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李循突然转身,一语不发快步走出了房门,宋廷大惊,连忙追过去。
太子殿下御驾亲征,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他和整个祁州能担待的起的!
“封锁祁、抚两州进出的关隘,只许进不许出,凡是一群男子带着一个美貌女子的商队全都抓起来送到祁州府。”
李循上了马,神色冷静地吩咐着左右自长安带来的禁卫,似乎又变回了原先那个沉着稳重的太子殿下。
“宋将军。”李循转过头去,发现宋廷已经很自觉的上了马。
宋廷肃声道:“标下与裴佑也交手多日,愿随将军一同前往,捉拿渡善余孽!”
李循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否则定会招来祸患,在外宋廷还是称呼他为将军。
李循微微颔首,眸中露出欣赏之色,不过很快,他的情绪便从适才得知沈虞未死的欣喜和激越出来,渐渐转为担忧。
第54章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此刻知府府中, 日上三竿时分,祁州知府被管家的砸门声给叫醒。
“蠢奴才,叫什么叫,叫魂儿呢!”
祁州知府匆忙套上绸裤从小妾的床上下来, 开了门怒气冲冲地问:“什么事, 大早上的来砸门?”
管家急道:“大人, 了不得了, 您昨夜安置得早不知,长安的那位苏将军连夜就赶过来了, 听说宋将军没能捉住那渡善教的余孽,和宋将军一道跑去了附近的关隘,挨个收拾了一遍, 谁知一无所获,刚刚才回了。”
管家附耳过去,小声道:“听说那位苏将军,脾气很是不好,将抚州府衙的门都差点给卸了。”
“什么苏将军,不就是靠着太皇太后的裙带关系才来的祁州么,”祁州知府极是不屑, “从前都没听过这号人物。”
他才不担心这个苏将军,想来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百无一用的书生,真正该担心的应是那位身经百战的宋小将军。
不过到底是长安的贵人, 人前还是得伺候好的。
祁州知府嘴上懈怠, 还是忙不迭地去正房换了一身官服, 待他赶到祁州府衙的时候,已是晌午,祁州知府亲自从樊楼叫了一桌子的菜, 来到后堂。
“小将军和苏将军呢?”
门口站了两个高大的卫兵,两人身上有种难言的气势,闻言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其中一个道:“将军与宋将军接到线报,有人在梁州一带见过裴佑,便与宋将军赶去了梁州。”
“这是苏将军所寻之人的画像,大人记得吩咐各州县下去,务必在三天之内找到画像上的女子和男子。”
祁州知府将画像拿过来一瞧,画像的女子生得甚是美貌,男子也颇为俊秀,只是这三日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吧?那宋将军这么多日都抓不到人,光凭着两副画像就要他三天之内将人找出来,这不是痴人说梦?
祁州知府敢怒不敢言,拿过画像作揖,回去叫画师重新临摹了数十份分发到各州县。
一时之间,江南道连带着附近的淮南道都在戒严,整整三日各处的关隘只许进不许出,且进城需要仔细盘查核对,两道百姓纷纷人心惶惶,以为马上又要打仗。
可李循连河东道都亲自去了一趟,依旧是一无所获,这一行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的足迹。
除非,只有一个可能——沈虞已经被裴佑带回了渡善教。
泛着清幽茶香的水潺潺的落入青瓷描金茶盏中,热气在半空中氤氲了许久。
李循写了一封密信,用火漆封口递给了陈风后便负手立在窗下,神情沉凝,直至茶水冷了也没去碰一碰。
须臾,门外响起几道凌乱的脚步声和吵闹声。
“滚开,不要跟着我!”
是阿槿的声音,隐约带着几分怒气。
“阿槿姑娘,你还要我同你说多少次,苏将军刚刚回来,现下应是歇下了,请你改时间再来探望。”
宋廷还没被一个姑娘这般的嫌弃和憎恶过,当下也生了怒,拔刀横在阿槿面前。
“你走是不走?!”
阿槿冷笑,“拦我?你也配!”
紧接着便是一阵缄默和刀剑铿锵声。
……
李循打开门,皱眉看着在院中大动拳脚的一男一女。
“阿槿姑娘,宋某当日也是执行军令,军令如山,伤你并非我意,你究竟还要记恨我到几时?”
阿槿受了伤,伤还没好就下床乱跑,宋廷轻而易举便将她手中的短剑打落,刀背抵在她的脖子上,反擒在身前。
还要记恨你到几时?
阿槿忽然扭头,看向宋廷。
她的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宋廷看得心神一震。
“阿槿姑娘,我是不是……”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还没有说完,阿槿便手腕一转,击落了他手中的刀。
她一脸冷漠地走到李循的面前,“可曾找到她?”
