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不成,”龚拓齿间咬重两个字,眉间褶皱加深,“我想和你要一个永远。”
他抱着鱼儿一样扭动反抗的她,一个一句的告诉她。
无双没了力气,软软挂在人的手臂上,再也忍不住,轻声啜泣。
“别哭,”龚拓手指托着她的脸颊,轻声哄着,“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但不要赶我走。”
无双视线模糊,小巧的鼻子皱了起来。她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甚至现在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难怪凌无然总是笑她这点儿出息。
“为什么,你总要欺负我!”她话语中浓浓的鼻音,脚上的绣花鞋松掉,半截子脚掌踩在外面,被人抵在这里动不了身。
龚拓叹了口气,轻轻说着:“以后,换你欺负我。”
话音刚落,胸口的手儿又试图推开他,他随她的意,退开一下,紧接着很快又贴了回去。
“等凌家案子尘埃落定,我亲自去跟你大哥提亲,”龚拓一下下轻抚着女子的后背,好似是觉得她气,这样能帮她顺气,“我娶你,我们有自己的家,好不好?”
他问她,带着希冀,小心翼翼。
“你?”无双说不出话,眼泪吧嗒掉着,砸在男人衣襟前,瞬间晕了开来。
“我认真的。你别担心,我并不是拿凌家的案子来逼你,该做什么我还是会做,那是公事。”龚拓表明自己的意思,又道,“至于你我,无双,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我会对你好,永远对你好。”
对她好,尊重她,爱护她。心中十分确定,他认定的人是她,想和她一起白首,不是单单喜欢她的美貌,他喜欢的是无双这个人。
他如此对她明白的坦诚了自己的情感,告知她自己的心意,让她明白,他不会放弃她。
无双咬咬牙,抬起发红的眼眶:“那么大人,你愿意抛弃现在拥有的这些吗?”
“你答应了。”龚拓勾唇一笑,拇指落在无双眼角,为她抹去濡湿。
“没有!”无双也不知为何,不理他也罢,但凡回一句话,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龚拓点头,低低嗯了声:“愿意,也可以随你去卖茶。夫唱妇随罢。”
没什么好怕,就算一无所有,凭他,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儿苦。
“有,有人来了。”无双慌张的推着,眼睛不安的瞅着巷子口走来的人。
龚拓身形一挡,将她完全遮住,低头就看见无双缩着个脖子,生怕被别人瞧见。
“大人,都已经处理好。”来人是龚拓的手下,此时低头抱拳,眼观鼻鼻观心,木头着一张脸。
龚拓嗯了声,随后低下头,对着无双道:“我送你回去。”
“我还有事。”无双那袖子擦了擦脸,鼻尖带着一抹红。
本就是去给大哥买一把笛子,这倒好,莫名其妙被拉来了这里,听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龚拓挥挥手,身后手下会意,轻着脚步离开,巷子里重新只剩下两个人。
无双往后退开,算是终于从人的手里出来,还不等喘口气,又被龚拓一把拉了回去。
“你别抓我。”她赶紧道了声。
“不抓,”龚拓无奈一笑,然后帮着理着耳边的碎发,“头发乱了。”
无双挡开他的手,深吸口气:“我自己来。”
龚拓该说的已经说完,也不想迫人太紧,遂站在一旁:“你没带匕首?”
“不知道。”无双道了声,想起方才两人紧贴在一起,自己身上有没有带匕首,他不知道?
难得她会发点儿小脾气,龚拓嘴角柔和一些,又道:“上次与你说的话,你记住。万事小心,北越人的队伍中,并没那么简单。”
无双不做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见她不说话,龚拓又道:“适才的混乱怕是人为。”
如此一说,无双手里动作一顿,心中稍作思忖。今日出行,溥瀚漠为了凌无然和她自在,使团中并没有别人知道,龚拓作为大渝迎接的官员,跟着护送是合情合理。
“人为?”她不太信这说辞,虽然不知道街上为何乱起来。
“你仔细想想。”龚拓耐心解释着,随后弯腰蹲下,“乱事起源在菜市,一名醉汉杀人行凶,可那边并无酒肆,况且现在辰时不到,头晌上谁会喝酒?”
“世事无绝对。”无双道,然后低头看着龚拓抓上了她的脚踝,“你做什么?”
“别动。”龚拓握上女子细细柔弱的脚踝,随后拖在掌心,手指一收便裹在掌中,还是那么小巧而软。
他捡起地上的绣花鞋,仔细为她套去脚上。
“脚疼不疼?”他蹲在那儿,仰脸问她。
无双摇头,现在也不想问关于什么杀人醉汉的事儿,脚往裙子下一藏,随后快速越过龚拓,大步朝巷子口走出去。
走出一段,她没听见后面有跟上的脚步声,遂回头看了眼。
龚拓还站在原处,见她回头,道了声:“无双,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不小,引来外面行人往里边探看,无双一失神差点踩到裙摆。她稳住脚步,随后提着裙子走出了巷子。
重新回到大街上,她深深吸了口气,脑中混乱的很。龚拓的话扔在耳边回响,他说他从开始就喜欢她。
十五岁的时候,她对情爱还是懵懵懂懂的,龚拓宠爱她,她也曾觉得那就是喜欢;后来慢慢长大些,便知道那是房中的情.趣,与其说喜欢她,倒不如说是他喜欢床榻间两人交融的畅快、愉悦。
甩了甩头,无双想抛掉脑中那些繁杂,让自己清醒一些。
“姑娘,您在这儿?”照顾无双的北越婢女,从街上跑过来。
“阿勤?”无双看着来人,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阿勤指着来的方向,解释着:“我也出来逛,想买些东西,看见了王妃,她让我过来寻你。”
无双点头,随后问道:“王爷王妃在哪儿?”
