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小岚ya
有了一定的头绪和方向之后, 之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也都想通了。
比如——
秦绪为什么会比他都更清楚沈阅写书法的习惯, 也比如昨日家宴之上,对方为什么敢于认定了知晓沈阅饮食的口味,信心十足再次当面出言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秦照大胆揣测,若是秦绪也做了和沈阅类似性质的梦,从所谓的“梦中”有所认知,那就完全解释的通了。
还有……
一直以来他对沈阅与自己这桩婚事耿耿于怀的态度。
其实,要说拉拢拿捏朝堂势力,虽然闻时鸣在文臣中的口碑好,声望高,实际上武将手里的兵权才是稳固皇权最重要的支撑,抛开私人感情不提,秦绪更应该在意和着急挽回的当是肖家那边才是。
可偏偏,他就是揪着一个沈阅不放。
甚至不惜屡次得罪他这个做皇叔的,也要挑衅与挑拨。
如若秦绪也有着如同沈阅梦里那般的认知,那么他对自己与沈阅的态度也就仿佛都解释的通了。
虽然——
这种可能于秦照本身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阅虽然不是男人,也没有足够的阅历去了解所有男人的心理,但她却自认为还是了解自己这枕边人的。
秦照跟个醋坛子似的,以前连她跟家里表兄弟之间略亲近几分他都阴阳怪气的找茬儿……
意识到他多半是将秦绪看做了是与她同类的情况,她也不再没事找事去过分澄清,只是闷声道:“我知道我不该冲动行事的,我就是想弄明白我梦里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实又和它之间有了出入……”
很显然,就单冲着她污蔑秦绪,秦绪却并未否认澄清的这个情况来看,便知她与秦绪当面对质的结果了。
也许——
沈阅所谓的那个梦,它也不仅仅只是一场梦。
如果真是神迹,只是上天可怜她命运凄惨,而给予她的虚妄的预警……
那为什么命途平顺、毫无坎坷的秦绪也要收到这样的预警?
秦照心中升起了巨大的不安,可同时一种隐秘的私心作祟,他亦是不想再深入探寻沈阅梦里的那个世界了。
他受不了听她再去详述他与别的男人一同生活过的痕迹,哪怕只要想到都愤怒的想要杀人。
男人强健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将怀中女子牢牢的禁锢束缚。
“别想了。”他说,“那些都是假的,只是上天不想你走弯路给予的示警,反正你也不可能再步梦里的后尘,一切都已经扭转。”
沈阅心知肚明他这个近乎有些逃避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她觉得有点好笑,就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嗯,就是困惑多年,如今这个疑团终于解开,说出来之后我已经释怀了。”
是秦照对她的种种的好,给予了她遇事抛掉戒心,可以对他坦诚的信心。
恰是秦照的态度,给了她足够面对外界一切干扰,甚至是面对他的底气。
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的勇气,何其难得?
两辈子,她也只遇到了他这么一个人。
何其幸运!
沈阅又本能的往他怀里靠了靠,贴近他身边,汲取他给予的特殊的温暖与安全感。
而至于她口中所说的释怀……
释怀,是不可能彻底释怀的,但是这辈子得了秦照这么个人,她愿意称之为抵偿,只要他们俩在一起,一切安好,只要保得住外公一家人,她可以将那些不美好的过往全部尘封在心底,再不去想。
秦照这会儿心里也乱,他甚至介意到只要想到秦绪每回与沈阅见面看她的眼神都忍不住的怒火中烧。
但这火气……
他却又不可能对着沈阅发作!
“回梁州吧。”愤怒慌乱之下,他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语气坚决,“既然在京城这里过得束手手脚不开心,那么本王带你走,带你去看看更辽远广阔的天地,这世间美景千万,哪里也不比这京城周遭差。”
回梁州,这是他们一早就做好的计划。
本来闻太师的身体如今好转之后,沈阅也已经在打点行装了。
她心中并不抵触这个提议,只是对一方全然陌生的天地,难免的心生忐忑。
她问:“南境会不会很荒凉?”
“梁州城虽没有京城人多繁华,但也是一座人口鼎盛的百年老城,底蕴丰厚,风土人情都别具特色的,你该去看看。”秦照这回答,其实很有几分敷衍。
沈阅仰头去看他的脸:“你喜欢那里更胜京城是吗?”
感知到她的视线,秦照垂眸与她对视,终是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
他说:“你随本王一起过去之后,本王会更喜欢。”
他的眸色,温柔又深情,叫人很难不沉溺其中。
“嗯!好。”沈阅与他相视一笑,再次把脸藏进他胸口蹭了蹭,坚定的道,“我跟你走。”
这个京城太恶心了,这里的有些人,太恶心也太可怕了。
现在知道了她梦里的事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她恨秦绪和柳茗烟吗?
