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他这幅慢条斯理将她剥皮拆骨吃干抹净的模样,实在不像白日里那张妈所说的什么心情不佳的。
事毕后她沉沉睡了过去,魏玹身上清香温暖,她便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脸颊红润如水。
窗外虫鸣阵阵,月华如水,唯有她清浅的鼻息在耳旁如同清澈的小溪流淌。
魏玹垂眸看着她,修长的手抚在她白里透红的睡颜上,指腹移动到她的唇畔。
漪漪的嘴角天生上扬,唇瓣嫣红小巧,饱满水润似樱桃,约莫是做了梦,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烛光下两片朱唇一张一合地小声呓语,一副任君采.撷的动人模样,像是在引.诱他再做些什么。
魏玹喉头微滚。
睡梦中漪漪隐约察觉到有人含住了她的嘴儿。
她哼唧了一声就嫌弃地偏过头去。
她才不要吃魏玹的口水。
魏玹却扣住她的后脑,将这缠.绵.缱.绻的吻交融加深。
……
半夜,沈漪漪睡得正香,被身侧人的梦话吵醒。
沈漪漪翻了个身离魏玹远些,哪知魏玹忽开口阴沉地道:“沈漪漪,为何要骗朕,为何……”
沈漪漪猛然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说:“奴婢没、没骗……”
等等,朕?
她怔忪,疑惑地扭过头去。
身侧的男人双眸紧闭,额上青筋凸出,隐有汗珠闪动,即使是闭着双眼,那浑身凛然威严的气势,冷峻的薄唇中吐出的话语仍旧能将人给吓个半死。
“沈漪漪,为何要骗朕,为何,为何……”
沈漪漪许久都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魏玹竟然……竟然大半夜里做梦当皇帝?!当今圣人春秋鼎盛,太子可还是年少有为的储君呢,他、他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自称朕……
惊愕之余又生恐惧,正准备装作没听见躺回去,未料睡梦中的魏玹会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倒在了墙上。
漪漪后背一痛,难受地闷哼了一声,差点掉下泪来。
他怎么又……
她睁大双眼,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魏玹赤红的凤眸方才渐渐恢复清明,闪过一丝疑惑,哑声道:“漪漪?”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怀中的娇娇推到了墙上。
两人每日亲密无间,他知道她的身子有多柔软娇嫩,先前行.欢时不过微微用力,腰肢两侧便被他掐红了一片。
魏玹松开攥住她手腕的大手,将她搂到怀里,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抿去她眼角的泪,“吓到你了?”
“乖,别怕,莫哭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是哄孩子一般,吻细碎地落在她的眼睫,琼鼻,雪腮,唇瓣上,干燥温暖的手掌不时地揉.捏她撞到的后背。
直到小奴婢颤抖的身子渐渐地平静下来,又因他另外的手段渐渐软成一汪春.水,失去神魂。
*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七月初七,正是大周乞巧节,朝廷解除宵禁,在各处举办灯会、灯会,更有许多少男少女成群结伴成群结伴夜游灯会。
这一夜女子们会祭祀牵牛、织女二星,在月下设下宴席,陈设瓜果酒炙,并以七彩缕对月穿乞巧针,先穿过者则被奉之为巧手。
冯侧妃在蒹葭馆中摆了个宴席,邀请了各院女眷一起过来赏玩,其中之一便有沈漪漪。
齐王妻妾不多,除了冯侧妃外还有一位侧妃孙氏与侍妾薛氏,两人同在被邀请之列。
掌管了月余王府中馈的冯侧妃容光焕发,因未替齐王诞下郎君,出身也并非大族显贵,是以对于世子魏玹房中的宠妾沈漪漪自然便多了几分亲切。
沈漪漪估摸着今夜魏玹应该会陪郑婉莹一起去看灯会,毕竟一直到她离开湛露榭也没听见吉祥说他回来的消息。
阿鸾则缠着冯侧妃嚷嚷着想出去玩,一直到传针的时候都没见个消停。
冯侧妃被阿鸾烦得愠怒地戳了她一指头,“女工针黹你什么都不会,还想出去玩?我看以后谁敢要你!”
阿鸾恼道:“阿娘惯会怄我,不适人难道就活不了?姑祖母曹国长公主不也是一辈子没嫁人出家当了女冠么?我还偏就不想适人,就想以后长大了出家当女冠!”
