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揣个崽 第69章

作者:墨子哲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他笑道:“此次前来,我和妹妹不仅给皇上和皇后带了特产,还特意给太子、二皇子,小公主备了见面礼,嫣儿呈上贺礼吧。”

  他话音落下后,六公主就款款走了出来。

  她一袭海棠色衣裙,身姿纤细曼妙,出列后,行了个跪拜礼,随着她的动作,少女一头乌发流水一般,垂在了地上。

  她起身后,便变戏法似的从衣袖中拿出个紫檀木盒,木盒打开后,盒子里三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就显露了出来,夜明珠分明发出黄绿、浅蓝、橙红的光芒。

  圆圆还是头一次瞧见夜明珠,眸中满是好奇,她尚记得不能随便说话,虽惊讶,并未惊呼出声,唯有小身体不自觉往前探了探。

  沈翌道:“三皇子和六公主有心了。”

  见他只淡淡扫了一眼夜明珠,目光并未落在自家妹妹身上,三皇子眸色微暗,下一刻,他神情就恢复了自然,笑道:“应该的。”

  大皇子和六皇子都不由暗骂了他一句,觉得他狡猾,竟连孩子的礼物都准备了。

  宋公公亲自接过了木盒,他不动声色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才将夜明珠放在孩子们餐桌上,圆圆笑弯了眸,她将那枚黄绿颜色的递给了宁宁,自己则拿了橙红那枚,安安从始至终都目不斜视,哪怕夜明珠在跟前,也没伸手把玩的意思。

  六皇子笑着称赞了安安几句,“这位便是贵国的太子吧?小小年龄就这般沉稳,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最优秀的继承人。”

  沈翌道:“六皇子过誉了。”

  他声音冷冽低沉,令人难辨喜怒,六皇子同样生出一丝挫败来。

  沈翌淡淡道:“远道而来便是客,你们不必拘谨,坐吧。”

  摆明了嫌他们话多。

  几位皇子皆有些憋屈,身为战败国,他们只能忍,他们三个还妄图让沈翌支持他们登基,实际上,沈翌只想将大周并入大晋,两百年前大周和大晋本是一国,因前朝皇帝荒淫无度、草菅人命、独断专治,前朝才覆灭。

  沈翌的高祖率兵攻入京城时,前朝太子逃到了扬州以南,另一支起义兵挟持前朝太子,在南边建立了政权,当时国库亏空,民不聊生,两国协商过后,选择了休战,接下来一百多年时不时发生战乱,大周屡次侵犯大晋。

  双方皆想吞并彼此。沈翌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单从两位将军尚未班师回朝,便能窥见一二。

  沈翌和陆莹举杯敬了众人一杯,五公主饮完酒就趁机将目光投向了对面,对面坐着不少官员,有年迈者,也有年轻者,唯独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她的目光不经意滑向上首,扫见沈翌的容颜,她心中才紧了紧,那人与沈翌有三、四分相似,裴婕不由捏紧了杯子,哪怕猜到了他是大晋人,定然非富即贵,裴婕也没料到,他竟是皇室中人。

  她不动声色收回了眸。

  很快便到了舞姬献舞的环节,圆圆不由睁大了眸,看得很兴奋,目光一直追随着场中的舞姬。等到舞姬们退下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陆莹端坐在上首,时不时会留意一下孩子们,瞧见圆圆那副小模样时,心中无比好笑,反观安安和宁宁稳重许多。

  舞姬退下后,裴婕便举杯站了起来,她笑得明媚,“早就听闻大晋几位王爷武艺高超,本公主不才,也算学有所成,我想亲自这挑战几位王爷,不知陛下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她此言一出,三位皇子都蹙了蹙眉,大皇子还呵斥了一声,“小五,不可胡来!”

  裴婕俏生生立在殿内,着海棠色衣裙,乌发半挽,一双水眸亮如骄阳,显得异常灵动,“皇兄,我只是想与几位王爷切磋一下,并非要找茬,您管好自己就好,不必操我的心。”

  大皇子有些恼,根本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她会直接下自己的面子,他们本次出行,其实没打算带五公主过来,她相貌虽美,却一贯张扬,从不肯吃亏,众人很怕她来到大晋后,会得罪大晋的皇帝。

  她私下给三位皇兄送了不少好东西,才换来了出行的机会,众人只当她是想游玩一番,谁料刚入宫,她就挑事。

  她怼完大皇子,就看向了沈翌,“陛下不说话,我就当您应下了?不若按年龄从高到低,现在就开始吧,左右场地很大,权当给众位助兴了。”

  她腔调懒洋洋的,毫不怯场,陆莹不由多看了这位公主一眼,一时没看懂她是何意。

  按年龄自然是睿王最高,睿王有些不悦,眼睛微眯了起来,道:“五公主真是好大的口气,竟敢挑战本王?”

  裴婕闻言,方朝他看了过去,见并非自己想寻的人,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嫌弃道:“你就算了,不是还有其他王孙贵族?”

