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第61章

作者:绿药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陈安之看见了,嘲笑:“你这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心虚了?”

  尤玉玑轻叹一声,将剪子放下,转过脸来,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陈安之。

  不得不说,陈安之的确长了一张俊俏的脸。纵使尤玉玑十分厌恶他,也必须承认在这群皇子皇孙中,就属他容貌最为出众。尤玉玑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因为他容貌太出众所以自傲成这德行,还是女娲娘娘当初捏小人的时候在他的脸上多用心了些,就忘了捏他的脑子。

  “你看什么?”

  “你为了讨好阙公主,花了大价钱买来司菡。但你事先可去了解过他们二人关系如何?”

  陈安之愣住了。

  尤玉玑弯唇,认真道:“我是在帮世子讨好阙公主呢。”

  陈安之走的时候,一边想着尤玉玑的话,一边眼前反复浮现尤玉玑嫣然一笑的模样。纵使厌恶这个女人的不守妇道,陈安之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勾人的尤物。她对人笑的时候,世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让人的眼里只有她一个。

  出了昙香映月,陈安之如往常那样去了暗香院的红簪房中。红簪毕恭毕敬地迎上来侍奉。

  陈安之捏着红簪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后院的女人都知道世子爷喜欢清雅的女子,总是穿着白衣描淡妆相迎。可红簪并没有长一张素雅的脸,反而有几分天生的妩媚。她云鬓不戴朱钗一身宽松的素衣,瞧上去颇有几分不伦不类。

  陈安之松了手,状若随意地说:“你衣橱里那件紫色的裙子挺好看的,也适合你。”

  ·

  尤玉玑重新修剪了一支红梅放进花瓶里,抱着它走进寝屋。

  百岁蹲在窗下的藤椅上,司阙坐在它对面的轮椅上。他拿一条尤玉玑的紫色丝帕逗百岁,百岁敏捷地抓住丝帕另一端不肯松开爪子。一人一猫各拽着丝帕一端,争着丝帕都不肯松手,丝帕绷成了一条直线。

  尤玉玑瞧着好笑,眼尾轻勾着。

  司阙一边跟百岁抢着丝帕,一边问:“世子又过来烦姐姐了?”

  “已经走了。他烦不到我。”尤玉玑含笑将怀里的红梅暂且放下,环顾四周,思量着摆放在哪里更合适些。

  她此刻心情不错。因为傍晚时景娘子派出去的人送回了消息——今冬要比往年严寒些,又时常落大雪,西太后并不会在东太后喜寿时提前归京。时间不会那样紧迫,让尤玉玑稍微松了口气。

  尤玉玑终于找好摆放红梅的地方,她搬了个绣凳在高大的柜子前,一手抱着花瓶,一手提裙踩上绣凳。然而她抬起第二只脚踩上绣凳时,一不小心猜到了自己的裙摆,她提裙的手再去扶柜子已是来不及,不由惊呼了一声,身子失重朝后跌去。

  “鸢鸢!”司阙脱口而出,松开和百岁扯拽的丝帕,立刻起身朝尤玉玑快步冲过去,将人稳稳地扶在怀里,就连她手中的花瓶,也帮她扶好。

  受了惊的红梅颤了颤。

  尤玉玑眨眨眼,侧过脸来望向司阙的腿。

第62章

  跌倒的百岁把埋在脸上的丝帕扒拉开,好奇地盯着柜子前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动不动许久,好奇怪。

  尤玉玑先反应过来。她没说什么,而是扶着司阙的小臂,再次踩上绣凳,将怀里抱着的那瓶红梅摆放好。

  她甚至慢条斯理地调整了花瓶的角度,让红梅开得更盛的一面朝外。她从绣凳上下来,动作不紧不慢地将绣凳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才款款朝床榻走去。她在床边坐下,抬起眼睛安静地望着司阙。

  “过来。”她说。

  语气是一惯温柔的调调,司阙细听,也没辨出她是不是在生气。

  司阙朝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他还未开口,尤玉玑弯腰,握住他的脚腕,将他的“伤腿”抬起来,放在她的腿上。她将他雪色的裙摆向上推了推,堆在膝上,然后又将他的裤腿慢慢向上挽去,露出被窄木板固定的“伤处”。

  她将他腿上一层层白纱布解开,再把那固定的两片木板摘下来,终于看见他的“伤”。他的小腿完整无损,连一条划伤都没有。

  “怪不得你从来不准我看你换药。”尤玉玑将他的腿放下,轻声说了这样一句,便不再开口。

  司阙实在没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生气。可他向来厌恶别人的恶意欺骗,设身处地地想,若他是尤玉玑,定然勃然大怒。

  虽然她语气寻常,眉眼间也不见愠色,可司阙不相信她不生气。

  他深望着尤玉玑,猜测着她心中所想,同时也在想着该如何解释。

  忽然听见尤玉玑轻叹了一声,司阙立刻抬眼小心翼翼地望向她。

  “不要这样。”她柔声,“不管是什么缘由,你都不该撒谎,让在意你的人为你担心难过。”

  尤玉玑想起那一日他从书楼二层跳下去的一幕,心中仍旧不是滋味。过去这么久,每每想起那一幕,她还是会忍不住心悸。

  司阙垂下眼睫,一时不想去看她的眼睛。他说:“姐姐怎么还是这样温柔的口气,都不生气的。”

  他听见她说——

  “跳下去是真,没有摔伤是庆幸。”

  司阙闭上眼睛。

  尤玉玑将手覆在司阙微凉的手背上,惊觉他的手很凉,把原本想说的话压下去,先问:“是不是冷?”

  她捧起他的手,放在双手手心中暖一暖。温柔从他的手传来,慢慢让他整个身体都觉得温暖起来。

  尤玉玑看他一眼,晓得他似乎不愿开口,便继续说下去:“我不会抛下你不管。本就病弱,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好吗?”

