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凉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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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乐安内心怎么呐喊,最终鸳鸯浴还是洗了。
以乐安的身份来说,乐安的浴池算不上多大,也就一间屋子那么大而已,但以前乐安嫌它太费事费水,因此除非突发奇想想在池子里扑腾几下时,寻常日子她仍旧是用浴桶洗澡的,但既然要跟睢鹭一起洗,自然就不能再用桶。
于是,乐安一间屋子那么大的浴池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收到冬梅姑姑传来的消息后,公主府厨房几个大灶火力全开一起烧水,才勉强在乐安和睢鹭到浴池之前,勉强将浴池填了个半满。
乐安看那池子已经快到自己腰深,便道:“不用添水了,这就够了。”
身为一个地道的京城人,乐安是个标准的旱鸭子,在水里只会胡乱扑腾,至于沉不沉,那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于是这种大池子对她来说,水便自然不宜太深,再加上前阵子落水的经历,她其实还是有点后怕的,于是便不让人注太多水。
作为乐安落水时间的亲历者甚至罪魁祸首,睢鹭一眼就看出乐安的顾虑,在一旁道:“别怕,我可以教你凫水——嗯,这个池子就挺适合学凫水的。”
乐安粲然一笑。
随即向睢鹭靠近,凑到他耳边,貌似柔情蜜意地说了低声一句:“你觉得,我这会儿还有力气学凫水吗?”
睢鹭丝毫没有接收到乐安声音里的控诉似的,双眼笑眯眯:“那就改日?”
——敢情他还想天天洗鸳鸯浴不成?
乐安翻个白眼,决定不再搭理这个此时满脑子龌龊的男人,赶紧洗了澡赶紧完事,于是便走到池边,双手张开,正要等侍女为她解衣——
“你们出去。”
乐安“唰”一下吧张开的双臂放下,动作快到已经伸手要为她宽衣的侍女的手差点被夹住。
侍女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同样一脸懵的还有冬梅姑姑,随即,她转念一想,意识到什么,顿时脸上漾起慈爱又复杂地笑,看看睢鹭,看看乐安,便挥挥手朝侍女们道:“都出去出去。”
刚才侍女换被褥时,冬梅姑姑可是特意去看了的。
作为过来人,看到那惨烈的被褥和更加惨烈的床帐后,冬梅姑姑又哪会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看来她昨夜虽然没守到两人圆房,但最终,这事儿还是成了呀!
而且看那情况……咳咳。
想必此刻,公主身上会有点儿不太适合未出嫁的姑娘们看的东西,于是公主一来怕羞,二来顾忌着年轻侍女们的感受,所以才会出现刚刚这赶人的一幕。
冬梅姑姑自觉想通了其中关窍,把小侍女们都赶出去后,便对乐安笑,然而——
“冬梅姑姑,你也出去吧!”
于是,刚刚被赶出去的小侍女们待在浴室门外,还没站一会儿,便见冬梅姑姑一脸又是欣慰又是唏嘘的神情缓缓走出来。
“冬梅姑姑,您怎么也出来了?里头没人了,谁服侍公主沐浴呀?”
有个小侍女快言快语问道。
冬梅姑姑正唏嘘着,闻言便瞪了小侍女一眼。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没人?哪里没人了?驸马那么大个人不是人?
况且,要什么服侍,冬梅姑姑算是看出来了——公主把她们,甚至连她都赶出来,不就是为了跟驸马夫妻俩卿卿我我鸳鸯戏水?
——虽然冬梅姑姑一千个一万个希望公主驸马感情好,但,这也好地太快了吧!
冬梅姑姑莫名有种养了几十年的好闺女,见了个男人没几面,便眼里只看得见男人看不见父母亲人的感觉——也没见这男人除了脸长得好外多有能耐啊?
冬梅姑姑又是开心,又是酸溜溜地想着。
然而,冬梅姑姑这回可是真冤枉乐安了。
侍女们和冬梅姑姑一出去,乐安便扭头恶狠狠对睢鹭道,“你给我搓背!”
睢鹭忍着笑应是。
他当然知道乐安为什么要把人赶出去。
而他这一笑,便愈发让乐安上火了。
他还笑!
她不管他,兀自下了水,然后扬起脖颈,露出那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乐安十分怀疑睢鹭是属狗的,不然为什么连她的脖子都能如此惨烈,而且她又岂止是脖子,事实上,她几乎全身都惨烈地不忍直视。
她赶侍女们的确是因为还要脸,也是觉得未婚小姑娘看她这副样子不太好,但赶冬梅姑姑——则纯粹是怕冬梅姑姑见了她这身模样,会忍不住让睢鹭尝尝什么叫做鸡毛掸子的爱。
归根结底,她还不是为了睢鹭好。
结果他居然还笑!
