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京中的官员权贵们见王家无事,照常继续跟王家走动起来,比过去更热情地巴结他们。
不少有志气报国的士大夫却因此事气愤不已,王氏分明在效仿古法,意图昭告天下他们才是天命所归,陛下竟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王氏掌控朝堂久矣,猖狂太甚。帝王跟前,已经成了他们父子的一言堂,自然任凭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形容,就能把事情轻飘飘地掀过了。
大家暗中聚在一起,义愤填膺地商讨起来。
“陛下人在宫中,被奸佞蒙蔽耳目,并不知此事在民间的影响。”
“若真正应了鱼腹中的锦书所言,王氏兴,大晋恐将亡了。”
“可王氏分明不是正统,为臣子者,岂能大逆不道,伪造天命,逆天而行,此举着实令人唾弃!”
“王氏一族在各地残民以逞,罪恶昭彰。我在大理寺这些年,收了不知多少与王氏有关的冤案,每每要秉公处置,都被我上级给压了下来。”
“不行,此事咱们绝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不然这官场上今后怕是再无我们立锥之地。别人我不知,我与王家有仇,我们陈氏一族断然不可能匍匐在王氏脚下!”
“可咱们的皇帝陛下除了暴戾无常,似乎并无治国之心。”
……
一阵沉默之后,有人提出异议,觉得皇帝并非昏庸。便列举他上位以来,所行政事,尽是关乎民生,只是每次政令下达的时候,总是伴随着令人惊骇的流血事件,让大家把关注都转移到了事件上,而忽略了皇帝陛下的作为。
“昏君之下岂会有贤臣,神武将军可是忠心爱国战神啊,还有刘仆射,那可是爱民如此的清廉高德之官呀。”
众人纷纷应是,心里却都有几分存疑。死不可怕,怕就怕他们一腔热血错付了,白死。
次日,有一条更厉害消息传了过来,倒是让这些爱国义愤之士不再有疑窦了。
皇帝陛下居然请了东蝉居士出山,担任太傅之位!
这朝堂上只要有东蝉居士在一天,大晋的江山必然就稳固。东蝉居士桃李满天下,名下徒弟个个都是高才贤德之士,以往这些人在各方势力博弈之间都明哲保身,保持中立。如今只要东蝉居士一句话,他这些敬师如父的学生,自然都会听从老师的吩咐。
皇帝陛下果然是明君!
原来陛下这暴虐的名声,不过是他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陛下英明无比!
萧晏命人撺掇出来的这帮爱国忠心保帝派,已然凝聚了士气。如今意气奋发,有勇有谋,只等一战成事了。
御花园,八福亭内。
东蝉居士捻着白胡须,坐在石桌旁与萧晏对弈。
他慢悠悠地执起白子,毫不犹豫地落子。萧晏落子的速度比他更快。书童在旁瞪圆眼睛看拿着,有些应接不暇。
“为了能让她成为与陛下相匹配的皇后,陛下可谓是煞费苦心了,让老朽等了这么久才出山。”
萧晏从秦路手里的端了茶,送到东蝉居士跟前,“先生请尝。”
东蝉居士饮了一口樱桃茶之后,挑眉,“味道不错,前两年从你这可没喝到过。陛下的饮食习惯从来不改,让老朽猜猜看,想必也是因她?”
萧晏笑了,算是默认。
“帝王专情可不是好事。”东蝉居士叹了口气,他见萧晏有些严肃地看自己,不禁笑起来,“陛下不必紧张,老朽不会阻拦陛下与叶娘子的好姻缘,缘故倒不在陛下身上。”
“哦?”
“是那小丫头不简单,定然不是那被外戚左右、以色魅君之辈,老朽放心得很。聪明,心善,八面玲珑,更是位慧眼识才的厉害人物,老朽都要自愧弗如了,哪敢阻拦这样的人成为国母。”
东蝉居士对叶初棠的评价很高,对任何人都绝无仅有。
萧晏不过片刻心悦,便照旧蹙着眉头,冷着一张脸。这些天他心底一直环绕一团黑气散不掉。他怕她并非心甘情愿,不过口上应他,敷衍她。她早晚有一日会如自由飞舞的蝴蝶,扇一扇翅膀就飞走了。
那日,侍卫回复他的那句话,像魔咒一样一直环绕在他的耳畔。
死遁……
终有一日她会为了躲避自己,放弃身份,死遁么?
