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揣个崽 第33章

作者:墨子哲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她手指微颤,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蜷缩了起来。

  李公公道:“许姑娘别来无恙。”

  他在慈宁宫伺候,是从八品内侍太监,这些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唯有许姣清楚他的手段。

  她笑得温和,“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李公公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在东宫已潜伏两年半,至今没能得到太子的宠爱,若再不行动许姑娘应该明白大人的手段。”

  许姣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她抿了抿唇,同样压低声音道:“大人也理应清楚太子的手段,雪魅入宫尚不足一年,就已被处死,我若太过急躁,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谨慎虽没错,却不代表你能一直拖延下去,太子妃都能勾住太子,没道理你不能,难道许姑娘心大了,连幼弟的性命都不在乎了?”

  许姣心尖发颤,脸色也不由一白。

  李公公道:“你的努力大人也看在眼中,你是个聪慧的,这段时间又没少朝太子妃示好,想必很快就会有大的进展,许姑娘可别让大人失望,否则……既然话已传到,咱家就离开了。”

  许姣死死攥了下拳头,秀丽的面孔隐在阴暗中,让人瞧不真切。她行尸走肉一般回了金玉轩,思忖再三,往陆莹那儿递了拜帖。

  若无召见,她根本无法靠近崇仁殿,想见太子,太子妃是唯一的途径,好在这几个月,她打听了不少陆莹的事,对她的性情了解个一二,陆莹身体不适,她还特意送了根百年血参,每次投其所好,等的便是今日。

  陆莹收到拜帖时,眉眼微动。

  木槿道:“这段时日,她一直安安静静待在金玉轩,您生产时,她还让人送来了祈福的经文,倒是挺会做人,就是不知是否居心叵测。主子要见吗?”

  陆莹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道:“让她明日过来吧。”

  等出了月子,她少不得要跟各宫的人打交道,许姣十三岁便已入宫,如今已在宫里待了四年,对皇宫怎么也比她熟悉,陆莹也想借机试探一下她的深浅,再打听一下各宫的消息。

  翌日清晨,陆莹又住进了产房,莎草是个细心的,还特意往里面放了几件首饰,将木梳、布巾也带了进来,此刻的产房完全不像空置了几个月。

  许姣来到时,已是巳时,陆莹已提前一步让人将安安送到了崇仁殿。她愿意见许姣,其实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趁机将安安送给太子。

  太子自打那日离开后,又一连几日不曾出现,虽然心中烦闷,陆莹却不希望因此影响他们的父子情,若是连面都不见,日后又哪里会有感情?他不来,她只好将安安送了去,让他们亲近亲近。

  许姣是个安静的女子,她柳叶眉,鹅蛋脸,生了一双漂亮的凤眸,五官很是秀气,一举一动也很优雅。

  她的父亲曾官至正一品,因贪赃枉法,卖官鬻爵,被判了斩首,祸不及子女,许姣并未跟母亲一样被发配边疆,而是在采选宫女时,入了宫。

  她虽是罪臣之女,曾经也算出身名门,打小学礼义廉耻,规矩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她规规矩矩给陆莹请了安,随即才笑道:“前段时日就得知了太子妃喜诞麟儿的好消息,怕扰您休息,妾一直没敢前来打扰,望太子妃原谅则个。”

  她说话温声细语的,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陆莹脸上也带了笑,让木槿给她搬了凳子,待她入座,才从容不迫道:“许姑娘言重了,坐月子最是无聊,你能来,本宫不知多开心,你入宫多年,想必对宫里的事了如指掌,不若说几件趣事,拿来解解闷?”

  许姣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并不想与陆莹为敌,也有心卖好,笑道:“趣事不多,倒有几件事,令妾大为震惊。”

  她娓娓道来,事关皇后、淑妃以及庄嫔,通过几件事的处理将几人的性格都显露了出来,皇后看似和善,却最是心狠手辣,淑妃高傲跋扈,也不是善茬,贵妃八面玲珑,处世圆滑。

  至于如今掌管后宫的庄嫔,素有小贵妃之称,同样八面玲珑,她本是从三品昭仪,几年前因牵扯进谋害皇子之事,被贬为从三品贵嫔。

  若旁的妃嫔牵扯到皇嗣问题,势必被打入冷宫,她却仅是被降职,由此可见,皇上对她的信任。

  许姣并未坐太久,讲完就适时提出了告辞,陆莹让木槿送了送她,谁料刚走出宜春宫正殿,许姣就直接摔了下去,人也没了意识。

  陆莹在室内都听到了动静,她吓了一跳,赶忙让人喊了太医,太医诊治过后,眉头紧蹙了起来,她的症状分明是中了毒。

  这事也惊动了太子,不管她是否在宜春宫中的毒,若是传出去,对陆莹名声都不好。

  怕宜春宫混入毒物,对陆莹和安安身体有害,沈翌将安安交给了宋公公,他亲自去了宜春宫,侍卫一番搜查下来,并未在宜春宫发现毒物。

  好在许姣中的也不算剧毒,萧太医喂她服下了解毒丸,许姣悠悠转醒后,就得知太子来了这儿。

  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服完解药,她便下床,给太子谢了恩,随即又冲陆莹拜了拜,离开了宜春宫,她离开时,经过了太子身侧,往太子手中塞了一个信封。

