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曹坚担心道:“刚刚剑落,可有伤及无辜?”
宋池笑道:“虚惊一场,公子不必介怀。”
曹坚松了口气,双手接过剑,看眼沈明岚,他朝宋池拱手道:“在下曹坚,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宋池回礼:“宋池,师从平西侯。”
言罢,他纵身一跃,上了比擂台,一袭玉色锦袍,风流倜傥,昳丽的面容更是让四周百姓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议论,齐齐沉浸在了翩翩公子的风采当中。
“哥哥,你都受伤了,还比什么比?”宋湘跑到比擂台旁,仰头劝哥哥下来。
宋池看看右手,笑道:“一点皮外伤,不用担心,阿默,回府取我的枪来。”
阿默领命,转身朝人群外挤去。
“你是何人?”有曹坚在前,呼延屠不再以貌取人,上下打量宋池道。
“宋池。”
姓宋?
呼延屠看向自己的使臣,使臣随他入京之前,曾将京城值得注意的达官贵人都背了一遍。
匈奴使臣没有辜负王子的期待,惊讶道:“公子的伯父,可是驻守太原的晋王爷?”
宋池漠然道:“我没有伯父。”
匈奴使臣了然,晋王之弟出家为僧,晋王之侄不知为何投奔京城,此事连匈奴王族都知晓了,对其中的缘由也设想过各种可能,总之大家公认一个结果,便是晋王一家害得二房家破人亡,伯父与侄子不说反目成仇,至少也形同陌路。
他走到呼延屠身边,快速耳语了一阵。
呼延屠再看宋池,突然放声大笑:“好好好,我还以为大周朝的皇族都是文人,终于出来个习武的,怎么,你要空手与我打吗?”
宋池:“我用枪,已派随从去取,四王子正好趁这段时间恢复体力。”
呼延屠满不在乎:“我有的是力气,不用休息。”
宋池:“可我不想胜之不武。”
言罢,他径直走到观武席属于呼延屠的那个位置,主人般坐了下去。
呼延屠瞪眼睛:“你……”
匈奴使臣忙拍拍他的胸口,用匈奴话道:“王子无需休息,宋池手上好像有伤,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王子等他片刻又何妨?”
呼延屠哼道:“给他拿药,中原人就是娇气。”
匈奴使臣却想到了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宋池敢赤手去抓一把飞剑,肯定也是个狠人。
“此人非同一般,王子等会儿千万不可轻敌。”
“啰嗦!”
呼延屠不客气地推开使臣,然后走到宋池旁边,占了使臣的座位。
比擂台人头攒动,呼延屠看了一眼,目光就落到了宋池身上,见他肤色如玉,五官俊丽,像个白玉捏成的人,精致却不禁摔打,呼延屠又鄙夷起来:“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真会有女子喜欢你们吗?”
在草原上,被女人追捧的永远都是他这样的,而宋池或曹坚,只会被女子嫌弃瘦弱不顶用。
宋池笑笑,看向比擂台下。
虞宁初站在沈明岚身边,小脸苍白,显然还没有从那场意外中缓过来。
借着桌案掩饰,宋池摸了摸包扎在右手上的白布。
其实,他可以用手臂将那柄飞剑震开的,只是临时改了主意。
第026章 (扬名京城,封郡王)
同一样武器,因用材、锻造工艺不同,武器的性能便也出现了优劣之分。
比擂台上,匈奴人虽然准备了十八般武器供武者选用,这些武器却只是寻常,像呼延屠上场,他就只用他自备的两条铁鞭。
那铁鞭乃匈奴王庭命能工巧匠专门锻造而成,主体分为六棱,在惨淡的阳光下依然寒光凛凛,绝非一般,如果宋池随便挑一杆木制长枪,可能一击之下就被铁鞭打断枪身。
如今他临时派人去取枪,似乎也说明他并非专门来打擂台,而是临时起意。
“宋公子枪法如何?”
等待的时候,曹坚站在沈明岚一侧,低声问道。
沈明岚回想这些年宋池在自家比武场的表现,有些担忧地道:“池表哥的枪法,比我二哥强很多,但又略微逊色我大哥,与我大伯父交手,大概能坚持四十多个回合。”
曹坚初回京城,可他早就听闻平西侯的英名,乃大周第一猛将,之前与晋王同镇守太原西北边疆,后来韩国舅掌权,不知为何将平西侯调回了京城,换了旁人。
宋池能在平西侯手下坚持四十回合,已然堪比一方守城大将。
曹坚对接下来的比试有了些信心。
沈明岚与他说完话,转身一看,发现虞宁初躲在了她后面,下意识就想将表妹拉回自己身边。
虞宁初不敢再与表姐们并肩站在前排,小声道:“我就在这里,也能看见的。”
沈明漪轻哼道:“现在躲有什么用,池表哥的手若因此出了差池,你难辞其咎。”
沈明岚怒道:“你有完没完?池表哥都不在意,你凭什么一直替池表哥打抱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当着外人的面,沈明岚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沈明漪见她什么都敢说,瞥眼曹坚,恼羞成怒,扭开了头。
宋湘小声对虞宁初道:“别想太多,你看我哥还敢登台,说明他伤的不重。再说了,刚刚咱们都站在前面,那剑突然飞下来,巧合才落到你这边,与你无关的。”
虞宁初知道这只是意外,可如果没有宋池出手,或是他无意出手,那剑应该就刺到她身上了。
如果说送药是小恩惠,这次她又欠了宋池一次救命之恩。
透过两位表姐中间的空隙,虞宁初看向台上。
宋池好像在与呼延屠聊着什么,神态平和,丝毫不像即将比武之人。
忽的,宋池朝她看来。
虞宁初本能地躲到了表姐身后,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很后悔,刚刚就该站在这里的。
可那样,险些受伤的不就变成了表姐或旁人?