“怎么,说到开心事,你竟不开心了?”东蝉居士一眼就看清了萧晏眉宇间的愁云。
“她至今还不愿意。”
“陛下不妨再多努力一些,她是个聪明孩子,早晚定会明白陛下的真心。”
“借太傅吉言。”萧晏快速落子,吃了东蝉居士的三颗棋子。
东蝉居士讶异一声,直叹自己老了,又道:“老朽甚是欣慰。”
“居士分明叹老了,又在欣慰什么呢?”旁侧书童非常不懂地问。
东蝉居士慈祥地笑着,对书童耐心解释道:“欣慰皇帝陛下不是色令智昏的君王,跟老朽卖惨的时候,还不忘赢棋!”
书童立刻点点头附和:“陛下真厉害!”
……
“陛下真厉害!”
深夜,雨歇云收之后,萧晏从叶初棠嘴里也听到了同一句话,不禁失笑。
萧晏用手理了理叶初棠鬓边略湿的发丝,看着叶初棠这张娇俏红润的脸颊,不仅有一刻失神。想到有一天他可能会失去眼前人,再见不到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眼底便有莫测的清冷情绪在涌动。
“阿晏这几晚上怎么天天来这?”
这些天,他们的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各方面都很顺利,但叶初棠觉得萧晏有点异常。
之前他可没这么黏他,而且他早些时候明明说过暂且不做这档子事儿,现在居然特别主动。她就算是一块好田,可也经不住他每天这么勤劳的耕耘,他可是练武人的体力。叶初棠现在每天白日有谋划的事情要安排,要起早的,每天觉不够睡实在是太辛苦了。
萧晏忽地搂住叶初棠的后颈,低头狠狠吻,等叶初棠气息平顺了,他才开口问:“嫌了?”
“当然不是,阿晏天天陪我,我开心都来不及,我的荣幸呢!恨不得日日不相离!”叶初棠对萧晏甜笑。
萧晏见叶初棠还要开口哄他,用食指按住叶初棠温热柔软的樱桃唇,“少说两句吧。”寡人都会信以为真,怕就怕有朝一日你承受不来!
第47章 一更一更 论嘴甜的重要性
平原王府自铲除奸细之后, 就静等着郑玲歌的上级跟她联络,以图顺藤摸瓜,一举捣毁凉国余孽的老巢。或许因为这些凉国余孽最近刚受到重创, 变得非常谨慎,至今还没有消息。
叶初棠等不及想见郑玲歌, 就求了萧晏帮忙。
今日, 平原王萧礼奉圣命, 带着郑玲歌到如意食肆与叶初棠相见。
如意食肆在京城名气正盛, 是很多达官显贵常来之所,加之平原王早前就光顾过如意食肆,所以他们此来如意食肆的举动,其实并不会惹来什么异常怀疑。
叶初棠一见郑玲歌,就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关心她这段时间吃得好不好, 睡得好不好, 是否受欺负了
萧礼一脸不高兴, 坐在轮椅上冷淡地看着她们。
郑玲歌悄然望一眼萧礼,才低眸轻声回答叶初棠:“一切都好。”
叶初棠瞥一眼萧礼, 再审视郑玲歌:“若真好,那你在回答我之前,为何还要先看他一眼?你受他威胁了?你被他欺负了?”
萧礼冷笑一声, 不置可否。
叶初棠又瞥一眼萧礼, 拉着郑玲歌到里间说话,“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郑玲歌忙摆手摇头,表示没有。
叶初棠抓住的郑玲歌的手,直接撸起她的袖子, 刚才她果然没有眼花,郑玲歌的手腕上有一圈青紫。
“还说他没欺负你!”
“没,他只是——”郑玲歌不及解释,叶初棠已经冲了出去,找平原王算账。
平原王对于叶初棠的暴怒反应平静,“就算我欺负她又如何,这是她欠我的!”