  司阙沉默着。

  他莫名觉得有些累,不想戴着笑脸面具来演戏。他收回被尤玉玑握在双手里的手,起身朝窗下的美人榻走去。

  他在美人榻上坐下,拿起榻上小方桌上的酒,慢悠悠地斟了一盏。

  陈安之过来与尤玉玑说话时,他本来在这里漫不经心地饮酒。一壶红梅酒几乎快被他饮尽,酒壶里剩下的酒已不多。

  他摇了摇酒盏,看着烛光下轻晃的酒水,一饮而尽。

  尤玉玑默默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眉心慢慢拧起。

  司阙饮尽杯中酒,将酒盏放下,又倒了一杯。

  尤玉玑起身,快步朝他走过来。司阙握着酒盏刚要喝时,手腕被尤玉玑握住。

  司阙抬抬眼,望向她。

  “我很久前就想说了,你身体不好,着实不该饮那么多的酒。”

  司阙仍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没说话,也没松手。

  反倒是尤玉玑先移开了目光,她垂着眼睛,声音噙着丝低落:“最初我想找一个男人帮我生下一个孩子,我只想要一个孩子,不想与孩子的父亲有过多交集。我想着,这个孩子没有父亲,我可以给他双倍的疼爱,让他幸福健康的长大。可是我的母亲对我很重要,父亲亦是。若一个人没有父亲,就算得了再多母亲的疼爱,也是憾事吧?”

  她眼尾微微泛了红,温柔望着他。

  “对自己的身体好一些好不好?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不曾被父亲抱过,更不记得自己父亲的模样。”

  司阙目光落在她眼尾的洇红,低声问:“怀了?”

  尤玉玑微怔,轻轻咬唇。她有些尴尬地松了手,失落地低下头。那种因为没有怀上而产生的失落与泄气再次席卷而来。

  司阙将目光落在手中的酒盏。杯中酒仍旧在灯光下轻晃着,飘着淡淡的酒香。他将酒盏放在唇前,轻轻抿了一小口,让酒的芬芳在唇齿间多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他将酒盏放在桌上。

  从这一日起,司阙这一生至死再未沾过一滴酒。

  “姐姐。”他慢慢展露笑颜,又把那张漂亮的笑脸面具戴上。

  他拉住尤玉玑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他将掌心覆在尤玉玑的手背,交叠地覆在她的前腹,再唤一声:“姐姐。”

  “嗯?”尤玉玑转过脸回望,柔软的旖唇轻柔滑过他的脸颊,从唇角到鬓侧。

  尤玉玑并非故意,她不由尴尬地向后稍微退开些。

  “以后我都听姐姐的。”司阙的语气极尽乖顺。

  他又捧起尤玉玑的手,辗转亲吻她的指尖。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指背上,恨不得将她吞入腹,又怕她疼,只好留恋地印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他忽然想,若能多活一两年,好像也没那么差。

  夜里,尤玉玑沉睡时,司阙漆眸沉静地望着她的睡颜。时间缓缓流过,星月在夜幕里攀爬,又谢幕,他凝望着尤玉玑的目光却未曾移开。

  就在今天,他心里又多了一层贪。

  未来的某一日,若他的笑脸面具被摘下,让她看清他真实的嘴脸时,他祈求也能得到她今日千分之一的温柔与宽恕。

  至少,别难过。

  司阙抬手,用指腹轻轻抚过她眼尾的轮廓。

  ·

  翌日清晨,枕絮和抱荷两个人躲在角落,小声议论着什么。她们两个站在游廊角落里窃窃私语了太久,惹得许多下人注目。偏生两个人讨论得太专注,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眼光。

  景娘子看见了,不赞赏地摇摇头,嘟囔:“真不像话!也就夫人宽仁,换个主子抽你们鞭子!”

  景娘子提高音量:“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进去伺候!”

  枕絮和抱荷这才不做声了,眼神交流了一番,整理了一下衣摆,快步进屋去侍奉。

  进了屋,她们看见站在窗下的司阙时,都不由多看了两眼他的腿。

  “断了的腿这么快就能好吗?”抱荷忍不住在枕絮耳边小声嘀咕。

  抱荷没回答,反而说:“这对咱们的计划来说也算好事儿!”

  抱荷眼睛一亮,心想这话也对!

  为尤玉玑梳理云鬓时,枕絮一边为她绾发,一边状若不经意地开口:“夫人,我听说涟水那边最近的夜景可好看啦。”

  “涟水?”

  枕絮急忙说:“嗯嗯。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再加上东太后喜寿。现在那边已经早早装扮起来。夜间浮灯铺满水面,满天星河映在水面上,游湖水上,美不胜收!”

  一旁递上步摇的抱荷嫌弃枕絮说得太委婉,赶忙接话:“我听说那边还有一棵三百余年的合欢树,有情人相伴树下许愿,能定下三世的浪漫牵绊!”

  抱荷想起阙公主身体不好,急忙又加了一句:“也能求平安康顺!夫人若是带着阙公主过去散散心,也是极好的!”

  尤玉玑从铜镜里好笑地望着她们两个,笑问:“该不会是你们两个在府里待得无聊,想出去转转吧?”

  枕絮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们是为了夫人好!”

  抱荷眼珠子转了转,却说:“我们自然也想出去玩啦。”

  枕絮诧异地望了抱荷一眼。

  抱荷继续笑着说:“但是夫人更重要啦。我们两个是瞧着阙公主身体好了不少,若是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尤玉玑回头,望向司阙。

  他不太爱听侍婢们叽叽喳喳,已经走了出去,孤身立在庭院。尤玉玑从开着的窗户,只能看见他的一点衣角。

  “也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