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 第58章

作者:乔家小桥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谢揽捏紧了拳头。

  见他有动手的征兆,护城首领云飞上前单膝跪下,抬起左臂横在胸前:“少主,大寨主正在气头上,您还是不要再激怒他了……”

  谢揽凉凉一笑:“自从我超越他,他对着我哪天不在气头上?一直都是这样霸道,仗着是爹,非得处处压我一头。”

  云飞几人垂首半跪着,不敢吭声。

  谢揽最终也没说什么,转向牢房的方向走,那是一间谢朝宁专门打造出来锁他的牢房。

  试验过多次,确定他逃不出来。

  *

  关外客栈。

  昨夜暴雨,雷鸣电闪,早上方才停歇。

  自从离开京城,这几晚住客栈,隋瑛都和冯嘉幼同住一间房。

  冯嘉幼爱睡懒觉,隋瑛却醒得极早,这几日醒来她发现冯嘉幼总是背对着她靠墙睡,与她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端了早饭回房间里来吃,隋瑛见冯嘉幼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忍不住问:“你和你夫君,你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嗯?”冯嘉幼下床穿衣,寻思她问这话的根源。

  “从前咱们玩累了一张床上睡午觉,你总爱贴着我睡,现在却远远躲着。”隋瑛咬着筷子打量她,“昨晚上雷那么响,换做以前,你吓醒后早该抱着我了,你却只是拉起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胆子变大了,却也更独立,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样的么?”冯嘉幼还真没意识到,她和谢揽同床了久了,竟然养出了这样的习惯,实话告诉她,“我夫君之前要考玄影司,不能分心,我们就在床中间放个枕头。”

  “那他没考之前,你试过他么?”隋瑛到底没有问的太露骨,“他没有什么毛病吧?”

  “能有什么毛病,你别乱猜。”冯嘉幼从前也不是没和隋瑛聊过这些话题,但都是闲话别人夫妻,如今说到自己头上,显出几分拘谨。

  隋瑛真不是乱猜,正常男人哪个受得了,身边躺着的那可是冯嘉幼啊。

  在隋瑛眼睛里,冯嘉幼就属于女人中的女人,极品中的极品,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都是理所应当。

  居然忍得住同床几个月不碰她,肯定有病。

  “你别不好意思。先前你说嫁给他是因为看中他的才华,我那会儿不信,现在信了,可他若真有问题,再有前途你也得多想想,不能一辈子守活寡。”

  隋瑛咬一口肉包子,干硬的如同嚼蜡,禁不住皱皱眉,“他若窝囊也就罢了,你还能寻几个面首。但他一鸣惊人的考上了玄影司千户官,往后前途当真说不准,到时候由不得你。”

  冯嘉幼无语:“你能不能不要整天面首来面首去的。”

  隋瑛也早到了适婚年龄,凭她的出身,原本上门提亲的该踏破门槛。

  但真正上门的寥寥无几,她爷爷先后为她议了几门亲最后都吹了。

  就因为隋瑛喜欢收集各色美男子这事儿。

  每次进了镇国公府,家仆大部分都是些俊俏郎君。

  曾经更是在戏楼和程令纾的哥哥因为争一个漂亮伶人大打出手。

  把程令纾的哥哥打的在家躺了半个月。

  镇国公管了几次管不住,也就不管了。念她早早没了父母,他常年戍边也无法陪伴,对她纵容的厉害。

  冯嘉幼是最清楚的,隋瑛其实从不乱来,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单纯就是觉着这些美男子们赏心悦目,看着养眼,令她心旷神怡。

  而且她手段磊落,那些人多半是她从京中那些公子哥手底下救出来的。

  就比如程令纾哥哥想要霸占的那个可怜伶人。

  可旁人不知,总说三道四,京中贵女圈里都对隋瑛避之不及,年幼时的几个闺中密友也渐行渐远,只剩下冯嘉幼一直没有抛弃她。

  劝也劝不动,冯嘉幼偶尔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劝的。

  除了不容易议亲,这点喜好也挑不出错。

  不过往后镇国公府她得少去了,之前谢揽忙着考试,隋瑛请她去家里玩儿,真就后花园吃个点心罢了,回来也给她心虚的不行。

  谢揽估计是不知道隋瑛的这点儿嗜好,由着两人出门,一句也没问过。

  “你就无需操心我了,我做事不比你拎得清?”冯嘉幼坐下来和她一起吃早饭,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咽下去一口冷硬的包子,只喝两口白粥,“赶紧吃完启程吧。”

  等收拾好,冯嘉幼开门出去,同侧走廊上还有一间房开了门。

  昨天北地骑兵上楼报告,进的正是这间房。

  冯嘉幼知道此人应是这一行人的首领。

  没想到竟是一名女子,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材高挑,五官深邃,肤色是很健康的那种美。

  她背着一个长方体的乌木匣子,应是兵器匣,不知里面是什么兵刃。

  女子也看到了她,微微颔首示意。

  不等冯嘉幼反应,便背着匣子下楼去了。

  一楼大堂里原本坐着的众人,齐刷刷地起身。

  待女子朝客栈门外走,他们才有序的跟着鱼贯而出。

  随后冯嘉幼便听见马蹄铮铮的声音,这一伙人策马扬长而去,不知往那个方向走了。

  房门又“咯吱”一声,松烟悄悄出来,站在二楼探头望向门口:“走了?”

