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碎 第24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古代言情

  玉珠听出来了,老大这是刻薄她善妒,她气得刚要上前理论几句,就被丈夫拉住了胳膊。

  “大哥教训的是。”

  陈砚松再次躬身给老大见了一礼,笑吟吟地奉承:“如今咱们家就属哥哥最了不起,得了王爷的赏识,做行宫那么大的生意,往后弟还要仰仗大哥多多提携,大哥可不许拒绝哦。”

  “那怎么会。”

  陈砚榕皮笑肉不笑了下,论起虚伪隐忍,他还真不是老二的对手。

  奚落够了,陈砚榕咳嗽了数声,笑道:“我外头还有事,就不打扰二弟夫妻团聚了,过后为兄摆个席面,请些族中长辈和几位大掌柜用饭,二弟可一定要来赏脸。”

  说罢这话,陈砚榕带着下人们扬长而去。

  “是,小弟一定来。。”

  陈砚松冲着老大的背影,躬身见礼,他面上虽笑着,可是眼里却逐渐冷了,遍布杀意,慢慢地直起身,喃喃笑:“大哥走好、走好。”

  一旁的玉珠将丈夫的神色举动全看在眼里,莫名,她觉得害怕,总觉得荫棠这一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日的喧闹,就这样过去了。

  夜幕降临,星子稀疏,天上的圆月多了个小缺口。

  屋里烧得很暖,点了能让人凝神静气的道远香,内外过于安静,就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玉珠已经换了厚软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惴惴不安地往手上抹润肤膏子,透过镜子往后看,荫棠此时坐在圆桌边,桌面上摆了几道下酒凉菜,还有喝空了的三只酒壶,他一手拿着本时兴的话本,另一手端着杯子,仿佛被书完全吸引住了,时不时发笑。

  他越是云淡风轻,玉珠越瘆得慌,绝不对劲儿。

  晌午花园子里见过老大后,荫棠一句也没骂老大,笑呵呵地先去给老爷子请安,随之倒头睡了一下午,他连衣裳都没换,用过晚饭后就坐下看书喝酒,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又好像什么事都发生了。

  玉珠低下头,手揉着发闷的心口,这次来葵水肚子很疼,血特别多,让人不舒服,她之前曾设想过很多次,荫棠回来后是什么样的情境,毕竟之前他们吵得厉害,甚至都分开住了,可是如今呢,他们俩居然同时忘了云恕雨,竟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屋里。

  “荫棠。”玉珠心里不好受,长叹了口气,转身望着丈夫,再一次试图与他认真沟通:“咱们好久没见了,要不,今晚说会儿话?”

  “啊。”陈砚松回过神儿来,放下书,笑着问:“你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到。”

  “我说……”

  玉珠起身,走到丈夫跟前,柔声道:“咱们要不说会儿话。”

  “明日吧。”陈砚松抖了抖书,明明眼睛都熬红了,却一脸的兴奋:“这书可有意思了,我今晚要看完的,你先睡吧。”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丫头们的吵嚷声。

  不多时,从外间走进来个窈窕清丽的女人,正是戚银环,她显然打扮了番,化了淡妆,双手捧着个漆盘,上头是五瓶酒。

  “二爷,酒给您端来了。”

  戚银环屈膝见了一礼,颔首微笑,将酒壶依次摆在桌上。

  陈砚松一开始还未在意,猛地回过神,皱眉看向戚银环,笑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戚银环俏脸微红:“奴婢是前不久二奶奶救回来的孤女。”

  陈砚松扭头看了眼妻子,目光锁在戚银环脸上,笑着问:“那你叫什么啊?”

  戚银环越发害羞了,怯懦道:“奴婢名叫环儿。”

  见到此,玉珠越发憋闷得慌,直接动手往外推戚银环:“行了,你出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伺候。”

  将女人打发走后,玉珠关上门,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她既不能让荫棠知道自己私底下和极乐楼杀手接触,也不能让戚银环接近荫棠,都是非常危险的事。

  还有。

  按理说,戚银环躲荫棠都来不及,她为何上赶着端酒?

  玉珠心里乱急了,一时间毫无头绪,刚转身走入内间,就看见荫棠的脸阴沉难看,这么短的功夫,他居然又喝了两瓶,酒气上了头,双眼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头随时会失控的野兽。

  “你早些安置吧。”

  玉珠长叹了口气,径直朝拔步床走去,现在他喝多了,也没法沟通了。

  谁知,她刚上了床,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阴恻恻的笑。

  “倒也不必防我到这种地步吧。”

  陈砚松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冷着脸,一把将书扔掉。

  玉珠心里一咯噔:“你什么意思啊。”

  陈砚松冷笑:“别跟我装傻。”

  玉珠钻进被子里,淡漠道:“你喝醉了,有事明天再说。”

  “呵,倒不跟我说了。”陈砚松仰头咕咚咕咚灌了数口就,手抓住桌沿儿,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床前,盯着背对着他的妻子,冷声质问:“福浓为什么被王爷指婚给旁人了?云恕雨为何不见了?还有我的差事,为什么没了?你到底在王爷跟前胡说八道什么了!”

  玉珠缓缓地坐起来,她猛地想起年前的事了。

  当日,她得知荫棠去百花楼里胡混,紧接着王爷又将那花魁赏给他做妾,她嘶声力竭地要他给个说法,告诉他,她绝不可能和勾栏女称姐道妹,谁知,这混账东西居然说了句:有本事你去找王爷理论,我可不敢找他。

  玉珠冷笑了声,望着丈夫,淡淡回报了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有本事啊,你也去找王爷问问。”

  “贱人!”