李循垂下眼:“对不起……”
话音落,阿槿猛然抬手,“啪”的一声甩了李循一巴掌,声音极其清脆。
宋廷震惊住。
这姑娘的胆子……
不光是他,周围李循的心腹见状也是面色大变。
这个世上,怕是还没人敢这么打李循。
连仁兴帝都不曾。
“李循,你不配说这三个字。”阿槿一字一句。
阿槿是习武之人,力道自然不会小,更何况她还特意用了十分的力气,李循的脸上瞬间多了五个指印,嘴角渗出血丝。
这一巴掌,阿槿早就想替沈虞打了,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李循。
李循用指腹抿去了嘴角的血迹,他慢慢转回头去,面色僵寒如霜,怒意炽盛似火,额上更是青筋暴起,十指紧攥成拳。
自从沈虞离开之后,李循性情也愈发喜怒不定,平日里没人惹到他还好,一旦有大臣得罪了太子殿下,通常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在众人为阿槿的性命忧心之时,李循瞪了她片刻,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不能动她,至少是现在……李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开眼睛时,容色已恢复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滚——这次孤看在她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但你记住,孤一定会将她带回来。”
“那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何还活着吗?”
阿槿说完这话,看到李循身形微微一晃。
“不想。”他冷冷道。
说完大步离开。
*
一更天的时候祁州知府还在祁州府巴巴地等着苏将军回来。
知府家中的管家匆匆走进来,低声说道:“老爷,袖娘回来了!”
“这个小贱蹄子,终于舍得回来了?”祁州知府冷笑,“本官等她半个月了,她现在才知道回来,再不回来本官的脑袋都要落地了!”
管家忙道:“老爷息怒,袖娘这次带来了上好的货,据说一个值是好几十两银子呢。”
祁州知府面色这才好了些,“真的?叫她领着人进来,本官需得好生瞧瞧。”
管家应喏而退,一盏茶后又抹着脸上的汗小跑回来,“苏将军回来了!”
祁州知府从交椅上一跃而起,匆忙道:“赶紧叫袖娘给人换上衣服,打扮得鲜亮娇美些送到上房里去。”
“老爷不去看看了?”
“狗屁,你看爷还有那闲工夫?”
祁州知府一脚踢开管家,兜着袖子屁颠颠地就往上房跑去。
上房中,李循与宋廷皆是满面风霜之色,两人这几日一直在外头奔波,每日休息的时辰几乎不足两个,好在两人都习惯了如此,身体倒也吃得消。
宋廷回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了一身长袍,过来给李循斟了盏茶,两人如今借宿在祁州知府家中,祁州知府近来四处搜罗好物用,恨不得将家中最好的茶水拿出来孝敬两人。
这茶应是新摘的雨前龙井,滋味极是清幽鲜爽,李循还在看江南道的地形图,接过来只吃了一口,便沉默地放了下去。
“可是这茶不合将军口味?”
“换掉,换清水。”
宋廷无奈,心道太子殿下的口味还挺特别,出去叫婢女换了一碗清水,太子殿下喝白水,他也不敢吃茶,只得跟着喝白开水。
须臾后婢女又捧着数十个牙盘鱼贯而入,祁州知府又从外头拎着个酒壶进来,笑道:“苏将军,小将军,二位在外奔波一日操劳了,这酒是下官家自酿的秋露白,请二位将军品鉴,望将军万勿嫌弃。”
李循放下地图后便坐在位置上假寐,听闻祁州知府的话眼皮动也未动,只余宋廷相待祁州知府,祁州知府在心中大骂李循摆派头,面上却笑呵呵地给两人斟酒。
不消片刻酒菜备齐。
李循饮了一口秋露白,入口绵密清香,淌过喉头时却火辣辣地刺痛。
他一盏接着一盏的喝,并不吃饭食,宋廷看得忧心,他知道这些时日李循为了找到裴佑和那位虞姑娘耗费了多少心力,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囫囵安宁的觉,没按时吃过一顿整饭。
想来那虞姑娘,对太子殿下而言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人……或许是情人,是曾经的恋人?
可是他不曾听过东宫中有哪位极得盛宠的虞姓妃嫔,只隐约记得,太子殿下似乎与曾经的定国将军沈绍的长女沈大小姐有旧,难不成这位虞姑娘便是沈大小姐?
宋廷低声劝慰,“殿下,酒多伤身,好歹吃几口菜……”
……
房门外,管家和袖娘领着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舞姬走了过来,袖娘扭腰走到祁州知府身旁,两人打情骂俏了一会儿,祁州知府才道:“里头那位苏将军性情冷酷又沉默寡言,尤为不好伺候,你叫这些姑娘们仔细自己的皮,攀不上权贵也莫给本官坏了大事。”
袖娘娇滴滴地一笑,点了点祁州知府的胸口,“奴家省得,大人直管放心便是!”
说着纤手指了众舞姬中那生得十分娉婷娇弱,面上却遮着轻纱的少女道:“奴家这次走了运,在外头寻着一个格外拔尖的,那楚楚可人的眼神儿,瞧一眼能将男人身子都瞧酥了,任是那苏将军还是宋将军,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当真?这本官可得好生瞧瞧!”
祁州知府被袖娘说的心动,上前欲要拉扯那名遮了面的舞姬,袖娘暗啐一口,挡在舞姬面前道:“大人心急什么,奴家自给你留了好货,这些可都是孝敬将军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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