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揣个崽 第21章

作者:墨子哲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淑妃心中也升起过怀疑,太子多年不近女色,对女子避如蛇蝎,又岂会一成亲就突然肯碰了?难不成是怕大臣拿隐疾一事攻击他,才编了个太子妃有孕?

  淑妃疑心本就重,见儿子也这么觉得,她便起身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嬷嬷道:“走吧,咱们去东宫瞧瞧。”

  离开前,她还不忘看了儿子一眼,叮嘱道:“你尽快出宫,最近就按母妃说的,韬光养晦,凡事三思后行。”

  此刻陆莹仍在生闷气,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让丫鬟将针线拿了出来,打算给宝宝做件衣服。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衣服已遮不住,每次瞧见她鼓起的腹部,莎草都觉得心惊,好在近来东宫不曾来过外人,宫女前来送贺礼时,她和木槿出面就行。

  就在莎草庆幸时,突然见木槿跑了进来,“太子妃,淑妃娘娘到了,说是午休时梦到了小皇孙,想过来瞧瞧您。”

  陆莹心中不由一跳。

第28章 心悸

  陆莹脱掉绣花鞋, 坐在了床上,拿被子遮住了腹部,她将一头乌发也放了下来,面上露出一丝不舒服, “就说我身体不适, 快去喊萧太医。”

  萧太医是为数不多,得知她有孕的人。

  木槿正六神无主着, 见主子没有多慌张, 她的慌乱也稍微散去些,她连忙哎了一声。

  陆莹则拿起了床头的匕首,木槿瞳孔一缩, 再去阻拦已然晚了, 待她跑到床前时,陆莹已在雪白的小臂上划了一下, 几滴血落在了床边的绣花鞋沿上,地上也滴了几滴。

  木槿急得眼眶通红,赶忙拿起帕子帮她止住了血,轻轻绑住了手臂。

  陆莹则虚弱地靠在了榻上,她狠狠咬了咬唇, 留下几排牙印。

  莎草则跑了出去, 不等她跑出宜春宫,就瞧见萧太医和蒋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

  瞥见这两位太医时,淑妃心中不由一凛,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莎草也瞧见了太医,她赶忙出了院子, 慌乱道:“两位太医快快进来吧, 太子妃、她、她……”

  剩下的话, 她没说出来,眸中的泪却掉了下来。

  萧太医只匆匆对淑妃颔首,礼都没来得及行,就赶忙进了正殿,还不忘询问道:“只是肚子疼吗?疼之前可曾吃什么东西?落红没?”

  他一连三个问题,许是跑得太快,胸膛也剧烈起伏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莎草慌的话直打哆嗦,“疼,见、见红了,吃的是御膳房送来的食物,奴婢已将她扶到了床上,太医快进去瞧瞧吧。”

  淑妃也抬脚跟了进去,率先瞧见的就是地上的鲜血,像是顺着裤腿落在了鞋子边沿,又落在了地上,血不多,越如此越真实。她抬头看向了陆莹,她双眸含泪,唇瓣被咬的发白,有一处还破了皮,汗水也打湿了额前的发,瞧着异常狼狈。

  淑妃不由打了个寒颤,一时摸不清她是真落胎了,还是自导自演的。

  太子也匆匆走了进来,瞧见地上的血,他后背一凉,瞳孔也不由一缩,一时指尖都有些颤,冷声道:“将淑妃拿下!”

  淑妃懵了片刻,不敢置信道:“什么?”

  已有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推了出去,淑妃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未被人这般冤枉过,不由怒斥了一声,“混账,谁敢动我?沈翌你搞清楚,我才刚到,我来之前,她肚子已然不适,跟老娘有何干系?”

  她气得老娘都彪了出来。

  沈翌却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下一刻,侍卫就拿抹布堵住了她的嘴,淑妃险些气疯,手指抖得不像话,指了沈翌好几下。

  沈翌快步走到了陆莹跟前,“太医,她身子如何?”

  淑妃被拖出去时,隐约听到太医说动了胎气,需要好生安胎,她气得想骂人。这时,皇上竟是亲自来了东宫,他瞧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只略一拧眉,就匆匆入了内殿。根本没问上一句,太子为何绑她!

  淑妃气得险些魂飞魄散。

  皇上和太医离开后,太子才看向陆莹,她半依在床上,泪盈于睫,唇瓣泛白,乌发垂在腰间,有一缕黏在脸颊上,又娇又媚。

  太子目光微动,这才瞥向地上的血,“就算没有血,也不会有事,谁受的伤?”

