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瓜子和茶
他紧紧盯着柴元娘,果然,她眼中掠过一丝难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有波动就好,就怕她对谢景明毫无感情。
松口气的同时,嘴里的涩味更浓了,权势可真是好东西,连天人般的柴大姑娘都忍不住动心。
郑行简喝了口茶,强行把苦涩压了下去。
“不是谁都能与柴家联手的,”柴元娘淡淡说,“请你拿出相匹配的能力。”
郑行简霍地提足了精神,眼睛晶然生光,“我会让你看到,我不输任何人。”
柴元娘不由笑了声,“好,我等着。”
“这么说,我们算是谈成了?”
“你太想当然了,先要有拿得出手的条件,才能和我谈。你现在有什么?”
郑行简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旋而站起来抱拳道,“我会拿出让你心动的条件,韩斌韩栋父子俩,够不够?”
柴元娘很是吃了一惊,中枢官员大多是老相国的门生故旧,即太子一派,只这个韩斌例外。
若没有韩斌,谢景明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就会大打折扣,此前与太子势均力敌,甚至隐隐胜出一筹的态势随即不复存在。
到那时,谢景明再不愿意,也只有寻求柴家帮忙这一条路可走。
可他一个小小的举子,何来的底气让韩斌下台?
看着柴元娘脸上不可遏制的诧异,郑行简畅快极了,露出许久未有的风发意气,“我郑行简说到做到,柴大姑娘,这次,请务必记住我的名字。”
烈日炎炎,烤得地面跟煎饼锅一样,春燕顺着游廊走到屋里,才几步的路,已热出了一身的汗。
“我再也不出门了。”春燕抱着冰鉴不撒手,眼泪汪汪地说,“姑娘,王爷给您派了四个二等丫鬟,七八个小丫鬟,另有一大堆粗使婆子,我能不能过一把大丫鬟的瘾?”
顾春和让她赶紧松开手,“女孩子不能受凉,那里头都是冰,小心来月事疼。”
春燕笑嘻嘻放开冰鉴,见桌上放着一碟冰葡萄,知道是给自己留的,捧起来就吃,“哎呀,还是王府好,可比国公府自在多了。”
王府一建成,谢景明便带着顾春和搬了进来,不过这处院子不是她之前选的,这里离谢景明的住所很近,也是王府景色最别致的院子。
顾春和笑道:“当然能啊,眼下正有桩大事,劳烦春燕姑娘操办。”
春燕忙不迭点头。
“我打算下帖子请小满她们来聚聚,国公府的人头你熟,跑腿送信的差事,你盯着人去办。”
“那敢情好。”春燕拍手笑了一阵,忽然愁眉苦脸地说,“置办酒席要花不少钱,姑娘的体己不剩几个,去哪儿弄钱?”
顾春和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满满都是金叶子,闪得春燕眼睛差点睁不开,“王、王爷给的?”
“嗯。”顾春和点点头,有点无奈,也有点小窃喜。不止这些,谢景明连他私库的钥匙、内宅的账本一并交给了她。
“你先跟兰妈妈学理家,尽快把府里的事务都熟悉起来。”他笑着说,那笑容就像揉和了阳光和花香的春晨,令人陶醉。
“曹国斌给你父亲换了新身份,沿河道秘密送往关西,那是我的地盘,最最安全的地方。过完中秋,按惯例我去关西大营巡查,到时你们父女就可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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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顾春和的请帖很快到了国公府诸位姑娘的手里, 蔡娴芷看着手中的帖子,琢磨半晌,找借口去了韩家。
还好, 韩栋在家。
“过几日请寿王妃来,她最爱兰草, 偏巧家里的兰草染了病,长得稀稀拉拉的,根本没法子摆出来。”
蔡娴芷笑吟吟道, “表哥是养兰的高手,我讨个巧, 借两盆给我可好?”
韩栋自是应允,立刻吩咐小厮领她去花房。
见他没有和自己同去的意思, 蔡娴芷便坐着不动,只让随行的丫鬟跟着小厮搬花。
“小满妹妹下个月回家过中秋,顾妹妹也搬到舅舅家,唉,府里能说话的姐妹是越来越少。”
韩栋眼睛看着书,没抬头,“哦。”
哦?他是没听懂什么意思?
蔡娴芷幽幽叹气, 把话说得更明白, “顾妹妹不懂事,祖母也糊涂了,怎么能答应让她搬到王府?这得惹来多少闲话。”
韩栋不以为意, “顾先生被定了罪, 王爷只有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亲自护着才能放心。”
蔡娴芷愣住, 他竟然没有一点的拈酸醋劲?
“她父亲的罪名又连累不到她身上。”她觑着韩栋的脸色, 掂量着道,“原先她就和舅舅不清不楚的,没想到王府刚建成,她就迫不及待搬进去了,连个名分都没有。亏我还当她是个有骨气的,结果……”
她摇摇头,非常痛惜的样子。
韩栋不爱听这话,放下手中的书,“北辽使臣团可是一直想要顾先生的命,保不准有人想利用顾娘子生事。你总说和她关系很好,为何要贬低她?”
蔡娴芷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噎着。
“我、我是为你着想,你的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她泪光点点,委屈得不得了,“咱们两家是至亲,我盼着你好好的,不想看见你在她身上栽跟头。”
韩栋重新拿起书,不再看她,“我的亲事自有父母为我做主,不劳表妹费心。表妹也不要再提我和顾娘子如何如何,里外搬弄是非乃乱家之兆,还请慎言。”
乱家?
蔡娴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可真敢说,这顶帽子扣下来,这辈子她都别想嫁人了!
