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甘梅地瓜
婉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是跨入新年的一个好开端。
万事美满,只有张姨娘令人心烦。次日,角门上的婆子过来禀告:“张姨娘来了,想见见姑娘。”
婉清闻言不由冷笑,春芜知晓婉清的心意,上前回复道:“就说姑娘昨日着了凉,现在正咳嗽,不方便见客。”
婆子领命出去,秋葵看着她出去,才皱眉斥道:“你胡诌什么?平白无故咒姑娘,若真有个不好怎么办?”
春芜脸色一白,她刚才只是着急找借口瞎说的,当下慌忙‘呸呸呸’三声,作揖祷告:“童言无忌,各路神仙别当真,要保佑姑娘万事顺遂,平平安安。”
婉清失笑,秋葵还想再训两句,还没开口,外面熙熙攘攘一阵,就听见张姨娘带着笑的声音:“听说姑娘病了,我来看看。”
春芜心里冒火,走过去大声训斥角门的婆子:“听不懂话吗?说了姑娘正咳嗽不见客,你是聋了还是装听不见。”说的是婆子,眼睛直望张姨娘身上撇,春芜就是隐喻张姨娘装聋作哑。
婆子很委屈:“我说了,张姨娘不听。她是主子,我们不能硬拦啊!”
只要是个正常人,此时估计已经羞愧难当了。但张姨娘非同常人,她像愣是听不懂一般,笑着劝春芜:“别怪她们,是我忧心你们姑娘的身体,这才顾不得许多特地来探望。”
婉清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请张姨娘到正厅喝茶,与其让张姨娘纠缠不休,不如一口回绝干净利索,而且婉清很好奇,张姨娘到底所为何事!
春芜等人上过茶后,婉清使眼色把她们全部遣出去,偌大的正厅,只剩下婉清、张姨娘和张姨娘的贴身女使。婉清气定神闲,端起茶盏细细品茶,听着张姨娘从婉清屋子的布置、身边伺候的人的品行以及婉清的样貌、通身的气派,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言词天花乱坠,妙语如珠。婉清无动于衷,时不时的应一声‘嗯、好、是、谢谢夸奖’的单调词语。
婉清一盏茶喝完,转手拿起糕点慢慢吃,张姨娘才开始进入正题,她突然落下泪来,感伤自怜道:“可怜我命苦,这辈子如姑娘一样有福气,是不能了。瞧我,好端端提这些做什么,姑娘不会觉得我烦吧?”
戏都唱到这了,不接着唱下去多可惜。婉清很给面子:“不会。”
张姨娘感激的看了婉清一眼,低下头抹眼泪:“我自小福薄,父母早逝,被兄嫂卖进府里,二太太怜惜我,把我指给二老爷做姨娘,谁曾想,谁曾想二老爷竟英年早逝。”张姨娘一会儿功夫哭的喘不上气,眼眶通红,分为可怜。
但在场的两个人都没去劝解,婉清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糕点,她瞥了眼张姨娘的女使,那女孩脸上正一闪而过一丝嫌弃。
“我这十几年过得真是生不如死,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身边没个一儿半女,只孤零零的在世上熬日子罢了。原来还有二太太在,日子虽苦,心里却有主心骨,哪想到二太太也……”张姨娘捂着帕子去看婉清,一字一泣道:“孩子,你是不是常常想起二太太,我也想,想的痛不欲生,只恨不能跟着她去了。”
一口糕点哽在喉咙里,婉清拼命咽下去,她面色一冷:“那你怎么不去?”
张姨娘猛地抬起头看着婉清,泪眼朦胧的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一时忘了哭。婉清好笑的看着她,张姨娘被看得不自在,低下头擦眼泪,擦着擦着又哭了:“二太太心善,定不忍心,我年纪轻轻便随她而去。”
“姑娘,你是二太太身边长大的,必然与二太太一样心地善良,你帮帮我吧!”张姨娘抬起头,一脸希冀的望着婉清,婉清岿然不动,只冷冷的盯着她看,丁点儿不打算接她的话茬。张姨娘只好自顾自说下去,可怜兮兮道:“我这样活着和木头有什么区别,姑娘你帮帮我,帮我和老太太说说,让她放我出去吧!”
天方夜谭,简直奇葩!婉清惊住了,十分可笑:“姨娘把我当普度众生的神仙吗?”