  陈砚松忽然炸毛了,破口大骂了句,一把将手中的酒壶摔到地上,碎瓷片瞬间飞溅起,如此还不解气,他一把将满桌的酒菜全都拂掉,抓起花瓶胭脂盒子一通乱砸,咬牙切齿地骂:“就你会摔东西,老子也会!”

  这时,丫头们要进来瞧,陈砚松扭头喝骂:“滚,谁敢进来,老子拆了她的骨、剥了她的皮!”

  玉珠被这男人的疯样吓得身子往后躲,她手紧紧抓住被子,成婚这些年,虽说偶有吵嘴,可被骂贱人,还是头一次。

  “你骂我什么?”

  玉珠眼泪不住地掉,心如刀绞:“你、你再骂一次。”

  “我骂你怎么了?!”

  陈砚松一个健步冲到拔步床边,双手抓住妻子的肩膀,狠劲儿摇,他的脸被酒和愤怒染得通红,瞪着女人,喝骂:“贱人贱人贱人,我就骂你了,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我就是嫖了你能把我怎样?你这个疯女人、妒妇!”

  陈砚松桃花眼里满是泪,咬牙切齿恨道:“袁玉珠,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怎么对我的,啊?你瞧不起我作孽,可你吃的用的全都是我作孽换回来的,我废了多少的心血、花了多大的代价、跪下当了多少回狗,好不容易得到个差事,全让你这丧门星搅和黄了,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了啊!”

  玉珠亦十分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男人和女人之间体力的悬殊,她挣扎一分,陈砚松就钳紧她十分,她只感觉肩膀都要被捏碎了。

  他,要杀了她么?

  玉珠泪流满面,过于害怕让她声音都在颤抖:“对,就是我做的,那你休了我吧,让我滚蛋,以后没人管你了。”

  “闭嘴!”

  陈砚松暴喝了声。

  他猛地将玉珠摔到床上,没头苍蝇似的左右乱找乱看,垂眸间,发现了自己的腰带。

  陈砚松一把将腰带解下,单膝跪倒在床上,将妻子胳膊反拧在背后,用腰带绑起来。

  “你做什么啊。”玉珠吓得挣扎,要往床角躲,谁知脚踝被他抓住,拉到床边。

  “做什么?”陈砚松往开扯自己的衣裳,瞪着自己那祸水一般的妻子:“你不是容不得我跟前有女人?好,我如你的愿,从今以后就只干你一个人,直到搞死你为止!”

  “别这样,陈砚松你疯了!救命,救命!”

  玉珠忙往开撞他,要逃,可还是被他抓住头发,正面朝下,强按在床上。

  她想叫人帮帮她,救她。

  无济于事啊,这是陈府。

  这时,璃心惊惧的声音从外头响起,使劲儿拍门,尖声哭:“姑娘,你怎么了?你们别拉我,让我进去!”

  玉珠晓得陈砚松阴狠,若是璃心这傻丫头强闯进来救她,他丢了面子,肯定要千百倍报复璃心的。

  “我没事。”

  玉珠明明十分害怕,仍高声安慰璃心:“你、你离远些,这不是你未出阁的小姑娘该看该听的!你……”

  话还未说完,玉珠的嘴就被男人捂住了。

  她不晓得后面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陈砚松完全失控疯了,粗野的呼吸和酒味将她禁锢,他将所有的愤怒憋屈全都发泄在她身上,疼到最后,她完全就没知觉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床榻,变得凌乱不堪,染红了血。

  恰如当年大林寺初遇时的桃花,当粉红的花瓣落地后,再也回不到树上了。

第31章

  虽然陈砚松是自己的丈夫, 可袁玉珠依然觉得自己被侵犯了,不, 准确的说被奸/污了。

  这个男人借着醉酒, 将愤怒和不满全都发泄出来,折磨了她好久、好久,最后, 筋疲力尽的他睡着了,嘴里不知是在说酒话、还是胡话,仍在喃喃地谩骂、抱怨……

  玉珠推开趴在她身上的丈夫, 挣扎着起来, 两条腿如同不是自己的了般, 合不住、并不拢,疼得直打颤, 她不敢回头看床上到底多凌乱,木然地走到衣柜前, 打开, 从里头寻了件长袍,裹在自己身上, 一步步往外走。

  玉珠打开房门,外头果然守着几个心腹婢女、婆子。

  璃心哭得梨花带雨,一看见她, 就疾步跑上前来,抓住她的胳膊摇:“姑娘,姑爷对你做什么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

  玉珠将垂落的黑发别在耳后,笑着环顾了圈众人:“大半夜的不睡觉, 都杵在这儿做什么, 散了。”

  说罢这话, 玉珠转身径直往前走:“我去芙蓉阁洗洗,都不要跟来!”

  这是她唯一能给自己留的一点点体面。

  芙蓉阁

  芙蓉阁是陈砚松叫人修的,说是心疼妻子产后身子孱弱,要经常泡药浴恢复,若是专门去郊外温泉,舟车劳顿反而不好,莫若修在家中,便(bian)宜多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人家小夫妻的一点情趣。

  二爷今儿回府了,下人们赶忙烧水、准备鲜花、香露,可听说二爷实在旅途劳顿,给老爷子请过安后就歇下了,没那个精神泡澡。

  早说呢,也不必大家伙儿费心巴力地忙活一番。

  吴十三今儿有些闷闷的。

  原本他担心陈砚松一回家就要和玉珠闹的,可没想到,陈老二居然跟没事人似的,听银环说,那人甚至还给玉珠带回一箱子皮影来。

  看来,这陈二爷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是他多虑了。

  入夜后,吴十三心情实在不太好,去赌坊玩了几把,把把都赢。

  通常他都是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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