自然是恨的!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能因为她一个人上辈子受到的委屈,就怂恿外公和舅舅替她做主,豁出全家人的性命安危去对抗皇权。
她亦是不能只为了成全她自己的一时意气,就要求秦照拔刀相向,去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乱臣贼子,与他的血亲倒戈。
不能为了她一个人的恨,搅的这山河动荡,牵累天底下那些与她的事非毫不相干的无辜百姓。
虽然——
如果她要求,外公和秦照他们,他们都未必不会选择不惜一切的替她做这个主!
一直以来,沈阅都只是个中规中矩的闺阁女子。
她没什么大格局,大眼界。
于一个锁在深闺的女子而言,这一生,得嫁良人,相夫教子,平安喜乐,就已经是很圆满的一辈子了。
虽然前面那十年,她噩梦缠身,但现在她有了秦照,应该知足了。
忘了吧!
忘记那些于她而言根本可以假装是不曾存在过的过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群人,从此山高水远,永不相见,也算得个清净。
何况,她其实早也就对那个女子可为官的梁州,生出过向往。
只是——
还有一件事,是她始终耿耿于怀,想想就觉得遗憾与不甘心的。
于是,她再次自男人怀里爬出来,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既然是要走走了,京城里的好大夫多,这几天得空,咱们寻个可靠些的带下医给我瞧瞧吧?”
见着秦照蹙眉。
她又冲他撒娇:“我知道你不介意,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个孩子,要一个我们俩的孩子。”
在梦里的那辈子,虽然最后因为没个孩子,导致她下场凄惨,可事实上从头到尾她并未感觉到真正的遗憾。
如果她当时有的选,那么她连秦绪那个人都不想嫁,就更不会有多盼着与他之间的孩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一开始她是觉得她因为一己之私占了秦照正妻这位置,如若不能给他诞下嫡子,会心生愧疚,觉得对不住他,而后来,随着两人之间感情深厚起来,她便当真是有所希翼和向往,真心实意的想替他生个孩子。
秦照看着她的眼睛,想到她提到过的梦里无子的事,心头又是一阵窒闷。
但他极力克制着,没叫自己的面目显露出狰狞。
“这种事情,不是说了得看缘分的吗?”他大掌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下一刻,也多少是有点想要与秦绪赌气较真那意思,又突然改了主意,“先不去外面找大夫了,商秋会把脉,一般的病症他差不多都能瞧。这趟他替本王回军中办事,应该不日便回,等他回来,叫他先给你把个脉瞧瞧再说?”
沈阅见他松口,心情也便放松下来。
“好!”她愉悦的应了一声,又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
这一刻,她是真的迫切想要有个孩子的,一来为了秦照,二来——
也是为了抚平抵消她内心的怨愤!
她想,只要把秦绪口中那个上辈子里她未得圆满的人生里所有的遗憾补齐,那么或者不报仇,她也就能够真的放下了,走出来,以后都怀着感激的心情平静的生活。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等着天彻底黑了,秦照才起身掌灯,同时喊了冬禧她们进来伺候。
备洗澡水,还有去厨房传膳。
两个丫头分头忙碌起来,趁他们伺候沈阅洗漱,秦照抽空去了趟外书房。
男人坐在宽大的桌案后头,面色冷峻阴沉。
不多时,长赢推门进来,见到他的模样,立刻便是心头一紧,肃穆了神情:“殿下……”
秦照猝然发问:“北边贺崇明那里还是一直龟缩不出,毫无动静?”
“是。”长赢立刻收摄心神,“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很谨慎,外面的应酬很少去,出入军营也都重兵护卫。贺家二房的消息传回去数月,朝廷也发了定罪公函,可是他除了上过一份请罪折子,再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了。”
边说,边是察言观色:“殿下您的意思是……”
秦照道:“本王可能等不得他寿终正寝了,你先去安排准备一下。”
沈阅并没有完全自她的噩梦里走出来,这一点他看得出来,既然秦绪的为人那般不堪,有些事就不能再得过且过的自欺欺人了,必须早做准备,甚至先下手为强!
另一边的卧房之内,春祺伺候沈阅洗浴时却是告知了一个好消息——
闻家报喜,韩氏已经生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晚九点有三更。
执着于生猴子的女鹅-_-||
第109章 惊雷
“咱们昨儿个回去时二嫂嫂那还没动静呢……母子平安吗?”沈阅愣了愣, 立时追问。
“母子平安,一切都好。”春祺知道她更关心什么,笑眯眯的回话:“来报喜的人说,是昨儿个午后您跟王爷刚走, 二少夫人就发动了。稳婆提前就打过招呼的, 生产的过程也算比较顺利, 头半夜生的,算昨儿个十五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