“街口停放马车之处,姑娘赶紧过去,莫让王妃担心。”
不知是不是龚拓的话起了作用,无双开始注意起身边的人。龚拓一向思虑缜密,他能那样说,说不定是知道些什么。
和凌无然会和后,无双听到了差不多的话。
溥瀚漠和凌无然也觉得这场乱子来的奇怪,索性也是说了几句,他们要启程进京,无暇再去管这种小事儿。
回到宅子,无双到底拉住凌无然,叮嘱了声让人小心。
翌日,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小镇。
龚妙菡说到做到,果然上路前就钻进了无双的马车。
没一会儿,阿庆过来,让人送上了好些零嘴儿、果品之类,说是让无双和龚妙菡路上吃。
龚妙菡瞅着这些吃食,撇撇嘴巴:“我哥明知道我不能吃花生,还送花生酥过来?”
无双看出来,送来的全是她爱吃的。昨日龚拓将她堵在巷子里,说的那些到现在还在心里缠绕的厉害,是以出来的时候,她挑着时候,故意躲开了他。
往东一路行进,风和日丽,两边田里,农人弯着腰劳作。
“哒哒”,有人在外面敲了下车厢。
龚妙菡刚往嘴里塞了一块果脯,听到动静赶紧掀开窗帘:“哥?”
跟在马车旁边的正是龚拓,一身暗红色官服,阳光下显得身姿格外挺拔:“想不想出来骑马?马场的马,我给你带上了。”
这话,他透过龚妙菡的肩膀,对着坐在车厢里面的无双说的。
“马?”龚妙菡身子一侧,故意挡住龚拓的视线,“说清楚,是谁的马?”
龚拓原本舒展的眉习惯的蹙起,对着妹妹显然就没什么好耐性:“能缺了你的吗?”
“这才像话,”龚妙菡小脸儿瞬间笑开,忙不迭就在车内起身,“我这就来。”
窗口的位置豁然让开,里面的无双也就露了出来,她盯着自己眼前的地方,想着该如何回绝。
“这样隔着说话不便,”龚拓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挑着窗帘,架马跟着马车的速度,“刚才京里来了消息。”
果然,无双抬起头来,只要一提凌子良,她必然会急着回应。
马车缓缓停下,两个姑娘从车内下来,仆从牵着两匹矮马送过来。
前方,萧元洲回头看了眼,脸上惯常挂着明朗的笑。
“我去找萧大人和溥遂。”龚妙菡上了马,就急着往前面跑。
无双手握着马缰,怕龚拓过来扶她上马,自己赶紧把着马鞍,左脚踩上马凳爬上了马背。所幸,今日她穿了一套轻便的衣裙,上马的时候并不碍事。
“你学得还真快,上马堪称得上是飒爽。”龚拓赞赏了一句。
无双低着头,枣红马脖颈上的鬃毛长而柔软,还是那么温顺:“是什么事?”
她骑马走得慢,两人拉在了队伍的最后头。
“是好事,”龚拓控制着马的速度,随后道,“皇上下令,正式审理凌家的旧案。而且,你大哥的腿,好转了许多。”
无双看着他,他的马高大,这样对比,她还需仰着脸:“真的?”
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正式审理,那就是说明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还有大哥,腿会好吗?
“都是真的,”龚拓点头,心疼于她问得小心翼翼,“恰逢北越来访,这案子必然得好好办,不然让人看笑话不是?”
无双手里发紧,带得马儿也快走了几步,她小声问:“这一切,你一早就算好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狗子坦诚心意的告白来了。
第69章
暖风熏人, 吹到人身上懒洋洋的,行进的队伍从头到尾长长的一条。
无双心里觉得,案子恰逢这时开审, 应该是龚拓一早算好的。他就是这样,别人走一步的时候, 他已经看到了好几步之外。
“还是要看你大哥的意思, ”龚拓不承认亦不否认,提起了凌子良,“他手里掌握的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愿意把那些证据摊出来,证明,他还是想信任朝廷。”
他看着无双,风扬着她的发带, 又道:“他这样做,大概也是为你们姐妹俩着想。”
让两个妹妹拥有回原本的身份, 不用借着别人的名姓外壳,存活于世, 同样, 作为凌家的儿子,也想挣回家族的声誉清白。
无双看去前路, 龚拓的这番话,她心中认同。凌子良能选择如今这条路, 总好过先前的玉石俱焚。
乌莲寨也有几千号人,虽然占据乌莲湖, 可是朝廷真想动手, 有的是办法。动荡起来, 死伤在所难免, 还会波及到周围。
“他的腿是怎么回事?”无双问,心底萌生着希望,却更多的是怀疑。
十多年,腿真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