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乔绾打开床榻下的暗格,果真发现了一枚钥匙,也真的能打开脚梏。
可是……
乔绾紧皱眉头,她总觉得以慕迟的狡猾,不可能真的任由文相在他眼皮下耍花样还毫无察觉。
再者道,以文相的手段,若送她离开,必会一直派人监视着她。
最起码,她不能全然将希望寄托于文相。
*
慕府后院。
慕迟缓缓从柴房走出,司礼忙递上绢帕。
慕迟缓慢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再查,看看文逊在我这儿长了几只眼睛。”
司礼忙应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慕迟走到庭院,看着地上凉如水的月光,又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孤月。
今日,是乔绾母亲的忌日。
属下白日说乔恒要见她时,他直接回绝了。
却在听闻是她母亲忌日时,迟疑了下,他想到宫变那晚,她近乎眷恋地抚摸着的那幅画,所以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却未曾想,有人竟想趁这个时机,做些有的没的。
慕迟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绢帕扔到一旁便要走进书房,却又在下瞬停下了脚步。
母亲的忌日,会难过吗?
慕迟抿了抿唇,不知多久,身影蓦地消失在原地,白影在屋檐之上翻越,不过片刻便已到了公主府。
慕迟悄然无声地落在庭院中,看着一片漆黑的阑窗。
许久,他缓步进了寝殿,映着外面的月色,看着正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女子。
她这样的性子,睡觉都不怎么老实,锁着金梏的脚露在外面,头微歪,浅浅地呼吸着。
即便脚梏围了一圈狐皮,却仍因她平日的挣扎,泛着红痕。
慕迟睨了眼崭新的脚梏,没有动,只将目光落在那一圈红痕上,眸色微暗。
这晚乔绾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正涂抹着什么。
乔绾心中一个不悦便踢了过去,脚腕却被人轻而易举地圈住,那人上完了药膏仍未松手,一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翌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乔绾伸了个懒腰,虽说不能全然信任文相,可是如今有了打开脚梏的钥匙,她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
往日戴着脚梏穿衣,总是诸多不便,眼下无人,乔绾便要打开脚梏穿衣,却在看见脚腕上的红痕被人上了药后一怔。
想到昨晚那个梦,总觉得很是诡异。
她顿了下方才打开脚梏,飞快地穿好衣裳又将脚梏锁了回去。
倚翠和侍女不多时走了进来,乔绾边揩齿边顺势问:“倚翠,昨夜你为我上药了?”
倚翠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乔绾的脚腕,顿了几瞬点点头:“是,是奴婢。”
乔绾闻言,更再没多想。
直到午时,昭阳公主府的下人送来了一箱补品。
乔绾打开,人参鹿茸中夹杂着一叠银票。
她数了数,刚好两万两。
下人将物件送来便要离去,乔绾叫住了他,回到寝殿书桌旁飞快地写了几字,又画了押,递给下人。
下人不解地接过纸页,上方写着“钱货两讫。”
下方是鲜红的押印。
乔绾道:“告诉你们公主,就说……”
她沉默了片刻,笑了起来:“……本公主将那个小畜生卖给她了。”
一切自两万两起。
那就让一切自两万两终。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慕·“脏东西”·狗子·迟
走一波剧情~
第43章 、计划
四月末的陵京便已开始热起来了。
往年乔绾每逢天气炎热时, 肺腑的闷痛便会越发严重,平日里须得靠着凉茶或冰块才能勉强舒适些。
今年许是因着倚翠煎的那些药的缘故,她除非于太阳下暴晒, 其余时刻只觉肺腑比冬春时更闷热些,竟未曾有其他不适。
尤其如今乔绾有了脚梏的钥匙,平日里守卫只守在院外, 从不敢擅自进来, 乔绾便打开脚梏, 闲适地在寝殿窝着,或是去寝殿后方不打眼的长廊吹吹风。
这日, 司礼按照公子的吩咐巡查完陵京各大城门,顺便来公主府送药引,方才走进院子,便听见寝殿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直跑进寝殿。
常年习武的缘故, 司礼的耳力比常人好些,随后还清楚地听见寝殿内有锁链碰撞的清脆声响。
司礼敲了敲殿门, 是倚翠前来开的门,她走出殿来, 又飞快地将殿门关上, 不自在地笑看着他:“司护卫又来送药引了?”
