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樊笼 第48章

作者:衔香 标签: 甜文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序齿在前的尚未定亲,崔三郎若是先定亲是不合规矩的。

  二夫人自然是不想让大房抓住把柄,敷衍着道:“没什么,就是三郎此次犯病需药引,慧觉法师说雪衣正好合适,便主动要放一些血。”

  时下的确是有这种说法,但崔珩素来厌恶。

  何况他今日分明看见陆雪衣是被强行带回来的。

  崔珩看了眼她低头捋着衣袖,分明有些害怕的样子,心生疑虑。

  但二婶一贯忌惮大房,他若是直接阻止恐会适得其反,于是只是委婉地劝:“法师所言有理,不过三郎这时候刚醒,虚不受补,此时进这样的药反倒恐会伤了他。”

  此时,崔三郎躺在榻上,也慢慢清醒过来。

  他早已厌恶了这样血腥的药,闻言也断断续续地喊着:“母亲,我……我已经好了,当真不必了。”

  二夫人见儿子醒了,且崔二和崔三都这样说,也不好再固执,又转回头,轻轻嗔怪雪衣道:“我也说不必,都是这孩子关心过切了,既不必,那便回去歇着吧。”

  雪衣轻轻松了口气,又悄悄看了眼二表哥。

  她不知晓二表哥到底听见了多少,但瞧着他的反应,应当是没听见冲喜之事的。

  幸好没听见,否则二表哥定会以此为把柄。

  崔珩余光里看见她松气的样子,转着扳指的手一顿,忽然有了些猜想。

  他隔着帘子问了问崔三的情况,见他只是寻常发作,并无大碍后,也转身出去。

  出了门,时候尚且不晚。

  两人一前一后,影子拉的长长的,时不时碰到一起。

  雪衣生怕二表哥要继续带她出去,擦身而过的时候轻声解释道:“二表哥,我头晕,今日可否……”

  “今日算了。”崔珩打断了她的话。

  雪衣抬头,见他眼里无情无欲,料想是今日折腾了一番也累了,于是轻轻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步子虽不大,但脚步却极快。

  崔珩看着那消失的极快的背影,眼神慢慢收回,愈发笃定了猜想。

  他转头,沉声吩咐杨保道:“去查查二婶和慧觉法师的事。”

  从方才来看,若他没猜错,定然是二婶在逼迫陆雪衣什么,否则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急着把人叫回来。

  而陆雪衣,显然是怕的,怕的甚过于他。

  当有了更坏的选择的时候,人总是会选择伤害更小的那个。

  所以,相比起来,强迫有什么意思?

  崔珩漠然,他要让她主动来求他。

第39章 抉择

  深夜

  梨花院里, 二老爷刚从外地赴任回来,拜过了老太太又见了儿子后, 出了一身的汗, 主屋里端热水的,拧帕子的,忙成了一团, 难得热闹了起来。

  更完衣, 擦手之后,二老爷褪了袜子浣足,长长地叹了口气:“年前出去的时候, 不是说三郎的病已经好转了, 怎的小半年过去,这病非但没好,反倒发病更频繁了?”

  “老爷莫不是怪我?”二夫人掩着帕子直抹泪,“你常年在外,这二房就靠我一个人支着,我出身不显, 常常要受到大房的那个和三房的排挤,连老夫人也不待见我, 三郎又缠绵病榻, 我这日子有难过, 老爷你可曾知道?”

  “大嫂和三弟妹都是大家闺秀,脾性温和,恐是你想多了。”二老爷拍了拍老妻的肩。

  二夫人只是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老爷你是男子,自是不懂得这妇人的弯弯绕绕, 自打我嫁进来之后, 这两位就没一日看得上我的!三郎又生来是个病模样, 你何曾明白我的苦……”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二老爷这些年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他生就一副柔软心肠,一开始的确怜她柔弱,怜她出身低,可这么些年,铺子也给了,田产也给了不少,她却还不满足,总要和那两房比。

  那两房都是五姓七望的大族出来的,她如何能比的?

  这不是自找不快吗。

  二老爷听了这么多年,是连劝也不想劝了,只闭嘴不提,转而问起了儿子:“那三郎呢,我在外面也在物色能治痨病的大夫,一一都派来了,他们难道就没一个中用的?”

  “都在说要静养,可养了这么些日子,反倒越来越坏了,没一个中用的!”二夫人擦了擦眼泪,又慢慢倚过去,“不过年后我遇着了一位慧觉大师,他精通命理,说二郎这病需得一个命格合适的女子冲喜才能破局。”

  “冲喜?”二老爷惊讶,“找谁冲喜?”

  “巧了这是,我那娘家侄女正合适。”二夫人开口。

  此话一出,纵是糊涂的二老爷也侧了目,难不成她一人进来还不够,还要把她侄女也塞进来?

  二夫人生怕他多想,连忙解释道:“非我有意要塞进来,当真是命格合适,我对三郎的心不比你少。”

  二老爷愣住的脸这才活动开来,又问:“你娘家有两个嫡侄女,你说的是哪个?”

  “小的那个,名唤雪衣的。”二夫人说道。

  二老爷有印象了,那不就是江氏的女儿?

