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藏骄 第66章

作者:鱼曰曰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打脸 古代言情

  乔绾从春宴离开不久,便听说今年的春宴草草结束了。

  她在春宴出口遇见了赵家的人,他们抬着满身血迹却仍怕得瑟瑟发抖的赵滢,她的右眼血肉模糊,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模样。

  乔绾看着赵家人离开才上了马车。

  靠着车壁,她才忍不住闭了闭眼。

  赵滢嚣张,她更甚。

  有一瞬间,她觉得满身血迹的人不是赵滢,而是她。

  乔绾本不想这么早回公主府,可一众下人满眼为难地看着她,最终只能意兴阑珊地任马车载着她摇摇晃晃地朝公主府行着。

  公主府更加严肃了,守卫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陌生模样的下人不苟言笑地来往穿行。

  陵京也越发陌生。

  乔绾回到寝殿,刚沐浴完,便听见倚翠在外面道:“公主,昭阳公主来了。”

  乔绾皱眉,她不能出公主府,一些人却能进入,只是得层层盘问,乔青霓倒是说来就来。

  转念又想到,那可是乔青霓,慕迟控制了乔恒,敲打了太子,软禁了她,只有乔青霓是自由的。

  这就是区别。

  乔绾懒得再换新衣,只擦了擦湿发,披了件披风去了前殿。

  乔青霓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头上仍戴着那枚金丝红豆簪,见到她来微微起身:“皇妹。”

  乔绾再没心情作些姊妹情深的戏码,只点了点头,懒散地坐在主座:“有事吗?”

  乔青霓看着她,顿了下缓缓坐下:“大齐已着人前来迎亲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

  乔绾侧头看了她一眼:“皇姐真觉得这姻亲能如期举行?”

  单是慕迟,都不会允许。

  乔青霓轻抿了下唇角,笑了笑:“慕公子说,不会的。”

  她不愿嫁给远在他国的太子,尤其如今乔家的皇室已然落败,她去了必不会被重视,不过是个承载着那个“预言”的虚假之人。

  乔绾并不意外乔青霓的回答,早便知道的答案了:“既然如此,皇姐来找我做什么?”

  乔青霓默了默:“慕公子对皇妹,有些不同。”

  “是吗?”乔绾讽刺地看着她,“比皇姐这命格尊贵之人还不同?”

  乔青霓摇摇头,并未再继续这个话头,只是沉默着。

  良久,她蓦地开口:“皇妹真觉得我命格高贵吗?”

  乔绾凝眉。

  乔青霓自嘲一笑,坦诚道:“钦天监的预言是假的。”

  乔绾怔住,惊愕地看着她。

  “母后生我的那年,静贵妃刚诞下一个皇子,林美人也生了儿子,只有母后,她生下了我。”

  “一个公主,也只有名号好听些,”乔青霓的眸色沉了沉,“可在吃人的宫里头,终是个无用之人。”

  “母后担心因生了我而失宠,便收买了钦天监上上下下,放出了那则预言。”

  “父皇果真越发宠爱母后,还册封了我为昭阳公主。”乔青霓轻轻地笑了起来,“母亲本想欺骗一下糊涂的父皇,却从未想过,这则预言到了最后,竟骗过了天下人。”

  “所以我要拼命地变优秀,要对得起父皇的恩赐,对得起天下人的苛责目光。”

  乔绾听着这荒谬的秘辛,只觉得分外好笑:“你告诉我,就不担心我传出去对你不利?”

  乔青霓看向她,摇了摇头:“我告诉你,是因为……”

  她的睫毛轻垂:“慕迟早就知道这些了。”

  “他说,他从不信天,所以从一开始,他便不信这则预言。”

  乔绾的神色愣了下,下瞬反应过来。

  慕迟早就知道预言是假的,得到乔青霓也不会得到天下,可是他仍选择了乔青霓。

  多么可歌可泣的感情啊!

  乔绾止不住地想要冷笑:“所以你来找我,是来炫耀你们的情比金坚?顺便让我不要不识好歹地与他纠缠?”

