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余清音的裤子遭了殃,瞪着眼:“都给我安静。”
哥哥弟弟都缩着脖子不敢讲话,过会瞅着她的脸色才开腔:“是不是要去学校了?”
中午一点的日头正高照,余清音做好防晒:“你们俩黑不溜秋的,好歹戴个帽子。”
男子汉大丈夫的,黑有什么关系。
余景洪满不在乎摆摆手,搭着堂弟的肩往外走。
两个人站一块看,余海林的个子还不是很高。
但余清音知道再过两年他就会追上来,锁好门跟上。
心海花园离实验中学很近,出小区再拐个弯就到。
余海林七月份来参加过入学考试,凭着那点模糊的印象找路。
其实不用指路,大家都知道要挤到公告栏前看分班表。
余清音看着那么多人,往后退几步,微微弯腰手往前伸:“两位请。”
这要怎么请,余景洪头疼地捏捏鼻梁扭扭脖子:“拼了。”
他都如此付出,余海林这个当事人更加不能置身事外,低着头也往里冲。
说真的,长得再高,余清音都不能从人堆里找到他们的身影。
她索性不看,站在树荫底下观察。
实验中学建校时间短,操场的跑道都还是红艳艳的,教学楼的外墙应该是刚粉刷过,旗杆看着还反光。
看着跟一中真是云泥之别。
等到教室,那种差异更加明显,连桌椅都是崭新的。
余景洪爆句粗口:“我靠,实验这么有钱吗?”
哪像他的座位抽屉里一直有股尸体腐烂的味道,让人一度疑心里头死过什么蛇虫鼠蚁,更别提椅子的四条腿对不齐,他隔段时间就得换垫在底下的纸。
余清音也没想到条件这么好,嘴巴微张:“好宽敞,一个班不会才四十个人吧?”
他们班六十二个学生,拥挤得走路只能侧身而过,赶上夏天的体育课后,光是散不出去的汗臭都要人命。
刚刚是余海林看的分班表,他道:“我是9号,好像最多到62号。”
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停下来,只是匆匆扫一眼而已。
羡慕已经让余清音说不出话来,她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摸摸墙:“待不下去了,你自己在这儿等吧。”
余海林又不是第一天上学,只是对陌生的地方有点迷茫:“那我放学去哪找你们?”
哎呀呀,真是小屁孩。
余景洪故意开玩笑:“你自己找个地方吃晚饭。”
虽然做好要独立的思想准备,可余海林一直以为有个新手缓冲期。
他像是刚被扔入狼群的小鸡仔,泄露出一丝无措来。
余清音无奈笑笑:“在家等你。”
那就好,余海林抖擞着自己那点伙食费:“我请你们吃晚饭。”
他是头回管钱,看上去很有败家子的模样。
余清音总有一种以后自己要接济的人变成两个的感觉,警告说:“给我省着点花。”
余海林骄傲地抬着下巴:“我有一百块。”
好像是什么巨款,余清音冷笑两声:“我倒要看看你能花几天。”
反正搁一天吃四顿的余景洪身上是撑不了多久,他语重心长地拍拍堂弟的肩:“相信我,你很快会觉得不够花。”
怎么可能,余海林信誓旦旦:“你等着瞧。”
越是斩钉截铁,以后就越丢人。
余景洪只等着嘲笑他,莫测高深地啧啧摇头。
就他还好意思看别人热闹,余清音翻个白眼没说话,伸手一拽:“走啦。”
只有余海林自己在原地。
他找个位置坐下来,两只手放在桌面上,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一刻他清晰意识到,前路是孤独又热闹的。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晚安~
第八十九章
余海林的孤独和热闹, 余清音无从得知,倒是他整个人变圆润起来这件事,是肉眼可见的。
离开家大概打开他垃圾食品的新世界, 加上长身体的年级实在每时每刻都在饥饿, 他天天都要吃宵夜,还专挑十点以后这种时间。
高二的晚自习是九点多下课,余清音磨蹭一下再到家, 一开门就能闻见空气里挥之不去的方便面香味。
起初她没放在心上,毕竟实验的军训比较严格,据说晚上还得在操场站军姿喂蚊子。
可一吃十天半个月的,她难免憋不住, 这天进门说:“海林,冰箱里有水果,你别老吃泡面,不健康。“
怎么会, 余海林碗里还剩两口, 给她看:“里面还有小青菜和肉片。”
荤素搭配,多么的健康。
不是, 这菜哪里来的。
余清音伸长脖子看一眼:“你自己买的?”