“表哥用功读书吧,我不打扰了。”她眼中全是怨怼,忍不住讥笑道,“提前恭贺表哥明年高中,好好为舅舅效力,说不定舅舅看在你努力卖命的份上,把人赏了你呢。”
韩栋盯视她一眼,“你这话不但羞辱了我,也羞辱了王爷和顾娘子,韩家更不会因你一两句话就和王爷离心。蔡大姑娘,韩家不欢迎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蔡娴芷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是这个结果,脸皮顿时涨得紫茄子似的,恨恨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们韩家也永远别登国公府的门!”
韩栋笑了笑,“你没资格代表国公府。”
蔡娴芷又羞又恼,大哭着跑了出去。
日影西斜,窗外的树影落在案头的书上,熏风穿窗而过,书页哗哗地响,似有一双灵巧的手,不停地翻动着书。
一张小像从书中翩然而落。
少女坐在船头,半身的背影,纤腰楚楚,袅娜柔曼,纵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也能知道定是位绝代佳人。
韩栋捡起那张小像,兀自怔楞半晌,重新夹在书里,压在书箱最底下。
“韩老弟!”文彦博不请自来,后面还跟着郑行简。
“老郑那天得罪了你,想跟你赔罪,又怕进不来你家的门,坐立不安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下,这不求到我头上了。”
文彦博把郑行简往前一推,“扭扭捏捏的,比大姑娘上轿还难。”
郑行简一揖到底,“韩兄,那天是我狂妄失态,言语中多有冒犯,您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韩栋忙还了一礼,“误会而已,说开了就好。”
“顾先生于我有半师之谊,我看顾家妹子和亲妹妹一般,不由自主拿出了兄长的架势。”郑行简满脸愧色,“还好当时你拦住了我,不然我都没脸见顾先生了。”
“你是顾先生的弟子?”韩栋诧异,顾春和说过不是。
郑行简眼神闪闪,“顾先生给我启的蒙,我就把他当老师了。不止如此,我还在他家读过陆老先生的书,哦,就是陆蒙,顾先生的岳丈……”
忽然他咬住话头,眼神惶惶,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文彦博坏笑,“陆蒙的书可是被官家定为‘妄言绮语’,哈哈,老郑,这回我可揪到你的把柄喽。”
郑行简顶着一脑门子汗,冲他们连连作揖,“师兄饶命,小弟再也不敢胡说了。”
韩栋笑道:“无妨,二十年前的案子,现在早没人在意了。实不相瞒,我也看过,陆老先生的策论十分精妙,我还打算整理成册,好好钻研一番。”
郑行简大喜,“我也正有此意,家里还珍藏着两本顾先生的手抄稿,改日我给你拿来。”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走。”文彦博嚷嚷吵吵,“再置办一桌酒席,咱们喝个痛快。”
三人相视大笑,携手而去。
摄政王府,西北角的一处小院,曹柔正在耍枪。
曹夫人叫住她,“今天顾娘子摆宴,你怎么没去,她没请你吗?”
“请了,我懒得去。”曹柔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我不会绣花弹琴,也不会作诗吟对,和那些闺阁小姐没话说。”
听得曹夫人直摇头,“人家头一回请客,你不去捧场不合适,听嫂子的,洗洗你身上的臭汗,换衣服赶紧给我走人。”
曹柔哼哼唧唧不动弹,“她又不是王府的女主人,我犯不着给她做脸。”
“你糊涂!”曹夫人戳她脑门,“兰妈妈把内宅的账目都交给她了,你不懂什么意思?纵然她不是王妃,至少也是郡夫人。”
曹柔仍不服气,“我们是郎主的人,仰仗的是郎主,又不指望他的妻妾过活,哪怕是王妃,我不高兴见就不见。”
曹夫人被她气得头疼,“你这犟种,郎主是跟人家老婆孩子亲,还是跟咱们亲?人家才是一家人!得得,你不乐意去我去,省得你说话得罪人。”
“别别,”曹柔吓了一跳,摁着嫂子让她别动,“郎中让你静养保胎,先前都流了两个了,好容易怀上……我去还不行吗?”
宴席摆在映水榭,外面就是碧澄澄的湖面,足有几百亩大,带着丝丝水气的凉风穿楼而过,比摆几十盆冰鉴还要凉爽。
除了蔡娴芷,国公府的几位姑娘都来了,席间其乐融融,一片祥和,连最刁钻的蔡雅菲都十分给面,一句刻薄的话都没讲。
其实蔡雅菲心里是不得劲的,这是她亲舅舅家,按说过府游玩,也该她这个嫡亲的外甥女操持才对,不想却被顾春和抢去了风头。
奈何她刚刚露出点尖酸的苗头,就被母亲拎着耳朵狠狠教训了一顿。
“你舅舅喜欢的人,你也得喜欢,你舅舅抬举她,你必须捧场,不管顾春和以前如何,现在你得当舅妈一样敬着她!”
好吧。蔡雅菲揉揉耳朵,低眉顺眼地来了。
却听顾春和问起大姐姐,蔡雅菲按捺已久的碎嘴终于忍不住了,“身子不适就是个借口,她被我母亲禁足了,过几天还要送庄子上去,请示过祖母的哦,别说我母亲为难她。”
顾春和暗暗吃惊,禁足小惩大诫足以,送庄子事情就大了。
看其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目含惊诧,显见之前并不知情。
蔡雅菲看众人一脸懵的反应,心里更加得意,“也是她活该,没事跑到韩家瞎折腾,不知做了什么混账事,把韩表哥惹恼了不说,表叔还特意寻父亲说了回话。父亲从书房出来时,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要不是祖母拦着,一根绳把大姐姐勒死也说不定。”
她说话固然夸张几分,但八/九不离十,蔡攸一听大女儿竟然挑拨韩家和摄政王的关系,差点气吐血,当天晚上就让田氏把海棠苑的院门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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