于是,乐安看着兀自池边上笑个不停的睢鹭,自个儿也冷笑一声,随即指着自己青青紫紫的脖颈,幽幽地道:“这些印子消干净前,不许再靠近我。”
——睢鹭的笑声陡然一滞。
但,没事。
僵滞一瞬后,睢鹭便恢复了冷静,他丝毫不慌,蹲在池子边上,看着水里蹲在水里,一脸冷笑瞪着他的女人,镇定自若地问,“多久能消?”
乐安得意地一仰头:“怎么也得个□□十来天吧!”
睢鹭:“真的?”
乐安:“真的!”
睢鹭起身就走。
乐安疑惑:“你干什么去?”
睢鹭回头一笑,“找大夫,求去淤痕的药,然后我来为公主上药。”
“……你给我回来!”
于是,这场澡,最终以乐安身上又新添不知多少个印子告终。
而这场澡,也终于让乐安确定。
睢鹭绝对就是属狗的。
*
刚开荤的少年人就好像刚打好的黑芝麻馅儿年糕,看着清清白白,实则里头乌漆墨黑,脑子里尽是些不清白的念头,而且,还粘手,一粘上,简直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脱。
乐安充分从睢鹭身上意识到了这一点。
跟这块狗皮膏药似的黑芝麻馅儿年糕一起腻歪了整整一上午,用过午饭后,乐安才终于有空干点正事儿。
——其实但凡正常点的新人夫妇,都不会在大婚的第二天像乐安和睢鹭这么胡闹。
最起码一点,一般嫁入夫君家的女子,第二日一早便要起来见舅姑,哪怕是皇室公主也不例外,当年乐安嫁卢玄起、齐庸言时,不管前一天怎么累,翌日都得起来见公婆。
但睢鹭的情况不一样。
他父母皆亡,也无兄弟姐妹,之前乐安还曾询问要不要去他家乡,寻一位长辈来充当高堂,睢鹭也拒绝了,于是与乐安成亲时,睢鹭便是彻底的孤家寡人,若不是李承平命一些官员陪他迎亲,他怕是连迎亲队伍都凑不齐。
所以如今,无舅姑可见的乐安也不必担心上午厮混过去会耽误什么事儿。
但下午可就不行了。
因为乐安还有那些——朋友。
“希微道长直接回翠华观了,她说叫您有事儿便去翠华观找她,她这会儿就不待在这儿碍您夫妻恩爱卿卿我我了。”
冬梅姑姑这话说得颇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尤其说这话时,目光还意有所指地瞥向睢鹭。
乐安哭笑不得,也懒得解释,只问:“昨日那些人呢?”
冬梅姑姑自然知道是哪些人。
对那些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只为给乐安庆贺大婚的人,冬梅姑姑可谓好感爆棚,昨儿差点没感动哭,此时自然是乐安一问,便高兴道:
“有几位大人急着赶回驻地,我令下人送上程仪,昨夜便好好送走了。但大多数大人还是留下了,这会儿都正在客房,好吃好喝招待着,我看,他们也是想着见公主您一面再走。”
乐安点点头。
她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哪怕带着睢鹭这个随身挂件,也一定要腾出时间,去见他们一面。
“走吧,”她扭头朝睢鹭道,“我带你见见那些人。”
那些见证了她的过去无数努力的人。
*
“公主!”
“公主,下官敬您一杯!”
“啐,怎么能灌公主酒呢!”
“今儿高兴嘛!昨儿喝地还不尽兴……”
……
公主府客房,曾经冷冷清清的屋子几乎每一间都住了人,而乐安到后,便令厨房准备了酒菜,直接在客房院落中——那片睢鹭曾经给孩子们上课的空地上,再次摆起了宴席。
而相比昨日那种鱼龙混杂的大婚宴,今日这个小小院落中的宴席,人数少了许多,酒菜也不如昨日那般丰盛,但气氛却比昨日更热烈。
这些地方官中,大部分还是比较克制的文官,但架不住有几个性格格外活泼的,还有几个军中的将军,于是酒一喝开,胆气上来,便连乐安的酒也敢灌。
而乐安也丝毫不推辞。
“无事,诸位千里迢迢为我庆贺,我喝一杯酒又何妨?”乐安笑着说,接过那位将军敬的酒,一饮而尽。
“好!”
于是院中立刻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于是,这个头一开,便又有许多人也壮起胆子:
“公主,下官也想敬您一杯酒!”
“公主,下官也想!”
……
冬梅姑姑先头还看得开心,但一看这架势,登时又急了,正想上前劝阻,却忽然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是睢鹭。
睢鹭冲她摇摇头:“冬梅姑姑,不要去。”
冬梅姑姑瞪眼:“再不去公主就被灌醉了呀!”
冬梅姑姑自然知道自家公主的酒量,虽然算不上三杯倒,但也绝对禁不住被这么被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