张姨娘急慌慌去扯婉清的袖子:“姑娘是二太太养大的,有二太太的情分在,老太太定然肯听你说。”
笑话,先不论老太太听不听婉清说话,仅一条,她和张姨娘有交情吗?凭什么为她去讨人嫌?婉清感觉可笑至极,直接端茶送客:“姨娘另请高明,我做不到。”
‘扑腾’一声,张姨娘竟然猛地跪在了婉清面前,苦苦哀求道:“你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帮帮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了!”说着就要给婉清磕头。
第30章 筹谋许久的三连计
婉清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一张脸冷若冰霜,只静静的看着张姨娘下跪磕头。
张姨娘手指攥紧,咬着牙真磕下去,她边磕边求:“姑娘发发善心,放我一条生路,我给姑娘点长生灯,日日吃斋念佛为姑娘祈福,你放我一条生路!”
任由张姨娘鬼哭狼嚎、颠倒是非,婉清仍然纹丝不动。
张姨娘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原想着婉清年纪小,面子嫩,她一下跪,婉清定然慌神,必然急巴巴来扶她,她撒泼打滚一番,婉清还敢有什么不应!没想到竟碰上个心狠的,看着长辈给自己磕头,居然能无动于衷,实在是一个硬茬!
但婉清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张姨娘十指陷进手心里,抬起头,猛地拔高了声音:“姑娘不怕人说闲话吗?看着长辈下跪居然不知道扶,大公子若知道你这样,以后还会喜欢你吗?你既然坐的稳,就好好坐着,千万不要动,就让满府的奴仆来看看,看看你怎么让长辈给你磕头的。”
张姨娘眼神发狠的盯着婉清,她心里扑通通跳,只等着婉清赶快低头认错再应了她,没想到婉清居然镇定自若的拿了块红豆酥吃,她一怔,浑身气到发抖,扭脸朝着门口大声嚷道:“来人,来人,救命啊!姑娘,你为什么逼着我下跪?我可是你的庶婶母啊!快来人,救命啊!”
然而,张姨娘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朱红色的大门依旧阖的严严实实,一个人也没进来。
张姨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婉清,她一个小小的通房,怎么有能耐来收买大公子书房的人?不,定是她让贴身女使把人赶得远远地,他们应当是听不见才对。
婉清依靠在红木椅里,安静的等着张姨娘下一步动作。婉清很清楚,与装可怜博同情的人,就得比耐心!
张姨娘慌了神色,她筹谋许久的三连计,竟这样败给了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她无法接受,她不能接受,转了转眼珠,张姨娘一把抓住婉清的裙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偏执:“姑娘怎么不想想,我若出去了,就开了先例了,以后大公子若战死了,姑娘……”
‘啪’一声响,她话没说完,就被婉清一巴掌打的偏了头,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婉清真想再扇张姨娘两巴掌,周以安领兵出征之际,她居然为了个人的利益要咒他战死!婉清的手掌打的发麻,仍接着再扇过去一巴掌,只瞬间,张姨娘两边脸颊肿起高高的血红色的巴掌印,婉清冷冷看着她,心底里是无尽的厌恶与唾弃!
“你打我?你敢打我?”张姨娘捂着脸站起来,伸手就要还过去,但手臂没伸直便顿住,然后笑了:“我说了什么让你打我?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凭什么打我?”屋子里只有她的女使,必然向着她,刚才咒周以安的话,只要她抵死不认,谁也不能奈她何!张姨娘笑得张狂:“让我们一起找大太太和老太太评评理,看你一个小辈打庶婶母对不对!”
张姨娘料定婉清不敢去,她若去了,满府皆知,顶着打长辈的名声,她还有什么颜面在周府待。
可她没料到大门在此时会被打开,她慌忙转头去看,瞳孔猛地放大,门口站着秋葵、春芜和长顺,三人正满面寒冰的盯着她。
长顺眼神锋利:“张姨娘诅咒大公子,万死难辞其咎,现在随我去见大太太和老太太吧!”
张姨娘膝盖一软,差点再次跪在地上,她看着门口的三个人,又看着婉清,知道如今满盘皆输,唯有先保住性命再言其他,眼珠子转了转,开始大声喊冤:“我什么时候咒大公子了?你诬陷我,你定是被苏婉清收买了,她不喜欢我登门,便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不管青红皂白,合着伙来诬陷我,是要遭雷劈的。”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婉清:“你不喜欢我登门,直说就好了,为什么要谋我性命。罢了罢了,我走,我再也不敢登姑娘的门了。”说着就要离开,春芜和秋葵连忙去拦,被婉清用眼神制止。
等泼皮张姨娘顶着两个巴掌印离去,秋葵急声问:“这种人留在周家只会脏了周家的地界,姑娘怎么不让长顺押着她去见老太太。”
“被狗咬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婉清低声道。
婉清很清楚,大太太把周以安当命,听到儿子被诅咒,气急之下,定会将张姨娘乱棍打死。因一句话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她狠不下去手。
婉清的手掌轻轻拂过小肚子,全当是一次积德了。若有下次,她定不再留余地!
