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 第81章

作者:江河晚照 标签: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内监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瞧夫人这话说,天大地大,皇上的旨意最大,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圣旨管不了的?”

  见薛氏还要再开口,他便不耐道:“旨意写的清清楚楚,夫人若在纠缠,咱家可就要回禀宫中,治你大不敬之罪了!”

  看薛氏不敢再言,却也不见什么表示,那内监脸色愈发难看的冷哼一声,将圣旨递了过去。

  “戚氏,接旨吧!”

  戚白玉依旧一动不动,如同一个雕塑般。

  内监正欲发火,却见戚白玉忽的喷出一口血来,正溅到内监的衣摆上,吓得他登时后退半步。

  接着她眼睛一翻,眼白露了出来,原本跪着的身子瘫软的倒在地上。

  “玉儿,玉儿!”

  薛氏这时候还哪里顾得上其他,只又慌张的让下人赶紧去喊大夫来,屋里的下人也登时乱做一团。

  没人理会的内监一边匆匆离开,一边看着衣摆上的血心道晦气,没收着银子不说,还沾了一身腥。

  只是还没出戚国公府的大门,便瞧见迎面过来的挎着药箱的大夫。

  心道,这大夫莫不是住在这国公府,来的到快。

  岂不知,那大夫一边跟着丫鬟往里走,也一边庆幸的心道。

  幸好走的慢,这预感还真他娘的准。

  ·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暖和。

  裴桓站在大理寺门口,眯起眼睛。

  在昏暗的大理寺大牢里待得久了,他有些适应不了春日下刺眼的阳光。

  被关在大牢里三个月,身上还是那身冬日里的棉袍,在三月的暖阳下,闷热的难受。

  他缓缓的挪着步子,往前走着,心里却升起一团又一团的疑云。

  刚被抓进大牢里时,他一见是大理寺的人,心里便笃定这是谢尘干的,估计自己定是要吃一番苦头了,说不定都活不到三司会审的时候。

  却没想到,并没有人来审他,甚至都没人搭理他。

  就这么被关了三个月,今日又突然把他放了出来。

  牢里消息闭塞,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半点不知。

  正打算赶紧先回家收拾,好去沈太傅府上拜访探寻情况,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身着灰衣侍从模样的人站在马车旁对他道:“裴大人,上车吧,我家主人有请。”

  裴桓愣了一下,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青色的围帘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掀开一角,露出那张逸出尘的脸来,就连那淡漠的神情都那样熟悉。

  裴桓的目光顿时变了,眼睛圆睁愤怒几乎要贲勃而出。

  他咬着牙,狠狠道:“谢尘!”

  谢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只有自己被关在牢里,而始作俑者却什么事都没有。

  裴桓眼睛瞟到了谢尘官袍胸前的补子上,那一只五彩锦鸡似乎正在无情的嘲讽着他。

  那是二品文官才能配在官服上的补子。

  谢尘不仅没事,还升了官,二品文官,这是一部尚书才能到的品阶。

  裴桓一阵血气直冲头顶,他抑制不住的想要冲上去,将那张补子撕下来,撕碎,像要一拳狠狠打在那张平静的脸上。

  只是他刚靠近马车举起手,灰衣侍从便在身后按住了他。

  谢尘脸上神色丝毫未变,看着他道:“有什么话上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裴桓被身后的灰衣侍从嵌住胳膊, 动弹不得,渐渐冷静下来。

  他被推着上了马车。

  宽大的马车上,谢尘握着一卷书坐在一侧, 随意的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全然不被裴桓噬人一般的目光影响。

  马车嗒嗒的行了起来。

  裴桓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谢尘,从他俊美淡漠的眉目, 到胸前的补服, 手上的书卷, 皆显示着这人的悠然闲逸。

  “你做了什么, 又为何要放了我?”