“对,是我欠大王的!我跟在大王身边这么多年,大王对我一向信任依仗,我却背叛了他,还撤换了他的药,他本可以早就痊愈。”郑玲歌落泪忏悔道。
“这不能怪她!”叶初棠立刻道。
平原王讥讽地扬眉,扫一眼叶初棠:“哦?那怪谁?怪我?”
“怪奸恶之徒,伤她,令她失忆,利用年幼无知。怪我,当年偏偏不听长辈之言,擅自偷拉她上街,更怪我当时一个人跑了,把她留给恶人。”叶初棠拉起跪地的郑玲歌,换成自己跪下来,“玲歌欠大王的,理该我来偿还。”
萧礼见突然下跪的叶初棠,怔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她欠郑玲歌的,郑玲歌欠他的,而他欠四哥的。
叶初棠于四哥而言有多重要,他心里很清楚。再言他怎么能承受得了未来国母、他未来的四嫂,给他下跪。
“你先起来。”萧礼放缓语气,泄了一半怒气。
郑玲歌惊讶于眼前所见,不禁佩服地看向叶初棠。
这么多日,她一直努力地给萧礼赔罪,萧礼都冷待她,对她讥讽嫌憎至极。她深知自己不配站在萧礼跟前,可为了完成放线钓鱼的任务,又不得不维持常态,每日陪在萧礼身边,受他憎恨的目光洗礼,郑玲歌愧疚极了,如在油锅里受烹。
昨日她终于忍不住了,递了匕首给萧礼。萧礼怒极,一把钳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撞掉了匕首,对她好一顿冷言讥讽,骂她连死都不配。
叶初棠起身后,见郑玲歌突然落泪。忙拿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萧礼冷冷瞥她一眼,“你还委屈上了?”
“她自然委屈啊,若无这遭事,若不是因为我,她这年纪,哪用做什么奸细伺候人,早就觅得如意郎君,嫁为人妇,生孩二三,一家人幸福地过日子了。”
叶初棠用家常一般的语气,跟萧礼感慨起来,听起来像是没把萧礼外人一般。
萧礼听了这话,渐渐垂下眼眸。
若无这番遭遇,他便不可能遇见郑玲歌了。他们俩人之间,永无可能有交集。
叶初棠观察完萧礼的反应之后,笑着给萧礼奉上如意食肆最近新出的甜茶,这茶是以奶、茶和果子调和而成,甜香蜜人,喝了容易心情好。尤其是针对心里苦的人,有特别的效用,可以让其嘴甜腹蜜到忘了心里的苦。
“其实当年我二婶娘早就为玲歌觅得了人家,碍于年纪小,准备等两年才议定,可惜因为玲歌的意外,错过了。那人如今还是我们扬州第一美男子呢,不仅样貌好,家世也好,性情也成熟稳重。他一出门乘车,必载得满车瓜果回家,城里的女郎们没有不喜欢他的。”
萧礼刚饮了一口甜茶,听到叶初棠的话,“咕咚”一声,就把嘴里茶都咽了下去。
叶初棠打眼色给熙春。
熙春忙问:“娘子说得可是卫郎君?婢子前些日子听从扬州来的小厮说,卫郎君刚亡妻不久。”
“呦,那可太巧了。”叶初棠高兴看向郑玲歌,“你还记得吗?卫郎,咱们仨小时候还一起玩过。”
“叶娘子,这人你已经见过了,我们该走了。”萧礼猛地起身,叫上郑玲歌。
“这哪儿行,大王来这吃饭,这才多一会儿就走,恐怕会惹人生疑。”叶初棠忙留人。
萧礼笑一声,随即使了颜色给自己的贴身侍卫,他拿起茶杯就往地上狠狠摔了一下。茶杯碎裂的声音响彻门外。
侍卫立刻喊:“你这伙计怎么端茶的?扫了我们大王的雅兴!”
萧礼对叶初棠得意地挑了下眉,随即就大迈步走了出去。
郑玲急忙想要跟上。
叶初棠早就冷眼看出了郑玲歌对平原王的在乎,她一把拉住郑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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