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 第57章

作者:江河晚照 标签: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余光中,女子白净的脸上带着淡淡光晕,她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眸子里带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谢尘心中有微妙的妒意冒出来。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对自己笑过、

  他轻咳一声,将手中的棋子倒入棋篓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行了,赶快回去休息,别误了明日入宫的时辰。”

  谢明朝“哦”了一声,对白歌眨眨眼,才像模像样的行礼告辞。

  白歌看着他的背影,矮墩墩的样子,忽然伸手摸了摸凸起的肚子。

  谢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不要来一局?”

  白歌回头看他,没答话,眼眸中却透出不解。

  谢尘将抓了一把棋子在掌中,看着她淡淡道:“答应过你,赢了你提什么条件都应你。”

  白歌其实早不是当初的心境,但她还是伸手从棋篓里取了一颗棋子落下。

  谢尘摊开掌心,看了眼笑道:“又中了,你每次都会猜中。”

  白歌先行一子,开口道:“赢不了,猜中有何用。”

  谢尘眸中一暗,也落下一子,道:“若赢了,想要什么?”

  白歌没说话,只是又一颗棋子落下。

  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渐渐呈现出势均力敌的局面来。

  轮到谢尘落子,他看着棋盘,捻着棋子忽然道:“你的棋风变了。”

  从前的白歌,棋路里有着灵气,细致,巧思。

  而如今,她的棋路比之前多了中一往无前的决绝。

  白歌落下一子,看着对面男人的眼睛,道:“如果你不能放我走,那这个孩子,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谢尘捻着棋子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局棋结束。

  谢尘白子被黑子围困,再难翻身。

  他看着自己可怜的被逼到角落里的白子,眸中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对着白歌道:“你赢了,你说的,我都应你。”

  白歌却没看他,只是看着棋盘,有些出神。

  ·

  翌日。

  谢明朝从宫中回来,正踩着午饭的点进了韶音阁。

  白歌见他进来,才吩咐丫鬟摆饭。

  等到菜全上来,谢明朝用筷子杵着碟子里的四喜丸子,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白歌又挟了一块儿蜜汁鸭脯到他碟子里:“这是怎么了,五皇子脾气不好欺负你了?”

  谢明朝咬了一口鸭脯,嚼两口咽下去。

  他一双纯净的眼眸看向白歌,里面带着些委屈。

  “不是的,五皇子性子可好相处了,是三皇子的伴读,明明就是三皇子将大皇子的端砚撞翻的,他非说是五皇子撞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服和他理论,还被先生训斥了。”

  白歌听了便道:“那先生是训斥了你们两个,还是只训斥了你?”

  谢明朝撇撇嘴,“只训斥了我,那个叫戚亦轩的家伙明明是恶人先告状,但三皇子护着他,先生也——”

  “啪——”

  正在盛汤的小招,手中的碗落在地上,白瓷胎釉的官窑碗碎成几片,带着热气的汤洒了一地。

  这声音把谢明朝吓了一跳,话也没说完就看向小招。

  白歌却没转头看自己的丫鬟,而是脸色微白的紧盯着谢明朝,问道:“你刚刚说那个三皇子的伴读叫什么?”

  谢明朝怎么了,这两人竟然都有有这么大的反应,有些紧张的答道:“叫,叫戚亦轩,好像是出身戚国公府的,姐姐你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一旁的辛妈妈也变了脸色, 看向将碗打碎的小招。

  “戚亦轩?”

  白歌面无表情的将这个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是叫戚亦轩。”

  小孩子极为敏锐的察觉出她情绪的异样,有些怯怯的道:“姐姐, 怎么了?”

  戚亦轩。

  她弟弟的名字。

  她的弟弟是戚国公府庶出三房的庶子,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成为皇子的伴读?

  起码在她还在国公府的时候,轩哥儿还成天在苏姨娘的屋子里作闹呢。

  就算戚家有权势, 有太后的面子在, 可戚国公为什么要送一个隔房的庶出侄子去给皇子做伴读?

  除非, 其中有利可图。

  白歌看着眼前的谢明朝, 轻声问道:“你知道那个戚亦轩是什么时候成为三皇子伴读的吗?”

  一旁蹲下身的小招, 拾着碎瓷片的手微微抖着。

  谢明朝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三皇子好像进学没半年吧,应该是快入夏那会儿,四月初吧。”

  四月初。

  白歌闭了闭眼, 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四月初,她的生辰, 那几乎是她命运陷入深渊的一段日子。

  在她整夜整夜睡不着,几近崩溃的时候, 她的弟弟进了宫去给皇子做伴读。

  她的姨娘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一边哀痛女儿的遭遇,一边兴奋着儿子的锦绣前程吗?

  还真是讽刺啊。

  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两下, 白歌睁开眼, 谢明朝仰着一张小脸儿担忧的看着她。

  “姐姐, 你好像很难过。”

  白歌伸手摸摸他的头, 硬是拉起嘴角:“朝哥儿, 吃好了吗?”

  虽然还没怎么吃,但谢明朝还是点点头。

  “那让人送你回去好不好,姐姐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谢明朝“嗯”了一声,乖巧的跟在翠衣后面出去了。

  待谢明朝小小的身影消失,白歌的嘴角才渐渐落了下来。

  “小招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她盯着眼前的菜碟,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屋子里的丫鬟对视一眼,顿时不敢做声响的退了出去。

  辛妈妈看着这一幕犹豫了一下,没走。

  白歌侧头看向她,轻声道:“原来妈妈也是清楚的,只瞒了我一个。”

  辛妈妈顿时脸色也变了,还未等她想出话来安抚白歌,却听小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我们不是有意想要瞒着你的,实在是——我们实在是担心你,没办法。”

  小招低下头,不敢去看白歌的眼睛。

  辛妈妈叹了口气,知道这事算是彻底瞒不住了,也跟着跪到了小招身边。

  以白歌的性子,往日里她从没让辛妈妈跪过自己,毕竟这事照顾自己多年的如亲人一般的人。

  可是这一刻,她什么也没说。

  辛妈妈跪着劝道:“姑娘,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把老骨头擅作主张,不让小招告诉你的。”

  白歌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自己最信任的两人。

  “你们都知道了些什么?”

  小招早就忍不住了,此时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将红杏的话几乎一字不漏的与白歌说了一遍,最后还补了一句道:“红杏姐怕被人发现,因此没敢进来见姑娘。”

  说完,她抬头看白歌,发现她的脸苍白的吓人,宛若最上好细腻的宣纸,一双漂亮的眸子,黑瞳乌压压的。

  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尊精致易碎的陶瓷人偶,漂亮又脆弱。

  “姑娘,你,你别急,别急啊。”

  小招被白歌的神态吓得带了哭腔,拉着她的裙摆唤了两声,又转头求助的看向辛妈妈。

  辛妈妈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唤道:“茵茵,茵茵你先别着急,你有什么难受的你说出来。”

  白歌却仿佛没听到她们的呼喊声,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睛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那日她回到国公府后,父亲的暴怒,姨娘的哀求。

  父亲的那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时,比那种近乎麻木的痛楚更加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强烈的羞辱感。

  原来,不过是做戏给自己看啊。

  他一早便打算好了的,甚至连自己来到谢府,美名其约是给戚白玉帮忙,实则也不过是他与戚国公达成的交易而已。

  难怪宁氏会忽然离开京城,想来也是父亲怕她坏了事,才想办法将她调开。

  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竟然真的没有半点怜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