“换成旁人,我也会出手。”
宋池温和的声音重新响在耳畔,虞宁初回忆他当时的语气,相信他这句话是真的,如此看来,宋池还有一副侠义心肠。
虞宁初又想到了那短暂的一抱,但凡宋池抱她的时间再长一些,可能就会被沈明漪或他人看出端倪。
一时间,虞宁初都不知道该恼怒宋池私下的失礼,还是感谢宋池对分寸的把握,人前总是足够君子,不曾让她陷入声誉危机。
阿默去众人停车的地方解了马,骑马往返平西侯府,并没有耽误太久。
百姓们听宋池自报师从平西侯,连匈奴王子也对他很是客气,都对这场比试充满了期待,甘愿等着。
人群自动散开,阿默持枪登上比擂台,恭敬地将长枪交给宋池。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杆枪上。
百姓们都知道,平西侯有一杆先帝御赐的龙头枪,而宋池这把枪,乃是春日他十八岁生辰时,平西侯特意送他的生辰礼。枪长九尺有余,由精钢与金石混铸而成,呈现出一种内敛的暗金色,一龙一蛇盘旋枪身,龙头、蛇首一起吐出寒铁铸造的枪头,锋利可削木如泥。
呼延屠的目光落在此枪上,久久难以移开。
他亲哥三王子也用枪,如果他赢了这把枪带回草原,亲哥定会大喜。
眼看宋池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过这把枪,呼延屠暗道小白脸暴殄天物,嘴上则挑衅道:“你我比试,定个彩头如何?如果我赢了,你这枪送我,如果你赢了,我把这双铁鞭送你。”
宋池瞥眼他的铁鞭,露出嫌弃之色,道:“铁鞭不够,还要加上二十匹上等战马。”
呼延屠怒道:“二十匹战马,你好大的口气!”
宋池:“怎么,四王子怕输?”
呼延屠反应过来,一拍胸膛道:“我怕雪灾怕瘟灾,唯独不怕输,废话少说,来吧!”
攥着两条铁鞭,呼延屠率先站到了比擂台中间。
宋池长枪一转,走到了他对面。
此时此刻,比擂台下的所有百姓都屏住了呼吸,宋湘更是双手握在胸口,提心吊胆地盯着台上的兄长。
呼延屠挥舞着铁鞭朝宋池扫去。
宋池举枪来刺,铁鞭前端的铁链卷上他的枪头,呼延屠一喜,收臂要将宋池的枪扯过来,就在此时,宋池竟然顺着他的力道凌空腾起,铁链与枪头因为力道放松而分开,宋池在空中侧转,恢复自由的长枪朝呼延屠腰侧刺去。
呼延屠及时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险险避开。
而宋池刚刚落地,不等呼延屠站起来,他长枪一挑,反勾来呼延屠一条铁鞭。
“接着。”宋池将铁鞭丢向曹坚。
曹坚一个纵身,接住铁鞭,好似报了之前被呼延屠击落长剑的仇。
百姓高声喝彩。
呼延屠眼中凶光毕露,才一个回合就被宋池收走一条铁鞭,他还有什么颜面?
大吼一声,呼延屠再次冲向宋池。
宋池仍是持枪迎击,在呼延屠的铁鞭扫来时,他腰身倏然后仰,铁链贴着他的脸扫过,而宋池的枪却准确地击中呼延屠的右手手腕。剧痛之下,呼延屠再次松手,宋池一手握枪一手抓住即将跌落的铁鞭,退后几步,站直。
“承让。”他朝呼延屠微微一笑,再次将铁鞭扔到台下。
阿默接住。
呼延屠脸色铁青,不顾右手手腕还在流血,他攥起拳头对宋池道:“我还没输,靠这双拳头也能打败你!”
草原的英雄,从小就练赤手空拳,丢了武器也不怕。
呼延屠再次冲向宋池,眼睛紧紧锁定宋池的枪,宋池敢若挥枪,他拼着受伤也要把那枪抢过来,到时候肉搏,他会怕宋池?
虽然没了武器,呼延屠仍然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宋池又岂会与呼延屠拼蛮力,他侧身避开呼延屠飞来横石般的冲撞,长枪在手中灵活一低,斜刺向呼延屠的右腿膝盖。
呼延屠扑空后眼睛就瞄过来了,见此及时高抬右腿,姿势笨拙却成功避开了。宋池唇角上扬,枪头马上又去刺呼延屠的左腿。
他变招太快,呼延屠躲避不及,左腿膝盖一疼,小山似的身躯猛地朝宋池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