  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 裴桓咬着牙问道。

  谢尘自然没耐心为他一一解答,事实上,他现在见到裴桓就打心眼里发堵,只是面上不显而已。

  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一本文书, 递了过去。

  裴桓看着眼前的文书,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谢尘将那文书放到他面前,淡淡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裴桓压着心中的怒火, 将那本文书打开。

  这是一本调令,将他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升为正六品的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

  裴桓捏着那封调令, 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什么意思?”

  按理新科进士要在翰林院打磨三年才能外放为官, 而且大部分都是调到地方,很少能有留在京中的。

  可现在这封调令, 却是直接让在翰林院未满一年的裴桓直接进了京城中枢机构的户部。

  谢尘看着他道:“户部是个好地方, 正适合你进去历练, 回去修整几日, 下个月初就去户部报道吧。”

  裴桓愤怒又不解的盯着手里的那封调令, 着实想不明白谢尘的用意。

  却又听谢尘用沉凉的嗓音道:“离沈家远些,储位之争不是你能掺和的,小心倒时溅了你一身血。”

  说完这句,他敲了敲车壁,马车停了下来。

  “走吧。”

  裴桓还想再问什么,却被那灰衣侍从一把从车上拽了下来,接着马车迅速远去。

  他抬眼一看,已是在离家不愿处的街口。

  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封调令,裴桓捏紧了拳头。

  ·

  将裴桓打发走后,谢尘看了一眼天色,对徐威道:“回府。”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小贩沿街叫卖声不断。

  “糖葫芦喽——”

  谢尘翻着书卷的手指顿了一下,出声道:“停车。”

  徐威在马车外低声道:“三爷,怎么了?”

  谢尘掀了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个老汉面前正立着一个稻草桩子,上面插满了颜色鲜艳的冰糖葫芦。

  他正想吩咐徐威去买连根回来,忽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径自下了马车,徐威立刻跟在他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谢尘走到那卖糖葫芦的老汉身前,打量着那稻草桩上的晶莹糖浆包裹着的红艳艳的山楂。

  可能是天儿开始转暖了,那糖浆有些化了,带着一点红色流到竹签上。

  那老汉见来人是一年轻俊美的公子,瞧那衣着定然身份尊贵,忙殷勤招呼着。

  “公子可要给家里的小孩买两串糖葫芦?这时节再不吃,就得再等上大半年喽!”

  谢尘付了钱,拿着用油纸包好的两根糖葫芦重新上了马车。

  韶音阁中。

  白歌正倚在床边看话本。

  清风吹过,将她手中的书卷吹动,书页随风翻舞着,发出哗哗的响声。

  她用手抚平书页,并未分心依旧专注的沉浸在话本故事里。

  一张精致秀美的脸在阳光下犹如细腻的羊脂白玉浅浅生辉。

  谢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比起初见那时,她瘦了些许,下颌尖尖的,原本脸颊旁的圆润也消减下去,整个人少了些活泼灵动的生气,却多了几分沉静温润。

  “三爷。”

  院里丫鬟见了谢尘,连忙行礼问安。

  白歌听见抬头往外看,隔了一扇开着的窗,正与他对视在一起。

  他似是刚下朝回来,一身朱红色的官袍还没来的换,胸前补子已经从优雅的孔雀换成了昂扬的锦鸡,白歌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这些天来,谢尘似乎很忙。

  自那晚后,他偶尔会来韶音阁陪她吃两顿饭,却没再提过之前的事,白歌有心想问,但想到那一晚他满身的血腥味和眼中的戾气,又怕触怒了他。

  只是这两日思来想去,终于是忍不住,想着再见到人无论如何,也一定要问问裴桓的近况。

  谢尘见她看见了自己,便拎着那油纸包进了屋。

  白歌刚从美人榻上站起,谢尘便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中的书,轻笑一声道:“可是都看过了,听说京中最近出了不少新鲜的话本,改天带你去再选些。”

  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卷书从她手中抽出来,接着顺势就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了桌边。

  白歌心里惦记着裴桓的事,自然就有些紧张,手心里渗出些细汗来。

  谢尘摸着她的掌心,觑她一眼。

  “怎么了?”

  白歌咬了下唇,实在没忍住问道:“你那天说应我的是,那裴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