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暴君之后 第23章

作者:泊烟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太后,此事必须弄清楚。皇后母仪天下,为世间女子表率,必须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王家的嫡女可以为后,但此女身份疑点重重,若她父母无媒苟合生下她,她便是私生女,绝不能当皇后。”

  王乐瑶听到这里,冷笑一声。

  这些人,拿她的生母来攻击她,说她来路不明,逼她放弃皇后之位。

  这皇后本就不是她要当的,放弃有何难?但她不允许自己的母亲,被人辱没成倡优之流。那是对她,对琅琊王氏的侮辱!

  “你笑什么?”陈氏不悦地问道。

  王乐瑶说:“山阳郡公夫人,就算我的出生有疑,你也应该请我的伯父,王氏宗主来询问。一个下人的话,不足以定我的身份。王氏百年,门庭显赫,我父亲亦是琅琊王氏宗主房所出,前朝的太子少傅。你听了只言片语,便胡乱推测他与人无媒苟合,说我是私生女。后果,你可能承担?”

  “你敢威胁我?”陈氏恼怒。

  张太后开口维护,“人是二郎选的,此事还是交给二郎定夺吧。”

  “太后宽仁,但自古忠言逆耳。”郗微说,“皇后之位,非同小可,事关皇室血统。太后是内廷之主,还是先让郡公夫人盘问清楚,再告诉陛下。”

  “朕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管了?”门外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

  殿中几人皆惊诧,皇帝竟然亲自来了?

  萧衍逆光走入殿中,他生得非常高大,整个人将门扇外的日光都挡住了。但他的到来,犹如一股强风,驱散了殿上的阴霾。他走到王乐瑶的身边,见她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从宽大的袖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冰凉,以一己之力对抗代表皇族的山阳郡公夫人,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

  若她不是出自琅琊王氏,恐怕早就被吓晕了。

  王乐瑶的病本就没好全,整个大殿闭塞压抑,刚才已经觉得胸闷气短,眼冒金星。她是强撑着,不许自己示弱。忽然有人站在她身边,有只温热粗糙的大手包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当日她溺水沉于池中,水流包围着她时一样,有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父亲离家后,她都是孤身一人,从未想过与人并肩。

  郗微再次看到萧衍,心中狂喜,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这么多年苦苦等候,终于可以走到他的身边了!可她发现,萧衍站在王氏女的身边,自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

  怎么会这样?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娶妻,明明是旧情难忘!他不可能是真心要娶王氏女!

  “这是朕的家事,闲杂人等出去!”萧衍沉声说道。

  所谓闲杂人等,就是非萧家人,包括郗微在内。

  赵氏坐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一直不敢说话。她一会儿替王氏女担心,一会儿又好奇她到底是不是私生女,整颗心七上八下的。听到萧衍让她出去,求之不得,麻溜地退出去了。她可没陈氏那么不自量力,敢招惹外甥这个活阎王。

  郗微不甘心,又看了萧衍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被苏唯贞带出去。

  萧衍命如意把王乐瑶扶到便殿休息,她都站不稳了,有些话也不适合当着她的面说。

  张太后看得出儿子在生气。她也怪陈氏不知轻重,私下追究王家娘子的身世,还跟郗氏女一唱一和,把好好的春日宴弄得乌烟瘴气。他们本就是寒门出身,对身份哪有士族那么讲究。王家都认下了,何须她们这些外人插手。

  她刚才也是一时被绕进去了。

  陈氏被萧衍的目光所慑,莫名有几分心虚。但她是长辈,也是萧氏的一员,这么做全是为了皇室着想,她没有错。

  萧衍看着陈氏,“婶母到都城不过俩月,为何会对王家的陈年旧事感兴趣?那个嬷嬷,又是从哪里找的?”

  陈氏肃容道:“我自有办法。陛下既然听到了,便知道王氏女有问题。您可不能被蒙蔽了!”

  “婶母以为,是她处心积虑做这个皇后,所以才百般隐瞒自己的身世?”萧衍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朕说,是朕逼她,非要她做这个皇后。不管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朕都不可能改变心意呢?”