自那日后,张姨娘老实了许多,每天呆在房间里不出门,等到她两颊的巴掌印消下去,就到了除夕守岁夜,大太太吩咐,众位姨娘仍去明辉堂吃席守岁,她陪着老太太在老太太院里守岁,等到初一早上,众位姨娘再随着她去给老太太拜年。
春芜担心张姨娘再作妖,不放心秋葵跟着去,耍赖道:“我不要你许的好处了,今天的机会我不让你!”
秋葵嗤之以鼻:“那你先把前天吃的花生酥糖,昨天吃的八宝蜜糖饭,还有今天早上的马蹄酥还给我。”
全吃进肚子里了,怎么还?春芜噘着嘴装可怜,秋葵冷哼:“要是我在,早上前撕了张姨娘的嘴,看她还敢不敢来纠缠姑娘。就你这个胆小鬼,不敢有作为,现在还想再跟过去,做梦!”
春芜很委屈,她想大打出手的,但姑娘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婉清笑:“她终究有个姨娘的名分,你们上前,只会给她留下话柄,她拿这个威胁我,我可要乖乖投降了。”婉清说着玩笑话,眼睛看向秋葵,希望她能听懂,切勿意气用事。
秋葵乖乖点头,她明白姑娘是在保护她,奴大欺主,轻则责打,重则发卖,无论哪样,她都会没命。不过,秋葵在心里暗暗发誓,姑娘如有危险,就算明知会没命,她也会全力相护!
第31章 爽朗的邱姨娘
年三十的家宴,因老太太和大太太不在,各位姨娘便不拘谨,席面上欢声笑语,如一屋子好姐妹欢聚庆祝一般,婉清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微笑,其余时间只努力和菜肴佳品做战斗。
可惜张姨娘是个打不死的蟑螂,欢声笑语中,她忽然感伤的叹息:“可怜咱们命苦,一辈子是享受不到儿女福分了,更享受不到做长辈的待遇,过年了,连个小辈在跟前伺候都没有。”说着瞥了眼婉清,面带挑衅。
话落,屋子里鸦雀无声,姨娘们的笑容都僵硬在脸上。
张姨娘一句话戳中了所有人心底最隐秘的伤心事。
婉清微微叹息,张姨娘真是个人才,大过年的非要坏了所有人的兴致。但婉清不会为了哄不相干的人开心,就不要命的折腾自己。想让她在五位姨娘跟前尽心服侍,别人吃着她看着,还要小心翼翼的布菜,婉清表示她脑门上没有写‘傻’,这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她不做。
盛了一碗燕窝粥,婉清小口小口的喝着,不接话不抬头,丝毫不在意厅里尴尬的气氛。
“我们身为姨娘,就要遵守姨娘的本分,就算有了哥儿姐儿,生下来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得敬着,没有让主子到我们跟前伺候的说法,他们要尽孝,也是到嫡母身边、到老太太跟前去尽孝。张姨娘可别再说这些傻话了,没的让人笑话我们不知礼数。”
声音不急不缓,字字句句本分守礼,语气温温柔柔,很容易让人听进心里。婉清略抬起头去看,见二房的邱姨娘正对着自己笑。
尽管婉清不需要邱姨娘帮忙救场,但对有善意的人,婉清愿意敬着,便以微笑回应。
邱姨娘颔首后转了视线,看向在座的其他人,笑道:“咱们虽然身份低微,但这些年在将军府,吃穿不愁,绫罗绸缎,珍馐美酒,呼奴唤婢,前簇后拥,这样的日子外面一般的人家一辈子也过不上,我们却日日都能享受,要我说,我们过得不差,已是很幸福了。”她一番话说的豪气爽快,引得每个人都朝她看去,看见她脸上舒心的笑,也被感染了几分。
再愁再伤心都是无用,这辈子没有子嗣已是事实,还不如抓住将军府富贵安逸的日子及时享乐,众姨娘回转了心思,又说说笑笑起来,席面上氛围热闹非凡,唯有张姨娘无人理睬。
张姨娘揪着帕子,不甘心的瞪了婉清一眼,见众人恨不得离她千丈远,气鼓鼓的起身去更衣。
她一走,有两位姨娘立即翻了个白眼,一位姨娘呸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惯会坏人心情。”
另一个小声劝道:“你搭理她干什么,这么多年她哪句话说对过,和她生气不值得,别理会就是。”
正说话间,上菜的女使走上前,将一蛊甲鱼肉片子汤放在圆桌正中央。婉清年龄最小,资历最年轻,坐的位置正好挨着女使上菜,一股鲜香中带有微微腥味的味道骤然钻进鼻中,她猛地想要干呕,婉清连忙屏住呼吸,攥紧手指忍住逸出喉咙的干呕声,只拿起手帕子装作擦嘴角来掩住口鼻。
