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首辅落魄时 第56章

作者:戈锦 标签: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怎么可能挣不了大钱,无非是没有办法获得暴利,一步升天而已。

  像现在石雁城最大的商户,江家,其实到了这一代也快败完了,如果不是江大靠谱,恐怕也没有现在这个如日中天的江家。

  但就算如此,江家也不敢说自己一步登天。

  配合着要送小王子进汴京城,鹿琼此时此刻的确忍不住了。

  一步登天,如果能够献珍宝与天家,那自然是一步登天。

  鹿琼并不知道,她猜测的其实和真相很近了,只不过手里的信息还不够而已,此时鹿琼也和察吉额伏讲了鹿芝这边的事。

  这一回,察吉额伏终于能交付出他的信任了,双方都松了一口气,能碰上他们彼此,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

  鹿琼心想,恐怕过几天还要再去试探一下吕老太太才行。

  不过都这个点了,也不再适合想太多了,因此鹿芝干脆道:“罢了,都这时候了都先去洗洗睡一觉吧。”

  他们家是专门有澡房的,平日里要洗澡会提前烧得很暖,因为今日去了边市,回来肯定要泡澡,所以水和煤都是提前备好的。

  倒是让察吉额伏洗了个痛快的澡。

  当天晚上察吉额伏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他自己说被褥都太好,实在睡不着。

  唐玄善没有办法,给他找了间柴房,又给他搬来了被褥,察吉额伏这才心满意足。

  空照一回到屋,唐毅鸿就扑了过来:“你个家伙,说好的猫呢,怎么变成人了?”

  空照到人可比猫有用多了。

  “那也不能这样比呀,”唐毅鸿撇嘴,“你早说是个人我就不期待了,我还以为是能逗着玩儿的猫呢。”

  唐毅鸿觉得挺没意思:“这世界上除了你恐怕也没人会把人说成猫了。”

  空照正在温书,哪怕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他也没有放下学业,每日是肯定要温书和写字的,此时合了书页轻轻道:“我二哥——我其实挺不喜欢他的,想来他也很不喜欢我,但我小的时候,路上见了他也得行礼,他那时候有些醉了,便说浑话,这人和猫其实也无不同,都是勾下手指头便过来了。”

  原话其实更难听,空照就不想复述,唐毅鸿已经睁大了眼睛,听自己这见多识广的小伙伴说他家里的事。

  “人和猫自然是不一样的,”空照平静道,“你逗狸奴,看它拿着球滚来滚去,是很舒心的事,但你拿着馒头对人招来喝去,便是不吃的嗟来之食。”

  “可是那日,他身边一群,”空照顿了顿,换了个词,“他身边那群家臣,还有我父亲的几位旧知,都是博学的大儒,却无一人直接提出异议。”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后来我出家跟着师父走了不少地方,发现也的确不一样。”

  江南大灾,他第一次见到母族这边的亲人,十七岁的白九其实并没有鹿琼见到的白九那么温和开朗,他拿着刀顶着师父的喉咙的时候,空照知道谢子介是真的想杀人的。

  后来白九带他们去看了当时的“匪”,那一刻,曾是十一皇子的空照的确感到战栗。

  流民不讲究是否是嗟来之食,只想有一片栖身之瓦,求的地方比二哥那只小狸奴的窝还小。

  师父和舅舅都沉默,空照知道,如果他想回去他们一定会帮他的,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他并不喜欢那个地方。

  至于现在,空照就更庆幸当时的决定了,他只想当铺子里的小伙计。

  “师父说,我那二哥是眼高于顶习惯了的,”空照把书打开,结束了这个话题,“你看,这世上这样觉得的人还挺多的。”

  唐毅鸿挠挠脑袋,忍不住道:“和你说话可真费劲,又是扯你哥又是扯这些那些的,你只要说一句,世界上这种人可多,你兄弟都这样觉得,不就行了吗。”

  “空照,简单点,”唐毅鸿一溜烟的跑了,“行了,看你今天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就原谅你,我去睡了。”

  空照一愣,愁眉苦脸吗?恐怕还是有点的——那个小王子让他想起来了,他自己。

  只不过他至少还幸运的活着。

  又看了几页书,练完了字,他才沉静的收好东西,然后蹑手蹑脚地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今天晚上,察吉额伏一定会去找他的伙伴,空照想,他其实可以理解,吕老太太无疑给察吉额伏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但是大半夜的跑进来跑出去,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察吉额伏还不如明天早上让鹿娘子陪他过去呢。

  说不定明天舅舅来给他们上完课,还想找机会让他们都去江家了。

  空照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自己去警告一下那家伙吧,虽然有些棘手,但是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不能科举,而且聪明,年岁还差不多的小伙计,的确是很难的。

  空照还是希望能留下来察吉额伏。

  可是等他走到柴房门口的时候,简直是目瞪口呆了。

  察吉额伏果然没有睡下去,衣服穿的规整,并且打开了门,看样子是要出去的。

  但是他的门口站着的,分明是取了帷帽,清俊的谢子介。

  谢子介身边还站了一个少年,正是那个塔托,不得不说自己这舅舅真的是太贴心了,空照转身想走却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门口另外一边还站着的是鹿娘子吗?

