不敢跟着跳下去追大根,他没那本事,就他跳下去肯定得死翘翘,到时候怕是得准备棺材了。赵永平只能赶紧上了拖拉机,加大马力过来,一路开过来,拖拉机刺拉拉的冒出一股难闻的烟来。
又坏了。
不过,他也没多少时间想拖拉机坏了的事,这会赶到看情况,这一看,已经吓得一身的冷汗,他忙不迭的蹲下看张母的情况,幸好,还有气,只是昏了,没死。
几个村民找了栓猪的麻绳把张母捆了起来,怕这婆娘醒了又发疯,捆的很紧,让人去通知村委会的人过来,虽然张母晕过去没啥攻击能力,但万一清醒了,又想砍人砸整?捆住比较稳妥,这婆娘刚刚和疯了一样,拿着镰刀胡乱砍人,想想都心有余悸。
常言道不怕硬的,就怕横的。
李老头去接毛豆,回来的晚,毛豆就寄养在旁边的一户人家,但那户人家住的地有些稍偏,不过和李老头交好,家里也养着一条狗,这才送到他们家寄养几天,两家的距离隔了一个山包,虽然这山包不远,但因为是一凹一凸的地势,所以没听到一点动静。
等李老头牵着毛豆和村委会的人碰头了,才知道出了事情。
村委会来了四个人,一看又是李家的事,表情古里古怪的,而李老头看到瑟瑟发抖几乎快把整个人都贴到大根身上的秋丫脸色阴沉的可怕,啥话都没说,不喊不骂,随手悄无声息的捏起地上的一个缺角石头抬脚就朝张母的方向走去。
村委会中有和李老头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一看李老头这架势,管都来不及去管张母和其他的事情,喊着人先把李老头按住。
“先按住他!按住按住!按稳哩!”
“老李,你想干啥子!都新中国哩,还想搞以暴制暴的这一套?!”话说着还心有余悸,幸好他反应快,不然张母这婆娘不死也得残,李老头年轻的时候还没去当兵就是这火爆性子,谁欺负了他就得挨他的拳头,本以为老了能改了毛病,现在看就没改。
“送派出所,人民警察会解决,有你个老头什么事!要跟着党走,按法来解决!”
“行了,大伙也甭凑热闹了,明天不用上工干活啊?散了散了,该回去睡觉睡觉。”村委会的把围着凑热闹的村民都遣散走,这差不多是全村的人都围到了这,弄得路口水泄不通。
“那这婆娘咋办?就放这?敢上我们村来明目张胆的砍人,当我们村子没壮实汉子?太瞧不起人哩!”几个村民气不过,不管这人和李家的有啥仇,村里家家户户都挨着,抬脚就能到的距离,就这样也就敢上门来杀人,这是小瞧了他们水湾村,怕是以为他们村的汉子都是孬货。
“谁说就放这,刚刚说了送派出所,立马就送,不过这是疙瘩村的人,送之前得知会疙瘩村一声。”
被捆住的张母村委会的人一会就把人带走,这是明目张胆的杀人,哪个村里出过这样穷凶极恶的人,当然不能轻易揭过,只不过在这之前得和张家所在的疙瘩村通个气。
石林县往小了分有好几个镇,一个镇子再往下分,那是有数不清的村子,不少村子之间关系都不错,有时候农忙,村子之间免不得互帮互助。
疙瘩村和水湾村关系是很好的,两个村子结亲的人家也多,要是遇上大型的春耕芒种还会村子和村子之间互帮互助,可今这事,张母一个老妇,就敢来水湾村举刀杀人,是想和水湾村交恶不成?送派出所是送定了,没得商量,但不管怎么说疙瘩村面上得给水湾村一个说法,否则以后这两村的村民怕是会交恶。
村委会的人又说了几句,围着的村民们才三三两两的散开。
这时晕厥过去的张母幽幽的转醒了,陈立根那一下让她伤得不轻,似乎让她断了几根肋骨,稍微动一下就疼的要命,醒来之后她捂着胸口咳嗽着呕出好几口血。
见她醒了,村委会的人刚要问几句,结果张母铁青着整张脸,指着李大有破口大骂。
“李大有,你个软脚货,没根的东西,瞒了那么久,自个不成还和丽云处对象想结婚,黑心肝子的玩意,活该断子绝孙!还有你!”张母眼珠狠毒的盯紧李月秋,激动得被捆住了,也蠕动着身子想扑上去。
在张母看来,丽云会被派出所抓住要枪毙,都是李月秋害的,她被所有的错都归咎在别人身上,完全没想想,到这个地步,都是张丽云自个作的。
张丽云如果不是想要城里户口,如果不是想要钱,那之后的事情全都不会发生。
村委会的看到这个情况,赶紧把张母按住,不过被按住的张母却是大声咒、骂了起来,声音刺耳凄厉,完全是大声吼叫。
“被人睡过的破烂玩意,腿上忒大的痕迹,被男人搞过不干不净,丽云不清白,你更不是清白东西,陈立根,你眼巴巴的帮着人家,人家当你傻帽只想找你兜底!给你戴十几顶的绿帽子,这女人就是个骚/货!脏东西!”
