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后我冠宠六宫 第26章

作者:酒千觞 标签: 古代言情

  “不是,以前挺喜欢的,后来戒了。”

  这东西还能戒?曲红昭大奇:“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怕胖呗。”

  “万一陛下就喜欢胖的呢?”

  “胡说,你又不胖。”

  “你怎么知道陛下就喜欢我呢?”说真的,曲红昭觉得小皇帝压根还没开窍,对谁都没有男女之情。

  她曾猜测过陛下为何会突然召曲盈袖入宫,若真的是贪图美貌,怕是她一入宫便让她侍奉枕席了。

  难道是为了制衡尹氏?

  目前世家勋贵中,最偏向新帝的,就是定北侯。

  尹家和定北侯府,完全可以代表勋贵中的两股势力。尹家守旧,曲家革新。

  这倒也可以理解,只是作为曲盈袖的亲姐姐,曲红昭感情上不太能接受这种用纳妃来巩固和朝臣关系的方式罢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淑妃却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谁还奢望他的真心不成?能得到宠幸,诞下子嗣,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看来你是真的醉了,”连这话都敢说了,曲红昭提醒她,“以后还是少在其他人面前喝酒吧。”

  淑妃瞪她:“是你我才说的,真当我醉傻了啊。”

  “你倒是肯信任我。”

  淑妃长长地吐了口气:“如果连你都信不得,那这宫里就真没什么可信的东西了,那我也认了。”

  曲红昭垂眸,半晌才轻声道:“我会尽力不辜负你这份信任。”

  她站起身,把石椅上的位置让给淑妃:“醉了就过来躺一会儿吧。”

  淑妃看了看那件已被这厮压出褶皱的披风,皱了皱眉又骂了一句“混账”,骂归骂,倒是没影响她继续将这件披风当成垫子。

  曲红昭站在桌边,又从食盒里取了一块点心。

  “你不是说味道一般吗?”淑妃看向已经被自己定性为‘能吃能喝的饭桶’的曲红昭,“怎么还吃了那么多?”

  “只是相对宫里的水平来说一般,放在外面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定北侯府的厨子也不会差吧?”淑妃不解,“怎么听起来你像是常常去外面吃东西一样?”

  “是啊,不说远的,单就京城里的茶楼酒肆,就没有我没光顾过的。”

  淑妃的语气有些羡慕:“定北侯他同意你随意出门啊?”

  “当然不同意,”曲红昭理直气壮极了,“小时候我翻墙出去,被抓到可没少被罚抄书。”

  “你居然敢翻墙?胆子可真大。”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你大概没有我的便利条件,有一个双生姐妹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互相打掩护。”曲红昭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在给曲盈袖打掩护了,一时心情复杂。

  幼时互换身份玩闹的时候,哪想到如今居然搞出这么一件大事。

  “听起来真好玩,”淑妃这次居然没有用规矩来谴责她,“敬国公府和定北侯府,一文一武,门第倒是差不多,但我和你的成长方式截然不同。”

  曲红昭十分善解人意:“你想和我分享一下你的闺中时代吗?”

  “可惜我没什么可分享的,”淑妃想了想,“除了那些烦人的宴会,我和其他姐妹整日就被拘在家里,连想逛逛家里的花园,都要提前一日禀告母亲,她会把家里的小厮下人都调开,才让我们去花园里逛逛。”

  “……”

  淑妃显然被这规矩烦的不轻,借着酒劲对曲红昭吐槽道:“搞得好像我们姐妹跟小厮接触一次,转头就会跟他们私奔似的。”

  曲红昭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大概不行,书上说过,女非善淑,莫与相亲。”

  “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女论语》偌大名声,我就算没读过也听说过,”曲红昭笑了笑,“所以,别以为你用里面的句子骂我我就听不出来。”

  “这么想的不是我,是父亲和母亲不会让我和你接触的,咱们两家关系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淑妃摇了摇头,“何况,你在我们国公府,那可是反面例子,常常被母亲和教我们姐妹读书的师父挂在嘴里的。”

  “……说来听听?”

  “师父说你身为女子,出门不带面纱遮脸,引得一群男子争相追逐,是为德行不佳,立身不正。”

  曲红昭难免有疑问:“这个师父,是教什么的?”

  “教书的,女诫,女训,女论语,劝德篇,守贞传……”淑妃掰着手指,大有把所有书名都给曲红昭列一遍的意思。

  “我知道了,”曲红昭连忙阻止,想了想又为曲盈袖辩解了一句,“面纱那东西谁爱带啊?”

  本朝男女大防没有前朝那般严格,更没有规定女子出门必须遮脸,但不知为何有些人偏就喜欢前朝的规矩,按此约束自己,也约束别人。

  淑妃不甚端庄地做了个耸肩的动作:“就是啊,再怎么背后说你德行不佳,你还不是和我这种规规矩矩长大的人一样,进了宫,封了妃?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都不在意什么面纱不面纱的,倒是宫外的人爱硬凑规矩。”

  曲红昭挑眉:“上次你喝醉之后,还在给我念女论语,怎么这次变化这么大?”

  “上次跟你还没那么熟嘛,而且上次也没喝这么多,”淑妃叹气,“你敢抱怨我就再给你念一段。”

  曲红昭认输:“还是别了。”

  淑妃得胜般仰了仰头:“哦,对了,还有你姐姐曲少将军,家父家母都说她以女子之身上战场,天天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实在不像话得很。不过,我觉得这是因为我父亲讨厌你们尹家人才这么说的。其实听说这些事,我们姐妹都是羡慕居多。”

  “羡慕什么?”