错眼间,司礼只看见乱作一团的锁链, 以及背对着他坐在桌旁的长乐公主。
司礼点点头:“嗯。”说着将药引交给倚翠便离开了。
一直回到慕府, 司礼见到慕迟时,将巡查城门的事报给他, 报完又道:“大齐的接亲使团已经入了黎国边境了。”
慕迟翻看折子的手一顿, 想到李慕玄自弱冠之时便想求娶的人, 突然换了模样,应当会很“惊喜”吧。
李慕玄。
慕迟眉眼渐冷,只是想到这个名字,心中都忍不住地作呕。
司礼并未离开,看了几眼慕迟,还想说些什么,又不觉抿紧了唇。
慕迟没有看他,只淡淡道:“还有事?”
司礼素来不会对慕迟撒谎,沉默了几息诚实道:“属下方才去公主府送药引时发现,长乐公主已能自由出入寝殿。”
说完司礼垂眸等着公子发怒,毕竟公子最不喜旁人欺骗忤逆他。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未曾听见半分响动。
司礼大胆抬头,而后一怔。
公子的表情没有半丝不悦或是意外,他像是早就知道此事一般,甚至……眉眼带着丝轻松。
慕迟也不知为何自己竟没有丝毫恼怒。
他曾想过,让那个骄纵的小公主看见了黎国的腐烂,再被生生折断翅膀,还能不能这么嚣张蛮横。
可是,当发觉她摘下脚梏时,他心中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本该如此。
即便他夜间前去时,她总是乖乖地戴着脚梏,可他就是觉得,乔绾这般骄横又不讲理的性子,得了钥匙后平日里会老老实实戴脚梏才是反常。
他甚至觉得……这才是乔绾能做出的事。
也只有她,将他的话看做耳旁风。
“公子?”司礼不解地唤他。
慕迟陡然回神,迎上司礼的目光,不觉避开,良久轻嗤了一句:“胆大妄为。”
司礼了然,公子这是不追究的意思,他也再未继续这个话头,只道:“属下已命人暗中监视文相的一举一动,绝不会令其得逞。”
慕迟“嗯”了一声,想到前几日那个叛徒交代的事情,神色逐渐森冷下来。
司礼沉思片刻,又道:“公子可要在公主府增派人手?若此事是长乐公主和文相……”
“不可能。”慕迟想也未想便打断了他。
他不信乔绾会舍下陵京的一切离开。
也不能信。
沉寂许久,慕迟哑声道:“这段时日,守好各大城门。”
*
大齐的接亲使团是在五月二日入的陵京,修整三日后,五月六日操办庆典,昭阳公主拜别皇上云贵妃,便正式前往大齐。
陵京免宵禁三日,城中放三日焰火。
这几日的陵京分外繁华。
倚翠正在寝殿外守着。
乔绾则坐在寝殿内的窗前,透过大开的阑窗,托着下巴看着远处的夜空中升起的一束束绽放的焰火。
陵京的焰火真的分外好看。
直到窗外传来三声敲梆声,乔绾才回过神来。
她知道,文相派来的人来了。
前几日乔青霓又送来了一盒补品,其中一枚人参中夹了一块纸片,上方写着今夜文相会派人前来。
乔绾最后看了一眼焰火,便要将阑窗关上,窗外却陡然出现一抹黑影。
乔绾惊了一跳,蓦地后退半步。
“公主,是我。”来人匆忙摆手道。
乔绾勉强镇定下来,抬头看过去,而后诧异地睁大眼:“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