  陆莹还有些埋怨他,并不想跟他说话,只抿了抿唇,垂下眼睫,略整理了一下衣衫。

  皇上过来后,木槿就吓得缩在了角落里,早忘了主子受伤的事,此刻,才想起这事,连忙道:“是太子妃划破了自己的左臂。”

  沈翌幽暗的眸子微微一拧,攥住了她的手臂,袖口下滑,她雪白细嫩的皓腕露了出来,上面歪歪扭扭绑着一个帕子,沈翌伸手一抽,帕子就滑落了下来,“没上药,瞎绑什么?”

  陆莹没答,默默收回了小臂,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倔强。

  沈翌神情微凝,无端有些烦躁,语气也冷了下来,“还在置气?孤说了不曾误会,还想让孤怎样?”

  陆莹怔了一下,抬起头来,语气绵软,神情却无比认真,“妾身没置气,我也是人,只希望殿下将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翌神情微顿。

  这一日,整个后宫的妃嫔都异常煎熬,太子妃的饭菜被动了手脚,皇上雷霆大怒,让人彻查此事,各个宫殿都搜查了一番,最后竟从淑妃房中翻出了毒药,从贵妃房中翻出了巫蛊,圣上大怒,将淑妃和贵妃打入了大牢。

  此事一出,整个后宫人人自危,淑妃和贵妃百口莫辩,为了争宠,她们手上沾过血,也做过一些泯灭良心的事,甚至栽赃嫁祸过旁人,一桩桩坏事,历历在目,她们想忘都忘不掉,根本没料到,有朝一日,她们之所以出事,也是出于旁人的栽赃陷害。

  淑妃说毒药是贵妃所放,贵妃咬死了巫蛊之术是淑妃搞出来的,这段时间是两人一起掌管六宫,本就生出不少摩擦,私下也给对方下过绊子,都笃定对方是为了独占后宫管理权,才谋害自己。

  不管她们认不认,都证据确凿,不论是谋害皇嗣,还是沾染巫蛊之术,都死不足惜,皇上雷霆手段,直接废了她们的妃位,只待秋后问斩。

  睿王和三皇子多次入乾清宫求情,皇上都不曾见过他们。

  大臣们人人自危,睿王的外祖父在朝堂上为淑妃求情时,直接被皇上拿奏折砸晕了过去,皇上也发了话,谁再求情,一同押入大牢。三皇子几个舅舅一时噤若寒蝉,都没敢为贵妃求情。

  外面的事,陆莹也隐约听到一部分,因要养胎,东宫开始谢绝见客,送往宜春宫的东西,也查得极严,太后也免了她的请安,接下来一段时间,陆莹都不能出去。

  大年二十九这一晚,宫里要举行宫宴,这次的宫宴,陆莹的父母也会参与,她一直在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她与太子自那日起,就没怎么说过话,也就瞧见他时,会行个礼,旁的时候,她都很安静。

  她动胎气的事,势必传了出去,父母肯定很担忧,陆莹想见母亲一面,宫宴在保和殿举行,参加宫宴的众人并不能随意走动,陆莹想见母亲,只能开口求太子,她心中闷闷的,并不想向他开口。

  二十九这一日早上,沈翌练完武,又来了宜春宫。

  她起得早,用完早膳,便让丫鬟取出了针线筐,打算给宝宝做件衣衫。沈翌过来时,她正坐在榻上,垂眸思索着做什么款式的小衣袍。

  今日的她身着一袭浅色衣裙,粉黛未施,脸颊白里透粉,像院中迎风绽放的梅花,娇艳动人。

  因为太过专注,她甚至没听到脚步声。

  男人的身影挡住光线时,她才掀眸,他就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长身玉立,眉眼清隽,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沈翌低声道:“宫宴开始的并不早,你若想见岳母,届时孤让人将她送过来。”

  陆莹澄清的眼眸泛起一丝惊喜,心口像被人亲吻了一下,欢喜极了,她根本没料到,他会主动开口,喜悦得简直忘乎所以,忍不住开心地抱住他晃了一下,“真的吗?我就知道殿下外冷心热。”

  她眉眼含笑,眼眸璀璨如星辰,柔软的身躯落入了他怀中,清香袭来,沈翌心中一跳,她像一只柔如无骨的妖,缠在他身上,欢喜不已。

  他脊椎骨无端一麻,热意顺着小腹涌起,直冲而下,眸中满是她娇媚动人的模样。

  沈翌的身子彻底僵住了。

第29章 厌烦

  陆莹毫无所觉, 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澄清的双眸亮晶晶的,纯真中透着娇媚。

  香气从她身上飘出,晃动他时, 两人贴的更近了些, 她那丝乌黑的发丝也勾勾缠缠落在了他脖颈处,又痒又麻。

  沈翌身体有些僵硬, 一时犹如石雕一般, 她粉嫩的唇开合时,甚至听不见她的话,脑海中不由闪现出小时候瞧见的一面, 女子衣不蔽体, 蛇一般吊在李公公身上,开开合合的唇喊着干爹。