  “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这么说是很难听,”淑妃托着腮,“那我改一下,改成大权在握,将一群男人收在麾下,指挥千军万马,是不是就好多了?”

  曲红昭笑了起来:“确实是好多了。”

  “你怎么这么爱笑啊,”淑妃看着她,又开始叹气,“这宫里谁不是各怀心思?偏你,天天轻轻松松的,什么都不多想。”

  “其实我也不轻松。”曲红昭说的是实话,就算边城如今有军师坐镇,但她身为大将军,离开这段时日,如何能不担心边关境况?

  她的处境其实比宫里所有人都危险。

  听了这话吗,淑妃便探究地看着她。

  “好了,你的酒也该醒的差不多了,我送你回怡华殿吧。”曲红昭起身。

  “那你明天还在这里等我吗?”

  “……”曲红昭哭笑不得,“你每天都要人陪的吗?”

  淑妃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我明天不来,”曲红昭看着她失望的神色,想了想,“不然我帮你忽悠个人来陪你?”

  “谁啊?”

  “惠嫔或者李美人沈良媛她们,看谁愿意上钩吧,”曲红昭强调,“但是先说好,你不许欺负人,但凡她们说你一句不好,我以后就不帮你找人了。”

  “你个混账!”

  “也不许骂她们混账。”

  “……”

  “同不同意?”曲红昭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吃定了她会点头。

  总比没人理来得强,淑妃不情不愿地微微颔首:“也好,至少她们不会像你一样贬低本宫的酒量。”

  曲红昭闻言点点头:“你们酒量是差不多。”

  淑妃想了想,又补充了条件:“那你今天再陪我坐一会儿。”

  “好。”

  “你知道吗?你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淑妃凑过来,近距离凝视曲红昭,“似乎你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所以想办法让我和她们交好,以便某一日你离开了,我可以替你看顾她们。”

  她这样瞪大眼睛凑过来,像是某种小动物,曲红昭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是吗?”

  真是敏锐的姑娘,曲红昭感叹,不过,不只是希望你可以帮我照顾她们,是希望你们可以互相陪伴。

  宫里的日子太悠长,多个人陪总是好事。

第33章 美玉微瑕

  景仪宫。

  今日的来客是沈良媛, 她陪着曲红昭用了早膳,两人坐在窗边,抚弄瑶琴, 又开始一教一学。

  和沈良媛相处是一件让人很舒服的事, 她外表清雅, 话不多, 为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是相处后才知她稳重妥帖, 是个很值得相交的人物。

  曲红昭很享受她的陪伴。

  同时沈良媛又是位很好的老师, 教曲红昭弹琴的时候,十分有耐心地纠正她的指法。曲红昭在学习的过程中常常灵光一现“我觉得这首曲子也可以这样弹”, 沈良媛被她的魔音灌耳时, 也能浅笑着称赞一句“娘娘的想法很新奇”。

  堪称十分有涵养。

  曲红昭尚算有自知之明, 这要换成淑妃在场, 八成已经把她的琴给掀了。

  陛下为惠嫔罚跪去找过太后娘娘之事,曲红昭也只对沈良媛提起过。

  她听了,面上却不见惊讶,只是敛了眉目, 轻声道:“陛下真是有心了。”

  她语气并非敷衍般的歌功颂德, 而是很真诚的赞誉,曲红昭看着她恬淡的眉眼, 好奇道:“我之前便察觉到, 你对陛下的态度,似乎与其他人不甚相同。”

  沈良媛颔首:“娘娘的感觉很敏锐, 嫔妾对陛下,是心存感激的。”

  看着曲红昭好奇的脸,沈良媛对她微笑:“听娘娘讲了那么多故事, 如今嫔妾也当投桃报李,不知娘娘想听嫔妾讲讲我的故事吗?只是情节怕是远不如娘娘的那般精彩。”

  “当然想听。”曲红昭甚至十分贴心地弹起一支小曲给她伴奏。

  沈良媛听着调子,这正是自己前几日刚刚教给丽妃的曲子,调子恬然柔婉,大概曲红昭也很清楚此时此刻不怎么适合她那些自创的奇异曲调。

  沈良媛便笑了笑,在温柔的琴曲中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我出身将门,家父是征西将军沈令渊。”

  曲红昭点头,在大楚,这个名字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沈将军当年英雄盖世,虽她不曾亲眼目睹其风采,但也听过他的很多传说,甚至还研读过他亲手所书的兵法。

  “我十四岁那年,瓦门关之役,家父和两位兄长都战死于沙场之上,母亲受了非常大的打击,硬撑着办完丧事后,也跟着去了。将军府只剩我一个十四岁的孤女,撑不起门楣,那段时间我过得……并不太好。”

  瓦门关之役,曲红昭心下微微叹了口气,那是一场惨败,要她来说,那场战役里,导致失败的因素太多,并非沈将军的责任。

  但这责任到底要谁来背,朝上大有争议。最方便的,自然就是推给逝者。

  沈将军战死于沙场之上的时候,大概没想到,在他拼死护卫过的大楚京师之中,关于对他到底要追责还是追封,进行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当初那段日子,对于年幼失怙的孤女而言,到底有多难熬,曲红昭可想而知。

  也不知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当初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她提起往事时,千言万语却也只汇聚成一句平静的“并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