  太子拧眉,眼尖地瞧见上面写着望太子亲启几个大字,“站住。”

  许姣冷汗直流,温顺地垂下了脑袋。

  太子只审视她一眼,就离开了宜春宫,片刻后,他就让宋公公将安安送了回来。

  当晚,木槿就从侍卫口中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太子回到崇仁殿没多久就让人召见了许姣。

  木槿急急跑到陆莹跟前时,陆莹正在给安安做靴子。

  木槿道:“她足足在崇仁殿待了近半个时辰,出去时还换了身衣服,真真是个狐媚子,说不得今日的昏迷,就是为了引来太子。”

  陆莹本没在意,听到许姣走时换了身衣服,手中的针一下子扎到了手指头。

第42章 醉酒

  血珠瞬间滚了出来, 在白皙的手指上,很是刺眼。

  木槿惊呼了一声,赶忙拿帕子擦了擦她指腹上的血,“主子怎地如此不小心?”

  莎草也听到了她那番话, 嗔了她一眼, “你若不胡说八道,主子又岂会扎伤?事实究竟如何, 尚未可知, 教你多少次了,莫要背后议人是非。”

  木槿挠了挠脑袋,垂下了脑袋, 她就是觉得许姣狼子野心, 才没能沉住气,她乖巧认错:“姐姐教训的是。”

  莎草没再看她, 担忧地看了陆莹一眼,陆莹神情平静,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担心什么?他贵为储君,日后就算三妻四妾, 也实属正常, 夜已深,这里无需伺候,你们退下吧。”

  莎草和木槿只得退了下去。

  她们走后,陆莹才有些出神,其实他和许姣未必真发生了什么, 诚如她所言, 他身份尊贵, 又岂会只守着她一人?

  她一直不得他喜爱,就连床笫之间,他也从未真正吻过她,他会宠幸旁的女子,再正常不过。就算没有许姣,日后也会有旁人,道理她都懂,这一刻真正要来临时,陆莹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收起针线,躺到了安安身侧,这几日,她总算将小家伙的睡眠调整了过来,安安已然睡熟,小家伙睡颜恬静,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嘴里还在吹泡泡。

  陆莹心尖软成了一团,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

  翌日清晨,陆莹依旧早早爬了起来,平日她起这么早,都是为了给殿下熬粥,木槿忍不住压低声音,多嘴一句,“主子起这么早,莫不是还要给殿下煮粥?”

  哪怕被莎草教训了一通,她心中依旧觉得许姣的昏迷太过蹊跷,她定然是有意勾引太子,太子平日英明神武,也不知怎么被她迷了去。

  陆莹只是习惯了早起,她今日也确实不想为他辛苦,闻言,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护卫,也压低了声音,“你们去煮吧,都送了两个多月,突然暂停,难免惹人怀疑。”

  木槿闻言,心中总算痛快一分,“那主子好生休息。”

  这两个多月不论刮风下雨,她都会给太子煮粥,早晚各一次,煮粥并非易事,要熬得软糯可口,需要一直盯着火候。夏季天又热,一直在厨房待着,多少有些煎熬。

  陆莹难得松快松快,她本以为太子不会注意这等小事,殊不知,银耳莲子羹端到沈翌跟前时,他一口就尝出了味道不对,他眉头当即拧了起来,“莲子羹是御膳房端来的?”

  宋公公连忙道:“不,还是宜春宫送来的。”

  “太子妃身体不适?”

  宋公公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将人喊到跟前询问了一番,得知太子妃无碍后,才回过味来,“莫非是粥味道不对?”

  沈翌摇头,却没再喝。

  一连两餐皆是如此,宋公公见状,也没多说什么,第二日他就悄悄去了宜春宫一趟,给陆莹请完安,就笑道:“昨个的粥太子妃可是改了方子?太子还是更习惯之前的口味,以往您煮的他能全部喝完,昨个的却只尝一口,太子妃不若还按照之前的煮吧。”

  陆莹没料到他嘴巴竟如此刁,宋公公都亲自跑了过来,她只得又继续去了小厨房。

  木槿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只觉得太子是有意折腾她们主子。

  时间过得格外快,沈翌一连多日都不曾来宜春宫,前几日他反倒是将许姣召去了崇仁殿。

  东宫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如今见许姣得了宠,众人对她的态度大不相同,以前都没人乐意往金玉轩送膳食,如今小太监们都抢着做这活,就想在许姣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木槿也得知了这些消息,怕陆莹伤心,她甚至不敢在她跟前多提,她一向藏不住心事,这几日都忧心忡忡、小心翼翼的,陆莹便也猜到点什么,主动问了出来,“太子又将她召去了崇仁殿?”