不识字没一点文化的庄稼人,骂起人来不堪入目,捡着最难听的话骂人,骂的还很恶毒,这李月秋怎么说都是没出嫁的小姑娘,才十七岁,被骂得好像是情史丰富,跟不少汉子睡过的样子。
王贵芬早被张母拿镰刀砍月秋的事彻底吓呆了,惊惧过度两脚站都站不稳,前脚大有的事好不容易才了了,心没落热乎的,月秋就出了事情,王贵芬这段时间精神一直都是绷着了,这会要不是李跃进扶着,早瘫倒砸地上了。
她听见张母的话,气愤不已的发起抖来,狠狠推开扶着他的李跃进,冲上去想要撕了张母的臭嘴。
没离开完的一些村民也因为这些话纷纷停下了脚步,村委会的人都因为这难听的谩骂怔住了下,见王贵芬要冲过来扭打张母,反应过来赶紧拦住,张母这身子看着伤得不轻,怕是被伤到了要害,这要是把人打死,李家原本有理也边没理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倒贴一笔钱。
王贵芬被拦住,她动不成手。
张母却还在嘶声力竭的骂着:“浑身都是脏病!烂东唔——”
骂声蓦的止住。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走到了张母身边,粗糙有力的大手握紧了张母的脖子,使劲的掐着,张母挣扎着,片刻不到,脸部被充成了血红色,喉咙里只能发出“哈——啊——”的气音。
这一出,村委会的人完全没反应过来,一瞬间,竟然没人过去拦着。
“娘的!大根!松手,陈立根,你他妈想把人弄死不成?!”
赵永平魂不附体,卡在衣服上的蛤/蟆/镜都掉到了地上,这东西他平时宝贝的不行,这会的功夫被他自己几脚踩碎了,他却看精力去看平日里心爱的东西,眼瞅着张母进的气几乎没了,脸从红变成了青,嘴唇都在微微发紫,慌忙着上手用了全身的力气要把陈立根从张母身边拉开。
但陈立根依旧动作狠厉,阴鸷的眼眸充斥着煞气,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本来力气就大,打架又狠,赵永平压根坳不过他,坳不过只能大声大气的让周围站着的人赶紧过来帮忙,难不成真要看着出人命不成?!