  陈氏愣住了。他们都以为皇帝厌恶士族,王氏女不过凭借美貌,魅惑君王。只要皇帝识破她的真面目,肯定会改变主意,改立郗氏女。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萧衍转了转手腕上的麂皮护腕,“琅琊王氏,甲族之鼎,士族的精神领袖。若被士族知道,王氏宗主房的嫡女,被婶母无故扣在这里泼脏水,恐怕会把整个都城掀翻。婶母觉得,这个后果你能承受吗?”

  陈氏的手抖了抖,表情开始绷不住。

  她抓着张太后的手臂,努力稳住声音,“太后,我一心为了萧氏,为了陛下。您可要为我证明,我绝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啊!”

  春日宴还未散,外头都是人,闹大了着实难看。张太后打圆场,“二郎,先到此为止。你去便殿看看王家娘子。”

  萧衍往便殿走,又回头看了陈氏一眼,“朕丑话说在前头。立后之事已定,再有人从中作梗,不论身份,绝不轻饶!”

  那一眼,有虎视龙卷,横扫六合的威势,陈氏吓得,回去后大病了一场。

第26章 她是朕的皇后,不是你可以……

  如意扶着王乐瑶躺到便殿的榻上, 又给她拿了一条毯子盖着。

  王乐瑶轻轻地说:“谢谢姑姑。”

  如意蹲在她面前,轻声道:“娘子受苦了,您先在这里休息, 婢子去叫您的侍女, 再请个御医来。”

  “不必惊动御医,我躺一躺就好。”

  如意没有勉强她,掩上门出去, 便殿复归于宁静。

  窗外的日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渐渐驱散了心中那股阴霾。

  刚才,她不是不害怕的。

  面对山阳郡公夫人的重重质疑,她自己都没有信心。毕竟,她真的没有见过母亲,也没有从父亲那里听过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也许她的父母根本就不相爱, 她的出生只是一个意外。这么多年, 她孤独地成长着, 母亲始终是她心防中最为脆弱的一部分。

  但她站在那里, 代表的是琅琊王氏,她不能认, 更不能退缩。就像上了战场的士兵, 只能抗争到底。

  等到松懈下来, 才觉得浑身疲软, 整个人昏沉沉的,病情好像又反复了。

  恍惚中,她听到门扇被打开,以为是竹君来了, 便嘟囔了一声,“竹君,我好渴。”

  来人转去倒水,过了会儿,水杯递到了她的嘴边。她微微皱眉,不扶她起来,躺着如何能喝水?这时,鼻尖迟钝地闻到一股龙涎香和奇楠沉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

  面前的人是萧衍!

  萧衍俯身看她。整个人孱弱苍白,就像刚出生的小动物。一个小女子,其实完全可以依赖他,不需要那么坚强。但她的出身,成长,都注定了她不会是依附于人的性格。士族之女,多是把高贵和体面写进骨子里的,又怎么会懂得示弱。

  “你不是要喝水?”萧衍见她不喝,问道。

  王乐瑶睁开眼睛看他,他并不是那种俊美的长相,浓眉深目,轮廓粗放,五官甚至有几分凌厉,让人不敢靠近。

  他可能杀人不眨眼,脾气也不好,是个暴君。可当他在寿康殿向自己走来的时候,犹如一道光,温暖地照了过来。

  她那冰冷的,摇摇欲坠的身体,又被奇迹般地支撑起来。

  就算他是一只猛虎,她也愿意尝试着,慢慢地接近他。

  王乐瑶的手肘撑在床上,想要爬起来。萧衍看到她很吃力,索性坐在榻旁,一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王乐瑶在他胸前微微一撞,男人的气息强烈地包围着她,她能感受到这个怀抱宽阔而温厚,心跳强健,仿佛自大地奔腾而过的江流,有种蓬勃的生命力。

  她略微僵了僵,就着他的手喝水,逐渐放松下来。

  喝完水后,她停顿了片刻,试探地说:“陛下,我还想喝。”

  她是个病人,偶尔使唤一下皇帝,也没关系吧?