  木槿脸一白,讷讷道:“也就召去一次,她相貌不如主子,还是个心眼颇多的,殿下肯定迟早厌弃她,主子不必放在心上。”

  她忐忑不安的模样,令陆莹有些忍俊不禁,“成了,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她得不得宠,我都是太子妃,欺负不到我头上来,你们也且放宽心,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别垂头丧气的,外人瞧了只会得意。”

  她一如既往沉得住气,木槿见状才松口气,她压低声音道:“后日是八月十五,午膳时,主子不若将太子邀来吧,您膝下有小皇孙,太子再宠她,也断不会不给您面子。”

  “不必,他公务繁忙,还是不打扰他了。”

  丫鬟们都退下后,陆莹望着安安这张与他肖似的小脸,方有些出神,说不难过自然是假的。

  可陆莹并不想活成三婶的模样。三叔和三婶的婚事虽属于家族联姻,三婶却一直很喜欢三叔,三叔偏偏另有所爱,她为了三叔几乎低到尘埃。

  陆莹可以继续爱他,甚至可以接受他有旁的女子,却无法容忍不被尊重,那日邀他留下说话时,不论是他轻视的目光,还是他的悄然离去,都令她心中不适。起码……这段时间,她不想再主动邀他。

  晚上陆莹睡得早,谁料,半夜,沈翌竟是来了她房中,他将她抱起时,陆莹才醒来,迷糊间,她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颈,反应过来时,她才松开手。

  她看了眼沙漏,发现已子时,她秀眉不自觉轻蹙了一下,道:“殿下怎地来了?这么晚,还没歇下?”

  沈翌并不想来,他很排斥睁眼闭眼都是她,这种情绪被人操控的感觉,糟糕到了极点,唯有处理政务时,才能忘记她,今日不算忙,处理完奏折,他也曾试图早些歇息,却没能睡着,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来了宜春宫。

  他没有说话,将她放在了榻上,他瞧着与之前没什么分别,周身的气质仍旧很冷,唯一的变化大抵是,触碰她时不再轻颤。

  他的吻落在她耳垂上时,陆莹拧了拧眉,很不喜欢他一过来就这般,她往后躲了一下,下一刻,身上的里衣就被扯了下来,半挂在雪白的玉臂上。

  他俯身压下来时,陆莹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他和许姣亲密的场景,她心尖轻颤,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他。

  沈翌没料到她会拒绝,手僵在了原地。

  陆莹缓慢吐出一口浊气,扯出个甜美的笑,“殿下,妾身身子不适,您实在若想要,不若去寻许妹妹吧。”

  她这话,实则有一分试探的意思在。

  沈翌向来明察秋毫,以聪慧闻名,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看看他对许姣是何意。

  她的试探,令他多少有些不喜,别说他没宠幸许姣,就算当真宠幸了,又哪里轮到她置喙?就算日后她成了皇后,也没资格插手他的私事。

  沈翌不想惯她,冷声道:“太子妃若这般善妒,日后不适的时候,只怕会很多。”

  他说完,就拂袖离开了宜春宫。

  陆莹不自觉蜷缩成一团,半晌,一颗眼泪坠了下来。

  第二日便是八月十五,这一日本是团圆的日子,往年宫里都会举行宫宴,今年因圣上病倒,未能归来,便没举行。

  陆莹闲来无事和莎草、木槿一起做了几个月饼,主仆几人一同过的八月十五。

  中午,沈翌批阅奏折时,宋公公走了进来,道:“已然午时,殿下歇息一下吧,用点午膳,不然您的胃,哪里受得了。”

  近来,因为陆莹的养胃粥,他胃口好了不少,不胃疼的日子,自然比疼着舒服很多,沈翌便也注意起了饮食。

  他在膳厅坐下时,才发现桌上摆着几块精致的月饼,察觉到他的目光,宋公公道:“许姑娘今日去了御膳房,这是她亲手做的,奴婢让人端了进来,许是宫女摆在了这儿,奴婢这就撤掉。”

  他将月饼撤下时,沈翌并未阻拦,他默默吃了几口饭菜,才道:“今儿是八月十五?”

  宋公公笑着颔首。

  沈翌神情很淡,他又扫了一眼案桌,除了御膳房送来的食物,并没有多余的月饼,以为昨晚的话,有些重,令她怕了他,他不由轻叩了一下案桌,眉头紧蹙了起来。

  宋公公跟随沈翌多年,对他也有几分了解,自然清楚他有多看重安安,笑着提议道:“往年宫里都有宫宴,今年八月十五什么都没,难免乏味,主子晚上不若去瞧瞧小皇孙,与太子妃一起过八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