余海林点点头:“对啊, 超市买的,我还加一根小米辣。”
余清音平常总把他当作那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颇有些欣慰夸奖:“饭做得不错嘛。”
加点水搅和搅和的事情,怎么能称之为做饭。
余海林筷子在碗里一卷:“还有点,你吃不吃?”
他每天问, 余清音都是拒绝, 今天倒是挺有兴趣:“给我煮一包。”
余海林轻车熟路地开煤气灶, 顺便问:“还有可乐要喝吗?”
老天爷, 按这个吃法,他迟早能胖到一百八。
余清音:“少喝点碳酸饮料,当心骨质疏松。”
一听就是老人家的病,余海林拍拍胸脯:“我好得很。”
他哪里知道,上辈子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就浑身小毛病,虽然做销售的收入不错,但常年在酒桌上也把他喝得三高。
有回还是胃出血,躺在床上病怏怏的。
到底是血脉相连,余清音想起来都鼻酸。
她用力眨两下眼:“你不是有篮球嘛。”
余海林还没交到朋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我一个,打不了。”
生活会慢慢好的,余清音拍一下他的肩:“我的面要烂了。”
差点忘记,余海林把锅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洗完倒头就睡。
吃完睡睡完吃的,余清音盯着他的房门很是羡慕,自己熬到十二点。
睡得晚起得早,第二天她仍旧去学校跑步。
六点半,宿舍的方向传来起床的铃声,那种细碎的嘈杂不绝于耳,一天好像是从此刻拉开序幕。
余清音的身体被运动唤醒,到最后一圈的速度慢下来,然后甩着手去校门口买早餐。
摊主已经认识她,熟练地扯开个袋子:“还是老样子?”
余清音爱吃的东西,天天年年吃都不腻。
她付完钱把塑料袋挂手腕,咬着个馒头往教室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锁。
里面已经坐着两个同学,很明显都是翻窗户进去的。
大概往届这么做的学生很多,墙边的脚印重重叠叠得叫人犯密集恐惧症。
余清音的鸡皮疙瘩一齐跑出来,她搓搓手臂坐下来,一边翻开书看。
其实刚开学的任务不重,只是她的肩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压着,下课还得火急火燎去公告栏贴广播站的招新宣传单。
时间不多,她恨不得把自己掰碎用,连去洗手间都一路小跑。
再上课,她就得花两分钟来缓过劲,盯着黑板都无法聚焦。
怎么优等生今天在走神,罗黎敲一下讲台:“注意力都集中。”
最好的威慑应该是动作,加上话语显然太画蛇添足,尤其他的语气还算是温和。
余清音只觉得他这位新教师的成长之路估计不太好走,甩两下头瞪大眼。
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罗黎满意道:“现在叫两个人上来做这道题。”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选文科,大家对理化生都不是那么感兴趣,纷纷避开老师的眼神。
余清音也认真地低头写字,却没逃过被点名的命运。
她捏着粉笔,哒哒哒地写字。
另外一个被叫上来的男生不知道怎么回事,指甲划过黑板。
简直是毛骨悚然,余清音在心里悄悄地尖叫。
偏偏她还有个毛病,那就是这种刺耳的声音会在脑海里循环个不停。
一遍又一遍的,还不如杀了她。
余清音的心神一乱,居然连最简单的乘法都算错。
罗黎看着错得离谱的答案都替她尴尬,打圆场说:“那个,清音你以后要心细一点。”