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第68章

作者:花下残棋 标签: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他眼底逐渐聚集上了一层阴霾,血丝密布的那双眸子,瞧着隐隐有些骇人。

  顾祯手中攥着那枚白玉佩,肃声令道:“带着昭狱的人过去审讯。”

  谁也别想伤了他的懿懿。

  废魏王不行、临川不行……便是连他自己,也不行。

  过去的那些账,他会一笔一笔地清算出来,再慢慢的算那些账。

  他已经失去一次了,失去得彻彻底底,也因此,他不想再因自己的疏忽,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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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交织之时,已偶有蝉鸣声传来。

  顾祯坐在苇席上,时不时的饮着那一盏加了薄荷的茶水,沉默地看着椒房殿宫人收拾行囊。

  瞧着镇定,攥紧杯盏的指骨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赵懿懿今日着了身蜂赶菊印金百迭裙,柳绿的褙子随意披在身上,缘边与袖缘处的团蝶纹栩栩如生。她未施任何粉黛,也未佩任何首饰,却美得惊人。

  顾祯沉默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道:“懿懿,长安路远,别去了好不好?”

  赵懿懿回首看他,脸上仍带了笑,面容柔婉如玉,轻声回他:“这可不成啊,陛下都答应好了,怎么能反悔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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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出洛阳

  曦光下, 她眸中蕴着几分温软的笑。

  便是连颊侧的梨涡,也是温柔万分,叫人但凡瞧上一眼,便随之生出无尽旖旎心思。

  她同往昔, 似乎是没什么不同的。

  然顾祯却从她姣美如月华的面庞上, 看出了坚定。

  他心下了然, 懿懿是铁了心要去的,绝不会有任何的转圜。

  “那便去罢。”顾祯扯着唇角,勉强勾出了些许笑意, “早些回来。等你回来了,朕带你去玉清观赏银杏, 往龙门远眺山川秋色,上回在先蚕坛,朕曾说带你从洛水乘船回来, 却未能如愿。等今年中秋夜, 朕再带你泛舟洛水。”

  赵懿懿愣了愣。

  这些,都是她曾和他提过的。

  眼前光影变幻, 她心神一片恍惚,头脑昏沉沉的,怔然望着他,一时间沉默下来。

  “懿懿。”

  她不答话,顾祯愈发的心慌,唤她的声音竟也带了几分颤意。甚至,试图放低姿态地哄她。

  “成亲两年,诸事繁多, 朕还没有像寻常夫妻一样, 带着你出游过。”顾祯笑着, 却是苦笑。抬眸看了看赵懿懿,他放缓了语气,试图去学着,该怎么哄人,“以后你想去的地方、喜欢的地方,朕都带你去好不好?”

  赵懿懿眸色柔婉,从窗边树梢上收回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身上。

  良久,她倏地笑了一声。

  那笑里头,带着些许的凉,声音轻轻软软的:“其实这些地方,妾身早都已经赏玩过了。龙门秋色、洛水堤柳,妾身来洛阳已有数载,又怎会没看过,又怎会没去过。”

  “那年上元灯火熠熠,宫中点尽花灯,一盏盏明灯高悬,恍然若白昼。”赵懿懿微仰着头,似穿破云霄在看那年上元时,在紫微宫上方,宫人们放飞的无数孔明灯,“上元灯夜,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夫妇眷侣,总是结伴出行。妾身年少慕艾时,也曾想过与心上人上元同游,会是怎样的场景。那日傍晚,妾身看着外间已然开始点亮的灯火,殷殷询问陛下时,便是期许着,与陛下同寻常夫妻般共游上元。”

  “那晚灯火如织,妾身坐于锦缎铺地、金玉饰梁的清月楼,看着身旁众人觥筹交错,听着如丝如缕的管弦之声,心中却毫无半分欣喜之意。那殿宇那样高大宽阔,周遭这样的热闹,妾身却只觉得孤寂。”

  一阵阵暖风自庭院穿过,顾祯一双凤目凝在她身上,仿佛破开漫长岁月,见着那晚在崇仁殿中,她怀揣着几许渴求、几许希冀,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低声问着:“今日是上元,许多人都会去城中赏灯呢,殿下同妾身一道去可好?”