  此时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条蛇, 紧紧缠着他,气血翻涌间,沈翌眼前发黑,脸上血色尽退,他攥住她的手臂, 伸手拨开了她。

  陆莹不由一怔, 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乎所以。她脸上的笑不自觉敛起,脸颊也火辣辣烧了起来,难堪又窘迫,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她明亮的眸子似含了一层轻纱, 瞬间暗了下去, “抱、抱歉。”

  道完歉, 她才察觉到他好像不止排斥那么简单,他冷白的脸异常冷漠,面容克制,手指也在轻颤,眸中的厌恶刺疼了陆莹。

  她脸颊有些苍白,一时呼吸都有些不畅,下一刻他就大步离开了正殿,连步伐都有些狼狈。

  帘子垂下时,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跟前。

  木槿进来时,陆莹正怔怔站在原地,似是失了魂,“主子怎地在这儿站着?”

  陆莹这才回神,精致的面庞略显苍白,笑容也有些勉强,喃喃道:“我只是太高兴了,太子准母亲来看我,晚上就能瞧见母亲了。”

  话虽如此,她脸上的笑却令人无端有些心疼。

  木槿一时有些怀疑,是不是太子妃开口求太子时,惹他不高兴了,刚刚太子大步离开的神情,多少有些怪怪的。

  对上木槿担忧的目光时,陆莹岔开了话题,“你将我那身绣红锻地鲤鱼跃龙门纹样的衣服寻出来吧,我穿这身见母亲。”

  木槿应了一声,她去找衣服时,陆莹脸上的神色再次有些黯然,直到这一刻,她才清醒地认识到一个问题,饶是成了亲,在他眼中,她也是个陌生人,她并非他的妻子,出于责任,他才不得已将她娶进门,她万不该僭越。

  她早该明白的。

  木槿将衣服拿出来时,陆莹已经整理好情绪。

  这件衣服是章氏一针一线给她绣出来的,陆莹格外珍惜,平日都舍不得穿,她拿起比划了一下,虽说母亲做的很宽松,如今肚子已然很大,也不知能否穿得上。

  莎草道:“瞧着能穿,这衣服颜色亮丽,太子妃就该多穿些这种颜色的衣服。”

  陆莹脸小,笑起来时还有小虎牙,难免显得稚气,怕自己不够老成持重,入了东宫后,她一直穿深色系衣衫,也就刚成婚时,穿得鲜艳些。

  她只笑了笑,“穿什么都一个样。”

  木槿不赞同,怎么能一样呢,还是亮色衣服更好看呀。

  暮色逐渐降临时,陆莹才换上这件衣衫,想到母亲即将到来,她烦闷的心情缓解了一些,她等了又等,从黄昏盼到天黑,时间一寸寸流逝着,陆莹也越来越煎熬。

  她甚至忍不住站在窗前一再眺望,远房高墙林立,暗淡的烛火星星点点,唯独没有娘亲的身影。

  按时辰算,宫宴估计都快开始了,木槿有些着急,还出宜春宫瞧了瞧,回来时满脸丧气,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忘记这事了?”

  想起他离去时,恼火的模样,陆莹唇色被咬得发白,精致的五官半隐在烛火下,一丝丝暗淡下来。

  夜逐渐转深,太子一直枯坐在书房,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一本本批阅着跟前的奏折,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午膳也没用,宋公公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殿下,各位官员及家眷皆已到保和殿,等会儿皇上也该到了,您再不过去,大臣们势必议论此事。”

  他身为晚辈,自然不能比皇上去的还迟。

  太子闻言,清隽的眉微微一拧,他看了一眼天色,才发现竟这般晚了,“宫宴要开始了?”

  想起先前给她说的事,太子揉了下眉心,就算她不守规矩,答应她的事也不好违约,他竟是忘了个干净。

  眼瞅着已亥时,宫殿门口依旧没有动静,陆莹眼眸彻底黯淡了下来,莎草有些心疼,低声道:“时辰不早了,太子妃先沐浴吧。”

  因有孕在身,她很容易疲倦,平日都是快亥时沐浴,沐浴后会在靠前床边等太子归来,他刚开始总是过来的很晚,回来发现,她会等他后,才会早些来。

  在一些小细节方面,他有时会很体贴,体贴到令陆莹以为,他也是在乎她的,今日,她才明白,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他兴许只是怕她歇息不好,影响胎儿的发育,才提前回来。

  陆莹转身入了浴室。

  室内摆着一张矮榻,一个梨花木缠枝葡萄纹衣架,最里面是白玉砌成的汤池,地上则铺着酒红色百子图地毯,低调中透着奢华。

  陆莹肚子已不算小,每次沐浴时,都很小心,木槿和莎草将她扶到汤池里后,她才舒口气,坐了下来,“你们出去吧,我先泡一会儿。”

  莎草和木槿恭敬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