  当初他去江左游玩时不幸落水,幸而被路过一个善水性的女子不顾名声救了。

  那女子正是如今的陆氏。

  陆氏生的美貌,又为他坏了名声,感怀之下,他便将人娶了回来。

  其实当时与陆氏一起出游的还有一个江氏,比他这位妻子还要美貌,人也娴静,落水之后他在江左休养的那半月,这位江氏也帮着照顾了不少。

  不过这个江氏后来嫁给他的妻弟了,他便没再见过。

  不久后,江左洪灾,他那个妻弟以为江氏死了,又阴差阳错娶了平妻,后来江氏便没了消息,再听闻,便是三年前的死讯。

  二老爷一贯是个怜香惜玉的,有时忍不住也想,若是当初救了他的是江氏,如此佳人有他的怜惜恐怕不会这般早逝。

  既是这个侄女她的女儿,想来性子也是个好的。

  二老爷哦了一声,没那么抵触了,只问:“我记得她,她母亲是个心善的,那此事她可愿意,毕竟三郎这病,日后若是想圆房都难,咱们虽是高门,但也不能做出逼迫弱女的事。”

  二夫人瞧见二老爷脸上的缅怀,隐隐有些不安。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竟还记得那个女人。

  若是让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二夫人不敢再深想,只是凑过去替他捏肩:“老爷想多了,她哪能不愿意,这可是她高攀不上的婚事。何况又是表亲,亲上加亲,我早已与她说通了,她满口答应。”

  二老爷虽还有些踌躇,但又想这毕竟是陆氏的嫡亲侄女,她应当也做不出威逼的事情来,于是也点了点头:“那便两全其美了,不然,三郎的病人尽皆知,这满长安也难有贵女愿意折身嫁过来。”

  二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二老爷却不是。

  二夫人很是不满他的语气,却也不敢直接表露,只忍着气:“我弟弟那边也是愿意的,现在三郎发病越来越频繁,我便想着,你若是也愿意,我这就去给他去信,总归先把婚事给定下,对三郎的身体也是好事。”

  “这么快?”二老爷面露忧色,“可如今二郎尚未议亲,三郎若是赶在他前头,恐叫大嫂生气……”

  “大哥已经走了,将来这府里究竟是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还说不准呢,老爷你怎知你就不可能?”二夫人受够了被压着的气,“若是如此,这提前定个亲又不算什么大事。”

  “这话可不敢乱说。”二老爷一惊,一抬脚溅起一片水花。

  二郎文武双全,样样皆好,大哥和大郎既已去了,他当之无愧是未来的家主。

  只因父亲觉出他生性过于偏执,身上戮气太重,才迟迟未定。

  但父兄的死和守孝的这三年已经将他磨平了不少,想来父亲大抵不久就会向圣人请封了。

  二老爷摇头:“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能与二郎争,此话你莫要再提。”

  丈夫不中用,儿子也不中用,那她这一辈子还有翻身之日吗?

  二夫人实在是没想到她嫁的这位软弱至此,一捂脸,泫然欲泣:“老爷竟是惧怕至此,为了这点长幼之序,连儿子的命也不顾了?”

  “你这是哪里的话?”二老爷倏地又挺直了脊背,“我虽不欲成大业,但这点事我还是做的了主的。你只管去信便是,母亲和大嫂那边我来说。”

  二夫人等的就是他这句,掩在帕子后的脸顿时,破涕为笑,动笔写信去了。

  二老爷余光里见到她的笑,知晓是中了计了。

  这个夫人,这些年小心思着实是多。

  半晌,他叹了口气,盯着她的背影幽幽地念:“虽是高嫁,但咱们三郎这个身体委实是委屈人家一个年轻水灵的小姑娘,日后咱们该好好对她才是。”

  二夫人顺着点头,心里却在想,若是冲喜当真有用,她日后须得找个借口休了这个出身低微的侄女,为三郎另娶一位贵女才对。

  若是无用,那陆雪衣便在这深宅里守一辈子寡吧。

  总归是个好拿捏的,也不怕她做出什么丑事来。

  二老爷泡完脚,二夫人信也写好了,正欲给他过目,顺便将人留住。

  可二老爷却推开信,抵着拳咳了一声:“我出门这么久了,五郎那边还没看呢,这信你觉着不出错便成,我且去看看五郎。”

  什么五郎,二夫人顿住,他恐怕是想去见莲姨娘那个狐媚子。

  是,二老爷的确是个心软多情的,所以当初她一闹便娶了她。

  但正因多情,他对着别的女子也是如此。

  成婚后没两年他便抬了姨娘进门,偏偏这姨娘生的还是康健的儿子,愈发显得她没用,她的三郎也没用了。

  二夫人心里憋着气,可儿子一天好不起来,这将来二房就只能落到崔五手里,她根本直不起腰板。

  二夫人心里发闷,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二老爷进了那狐媚子的门。

  不行,这冲喜必须成,三郎必须好,否则她这一辈子不但要被大房压着,还要被姨娘骑在脸上了!

  ***

  这封信送的隐秘,但崔珩正在查二房的事,轻易地便拦了下来。

  如此一来,再连着慧觉那边的消息,他总算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这位二婶是为了替三郎冲喜才接了陆雪衣来长安的。

  陆雪衣大约早就知道,所以一入府才想方设法撞破了头,想要接近他,攀附他。

  只不过大约是觉得做他正妻无望,她才又另寻了李如风,范成书,千方百计想提前定下婚事。

  原来,她一直这般为难,周旋于各色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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