  乔青霓垂下双眸:“这也是文相的意思。”

  文相。

  这个如今在黎国大权在握的相国。

  乔绾看着乔青霓,思绪逐渐冷静下来,良久,她脆生生地笑了一声:“好啊,三皇姐。”

  乔青霓微怔。

  乔绾笑看着她:“不过,我要入宫一趟,你来安排。”

  乔青霓不解:“乔恒那般对你,还还当他是父皇?”

  乔绾浑然不在意她如何说,只继续道:“我还要两万两银子。”

  “这是何意?”

  “我不做亏本的买卖。”

  “两万两,是我当初在松竹馆花的钱。”

  作者有话说:

  绾绾:携款跑路准备~

第42章 、囚雀

  第二日一早, 慕迟果然命人带来了一副脚梏。

  脚梏是金色的,小巧而精致,上面雕刻着云纹凤鸟, 凤鸟的眼珠是上好的血玉。

  五丈长的细丝锁链,只够在整个寝殿活动。

  乔绾将脚梏狠狠地砸在那些守卫面前,只说自己死也不会戴上脚梏。

  七八个守卫跪在地上, 白着脸恳求:“慕公子说, 公主若不肯, 我等、还有府上的下人便不必活着了。”

  “求长乐公主戴上。”

  乔绾看着满地的守卫,又砸了寝殿的好些茶壶茶杯, 方才气喘吁吁地坐回榻上。

  两方无声地对峙着,最终守卫捡起脚梏又要呈上。

  乔绾沉默许久恨恨道:“让倚翠来。”

  倚翠于心不忍,拿着脚梏久久未曾动手,直到乔绾说了声“没事”,方才红着眼圈扣到了她的右脚脚腕, 另一端则锁在了床榻旁的铁架上。

  脚梏锁在她脚腕的刹那,乔绾就知道, 自己彻底出不了寝殿了。

  就像当初被困在皇宫中的母亲。

  她尝试着挣了挣锁链,可挣扎到脚腕泛红破皮, 都撼动不了分毫。

  锁链是用玄铁打造的, 镀了一层华丽的金,极为坚硬。

  守卫见乔绾戴上脚梏, 恭敬地叩首后, 转身走了出去。

  司礼正站在府邸门口,看见守卫出来, 便知道事情完成了。

  听着守卫的报备, 司礼沉寂了许久, 方才轻叹一声。

  他到底不忍亲自去寝殿,看着曾经恣意妄为的长乐公主,被困在华丽的“牢笼”中。

  司礼回到慕府时,慕迟正在正房中。

  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看折子,没有翻舆图,没有回书信,只是一个人安静地站在紧闭的窗前。

  外面天光大亮,屋内却一片昏暗。

  他站在昏暗里,隔着窗子迎着外面微弱的光明。

  司礼将守卫报备的事说了一遍,慕迟依旧一言未发。

  脚梏对慕迟并不陌生,他有记忆起便被锁链锁着,从小到大,锁链也在慢慢地换得越发坚硬。

  如今,她也戴上了。

  慕迟知道乔绾会戴上脚梏的,她表面看起来嚣张跋扈,却是个纸老虎。

  她牵挂的人太多,心也太软,便只能受人制衡。

  若是他,便是死再多人又与他何干?

  可不知道为什么,慕迟想起当初刚从地牢逃出不久,将两杯毒酒放在那个他该叫一声母后的女人面前的画面。

  他其实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那个女人,她左手边的是毒酒。

  可女人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全都拿了起来,一饮而尽。

  最后,她吐着血倒在了华丽又厚重的宫毯上。

  “司礼,”不知多久,慕迟徐徐作声,嗓音有些嘶哑,“你说,我做错了吗?”

  司礼一怔,看着始终望着紧闭的阑窗的公子,他的身躯紧绷着,像是在期盼着他的答复。

  这是司礼第二次听见公子这样问他。

  第一次是在齐国皇宫外,公子杀完那些曾参与过囚禁他十余年这件事的诸多宫人后,也这样问过他。

  那些宫人中,包括大齐的皇后,也是……公子的母亲。

  司礼以往笃定地觉得,公子是恨的,恨那些宫人,恨所有伤害他的人。

  可这一次,司礼隐约中觉得,公子在害怕。

  可所有人,包括公子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司礼甚至荒谬地想着,也许当初,公子希望皇后选择的不是那杯毒酒,而是……爱他。

  虔诚地、独一无二地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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