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暴君心头血后 第40章

作者:二恰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林湘珺怕他回去又不用药,干脆打开瓷瓶,亲自给他涂上。

  她上药的姿势不熟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拙,又怕他会疼,像是糊脂粉似的,乱七八糟给涂了一团。

  偏偏如此乱七八糟的糊弄,沈放却很喜欢。

  母亲偶尔待他好,是因为他身体里流的血,旁人待他好是畏惧他,唯有余嬷嬷待他好,是真的把他视若孙儿,可余嬷嬷死了。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不会有人待他真心实意,直到林湘珺出现。

  她一点都不完美,爱哭很吵又娇气,可却如照进深渊的光亮,瞧见便再也舍不得丢弃。

  正想着,就见她懊恼地嘟了嘟嘴,浑身上下地找东西:“我忘了带帕子了,昨儿那条给了你,今日身上忘了放。”

  那条帕子,早被他小心收进了荷包里,片刻不离身,这会自然不能拿出来,不然就该让她知道,他内心深处无法窥得天光的阴暗面了。

  “不必,明日便好了。”

  “呸,要真这么快就能好,你这会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连生气瞪人也很可爱,沈放很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苦于手掌被她抓着,好不容易从春喜那拿了条帕子缠上,她才肯松手。

  午后出了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坐在马场外的看台上,舒服地晒着日头,她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问道:“五哥哥,你瞧见陛下,怎么都不怕啊?”

  “为何要怕。”

  “我小的时候在宫里,最怕的就是陛下了,虽然算着他该是我的姨父,可到底是天子,板着脸时怪吓人的。”

  沈放却不屑地嗤笑了声:“他难道不是一双眼一张嘴?”

  林湘珺被他这话给逗笑了,说起来她为何会怕景帝,还是因为小的时候瞧见过他罚臣子,那次回家她还发了高烧。

  之后每每不愿意喝药,家里人就拿这个来吓唬她,现在想想不过是年幼罢了。

  她装作思考的样子,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故意打趣他道:“确实,还不如五哥哥吓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放微微一愣。

  在他的认知里,林湘珺是肯定不知道他与景帝的关系,他也能肯定,方才并未漏出丝毫破绽来,那她为何会拿他与景帝做比较。

  难不成真是刻在骨子里的血脉相连。

  偏生林湘珺还没发觉他的脸已经沉下来了,还想继续套话:“我来之前,五哥哥与陛下说什么好玩的了?”

  沈放的声音瞬间低了:“你很想知道?”

  这回即便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好像问得太露骨了,立即转了话题:“当然啊,和五哥哥有关的事,我都想知道。”

  沈放静静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直把林湘珺看得心底发毛,才勾了勾唇角:“闲聊罢了,没说什么。”

  “哦,我还以为你背着我说什么好玩的呢。”

  他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又像没事人一般站起了身:“下来,带你去看个东西。”

  等他背过身,林湘珺才捂着狂跳的心口,连喘了好几口气,方才那会真是吓人,她还以为沈放是疑心她了,还好,还好糊弄过去了。

  生怕他再起疑,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不想沈放带着她回了营帐,他们不能入行宫,都是住在临时搭建好的营帐内,好在平阳郡王府也没人敢怠慢,他们的营帐也是最好的。

  林湘珺之前没见过营帐,迈着她那不方便的腿,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活像是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丫头。

  “这有何可看的,过来。”

  “你不懂,对我来说就是很新鲜嘛。”

  林湘珺母亲的墓在祖坟,但她父亲将她的衣冠葬在了两人初次认识的山上,她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初次带她上山祭奠。

  她傻乎乎地指着漫无边际的山林问父亲,这个园子怎么这么大,门和墙在哪里,把他父亲和兄长乐得只掉眼泪。

  “五哥哥,我那会是不是很好笑。”

  往日她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不论谁听了都会乐出声,唯独沈放没有笑。

  他朝她勾了勾手,林湘珺便挪着小步子过去,这才瞧见他藏在屏风后的一个草窝,里面缩着一只灰色的小兔子。

  这是昨日她下山时看见的,兔子掉进了陷阱里,那会她既要担心尸体被发现,又急着下山,只能在心底惋惜,没办法将它救出来。

  没想到沈放不仅将她看穿,还把她想做的事都给做了。

  灰兔的脚上缠着布巾,这会睁着红彤彤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他们,窝的边沿还堆了些野菜,它便一点点的往嘴里送,咬得时候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萌得她心都化了。

  它脚上有伤,林湘珺也不敢去抱它,就小心翼翼地蹲在窝边,伸手去摸它的兔耳朵。

  不仔细瞧,还以为是大兔子在给小兔子顺毛呢。

  “喜欢吗?”