他的声音让村委会的人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忙着去拉人,但五个男人硬是没把人拉人拽走。
最后还是李老头过去,陈立根才松开了掐住张母的手。
然而松开后,不待张母缓过气,陈立根捡起地上的苞米粗鲁的塞到她的嘴里堵住她的嘴。
沉默寡言的他说出了今夜的地第一句话,嗓音透着狠戾,“闭嘴。”
第47章 鲜花插在牛粪上,牛粪好歹能肥……
怕张母死在这不好交代,而且虽然现在不兴封建迷信这一套,什么都要相信科学,但怪力乱神这种东西在乡下人的心中还是存在的,要是村子里闹出人命,说不定会影响村里的风水气和来年的风调雨顺。
村委会的人忙不迭的让人赶紧把不消停的张母弄走,该弄哪弄哪,别杵在这碍眼,李家的人现在估计恨不得活撕了她,还有一个陈立根在,再不弄走非得把命丢了。
几人动作手脚也快,把堵住嘴巴子只知道唔唔唔挣扎的张母拎起麻溜的走人,他们是看清了,这婆娘就是个搅事的,砍人不算,还吐出一箩筐的脏事来。
都说打女人的汉子不是个东西,但凡有点骨头的,都不对女人动手,窝里横的东西,村里人也看不起这样的汉子,你说有本事倒是脚踏实力的干点实事,光会对女人动手是个啥玩意。
陈立根凶名在外,人比豺狼还狠,动起手来五六个壮实汉子都弄不过他,明明也不是多壮实的人,毕竟陈家的条件,饿一顿饱一顿的,可人肩宽腿长的,模样又俊朗,这样自然有人说酸话。
长得俊身板耐实还不是没用,人人背地里都喜欢戳他脊梁骨,笑话他,到了这岁数也没讨上个合适的婆娘,名声本就比茅坑还臭,得,现在对张母一个女人动了手,怕是更没哪家姑娘敢嫁他了,毕竟谁家会愿意把姑娘嫁给一个打女人的汉子。
而还留下的村民因为张母的话,瞬间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小声小气的讲起了话。
张母破口大骂的话里面的茬可不少,这不单是李月秋的事,是把李大有不成了的事一次性都捅了出来。
李大有裤/裆里玩意不中的事,村里传的人少,没多大影的事,毕竟不少人从小都是看着李大有长大的,这孩子身子骨可不差,村里人半信半疑,可这话从张母嘴里说出来,就经琢磨了。
她家闺女张丽云不就是和李大有处对象,结果两家因为流氓罪的事情闹翻,李大有都被派出所铐走了还有本事放出来,那根玩意定是不中用了,不然哪能这么容易出来。
村民们声儿压得低,但好几个人在讲叨,这会蓦的都没声了。
见识了陈立根收拾张母的手段,他们不敢说话了,那苞米虽然是新鲜苞米,嫩脆多汁,但有好几层的绿色包衣壳裹着,比不上石头硬,但肯定比土块结实。
陈立根岂止是胡乱的塞到张母嘴里,是堵了一大截进去,张母被拎走时一嘴的血,牙都被杵断了几颗,看着骇人的很。
他们就算想讲啥,也不敢在这儿。
村委会拢共来了四个人,都是年长些的男同志,送张母走了两个,剩下两个没走,留了下来,这会直接是勒令让村民该回家回家,别留在原地看热闹,就算想看热闹,该看的都看了。
李老头见有两人留下,晓得是因为啥事,额角皱纹沟壑,额头拧成了川字。
“李爷,你们今个从镇上回来,喘气估计都没喘顺了,按理没想和你这会提,原想过几天再找你说事,但现在怕是不成,那我们有话直说,免得耽误事。”
村委会留下的两人见村民都走的差不多才慢慢开口,他们看了一眼还留在原地的陈立根和赵永平,没胆子开口拿出架子撵人走,怕陈立根犯浑,也将他们揍一顿。
他们是水湾村的村委,大小算得上是干部了,但就是桃源村的村委也管不到陈立根的头上,这人风评不好,就是个臭流氓,不讲理的,张母那个恶妇顶多算是横的,陈立根却是个见过血不要命的。
最怕就是不要命的。
反正他们要说的话恶毒不过张母这个没文化的人,让他们听到也就听到了,早听晚听都得晓得,也没必要瞒着,不用两天的功夫肯定传的全村都是。
瞒不住的。
而且,这事也和陈立根大小有点关系,之前李月秋上陈家去说亲的事让人大跌眼镜,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好多人都说陈立根配不起,这里面肯定有啥隐情,要不,就李月秋的条件,在县城里都能大把挑,会挑个在村里说不上婆娘的陈立根?