  沈翌扫了韩王和燕王一眼,目光落在了老六身上,自打先皇以陪葬为由将先后赐死后,他就一直很沉默,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以他的状态,自然也不可能接受五公主的挑战。

  沈翌直接看向了大周的大皇子、三皇子,冷声道:“几位皇子若连一个小姑娘都约束不了,不若直接带人离开吧。”

  他说得毫不客气。

  五公主脸色一沉,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不留情面。

  三皇子沉声道:“小五,回来。”

  相较于大皇子和六皇子,五公主也就肯听他的话,闻言,她抿唇退回了座位上。她坐下时,脸上犹有不甘,目光在众位大臣脸上,又飞速扫了一遍。

  陆莹不动声色打量了她几眼,隐约猜出了她在寻人。

  她并未多想,圆圆却看得津津有味的,小丫头就喜欢凑热闹,五公主退下时,她乌眸里还流露出一丝失望。

  宫宴散场时,五公主还在巡视着众位年轻公子,三皇子瞪了她一眼,她才撇撇唇,随着众位皇子退了下去,跟她的张扬一比,六公主被衬得既文静又胆小,活像个小白兔。

  直到退下时,六公主才小心翼翼抬眸看了陆莹一眼,她目光澄清,带着一丝好奇,并无恶意,陆莹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颔首。

  回去时,沈翌还想抱她,陆莹冷冷扫了他一眼,伸手牵住了圆圆,圆圆察觉到了娘亲不高兴,也跟着瞪他。

  沈翌没敢再抱,几人坐步撵回去的,见太子和二皇子已然犯困,内侍直接将他们抬回了乾清宫,沈翌本想跟着陆莹去宜春宫,扫了一眼安安,还是先回了乾清宫。

  宁宁在步撵上便睡着了,小身体靠在了安安身上,安安伸手搂住了他,到了乾清宫后,是冰荼将宁宁抱回的偏殿。

  安安也有些困,沐浴过后,小家伙才清醒些。他自己爬到了龙床上,乖乖躺到了里面,躺下后,却见父皇迟迟没有上来的意思。

  沈翌也沐浴了一番,沐浴过后随意翻出本书,翻看了起来。平日他想看书,都是去书房看,甚少在寝宫看。

  安安几乎是一眼就看破了他的意图。他薄唇抿了抿,扬起小脸,语出惊人道:“父皇想去找母后?”

第76章 处死

  沈翌一愣, 安安静静注视着他,一脸别想瞒我的神情。

  前晚,他睡前喝水有些多,半夜起夜时, 才发现父皇不在, 安安以为他还在忙公务,就让赵公公去劝了劝, 谁料父皇根本没回来, 赵公公笑眯眯的,反而劝他早些休息,当时安安便猜到他不在乾清宫。

  “父皇想去就去。”

  话虽如此, 他神情却有些郁闷, 只觉得近来父皇陪他的时间少得可怜,白日忙也就算了, 晚上竟也会悄悄溜出去,正大光明的去,难道他还会拦着不成?

  他幽怨的神情可怜巴巴的,沈翌摸了摸鼻尖,眸中不自觉荡起一丝笑, 他一把将安安抱了起来, 低声道:“一起去。”

  安安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一颗心有些惴惴的,神情也有些懵,不等他反应过来,沈翌已抱着他出了乾清宫。

  走出乾清宫后, 安安才小大人似的扯了扯沈翌的衣襟, “父皇, 我自己走。”

  沈翌将他放了下来,他伸出小手攥住了父皇宽大的手掌,胸腔中活似揣了一只小兔子,有种隐秘的渴望,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跟母后一起睡过,今晚可以吗?

  他甚至忘记了宁宁,满心都是他的母后。

  两人来到宜春宫时,陆莹才刚将圆圆哄睡。

  室内很静,她已然换了身轻便服饰,起身时,头上的蝴蝶步摇轻轻荡了一下。她伸手灭掉了一盏灯,室内仅留一根火烛,摇曳的烛火,在地上晃出跳跃的影子。

  陆莹余光瞥见了沈翌黑色的衣摆,衣摆上绣着展翅欲飞的雄鹰,端得是气势慑人,想到他的拥抱以及他那个吻,陆莹心中一跳,神情也有些冷,她冷冷扫了他一眼,谁料率先瞧见的竟是安安小小的身影。

  她心中一紧,脸上的冷冽瞬间被温柔取代,她似翩迁起舞的蝴蝶,身姿轻盈,快步行至他跟前,眸中也满是欢喜。

  沈翌拧眉,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心你的脚。”

  听到他的提醒,陆莹才感受到疼痛,她抽回了手臂,主动牵住了安安的小手,开心道:“安安要跟母后一起睡吗?”

  她每次望着他时,眸中只有他,声音也很欢喜,安安心中不自觉升起一丝满足,紧绷的小身躯都放松了下来,他轻轻颔首,忍不住扬起小脸,小心翼翼拿目光描摹了一下她的五官。

  她微垂着眼睫,水眸里荡着笑,唇角也扬了起来,比画中的人还要美,还要温柔。

  等安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他拉到了床上,“沐浴过没?”