  沉榆香袅袅,灯火明明灭灭,顾祯心念微动,不自觉地想要答一声“好”。

  转瞬,又被拉回了现实。

  与她那双柔软若春水的杏眼相触,他无力地垂下手,整个身子霎时卸了力,乍然瞧上去,竟隐约带了继续颓靡。

  “是朕不好……”良久,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都是朕不好。”

  “陛下啊。”赵懿懿眉眼含笑,惊奇地发觉,如今的自己再说起这些,再听着这些话,心头竟是只泛了些许涟漪,再没了从前的波澜壮阔,“都是从前的事了。”

  “妾身今日说这些,只是想告诉陛下,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妾身已然释怀,凡事,还是该往前看。”

  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响,顾祯掐着手心,一张俊美的面庞紧绷着,他想告诉她,如今,他已经深陷其中,在自己无所觉察时越陷越深,再也走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懿懿时,便已经是她决定放手,再也不喜欢自己的时候。

  顾祯一直以为,俩人之间的矛盾,便是他将赵维民与赵原一并罢免的事。那晚她求情,被他厉声斥责,从此方才心死。

  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后悔当初的决断。他这样向来冷静自持,从不因外物而改变自己的人,居然开始思量,是否要将赵维民几人官复原职,让她安心。

  他以为这样,他的懿懿就能回来了。

  一片洁白的花瓣飘在顾祯手边,顾祯垂首看了眼,不禁自嘲一笑。

  他是有多狂妄,才觉得仅仅是因为这些。

  今日始知,却原来,俩人如今的因,早在最初便已经种下果,而后慢慢修剪、浇灌,生出茂盛的枝叶。

  不是突然为之,而是这些年的无数小事汇聚,形成一片汪洋,最终反过来将他淹没。

  原来,有这么多事啊。

  手心传来的刺痛让顾祯稍稍清醒些许,他竟痴想着,要将从前的账一笔一笔地算、一点一点地补偿,可他算得清吗?

  恐怕,他连有哪些事都记不清。

  也根本不知道,究竟有哪些不经意的事,因他下意识的忽略和不在意,在她心上又留下一道痕迹。

  “陛下瞧这春光多好。”赵懿懿声音被风那么一吹,带了些缥缈的意味,“何必再想这些呢。”

  顾祯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椒房殿的。

  出来后,辂车行在横街上,他只觉得自己指尖发凉,甚至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外边嘤啾的鸟鸣声、风穿竹林的沙沙声,再与他无关。

  良久,他掩面缓缓笑了声,那笑透着难以言喻的哀凉。

  是他想错了。

  这世上,怎会有无缘无故的难过,又怎会有无缘无故的决绝。

  一桩事,又怎够。

  不过是桩桩件件累加在一块,她最终承受不住,方才彻底的受了伤。如若当初他待她好些、再好些,或许,赵维民几人的事,也顶多留下些许痕迹,不至于和他彻底有了隔阂,从此生分至此。

  “吴茂。”

  “陛下,奴婢在。”吴茂连忙应了声。

  顾祯揉着额侧,淡声道:“派些人去西京,先将上阳宫洒扫一番,许久未住人了,难免杂乱。”他努力回想了下,轻声道,“皇后夏日不喜热,相思殿在龙池边上,凉爽适宜些,周遭几个殿宇也一并清理好,免得她一时兴起,想换个地方。”

  她想去长安,那便去好了。她喜欢的,那他就给她。

  顾祯阖目靠在车壁上,神色缓缓镇定下来。

  还有那么长的岁月,俩人之间,还来得及的,他还有许多时间与懿懿相处,有无数的机会哄她,有无数的可能与她厮守。

  总归,是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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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前,赵懿懿在椒房殿办了场筵席,邀了京中的一些命妇们。