冯侧妃听了这话目瞪口呆,怒道:“你,你敢,你若敢不嫁人,我就……我就……”
阿鸾还在絮叨,哼道:“我就要去姑祖母出家的那家道观,那个叫什么来着,玉真观……”
沈漪漪和春杏在一旁掩着嘴笑,冯侧妃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女儿,性子本就没齐王妃那般盛气凌人,一时脸涨得通红。
好在阿鸾也就开开玩笑,开完玩笑小丫头又变成了贴心小棉袄,当着阿娘的面穿七彩缕倒是没费一番功夫就穿进去了,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少顷众人穿完七彩缕一起吃茶,外头走进来兰蕙,对着冯侧妃与阿鸾施礼问好,而后跟沈漪漪笑道:“姑娘,世子爷回来了,叫奴婢来寻回去姑娘呢。”
作者有话说:
昨天狗子是有点坏,今天是不是温柔了一点呢
另,狗子喊打喊杀的也就嘴上说说,因为他知道女鹅胆子小吓唬吓唬她,不会真的这样对女鹅滴~
明天有个重要的情节点,我试试能不能双更,立个flag在此
注:“七夕今宵看碧霄”一诗选自唐林杰《乞巧》,乞巧节的习俗来源百度
第40章
沈漪漪不明所以地回了湛露榭。
魏玹一身月白色金丝绣圆领长袍负手立于轩窗下, 见她进来, 指着榻上摆好的一件衫裙对她身后二人道:“替她梳妆更衣。”
漪漪正疑惑着,朱樱与兰蕙就一齐簇拥着将她按在了梳妆台上,一人将她发簪拔下,打散头发重新绾发, 一人为她傅粉描眉, 点唇施朱,末了重新更衣。
半个时辰之后, 沈漪漪被二人又推到魏玹面前。
只见她上身是一件缠枝宝相花白绫背子,下罩一条浅绛色的轻罗纱裙, 肩上套着郁金色的敷金花蕊帔子。
皆是上好的绫罗锦缎织造成的衣裳,简单又不失大气温婉,质地轻盈散热, 不动时舒适清凉,动时衣袂飘飘, 恍若月间仙子, 俏生生地立在魏玹的眼前。
如今她的身量比刚入府时长开了许多,身段愈发窈窕有致,该长肉的地方饱满丰盈,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不盈一握。
眉眼间的妩媚清丽上妆后更是娇艳到了极致,却唯有一双明亮的杏眸依然单纯清澈,羞答答地垂着浓密的眼睫, 云鬟翠鬓, 乌发雪肤,只怕满长安再难找出第二个女子能与之比肩。
魏玹上下打量了过于局促的小奴婢一眼, 阖了书清冷地道:“尚可。”
朱樱与兰蕙对视一眼, 笑笑不语。
……
既是七夕灯会, 自然少不了成双入对的少年男女与各式各样精致美丽的花灯。
大周建国至今已历经三代,风气尚算包容开放,少年未婚的夫妻多半会选这一日外出结伴游玩。
白日在曲江赏景游戏,乐游原纵马看落日,夜晚便逛一逛这繁华京都长安的夜市灯会,正正算是一个促进彼此感情交流的大好时机。
今夜之后若觉与对方颇合得来,多半会就此定下亲事,倘若仍觉不合心意,话不投机半句多,两家就会商量着退掉亲事,或重新考虑这门婚姻。
自然,沈漪漪便无这般的烦恼。
站在长安的夜市上,她又惊讶又欢喜。
惊讶的是魏玹竟会带着她一个婢女出来逛灯会,欢喜的是自来到长安,由于平时夜里有宵禁,她还从未在长安的夜市上逛过。
入了齐王府之后,更是一步也不曾踏出过这座深宅大院。
太久没出门,沈漪漪陌生地看着眼前繁华的景象,喜悦却很快散去,脑中浮现出去年今日七月初七苏州的乞巧节灯会。
那时她与表哥两人由姨母做主已定下亲事,表哥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逛灯会。
他总是会宠溺地看着她调皮贪嘴,柔声叮嘱她少吃糖葫芦容易牙疼。那个时候她刚刚掉了一颗牙,依旧馋得不行,嚷嚷着一定要吃糖葫芦。
表哥坳不过只得给她买了,晚上回家安置前便督促她赶紧去洗漱,再将一片消肿降火的玄参片亲自送过来示意她含在口中入睡……
“沈漪漪,想什么,这么入神。”
“让郎君来猜猜,是想从前的未婚夫?”
魏玹漫不经心地吐出最后三个字。
沈漪漪吓得刚回过神来,心咯噔一下。
他,他怎么连自己想什么都知道,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
“没有,世……郎君误会了,奴婢是在想,奴婢许久没有出府了,郎君能带着奴婢出来逛花灯,奴婢心里很欢喜,不知该如何回报郎君。”
魏玹斜睨了她一眼,沈漪漪忙撩开幂篱,嘴角一扬,漾出颊边两颗浅浅梨涡冲着他甜甜一笑,带有讨好之意。
西市又名“金市”,比之寸土寸金的东市显然要更热闹上许多,一路走来游人如织各店林立,几乎每家商铺门前皆有摆摊博士在外头兜售店内物品。
郎君娘子们的欢声笑语与摆摊博士们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音符,喧阗嘈杂又异常地有趣悦耳。
众人皆是许久不出来,欢喜地逛着灯会,约莫只有沈漪漪最为倒霉,跟在魏玹后头愁眉苦脸地追着。
追还追不上,魏玹明显是不想等她,走得飞快,徒留沈漪漪一人在后头追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
她有些害怕和慌乱,惹魏玹生气没什么好处,最终受到伤害的总是她,她害怕魏玹发疯,害怕他把自己做成人彘,害怕他嘴里讲的那些可怕的故事……
越想越怕,走至一处人群熙攘之所时,正巧那摊主人在表演吞刀吐火的杂技,炽热旺盛的火龙倏然从艺人的张大的口中喷涌而出,灼热的气息霎时弥漫四散,周围胆小的小娘子们纷纷尖叫着四散开来。
沈漪漪也被唬了一跳,她在江南还从未见过这口中吐火的骇人杂技,一时以为是街上不知何处走了水,“啊”的一声扭头想跑,却扑进一人结实温暖的怀抱中。
是熟悉的味道……沈漪漪抬起头,惊魂未定的大眼睛倒映着男人淡定从容的俊脸。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如此冷静,漪漪一边推他一边急切地道:“郎君快走,走水了……”
小手往后一指,顺道扭头看过去。
漪漪惊呆了。
艺人哈哈笑着又从口中吐出一道火龙,这次火龙气焰小了些,众人见了皆拊掌拍手叫好,又聚拢过去往艺人脚下的铜碗中撒着铜板。
噼里啪啦的铜板声把沈漪漪一不留神吓掉的神魂惊醒,转过头去神情怔忪地看着魏玹。
魏玹眉峰微挑,一副她“愚蠢,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沈漪漪羞愧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