  “北戎人?”冯嘉幼问。

  松烟抚着胸口:“小的昨天不敢说,怕少夫人太紧张会露馅,这女的是北戎第一猛将的妹妹阿尔娜,他们兄妹俩都是我家少主的死对头。”

  冯嘉幼惊讶:“这样厉害?”

  松烟忙不迭点头:“她最擅长耍阴招,手底下招揽了一票杀手死士,能人异士,险些被我家少主抓住两次,都逃了。”叹息,“少主也在就好了,这次准能抓住她。”

  眼下不被抓就不错了,冯嘉幼更觉着要赶紧离开:“去喊上沈公子,咱们赶紧走。”

  沈时行出来看到马匹就害怕,踩了两次脚蹬都没上去。

  “你认真的还是装的?”隋瑛过去抓起他的肩胛骨,将他扔上马背。又朝马屁股上拍了下,那马撒欢的狂奔起来。

  “小嘉快救我!”

  听着沈时行惊恐的呼喊声,冯嘉幼真是想不通:“阿瑛,你平时不是最怜香惜玉,你瞧他弱不禁风的,相貌也比梨楼那伶人好看多了吧,你总欺负他干什么?”

  隋瑛翻身上马:“人家是真可怜,他是自己作死,哪里能一样?”

  “你看我面上忍忍吧。”冯嘉幼嘴上嫌弃沈时行,心里拿他当好友,见不得他总被欺负,“你要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隋瑛撇了撇嘴:“好啦我知道了。”

  她挥鞭子追上去,矫健探身拽住沈时行那匹马的缰绳。

  离得远,冯嘉幼不知道沈时行对她说了什么,就看到隋瑛朝那马屁股上猛甩一鞭子,那马颠着沈时行跑的更快。

  冯嘉幼管不了了,叹了口气,踩着脚蹬上马。

  ……

  再次启程,前方的路是越来越难走。

  幸好松烟熟悉路况,知道怎样应对。

  又过了几日,越是邻近威远道,松烟越是如鱼得水。

  碰到麻烦之时,朝对方行个十八寨的礼节,说几句冯嘉幼听不懂的话,基本都能轻松化解。

  抵达威远道后,先前的疲劳扫清了一大半。

  这里本就是多民族融合地区,再加上与西域的通商路重开,街上穿什么服饰的都有,看着极新鲜。

  隋瑛与沈时行全都图新鲜换上了西域的装扮,只有冯嘉幼还穿着素色袄裙,只不伦不类的裹了个头纱,蒙住她的脸。

  倒不是怕露脸惹麻烦,她被这里的风沙吹怕了,明显感觉到一路走过来,她像个逐渐干瘪掉的橘子,皮肤不如出发前水润。

  也可能是劳累的缘故。

  等到了将军府,听闻程令纾和谢临溪昨日出门,今日还没归来。

  府上程令纾的护卫认识隋瑛和沈时行,一个是国公府的小姐,一个是玄影司指挥使的儿子,自然不敢怠慢,安排的妥妥当当。

  冯嘉幼特意打听,十八寨最近没有任何动静,传出少寨主接受诏安的消息后,他们更是蛰伏的厉害。

  而谢临溪在威远道也没有任何针对十八寨的动静。

  西北一整个岁月静好。

  庆幸谢朝宁没死,冯嘉幼放宽心的同时,又觉得不能理解。

  谢临溪是陆御史的儿子,几乎是铁板钉钉的。

  谢朝宁和陆御史全家被杀有一定的关系,也不会出错。

  谢临溪在冯孝安的帮助下,处心积虑接近谢揽,不惜自损右手放弃仕途,多半是为了等机会报仇。

  一直不动手,借用谢揽的名声安于现状的整顿西北,是想干什么?

  甚至还打算娶了程令纾,在这里扎根?

  ……

  将军府内舒舒服服住了一夜,冯嘉幼差不多养好了精神。

  一大早的,她写了封信留书出走,扔下隋瑛两人,和松烟悄悄前往黑水城十八寨。

  松烟先和她交代:“咱们这一路过去,基本不会有人为的危险。”

  因为没有贼匪想不开敢在他们十八寨的地盘上闹事,“但是天险少不了,小的也未必全都带您避开,您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记下了。”冯嘉幼一路上都听他讲过多次了,遇到各种险情该怎样处理,早就牢牢记在脑海里。

  离开威远道,踏上茫茫大漠,冯嘉幼第一次感悟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

  在她的印象中,大漠是广袤荒芜的,没想到压根不是。

  这无垠沙海之内镶嵌有栽满植被的峡谷,蜿蜒着清澈的河流,松烟带着她绕路,走的都是这种骑马不费劲的地方。

  “好像也并没有太可怕?”冯嘉幼想起成亲那晚谢揽在那里吓唬她,说她来了肯定会熬不住死掉。

  “少夫人,这可都是我们十八寨努力二十年的成果。”松烟回想当初,“从前这里荒的很,还到处盘踞着马贼,遍地死人骨头,先是大寨主,再是少主,肃了一轮又一轮。”

  他这么一路讲着,冯嘉幼一路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