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梅萼
徐念安仰着头看来看去,疑惑:“没有啊。”
“你那边看不着吗?就这儿,明明有个黄豆大小的洞呢。你再仔细看看。”赵桓熙煞有介事地用指尖点着那处道。
他指点的地方高,徐念安看着费力,踮着脚越凑越近,还是没看出那里有黄豆大的洞。
她正要质疑,赵桓熙那张脸突然隔着纱屏压了过来,精准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赵桓熙奸计得逞,得意地笑。
徐念安这才反应过来,见自己口脂都印在了纱屏上,她气不打一处来,提着裙摆就要去收拾赵桓熙。
赵桓熙将笔一扔,嘻嘻哈哈地围着纱屏跑,跑了两圈之后,他在纱屏后停了下来,将追来的徐念安一把抱住,媚着眼腆着脸道:“冬姐姐,想亲亲。”
徐念安气得捶他,道:“好好的座屏都被你毁了,还亲亲,我看你是要挨打。”
“哪毁了?”
“我口脂印在上面,你瞧不见吗?”
“瞧见了,我有法子弥补,能亲亲吗?都好久没亲了,久到我都快分不清你和文林了,反正都是一张床上睡觉什么都不做的关系。”赵桓熙幽怨道。
徐念安听他这怨妇似的语气就想笑,隔着座屏瞧了瞧书房门外,见没人,便低声道:“只许亲一下。”
“嗯!”赵桓熙高兴地想摇尾巴,能亲就行了,还管几下。
他俯身低头,徐念安配合地仰起脸来,两人嘴唇差一点点就要碰着的时候,晓薇在门外道:“三奶奶,苍澜书院的陈先生带着徐公子来了,太太叫您过去呢。”
赵桓熙:“……”
徐念安乐不可支。
赵桓熙生气,搂着她的腰凑过脸来势要亲一下才放她走。
徐念安伸指抵住他的嘴,眉眼如月:“别闹了,既是书院的先生来了,你也去见个礼。也不知是因何而来。”
赵桓熙只得悻悻作罢。
两人收拾一番,去了嘉祥居,盐梅先生和徐墨秀正在正堂与殷夫人说话。
赵桓熙向盐梅先生行了礼,在徐墨秀身边坐下。
盐梅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桓熙,想不到先生我出去一趟,你还去大理寺的监牢里游学了一番,有何感想?”
赵桓熙:“……”
徐墨秀忍笑。
赵桓熙抓耳挠腮一番,道:“汉刘向曾言‘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我在大理寺牢中时无所事事十分寂寞,只能读书,倒觉得比往常更爱读更融会贯通些。可见读书不仅可以医愚,更是能让人精神有所寄托。”
盐梅先生大笑,抚须道:“没错没错,你们这帮年轻人读不进去书,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日常生活太过丰富多彩了。将你们都关进监牢,只给书不给旁的,过个三五年出来,怕不是人人都能榜上有名。”
众人笑了一回,殷夫人便对徐念安道:“盐梅先生此番,是给墨秀做媒来了。因知弟妹婚事都要经你掌眼,所以才找到咱们府上。”
“给墨秀做媒?”徐念安再没想到盐梅先生上门是因为此事,一时难免惊讶。
盐梅先生道:“此番我游历涿水,偶遇我旧年好友卢德岳,便去他家中做客。闲聊间谈起我的学生,他竟十分中意墨秀,言称他有一女年方十四,如不弃,愿与徐家结秦晋之好。”
徐念安惊呆:“涿水,姓卢,难不成,竟出自范阳卢家?”
第140章
盐梅先生闻言笑道:“确是范阳卢家的旁支。”
“那这……”徐念安是一直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的,就算是范阳卢氏的旁支也不是她徐家这样的门庭能高攀得上的,更何况是女方主动流露结亲之意。
盐梅先生明白她的顾虑,抬手道:“你放心,他家小娘子老夫见过,小姑娘机灵活泼,大方能干,配墨秀完全没有问题。你也不要多想,我这个老朋友啊,他就是女儿太多也愁嫁呢,就我说的这个小娘子是他最小的女儿,行十七,小名就叫做十七娘。”
“那为何就看中墨秀了呢?若说是因为墨秀学业不错,那毕竟还没有大考……”
“若是等到大考,那墨秀必然榜上有名,到时候都被人榜下捉婿了,哪还轮得到他家?”盐梅先生爽朗地笑道。
徐墨秀难得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赵桓熙毫无眼力见地凑过脸去细瞧他表情,被他瞪了一眼,推开了去。
盐梅先生说若是合意,就趁着书院还没开学尽早去一趟涿县,让对方也见见人,将亲事定下来。
这样好的亲事找上门,又是盐梅先生做媒,断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送走盐梅先生之后,徐念安当天就回了趟家,和母亲还有弟弟商议此事。
郑夫人对自己这一双儿女十分信任,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添乱,只叫他们自己拿主意。
谈及自己的婚事,一向老成持重的徐墨秀倒还赧然起来,道:“那卢姑娘今年才十四,是不是太小了些?”