  她很少办筵席,这回办这一场,全然是为了引荐端端。此番一去长安,少不得要些时日,端端一人在府中,又无长辈看顾,无论是婚事还是旁的,总归艰难万分。

  今日若能定下亲事最好,倘若定不下,也能叫众人知晓一二。

  因皇后很少办筵席,从做太子妃起,除去冬至元日这些必要的朝见时候,皇后办的宴席算下来,一只手都能数得清。因此,接了帖子的人都有些讶然,然一想到是皇后相邀,便又有些期待与憧憬。

  今日赴宴命妇众多,有些是赵懿懿熟识的,便纷纷上来打了个招呼。

  “这位是永嘉郡公夫人,端端,还不快过来拜见?”赵懿懿朝着赵端端招了招手,让她站到自个身侧,给永嘉郡公夫人文氏行了个礼,半揽着赵端端道,“她从小性子腼腆,夫人可别怪她不知礼数。”

  文氏掩唇而笑:“娘娘说得哪里的话,臣妇瞧二姑娘性子乖巧,人又文静,生得又这般好看,跟娘娘说的什么不知礼数,哪儿沾了半点边?”

  赵懿懿含笑道:“夫人不显她粗笨就好。”

  文氏便是顾祯给赵端端择的笄礼操持人选。

  她身为皇帝舅母、郡公夫人,何明守又是加了同中书门下衔入政事堂的人,地位足够尊贵,且人又一向稳重得体,是个再适宜不过的人选。

  对这个人选,赵懿懿也很是满意。

  她想起那日皇帝对那碟子蜜煎樱桃的钟爱,为表谢意,特意又命人做了满满一罐子,派人送了过去。

  怕是能吃到牙疼为止。

  “臣妇家这个才叫人头疼,但凡有二姑娘半分机灵劲儿,也不至于让臣妇同她阿爹日夜难眠。”文氏也将何寻芳唤了过来,温声道,“二姑娘跟臣妇的芳儿差不多年岁,臣妇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平常在家中也无人陪她玩,今儿倒是巧了。”

  赵懿懿摩挲着手中梅青杯盏,温声道:“你们两个出去玩会罢,海池边上有两株樱桃树,结了几颗果子,注意别玩水。”

  待俩人走后,内殿人也显得少了些,文氏方问道:“二姑娘的笄礼,娘娘可有打算?臣妇于此事上,也无太多经验,还是想先问问娘娘再做决断。”前几日,陛下便已通过她家郎君,同她提过此事。

  她身子骨不好,否则当初,也不会孩子来一个没一个。这些年,她在府中其实也不怎么管事。然她只有一个孩子,自然要为孩子打算。

  他们终究不可能陪着孩子一辈子,何氏近支族人也不怎么靠谱,所能仰赖的,也只有作为何氏外孙的皇帝。

  叫帝后高兴了,便是将来最大的倚仗。

  横竖办一场及笄礼,也耗费不了什么,她便主动揽了过来,满口应下。

  已是春夏之交,今日人又多,殿内便摆了少许冰。

  又兼之从外面吹进来的一阵风,几处相加之下,赵懿懿忍不住拢了拢披帛。

  “旁人如何办的,夫人便如何办罢。”赵懿懿笑了笑,想起自个当初的笄礼。

  彼时,她刚刚定下要嫁入东宫做太子妃,父亲也因此对她的笄礼上了些心,嘱咐徐氏好好操办,也因这个缘故,徐氏才匆忙准备着办了一场。

  具体该如何,她其实,是一概不知的。

  思及此,她不禁欠了欠身子,温声道:“我这个做长姐的不替她操持,反倒还要劳烦夫人,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文氏回道,“太后娘娘本来还想着,让臣妇一道操持临川长公主的笄礼,只是臣妇不知公主笄礼该如何安排,便给推却了。二姑娘倒也方便,臣妇去年底才操办过自家的,娘娘既然没旁的要求,那臣妇便照着自家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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