幸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众位姨娘对不常吃到的甲鱼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纷纷让布菜的小丫鬟盛一碗来尝尝鲜。
“这甲鱼可是个好东西,听说不仅能够滋阴补虚,还能养颜护肤。”
“看着吓人,味却不错,你也尝尝。”
……
众说纷纭,席面上闹哄哄的。
婉清趁着这个时间慢慢平复呼吸,忍下胃里的翻江倒海,但甲鱼的鲜腥味源源不断的飘来,她屏住呼吸夹了好几筷子干煸爆辣鸡丝放在面前的碟子中,瞬间,香辣味遮住了腥味,婉清胃里舒服了许多。
“你去,给婉清姑娘盛一碗。”邱姨娘看向婉清,笑的关爱慈和:“好孩子,你别拘谨,只夹面前的饭菜吃不饱,这甲鱼肉片子汤我喝着味不错,你也尝尝,多补补身体。”
婉清闻言,下意识的朝小丫鬟端的汤碗里看一眼,只一眼,甲鱼的腥味像冲破了屏障,声势浩荡的冲进婉清的鼻腔里,她竭尽全力也忍不下胃里的翻滚,忙站起身,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说:“我,我看着害怕,谢谢姨娘,但我实在害怕,我先去更衣。”说完欠身行了一礼,慌忙朝西稍间的方向走去。
邱姨娘很是愧疚,歉意的看着婉清脸色发白的离席,万分懊悔的对其他人道:“我以为,她年龄小,在我们这些人中间腼腆,这才让小丫鬟帮她盛一碗,没想到吓着她了,真是罪过。”她说完,又扭着脖子不放心的往西稍间里瞅了瞅,最后实在过意不去,便道:“我去看看。”
“你真是个操心的命。”与她交好的另一位姨娘嗔道。
邱姨娘面色温柔:“都是可怜人,互相帮衬着过日子,大家都好,比什么都强。”
“去吧,去吧,不让你操心倒像是要你的命。”
邱姨娘闻言失笑,扶着女使的手往西稍间去。
打开西稍间的窗户,冷风呼呼的吹进来,婉清呼吸着冰冷的新鲜空气,舒服了许多。甲鱼汤一时半会不会被撤下圆桌,婉清便打算在西稍间躲到家宴结束再出去。
“婉清姑娘,实在对不住。”邱姨娘跨入西稍间的门槛,走过来握住婉清的手,关心道:“你好点了吗?要不,我让女使熬一碗安神的汤药?”
婉清对邱姨娘的印象不错,在锦绣园的时候,邱姨娘时常去陪姨母下棋说话,她人温柔,说话也爽利,每次来姨母的心情都会好很多。并且小年夜和今天,她有意相助婉清两次,婉清很感激,便笑着回答:“谢谢姨娘关心,我没事,只是猛一看有些害怕,现下好多了。”
“那就好。”邱姨娘放下心来,见窗户开着,天已经漆黑,明亮的红灯笼下白茫茫一片雪,赞道:“俗话说,大雪兆丰年,今年雪下的大,开春后庄稼保准蹿得高。”
第32章 新年
婉清观她眉眼开阔,心境爽朗,便笑着问:“姨娘种过地?”
“种过,我是从周家庄子上选上来的,自小跟着父亲母亲下地。”邱姨娘握着婉清的手,走到红木桌椅前坐下,转头看向秋葵笑道:“傻孩子,不管你家姑娘多想看雪景儿,略看一会儿就行了,窗户开久了,吹着寒风,生了病就不美了,快去关了,再端一盏热茶给你家姑娘吃。”
秋葵含笑应了,邱姨娘望着婉清,柔声劝诫:“你不要觉着年纪小身体好就不在意这些,要知道,上了年纪最怕的,就是积年累月的病症,你得多为以后做打算,好好注意养身体才是正理。”
自姨母去后,许久不曾有人和婉清说这样的话了,她心里酸涩涩的,对邱姨娘多了几分亲近:“婉清记得了,谢谢姨娘的嘱托。”
邱姨娘很欣慰,拍着婉清的手,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讲到心态要放平才有助于长寿时,她道:“有时候真过不去心里的坎了,就拿其他人比照一番,发现大家都一样,都是来人世间受罪的,各有各的苦,也就想明白了。”
“姨娘看得明白透彻。”婉清觉得邱姨娘能被老太太选中,送到二老爷身边伺候,一定是老太太相中了邱姨娘知足常乐的性格。
“不是透彻明白,是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邱姨娘叹一声:“周围人都一样,心里面也就没有不平了。”她突得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看着婉清道:“只张姨娘是个傻的,你别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