徐念安道:“你这亲,必是要等到你金榜题名之后再成的。明年大考,后年大婚时,卢家小娘子十六,刚好。”
徐墨秀默不吱声。
徐念安观察他片刻,问道:“莫非你不乐意?”
徐墨秀叹了口气,道:“世家小姐嫁给我,纵我有心努力,有生之年也未必能给她如在家时一般的待遇。只怕时间久了,心生怨怼。”
徐念安道:“这你就多虑了,女子嫁人,对自己嫁过去之后的生活都是有预期的。咱们家的情况盐梅先生定然是跟卢家说清楚了,他们愿意结亲,便不会嫌弃咱家现在的境遇,图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肯上进,对卢小姐一心一意,便不会有怨怼。”
徐墨秀不说话了。
徐念安试探问道:“你是不是怕结了这门亲之后,以后官场上同僚会说你靠岳家往上爬?”
徐墨秀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蓦然想到要与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成为一家人,心里有些没底而已。其实我明白,从先生与我提起此事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否则也太不识抬举。”
“正是如此。这门亲是我们高攀,却是对方主动提议,所以你心里也不必负担太重。明日去跟盐梅先生说一声,准备准备,过两日我同你亲自去一趟涿县。”徐念安道。
回到靖国公府,徐念安去与殷夫人打了声招呼,说明过几天要同弟弟去一趟涿县。
徐家这门亲结得极好,殷夫人自然没有不让的道理,还对徐念安说缺什么就来同她讲。
晚饭后,赵桓熙照例去敦义堂找祖父练了武,回到慎徽院时,发现徐念安在收拾衣物。
“这么快就要去涿县吗?”他问。
“嗯,早些去早些回,阿秀能少告几天假。”
“要去几天?”
“往返大约二十多天吧。”
赵桓熙瞬间垮了:“要这么久?我也想去。”
徐念安失笑:“别闹了,你去算什么?还有十几日书院就开课了,这十几日在家有殷表哥他们陪你,去了书院有陆丰,保管你还没来得及觉着孤单,我便回来了。”
赵桓熙抱住她道:“管他是谁,也取代不了你啊。我也想去,你带我一起去吧。阿秀明年要大考的人都能告假,我为什么不能呢?”
“他告假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必须亲自去,如若不然,你以为他会告假?”徐念安艰难地转过身,伸手掐着他的脸蛋道:“别任性,二十天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是你出远门,又不带我,我会担心你的安全。”赵桓熙找借口。
“母亲说了会派十名护院护送我和阿秀来回,不用担心。”
“可是,可是……”赵桓熙一时想不出借口了,干脆耍赖:“我就是舍不得你走。”
“若是我母亲身体好,那必是我母亲与阿秀同去的,可是我母亲身子不好不能成行,只能我去了。你就体谅一下嘛!”徐念安道。
她这么说,赵桓熙倒是不好意思再歪缠了。
“那你要答应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亏待自己,不许受苦,不许瘦。”他叮嘱徐念安。
徐念安忍着笑点点头。
“每天都要给我写信报平安,哪怕只几个字,让我知道你没事。”
“好。”
“你要是一天不写我就去找你了。”
“我一定每天都给你写信。”
“每晚睡觉时记得关好门窗,让护院轮流给你守夜。”
“嗯。”
“若路上遇到刮风下雨,就别赶路了,安全第一。”
“好。”
“还有……”
“哎呀,你怎么跟个老头似的唠唠叨叨的。”
赵桓熙赌气道:“我第一次出门你不也给我唠叨半天,凭什么不许我给你唠叨?”
说着他弯腰一把打横抱起徐念安。
徐念安揪住他衣襟,问:“做什么?”
赵桓熙低头看着她道:“走之前掂一下,回来还要掂的,若是轻了,可不饶你。”
徐念安捶他,笑道:“长能耐了,还能不饶我?你能怎样不饶我?”
赵桓熙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抱着她往床那边走,将她往床上一放,伸手就咯吱她,笑道:“就是这样不饶你!”
“你又来这招,哈哈哈哈哈哈,快停下!”徐念安边推他边笑着往床里躲,闹到最后两人就滚一起了。
赵桓熙一手撑在床榻上,另一只手替徐念安将在床上滚乱的鬓发细细捋顺了,看着她笑红的脸蛋道:“冬姐姐,刚才话还没说完呢,你此行要保重自己,注意安全,还有,不许看别的男子。”
“凭什么不许看?你出去不也看别的女子了?”徐念安反驳道。
赵桓熙瞪大眼:“我哪有?”
“你看清湘郡主了。”徐念安翻旧账。
“谁看她了?是她自己凑到我面前来的,我不知道有多烦她。而且她已经嫁人了,咱们不说她了吧。”赵桓熙道。
“好啊,你还打听她的现状!”徐念安揪他耳朵。
“我没打听,是钱明自己说的,我就听了一耳朵而已。”赵桓熙急忙解释道。
“哪只耳朵听的?是这只吗?我给你揪下来?”
“哼,你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你舍得吗?”
“你看我舍……”徐念安话说一半,叫他堵住了嘴。
感觉到原本揪着他耳朵的手变成了揉捏,赵桓熙又生龙活虎起来,想着以后要亲亲还是直接亲的好,问来问去就容易被丫鬟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