  鹿琼朝他招了招手,空照沉默着,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很明显猜到今晚察吉额伏会过去找同伴的几个人,如今就这样恰好的在门口相遇了。

  空照觉得自己有必要打破大家尴尬的沉默,没办法,谁叫他是最小的呢?

  “来都来了,”于是空照沉稳地,学着他见过最适合这场面的话,“诸位进来谈谈吧。”

  说完,他昂首踱步,一手拉着察吉额伏,一手拉着塔托,默默先一步走进了屋里面。

第65章 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空照的一番苦心, 可惜还是白费了。

  他和察吉额伏还有塔托,三个人在柴房里迎着呼啸的寒风面面相觑的时候,外面的鹿琼和谢子介其实并没有说什么。

  说起来很奇怪, 但是鹿琼居然只是有些想笑,想象着这家伙提着一个人翻墙的场面,的确是有些好玩儿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很白九,一点也不谢秀才。

  当白九还没有恢复作为谢子介的记忆的时候, 鹿琼总是能在蛛丝马迹里觉得他和谢子介其实是一个人的,但是如今谢子介恢复了记忆, 鹿琼突然发现其实它和白九也是一个人。

  只不过谢子介似乎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鹿琼若有所思。

  按理来说花前月下似乎该聊一些别的, 但是这两个人只是正儿八经简单的交换了一下彼此的信息。

  谢子介并不知道吕老太太的事情, 但是他晚上和塔托交流后,从塔托的嘴里听到有中原商人参与了这些,还是心里一惊意识到了有问题。

  他现在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这边有关汴京城的消息和鹿琼共享。

  然后他就听见鹿琼很冷静的问他:“谢秀才, 你告诉我这些人其实是汴京城,哪个大人物要的吧?”

  谢子介点点头:“到底是谁要,我还不太清楚,但是为什么要,我是知道的。”

  他踌躇了一下,在想怎么说。

  “那个人是不是和你也有关系?”鹿琼问他。

  鹿琼发现, 白九会做的那些小动作放到谢子介身上,其实还是成立的。

  尽管谢子介对此做了掩藏,但是鹿琼还是太熟悉白九了。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疑问则攥住了鹿琼。

  谢子介在她心中就算已经不是无所不能,但也是神通广大的。

  这样的人和白九渐渐重合,就算理智上觉得没什么问题,但鹿琼还是觉得有种违和。

  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理性上,他都是觉得两个人是一样的呀。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确定。

  “谢秀才,”鹿琼如今有些无奈了,“本来我想拿吕老太太这件事来向你证明,但是你好像牵扯的更大了。”

  鹿琼知道,如果只是唐家的事情,有谢子介给她兜底,那么她自然可以试一试,毕竟谢秀才是神通广大的。

  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这件事甚至关乎到了整个石雁城,怎么能让她自己一个人闷头去找的呢?

  万一她解决不了这件事呢?

  但这样放弃,她好像也不甘心。

  现在无疑是一个打消鹿琼想要去问的很好机会,可是谢子介忽然有些下不去手。

  最重要的是就像鹿琼的不甘心一样,谢子介突然发现,其实他也是不甘心的。

  他其实很期待鹿琼能给他一个什么答案,在他们相遇相识的那些日子,鹿琼为了生计做各种生意奔波的时候,谢子介也曾经这样在旁边看着,但那时候哪怕鹿琼什么也做不出来,谢子介也能拿出来很好的办法。

  甚至吕家最开始的时候,谢子介也是这样子想的。

  可是真的到了可以让鹿琼放弃的时候,谢子介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很想知道鹿琼能做到哪一步,能不能解决这个他和范家子都想不到如何破局的难题。

  并不是他在幕后保护,是他自己的期盼。

  鹿琼是真的成长飞速。

  谢子介最终道:“通判现在也不在石雁城,他有别的事情要做,回来大约还要一旬,他不回来,其实也没有办法从他那边入手和西域联系的。”

  谢子介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其实所谓死局,你如果真想知道,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你若是知道了,接下来去找吕老太太的事情会变得很容易。”

  “我并不想把这件事变成考验一样,”谢子介终于明白了这些天他犹豫的地方:“其实我没什么可考验你的,只是……”

  “只是你觉得这件事与我无关,而且我解决不了。”

  鹿琼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气馁,有什么可气馁的呢?他们之间的经历的确是有很大差别的。

  可是鹿琼还是想试一试,她总要拼一把的。

  毕竟不相信死局的那个人,是她鹿琼。

  “如果是你的话,这时候会怎么做呢?”鹿琼问他。

  “我会……”谢子介道,“我有江家做后盾,且与通判认识,这时候一来会发急报让通盘判回来,二来控制石雁城商人的进出,外松内紧,找这群人到底和谁接头。

  他做事一向都是这样的,讲究一个缜密,不喜欢疏漏和意外。

  “我会从吕老太太开始,”鹿琼却说,“我想他要把我姐姐和姐夫弄过来,又要和他们交恶,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但是我觉得从他们身上也能找到答案。”

  她笑了:“谢秀才,我想先试试。”

  谢子介失笑:“唐家的事情与你亲人有关,谁也不能拦你的。”

  他顿了顿又很快速的说了句:“我也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