  林湘珺连连点头,眼睛里似乎有亮光在闪烁,“喜欢,喜欢极了。”

  昨日他去盯着那些尸首,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动得手脚,但去得还是晚了一步,下山的时候便顺手捡了这只肥兔子。

  好在,她喜欢。

  看着林湘珺毫无防备的目光,沈放的喉结滚了滚,那便一直喜欢下去吧。

  作者有话说:

  放放:喜欢我还是喜欢兔子?

  七七:喜欢兔子!!

第35章

  有了小兔子,林湘珺又在沈放的帐子里待了许久,给它取名给它喂吃的,好像多了个新奇的玩伴。

  期间她也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只好抛到脑后不管。

  等到天色暗下来,春喜来催她回去了,在与沈放道别时,她才猛地想起来,今日去马场本来是要拆散萧澜月和沈厉州啊!

  她只顾着担心沈放了,怎么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这会天都黑了,马场肯定也没人了,他们两若要培养感情也培养完了,还拆散个屁!

  古语说的好,真真是玩物丧志啊。

  沈放见她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悲伤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便猜测是想把兔子带回去玩。

  他倒想留个心眼,只要兔子在这,就不怕她不寻来,但见她如此委屈的样,又舍不得她难过了。

  罢了,反正她喜欢的是他,他在哪,她都会来的。

  便让杨意把草窝搬起,好叫她一并带回去,没想到林湘珺瞧见兔子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副很是抗拒的模样。

  “不要了,不要了,兔儿留在五哥哥这,我明日再来,不,过几日再来看它。”

  沈放:……

  小姑娘的心思可真够难猜的,刚刚还喜欢得不得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又不要了?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这个喜新厌旧的小病秧子,得到了便不喜欢了,他可不能让她的喜欢,这么快就如了愿。

  临走时,林湘珺记起了他明日要比试的事,既然今日已经见着景帝了,证明有些事不是她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与其白费力气捣乱,还不如顺其自然,在他这卖个好。他即便将来当了皇帝,也能多念几分旧情。

  “五哥哥明日的比试,你会紧张吗?”

  紧张?笑话,他杀人都不眨眼,跑个马会紧张?

  可不等他开口,林湘珺又自说自话地道:“紧张也没事,我兄长平日瞧着吊儿郎当的,但武考前夜紧张的睡不着。你不要怕,到时我会在旁边看着的,就当今日与宋温期比试一般,你定会拔得头筹的。”

  沈放本是对此嗤之以鼻,可听见她软软地在说,不要怕时,心也跟着晃了晃。

  他有多少年没听见这样安抚的话了,若能更多便好了。

  只见他偏过脸去,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地道:“一点点。”

  一点点紧张。

  显然林湘珺也没想到他会承认,愣了下,讷讷地眨了眨眼。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见她愣住,就更是黑了脸,他从未说过这般示弱的话,光回想着都叫他鸡皮疙瘩落一地,真是太恶心人了。

  正想寻个什么理由,把那三个字给糊弄过去,就见小姑娘朝他挪了挪脚步。

  他眉头紧锁,别扭地轻咳了两声,便感觉到她在他眼前站定,不等他开口,轻轻地踮起脚尖,一双玉臂笨拙地环住了他。

  与他完全不同的柔软贴了上来,沈放浑身一僵,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这与他背她的意义完全不同,也与他的梦不同,是她清醒着主动地抱住了他。

  小姑娘身上独有的药香混着体香,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喉结微微颤动,手指烫的如同火烤一般。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不等他有所动作,林湘珺的手掌已经落在了他的背上,不仅轻轻地拍了一下,口里还念叨着:“不怕,不怕了。”

  沈放:……

  陡然之间,旖旎之气全无。

  她很快地松开了双臂,后退半步站直身子,“以前我怕疼不想扎针的时候,祖母便是这么鼓励我的,抱一抱便不怕了。五哥哥,别怕。”

  “扎针?为何要扎针。”

  “是爹爹寻来的大夫说的,喝药不管用只能试试银针,你是没见着,我那会才三四岁,背上身上都扎满了针,就像刺猬一样,哈哈哈,你见过刺猬吗?”

  在说到针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是害怕的自然反应,但很快又说起了好玩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语气明明很轻快,却让沈放的口中酸涩不已。

  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仔细地上下翻看。

  林湘珺有些不适应他这样,她说这个,不是想让人同情,单纯是因为不会安慰人,只能拿自己来举例,没想到沈放会如此在意。

  她不好意思地将手抽了出来,“哎呀,早就瞧不见针孔了,而且都扎在身上,这儿哪有啊。”

  “再说,已经不疼了。”

  她是不疼了,但他很疼。

  “还扎吗?”

  “我怀疑那个大夫是庸医,扎了两年根本不管用,后来还是改喝药了……”

  她没说完,就被面前高大的少年压下来,紧紧地抱住了她,“七娘,不怕。”

  若不是痛彻心扉,小时候的事情,又有谁会记到现在,不管她掩饰的有多好,都无法遮掩她眼底的害怕,以及颤抖的肩膀。

  就算能愈合身上的伤口,也永远无法愈合心上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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