  安安轻轻点头。

  沈翌居高临下望着母子二人,神情不自觉温柔了些,他性子一向冷,脸上也甚少露出旁的情绪,唯有在他们跟前,才这般放松,可惜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柔情。

  陆莹又取了一个枕头,放在了自己枕头旁,随即让宫女打了盆热水,笑道:“那就只洗一下脚吧。”

  她亲自给安安脱去了鞋袜,安安白嫩的小脚丫往后躲了躲,有些不自在,“母后,我自己来。”

  陆莹捉住了他的小脚,温柔的声音透着坚定,“你小的时候,都是母后帮你洗澡,那时你小小的一团,比小猫大不了多少,不知不觉你都这般大了,是母后不好,没能陪安安长大。”

  许是想起了母子的分离,她眉宇间满是自责,眼窝又有些发酸,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雪颊坠下一颗,砸在了水盆中,在盆里荡起一圈涟漪。

  都说母子连心,实际上一点都不假,对上她难过的神情时,安安鼻子也有些酸,他伸出小手抹了一下她脸颊上的泪,“母后不哭。”

  陆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又落了泪,她想伸手去擦,手上已沾满了水,沈翌半跪在她跟前,拿帕子给她擦了擦,陆莹想躲,却没能躲开。

  沈翌不容拒绝道:“别动。”

  他耐心擦完,才道:“安安才四岁,离及冠还有十六年,你还能陪他真正长大。”

  陆莹吸了吸鼻子,认真帮小家伙洗完了小脚,她的手很是柔软,神情也说不出的温柔,每一次搓揉都让安安心中软成了一团。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有母后是什么滋味,心中又甜又软,比吃了饴糖还要甜,整个人也似踩在云端。

  月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些许暖风也一并吹进室内,荡起她一缕发丝。月光下,她神情很专注,水灵灵的眸子里溢满了爱意。

  她帮安安洗完,就拿布巾将他一双小脚包裹了起来,安安幸福地陷进了被窝里。

  宫女进来,端走洗脚水后,陆莹才上床,直到此刻,她才看了沈翌一眼,“床不算大,睡三个人正好,陛下睡在暖榻上吧。”

  她说完,就无情地拉下了帷幔,手臂上扬时,露出一小截儿雪白的皓腕,不等沈翌多瞧两眼,厚重的帷幔直接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了帷幔上,只能隐约瞧见她纤细曼妙的身影。他顿时后悔,将安安带了过来,许是看不见摸不着,他心中竟无端升起一丝燥意。

  这一晚,他没再梦到那场大火,而是梦到了她醉酒后,他帮她沐浴的场景。

  她靠在白玉池壁上,澄清的水眸中满是他,柔软的水波点缀在她肌肤上,更衬得她肌肤莹润剔透,沈翌醒来时,心跳有些快,这一刻,竟想将床上那两只小崽子都赶走。

  不仅他没睡好,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旁人。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刘凌则被绑着双手,整个人被捆在床上,他嘴里也被堵了一团棉布,此刻怔怔望着空中发呆,隔壁是放声大哭的刘婉晴。

  因隔了一堵墙,刘婉晴并不知道他被关押在旁边。

  她是昨晚被关入的地牢,她的境地比刘凌则凄惨得多,地牢内根本没有床,反倒是有各种各样的刑具,三角马、大夹板、火盆里的烙铁,每一样都触目惊心。

  牢头将她推进地牢时,还有人从地牢里拖走一具尸体,牢房内还有一个犯人,正有人拿洛铁,往那犯人脸上烫。泛红的烙铁,印到他脸颊上时,发出呲呲声,甚至传来一股焦味,刘婉晴哪儿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吓得呕吐了起来。

  官差烫完那人,又拿着洛铁朝她走了过来,她直接晕了过去,她在地上躺了一宿,醒来时,浑身酸软,额头也有些烫,身旁好几滩血。

  她打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等罪,那个囚犯已然不在,想到她进来时,曾瞧见一具被拖走的尸体,她险些崩溃,她抓着牢门,边哭泣,边尖声道:“凭什么要抓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你们找谁去,何必牵连无辜?”

  她喊了三遍,都没人出现,后来才逐渐恢复理智,她蹲在角落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一遍遍在心中告诉自己,绝不能承认,不论是带陆莹出逃,还是谋害她都是死罪,唯有抵死不认,她才能逃过一劫。

  晚上,暗卫才出现,她仍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梨花带雨地哭泣,不停地哭诉自己的委屈。

  暗卫夹起洛铁,凑近了她的脸蛋,“只需烫一下,你这张脸就彻底毁了,我想想,烫哪里比较好。”

  他的声音宛如魔鬼,他尚未靠近,刘婉晴就彻底崩溃了,她哭着将一切推到了刘凌则身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刘凌则,是我哥,一切都是他做的!我曾悄悄听到过他要寻找尸体。”

  暗卫询问,她为何会在宫外见皇后娘娘时,她也直接推到了刘凌则身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日是我哥让我出的门,他让我多带点银子,让我将银子交给一个宫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审审他去。”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推卸责任,全被刘凌则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