  萧衍看她就像只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想探出头的小猫,胆大又有几分警惕。他起身,又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喂她喝水的时候说:“在朕这里,你可以任性。”

  王乐瑶心念一动,感受到他的纵容,抬眸看他,“我的母亲……”

  萧衍道:“朕会处理。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她生母的事情不会归咎到她身上,每个人都会有秘密,都有无法盖住的过往。同样,他身边的亲人也是无法选择的。本就是寒门出身,眼界所限,站在权力的中心,并不是谁都能守住初心。

  他们都要学着坦然面对生命里的瑕疵。

  竹君在外面喊了一声,然后迅速进来。她以为只有娘子在,着急来查看她的情况,没想到陛下也在这里,吓得赶紧行礼。

  “你睡一会儿。”萧衍将王乐瑶放躺在榻上,厚实温热的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热。

  “若支撑不住,可以先回去。”

  王乐瑶点了点头,目送萧衍离开。

  其实胸中闷气抒发以后,她觉得好多了。

  如今外面定是流言四起,她若无故退出,更会引人猜测。

  *

  寿康殿的花园里,因为皇帝亲临,又听到正殿里传来争执的声音,众人都在议论,可仅凭猜测,也无法得知真相。

  只隐约觉得,应是与王家娘子有关。

  后来,里面的人都出来,张太后也吩咐春日宴继续,她们才暂时压下疑惑。

  沈约站在桓曦和的身边,见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召来一个宫女,要了杯水递过去。

  原本桓曦和四处找不到萧衍,无意中见到沈约,便把寿康殿这边的情况说了,沈约亲自去把皇帝找过来。

  之前,华林园的虎林出了一点问题,有假山石滚落,砸伤了兵者。萧衍赶去看它,幸好只是一点小伤,很快就包扎好了。

  “多谢沈侍中。”桓曦和接过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沈约看她的样子,衣裙翩跹,行为却有几分豪放。

  桓曦和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自己,只是目光扫到沈约革带上垂挂的玉佩,顿了顿。那是一块普通的燕形环佩,在尾部有个缺口,她忽然“噗”地一声喷出水来。

  沈约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衣摆上还是溅了几滴水渍。

  “我不是故意的。”桓曦和抱歉地说。

  沈约拿出手巾,自己擦了擦,“无妨。”

  “我能问问沈侍中,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吗?”

  沈约淡淡地说:“家母留下的。”似乎并不愿过多地提及。

  桓曦和又看了那玉佩两眼,当年她还小,记得二姐跟一户人家定过婚。后来不知为何,家里要退婚,在母亲退回的聘礼里,就有这块玉佩。因为这玉佩虽然成色普通,但是燕型暗合了姐姐的名字,尾部还被她碰掉了一小块,实在太好认了。

  原来当年与二姐退婚的就是沈侍中。时隔多年,沈侍中还带着这块玉佩,难道是对二姐还没忘情?

  可二姐早就嫁作人妇,他们不可能再续前缘了。

  沈约觉得这位桓家娘子看自己的目光很古怪,正想问一问,这时,萧衍从便殿走出来,沈约也无暇再顾及桓曦和,连忙走过去说:“陛下。臣已经问过宗正卿,王家四娘子的生母,确实没有记录在册。立后需查上三代,这是规矩。此事,恐怕还得请王公亲自出面,才能对众人有个交代。”

  萧衍沉吟片刻,“把郗家娘子和那个王家嬷嬷带到中斋来,朕要亲自问话。”

  沈约领命,先行离去。

  萧衍从众女眷面前经过,他穿着紫色的长袍,腰系玉带,手腕处绑着两个陈年的麂皮护腕,脚踏黑靴。纵然身处内宫中,他也保留了部分军人的装束,显得英武不凡。偶尔有几个胆大的女眷,偷偷看他几眼,接触到他威严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她们中不少人都存着进宫侍奉君王的心思,但因为民间的诸多传言,都有几分惧怕他。

  郗微听说萧衍要见她,喜出望外。可当她在中斋外面看到邓嬷嬷的时候,就知道萧衍并不是找她叙旧的,而是要问王氏女的事情。

  萧衍先招邓嬷嬷进去,郗微站在殿门外,仰望眼前这座恢弘的帝王宫殿。王气纵横,犹如建康城的虎踞龙盘之势。这是她此生离至高的权力最近的一次。他们高平郗氏,祖上曾有人位列三公,也跟如今的王家一般,可以指点江山,可惜后来黯然离场。她对萧衍的确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是想看看他能走到多高的地方,值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她自小心高气傲,绝不甘于嫁给凡夫俗子。所以当年她拒绝了萧衍,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一介寒门,能走到刺史之位,已是世人所能想见的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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