鲜花插在牛粪上,牛粪好歹能肥花,陈立根肥花都肥不起。
刚刚张母一口一个陈立根戴了绿帽子,帮李月秋兜底,骂得这么难听,是个汉子都忍不了,他不走就不走吧。
“村里前不久收到了封匿名信,你们这之前一直在镇子处理李大有的事,咱也不好再给你们添麻烦,所以也没让人给你知过消息,那封信我们先按下了没往外传,信上的事也没几个人晓得,不过,这会,该晓得不该晓得的都晓得了。”张母刚刚那话虽然听了脏耳朵,但左右说的差不多是匿名信上的事。
李老头额头拧成了川字几乎变形,沉着声道:“信上咋说哩,给俺瞅一眼。”
信是说李月秋乱搞男女关系,言辞诚恳,有理有据,应该是个有文化的人寄的。其实不管这信是庄稼汉还是文化人送的,既然给他们送了匿名信,那就是把事情搬到明面上,他们就是不愿意管也得管,闹严重了,搞不好李月秋得像李大有一样进派出所。
村委会的人因为知道有人在他们水湾村拿镰刀砍人,过来得匆忙,没带那封匿名信,只能道:“李爷,信没带,但,和张母那婆娘说的大致意思差不多,讲你家月秋腿上赤条条的有男人搞出来的痕迹。”
“原本我们想调查一番,澄清事,但现在,甭管调查结果咋样。”村委会的人看了李月秋一眼,斟酌着语气,“最好的条道,让你家月秋写篇检讨,就说自己和人处对象的时候没保持好男女同志之间的距离,深刻认识都自己的错误,但绝对没做坏清白的事,当着村里大伙的面表个态。”
这意思是让李月秋认下一半的“错误”。
“我没做,为什么要写,那匿名信是张丽云寄的,她胡诌的!”张家这一家真是恶心透了,张丽云都被关在了镇上的派出所,还能在她身上整幺蛾子,就张丽云往村上寄匿名信的事,她早想好了解决的法子,这匿名信是要经过人调查的,她在镇子这几天,痕迹散的慢不代表不会散,就凭张丽云那些说辞,能调查出来什么。
没想到,这才会水湾村一个晚上都不到,张母会跳出来,闹得现在村里人都晓得了。
李月秋直到刚刚都跟蔫掉的花苞似的,脆弱不堪,一晚上的惊吓,到后面看到陈立根险些捏断张母的喉咙,整个人变得怯生生的。
听到让她写检讨,像是淋了一头的水,蔫掉的花苞泛起了生命力,瞪大一双眼珠儿,当即就嚷嚷着拒绝。
说罢骨子里娇蛮性子发作了起来,撩起自己的裤腿,忒大方的给人看。
“看,我腿上什么都没有!”什么叫男人搞出来的痕迹,一脑袋的脏东西,就会想那些事情。她那是陈立根带她去避雨弄出来的,陈立根当时也没用力,是她自己娇气,不禁磕碰,咋就成人的把柄了。
手巴掌印的淤青,是散的慢,但现在已经全散没了。
所谓的“证据”早影了。
她提溜着自己的两条裤脚,露出的小腿,细腻得不像样子,瘦不见骨,透着玉色,盈满无限的风情。
村委的留下的两人都是上了些年纪的男同志,年岁上都是李月秋的长辈,但长辈是一回事,男女同志又是另外一回事,两人当即咳嗽一声,视线左右游移,不看所谓的“证据”。
唯一一个敢可劲的盯着看就是赵永平,边看边还啧啧啧的发出声音,小声嘀咕,“嗯,是,没痕迹,滑溜溜的,腿真——”白。
没嘀咕完,被陈立根用力抓住脑袋,堪堪撇向一边,扭了快90度。
“哎哎哎,大根,我的脑瓜子!”
赵永平觉得差点把脑袋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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